第二日，雪停。

    二人沒有即刻啟程，而是來到集市采買。

    月琉音心底清楚，一路上蠱毒會(huì)頻繁發(fā)作，既免不了交合，藥就得多備些。

    他進(jìn)了一間藥鋪，讓花稚在外頭茶座等他。

    花稚也沒那個(gè)臉和他一起進(jìn)去買那種藥。

    她饑腸轆轆，喚來小二點(diǎn)了份小籠包子，還沒入口，就聽見一旁人頭攢動(dòng)，熙熙攘攘，不知在做什么。

    她夾了只包子正要放進(jìn)嘴里，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最后還是好奇心重，沒忍住擠進(jìn)人群里看。

    是人伢子在賣孩子。

    鐵鏈拴在人伢子手里，另一頭是個(gè)衣衫單薄的少年。

    花稚略抬頭，就看撞見少年眼底。

    他的年紀(jì)看起來比花稚大兩叁歲，臉很漂亮，眉目清秀，像是需要陳列出來的貨物，身上打理得很干凈，好讓他能夠賣個(gè)好價(jià)錢。

    特別是，眉眼還和師父有一兩分相似。

    實(shí)在是巧合，花稚又不免多看了幾眼。

    越看越像。

    尤其眉眼間那清冷寒涼的氣質(zhì)，倒真像是對(duì)著師父雕琢出來的，都要令人不禁懷疑，世上真會(huì)有這般巧合的事情嗎？

    花稚覺得事情詭異，觀察了一會(huì)，似乎是人伢子要價(jià)太高，沒有人出手買下那少年。

    月琉音出來時(shí)，茶座上的小籠包還未動(dòng)筷，目光四移，在附近尋找花稚蹤跡。更多免費(fèi)好文盡在：y ushu wu.li v e

    “花稚。”他很快找到人群中的花稚，輕輕喚了一聲。

    “師父，那人和你有些像?！被ㄖ善称衬巧倌?，朝他笑。

    “……”月琉音無話。

    “你喜歡？”他隨口問了句，看不出臉上有什么情緒。

    這個(gè)問法，花稚覺得有點(diǎn)微妙。

    她若說喜歡，就好像在說喜歡師父，若說不喜歡，就好像在說不喜歡師父。喜歡不喜歡的，都好像不太恭敬。

    她干脆不回答。

    反正答案對(duì)師父來說也不重要。

    那少年也朝花稚的方向看來。

    似乎是感覺到花稚在看她，還沖她抿唇笑了笑。

    月琉音順著那道異樣的視線看回去，眉眼沉下，眸光低暗，在這青天百日里有種森冷寒涼之感。

    他倏然側(cè)身，酌月劍在他腰后出鞘，隨著一陣聲響，直接擋下一枚暗器。

    暗器落在地上，是枚銀針，似乎還淬了毒。

    花稚心一涼，還未反應(yīng)，月琉音已將她護(hù)在身后，反手刺出一劍，正中男人眉心。

    正是剛才那人伢子。

    他不知何時(shí)已抽出一把短刀，朝花稚刺來。

    還好月琉音及時(shí)出手。

    人墻倒下，落地聲極響。

    另一側(cè)又襲來一人。

    月琉音閃身避過，那人撲空倒下，被他反手用劍格敲在他后頸，直接將人打暈。

    因?qū)Ψ绞桥c花稚一般大的孩子，所以他并未下殺手。

    人群一哄而散。

    花稚抓著月琉音的衣袖，驚魂未定。

    這少年也是殺手嗎？特意尋了個(gè)和師父那么像的人來刺殺，是不是太引人矚目了？

    若她真要?dú)⑷?，可不?huì)這么大動(dòng)干戈，不動(dòng)聲色一擊斃命即可。

    花稚心里暗暗想著，幾步跟上月琉音。

    月琉音提著那昏迷的少年，在想該怎么處理。

    總不能將人一路帶著。

    不太方便。

    最后略做思索，還是將人帶上馬車，打算送到城中一戶相熟的人家暫且看管盤問，等從南疆回來后再行打算。

    馬車行駛在官道。

    車上少年被麻繩結(jié)實(shí)綁了幾圈，還在昏睡。

    花稚見他臉上有灰，還拿帕子擦了擦。

    她待人溫柔慣了，這份溫柔，倒是一點(diǎn)也不挑人。

    月琉音不動(dòng)聲色注視。

    南鈺昨夜的話仍令他如鯁在喉。

    ——你分明可以找別的男人給她解蠱，卻還是親自奪了她的貞潔。

    是啊，他分明可以找別人的。

    花稚一開始或許會(huì)不大情愿，但她對(duì)貞潔一事并無太多芥蒂，左右最初的那個(gè)人是他或者別人，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只要能解蠱就好。

    她的人生才剛開始，還有可以選擇的余地，還可以在他以后，再堅(jiān)定地選擇旁人。

    更何況，二人之間的交集，本就不該產(chǎn)生。

    “若你喜歡……”

    就留著。

    后半句，他說不出口。

    光是想到她會(huì)和別人發(fā)生什么，就有幾分心揪，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從未有過的情感積蓄在心頭，煩悶難言。

    “才見了一面，哪里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花稚沒琢磨出他的意思，只覺得師父今日有些古怪。

    昨夜從外頭回來之后就很古怪。

    花稚習(xí)慣了不多過問他的事情，也沒有追問到底。

    “他們?yōu)槭裁匆獨(dú)⑽覀儯俊彼纱喑堕_話題。

    月琉音擦拭手中酌月劍，淡道:“或許因?yàn)?，酌月劍，可窺長生。”

    而那個(gè)少年，正是師弟給他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