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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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坤寧宮過的那一夜了,蘇青霓夜里似乎確實驚醒過一回,所以真的是失眠么? 想到這里,楚洵便道:“朕從前得知一個方法可治失眠,皇后或可一試。” 蘇青霓張了張口,還未及拒絕便聽楚洵認(rèn)真道:“朕今夜去坤寧宮一趟?!?/br> 所有的解釋都堵在了喉嚨口,她只好干巴巴地道:“哦?!?/br> 第69章 蘇青霓是與張?zhí)煌x開的,才出了大門,候在廊廡下的碧棠等人連忙迎上來,將手爐塞給她,張?zhí)馁N身宮婢正在替她穿斗篷,雪粒子不知何時已停了,蘇青霓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道:“娘娘今日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 張?zhí)虼揭恍Γ滥课?,眼波流轉(zhuǎn),看了看蘇青霓,笑吟吟道:“哀家就是那個意思呀,皇后?!?/br> 蘇青霓難得有些迷惑,張?zhí)娝@般一頭霧水的模樣,掩口輕笑起來,輕聲道:“幾日前,皇上不是宿在坤寧宮里?” 蘇青霓想了一下,楚洵是宿在坤寧宮里了,可與太妃這沒頭沒腦的話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張?zhí)桓绷巳坏纳裆月詢A身過來,悄悄道:“難道那晚皇上沒有寵幸皇后么?” 蘇青霓:…… 張?zhí)ζ饋?,聲音柔柔道:“皇后娘娘可要承哀家的這一份情吶。” 蘇青霓一臉木然地看著她款款上了輿轎,好半天才終于回過味兒來,滿心不可思議,張?zhí)蟾攀亲隽耸裁词帜_,這才以為,那天晚上楚洵宿在坤寧宮里,是與她圓房了。 所以今天才特意跑來找她邀功來了? 晴幽見蘇青霓沉默不語,不由喚了一聲:“娘娘?” 過了好一會,蘇青霓才回過神來,擺了擺手,語氣有些古怪地道:“先……回宮吧?!?/br> …… 才從御書房回來,碧棠就發(fā)現(xiàn)了自家娘娘又有心事了,不過這一次蘇青霓倒是沒再嘆氣,只是像是在思慮著什么事情一般,試試走神,有時候她說了幾句話蘇青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碧棠只好找到晴幽,憂心忡忡道:“這可如何是好?” 晴幽卻道:“不必著急,皇上今夜會過來的?!?/br> 果不其然,到了夜里,楚洵如約而至,他穿著一襲深青色的常服,挾裹著初春特有的寒氣,踏入殿來,彼時蘇青霓正靠在榻邊,擺弄著手里的那枝白梅花,花瓣圓潤,在燭光下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色澤,宛如琉璃碧玉細(xì)細(xì)雕刻而成的一般。 那花瓣本就稀疏零散,楚洵走過來時帶起一點輕風(fēng),又吹落了一瓣,輕飄飄地跌在朱漆描金的桌幾上,蘇青霓便將那片小小的花瓣拈起來,對著燭光看了看,這才隨手放在了旁邊的茶盞之中,碧綠的茶湯映襯著玉色的白梅花瓣,十分詩意。 楚洵在旁邊坐了下來,蘇青霓將手中的白梅枝插回了桌幾上的白瓷柳葉瓶中,笑吟吟道:“臣妾拜見皇上?!?/br> “嗯,”楚洵淡淡應(yīng)了一聲,他順手端起蘇青霓手邊的那一杯冷掉的茶,直接喝了下去。 蘇青霓甚至沒有來得及阻止,驚聲道:“皇上,那茶是——” 楚洵已經(jīng)喝完了,擱下茶盞,疑惑地回視:“茶怎么了?” 蘇青霓只好把茶是臣妾喝剩的幾個字咽了回去,保持平靜地笑道:“無事?!?/br> 楚洵舌尖含著那枚細(xì)小柔軟的梅花瓣,仿佛能品到那淡淡的冷香,他像是沒察覺到蘇青霓的欲言又止,道:“時候不早了,就寢吧?!?/br> 照例摒退了宮婢們,蘇青霓服侍著楚洵除去了外裳,然而她還未躺下,便聽楚洵道:“等等?!?/br> 蘇青霓疑惑抬首:“皇上還有事?” 楚洵鳳眸微垂看過來,道:“皇后不是近日有失眠之癥么?” 蘇青霓默然片刻,可話是她自己說出口的,這會兒覆水難收,只好硬著頭皮道:“是,臣妾這兩日確實覺得覺淺易醒,皇上的意思是……要給臣妾治?” 楚洵嗯了一聲,又指了指身邊,道:“你到這里來?!?/br> 蘇青霓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依言過去坐好了,下一刻,便感覺到一只手伸過來撫在她的發(fā)頂,稍稍用力,一股酥麻之感突然傳來,蘇青霓下意識輕輕顫了一下,楚洵便停頓了片刻,道:“疼?” 蘇青霓搖搖頭,又忍不住抬頭看他,道:“皇上這是……” 楚洵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道:“朕曾經(jīng)與人習(xí)醫(yī),學(xué)過一些粗淺的推拿之術(shù)?!?/br> 蘇青霓頗感意外,她之前就對楚洵會醫(yī)術(shù)的事情十分好奇,這會兒正好可以順勢追問,道:“皇上曾經(jīng)學(xué)過醫(yī)術(shù)?” “嗯,”楚洵的聲音不疾不徐,道:“是跟寺廟里的一位師太學(xué)的,朕幼時體弱,時常生病,入了寺廟后喝了整兩年的姜湯,最后一次病得重了,被一名老師太發(fā)現(xiàn),把朕從半道上撿回去了,為朕治了病,又把醫(yī)術(shù)教給了朕?!?/br> 原來如此,蘇青霓忍不住又問道:“那皇上的功夫是同誰學(xué)的?” “功夫?”楚洵愣了一下:“什么功夫?” 蘇青霓又抬起頭來看他,燭光落在她的眼里,折射出亮亮的光,她道:“皇上身上的功夫呀。” 楚洵的神色很有些莫名,但還是努力地想了想,遲疑道:“你是說八段錦么?那都是老師太教導(dǎo)的,讓朕學(xué)來強身健體,唔……倒也教過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不值一提?!?/br> 沒功夫?蘇青霓不信,道:“那臣妾頭一次在乾清宮門口見到皇上時,皇上何以能迅速斬斷了一根竹枝給臣妾?” 當(dāng)時她還推測著,楚洵必是身懷厲害的內(nèi)家功夫在身的。 楚洵猶豫了一下,對上自家皇后的目光,他頭一回認(rèn)真地思索著,是不是要不動聲色地說個謊糊弄過去算了,畢竟他的皇后看起來對這功夫很是感興趣。 但是過了片刻,楚洵還是如實答道:“當(dāng)時朕身上是帶了一把匕首的,所以斬一根竹枝不在話下。” 蘇青霓眼中的光一下子就熄滅了,見她這般,楚洵頓了頓,道:“皇后很失望?” “沒有,”蘇青霓倒也確實談不上多失望,只是覺得自己以往的種種揣測竟然走偏了,忍不住笑道:“是臣妾多想了。” 看見那個綻開的清淺笑意,楚洵的心里微微一跳,像是被什么觸動了心弦一般,余音微顫,他略略垂下眼,指尖輕勾,在女子的青絲間滑過,低聲道:“說來,朕也有一事想知道,冬至那一夜,皇后為何會突然來乾清宮?” 蘇青霓一怔,想了想,將這個問題反拋回去,道:“若臣妾不去,皇上準(zhǔn)備如何?” 空氣倏然靜默,蘇青霓的呼吸都屏住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早早就猜出來了,但是卻一直裝作不知,她與楚洵雖然結(jié)為夫妻,卻一直沒有提起過此事,就仿佛彼此都心照不宣一般,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直到剛剛,或許是因為楚洵太過坦誠,又或許是因為氣氛過于輕松,她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就問出了口,由此可見,她對此事是如何的耿耿于懷,為上輩子的自己是如何的意難平。 蘇青霓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但直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那些不在意都是裝的,她在意得很。 想來世上不會任何一個女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丈夫企圖在新婚之夜離開,還能保持得住平靜的心態(tài)的。 然而楚洵久久不曾回答,蘇青霓忍不住揪緊了身下的被褥,眸中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了,正在她要揚起一點笑意,欲找個借口主動揭過此事時,忽聽楚洵開口道:“你若不來,朕就走了?!?/br> 蘇青霓的眼神倏然就冷了下去,然后便看見帝王伸出修長的手指來,撩起她鬢邊的一縷青絲,略微傾身過來,輕輕嗅著,他的動作很輕,聲音也很輕,像羽毛似的,道:“不過幸好,皇后那時來了。” 第70章 幸好,你來了。 蘇青霓一時間怔在那里,她抬起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楚洵,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很近,近到蘇青霓能從那雙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然后她便直起身來,略略退開些,軟滑如絹的青絲便自楚洵的指尖滑了開去。 她直言不諱地發(fā)問道:“皇上難道不想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楚洵輕輕捻了捻指尖,仿佛在回味那柔滑細(xì)膩的觸感,淡聲道:“朕之前確實未曾想過?!?/br> 蘇青霓的秀眉微蹙,道:“既然如此,先帝在傳位之時,皇上為何并未提出異議?” 楚洵的唇角微動,像是一個短促的笑意,答道:“自然是因為先帝傳位之時,朕還不是皇帝?!?/br> 所以即便當(dāng)初他不愿意繼承皇位又能如何?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想法。 楚洵這個皇帝顯然是趕鴨子上架的,無怪乎他當(dāng)初要跑了,蘇青霓想來想去,只能怪上輩子的自己運氣實在是不好,誰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人不愿意做皇帝的呢? 永嘉帝真是一朵當(dāng)世絕無僅有的奇葩。 蘇青霓忍不住搖首,楚洵鳳眸微垂,看著她清麗秀致的面孔,道:“皇后在想什么?” 蘇青霓想了想,才徐徐答道:“臣妾只是在想,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皇上退無可退,又當(dāng)如何?” 聞言,楚洵便道:“皇后覺得朕應(yīng)當(dāng)如何?” 蘇青霓頓時失笑,抬眸看向他,道:“皇上這話怎說得,您是一國之君,您的事情,臣妾豈敢置喙?” 楚洵的神色卻十分認(rèn)真,平靜無波地道:“朕雖是君主,你卻是朕的結(jié)發(fā)妻子,朕的事情,你當(dāng)然可以說,這難道有什么忌諱么?” 結(jié)發(fā)妻子,蘇青霓聽見這四個字時不由一怔,定定地看著楚洵,像是要從中看出些什么來,但是沒有,他是如此理所當(dāng)然的姿態(tài),叫蘇青霓心中微微一跳,道:“皇上果真是這樣想?” 楚洵劍眉一動,眼神里浮現(xiàn)幾分費解,但還是道:“君無戲言,朕自是這樣想的,不過,皇后還沒回答朕?!?/br> 蘇青霓便笑了,她思索片刻,才道:“臣妾以為,皇上如今是天下之主,手握重權(quán),四海宇內(nèi),皆為您的子民,皇上應(yīng)當(dāng)勤勉政事,勵精圖治,為百姓謀福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長此以往,大楚必將萬邦來朝,河清海晏?!?/br> 楚洵聽了,面上浮現(xiàn)若有所思之色,爾后頷首,道:“皇后說得十分有理,金玉良言,朕當(dāng)悉心聽取才是?!?/br> 聞言,蘇青霓笑彎了眉眼,像是解決了一樁什么大事一般,心頭終于松了一口氣,她這位夫君倒很是通情理,竟然這般輕易就說通了,若真能做到的話,日后她豈不是再不必為此事cao心了? 她正這么盤算著,忽聽楚洵道:“可是……朕怕自己不能勝任。” 蘇青霓微愣,看見面前的帝王眼中浮現(xiàn)幾分不確定的意味來,道:“想來皇后也知道,朕從前是在寺廟中長大的,太妃起初是覺著朕能早日回宮,她尚有個盼頭,便教了朕識字,只是后來過了兩年,宮中一直無人來接朕,她漸漸就沒了耐心,脾氣也一日日差了起來,最后干脆連字也不教了?!?/br> 他說著,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著措辭,繼續(xù)道:“朕長到如今,從未學(xué)過那些所謂的君王之道,亦從未有人教導(dǎo)過朕,皇后,朕什么也不會,如何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如何能做一個明君呢?” 楚洵的眼眸十分認(rèn)真,像是在向她求助一般,蘇青霓呼吸微滯,慢慢回過味來,確實,她之前是忽略了楚洵自身的情況,單單只考慮到了大楚這個擔(dān)子終于可以不用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卻忘了,以楚洵這樣的狀況,如何能肩負(fù)起一國之君的責(zé)任? 蘇青霓微微抿起唇,道:“皇上大可不必?fù)?dān)心,內(nèi)閣大臣俱是棟梁之才,有他們在,必會為皇上分憂,鞠躬盡瘁?!?/br> 楚洵沉默片刻,道:“皇后可知朕為何每日上朝時,只議事一刻鐘?” 蘇青霓順著他的意思道:“為何?” 楚洵答道:“因為朕怕他們看出來。” 蘇青霓秀眉微蹙,不解道:“看出來什么?” 楚洵望著她,坦言道:“怕他們看出來朕如此無能,非是明主,朕做這個皇帝,由不得自己,來日做不了皇帝,也由不得自己?!?/br> 蘇青霓的眉頭一點點擰起來,楚洵的擔(dān)憂確實不無道理,上輩子的延寧帝便是如此,最后才引來了怡親王逼宮,險些釀成大禍,主若不能御臣,則必將為臣所噬。 正在蘇青霓思索間,楚洵伸出手來,輕輕劃過她的鬢發(fā),道:“若到了那一日,皇后會站在朕這一邊么?” 蘇青霓下意識道:“臣妾自然是與皇上共進退的?!?/br> 楚洵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道:“那皇后可愿意幫朕?” 蘇青霓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遲疑著道:“可后宮不得干政?!?/br> 楚洵的指尖動了動,將那一縷柔滑的青絲卷在指尖,鳳眸幽深,輕聲道:“朕每日議事,批閱奏折時,皇后只需在旁陪同,旁人只會覺得朕與皇后伉儷情深,夫妻恩愛,豈會作他想?” 蘇青霓心中萬分糾結(jié)猶豫,沒有立即答應(yīng),楚洵的面上似乎浮現(xiàn)幾分失望之色,他收回了手,抿著薄唇道:“皇后若是覺得為難,此事便罷了。” 怎么能就這么罷了? 蘇青霓急了,她可好不容易才把人給勸住,這一罷,楚洵說不定又要重新過回那種每日誦經(jīng)吃齋抄佛經(jīng)的日子了,大楚需要的是一個君王,而不是一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