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勝楚衣不動聲色,“繼續(xù)?!?/br> 于是幾個人只好假裝沒聽見,繼續(xù)說正事。 可那天澈宮的潺潺流水聲,卻抵不過魔音入耳,極為難聽的琴聲,如同狗爪子撓地一般,時不時地刺破綿密的水聲,破空而來。 幾個人就又是不約而同地小心觀察自家君上的臉色。 勝楚衣像是沒聽見一般,翻著卷宗,“接著說?!?/br> 四個人就只好也假裝什么都沒聽見,侃侃而談,可是怎么說,怎么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憫生微微抬頭,看見勝楚衣手中的那一本卷冊,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很久沒翻動一頁了,便是微微一笑,恭敬坐在下面陪著。 直到又至黃昏,該是到了吃飯時間,下面的琴聲也停了,幾個人立在下面說了一天的正事,偶爾貧一貧聊一聊閑話,憫生就有意無意道:“也不知是哪位娘娘這一日來如此勤加練習,該是盼著早日與君上結(jié)為知音呢?!?/br> 辰宿心知肚明,不吭聲。 司命抱著鐵劍,“精通音律的,在君上面前敢提個琴字,尚且班門弄斧,這狗爪子刨的一樣,連我都聽不進去,也叫彈琴?” ------題外話------ 超級劇透:地球時間,兩日內(nèi),我憐收服木蘭芳尊! —— 跟親親們請個假,太華最近萬更到吐血,需要休整一下,接下來一個星期,每天不少于6000 ,不然一味擼字數(shù),一不小心把文寫水了就不好了。太華希望每一段內(nèi)容都不是廢話,都是有內(nèi)容的,謝謝親親理解! —— 征集滄海太華的粉絲專屬稱謂,大家可以在評論留言,也可以加群806866899討論,被選中的親親,獎勵200xxb哦! 第119章 勝楚衣,我是你祖宗! 勝楚衣兩眼不抬,手中的卷冊隨便翻了翻,“下面是什么地方?” 眾人心知肚明,他在問下面是誰住的什么宮什么院。 弄塵趕緊回了,“君上,為了天澈宮腳下清凈,飛瀑下面沒修建宮院,就是在水潭中央,修了處涼亭。 勝楚衣扇面一般的睫毛在眼底劃過一道陰影,“知道了?!?/br> 憫生望了望外面的天,日色漸沉,便知道上面坐著的這位又要變臉了,于是識相道:“君上勞累一日,尚有許多奏章要閱,臣等先行告退?!?/br> 勝楚衣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了。 “君上?!?/br> “還有什么事?” “今日的折子,送去哪里?” 勝楚衣想都沒想,“晴川院?!?/br> 弄塵就趕緊捂著嘴偷笑。 辰宿忠于職守,“可是君上,您今天一早傳了口諭,已經(jīng)命云極公主搬出晴川院了。” 剛好這時,太陽斂起了最后一道光,勝楚衣抬起頭,眼光一閃,“她搬去哪兒了?” “這個……,您說大盛宮三百里,一萬八千宮室,云極公主住哪兒都行,只要不讓您知道,所以臣傳完旨之后就走了,具體她搬去了哪里,臣不知。” 憫生:“……” 弄塵:“……” 司命:“……” 勝楚衣:“……” 憫生打破尷尬,“那么君上,這折子今晚……” “還是晴川院。” “是。” 于是,整整一夜,晴川院都亮著燈,勝楚衣坐在榻上,撐著額角,盯著小桌上那高高一摞折子,眼睛眨都沒眨。 蕭憐!別讓我抓到你! 第二日,依舊如此,白日間,彈棉花一樣的琴聲不絕于耳,到了黃昏日暮時分,勝楚衣心思剛動,那琴音就沒了。 他幾乎想一個飛身出去,從天澈宮躍下去抓人,強行克制了一番,手底下那本卷宗就被這一握,給化成了灰。 憫生坐在下面就是心里一陣抽,那都是他的心血! 到了夜晚,晴川院依舊亮了一夜的燈。 到了第三日夜晚,白日間不但要被迫聽彈棉花,還要忙于政事,到了晚上,就在晴川院枯守的人,三天沒合眼,終于熬不住了,撐著額角在堆積了三天的折子后面合眼睡著了。 朦朧間,有一雙手替他輕輕披了件外套,勝楚衣兩眼猛地一睜,反手將那手給捉了。 身后便是一聲怪叫,“君上饒命!” 勝楚衣被蟲子咬了一般扔了那手,一個小太監(jiān)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他身上隱約有股難聞的氣味散發(fā)出來,勝楚衣便掩了鼻子,“你是哪兒來的?” “奴才是倒夜香的太監(jiān)。” “到晴川院做什么?” “回君上,奴才推著夜香車干活兒,途中遇到一個小宮女,塞給了奴才一百兩銀子,讓奴才來晴川院門口看看,說若是里面的人睡了,就給披件衣裳。奴才不知道是君上在這里?。 ?/br> “那宮女呢?” “走了?!?/br> “去哪兒了?” “奴才不知啊?!?/br> 蕭憐——! 被本君捉到,你死定了! 次日,早朝之后,按例依舊天澈宮議事。 可憫生四個人左等右等,也沒見自家君上的影子。 沒多會兒,瀑布下的亭子里,又傳來了狗爪子刨琴的聲音。 教琴的先生端端正正坐在蕭憐對面,嘴角不停地抽。 她這哪里是在學琴,分明是在故意想氣死聽琴的。 可這宮中的女人,豈是得罪的起的,既然上了賊船,就得硬著頭皮教下去。 蕭憐低頭,認真撓琴,極盡各種能事,琴音已是難聽得足以催人淚下。 終于,有一只堪稱拯救蒼生的手,按在了她的琴弦上,將令人肝膽俱裂的魔音瞬間止了。 “你這是彈琴?” 蕭憐仰頭,粲然一笑,“沒人教,不得要領(lǐng)。” 教琴先生一臉黑,你當我是個假的!抱起琴,識相地溜了。 今日,蕭憐該是刻意地裝扮了一番,著了東煌的艷紅宮裝,簪了金步搖,描了鳳稍,點了絳唇,此時驀然抬頭,便是一輪驕陽般的驚艷。 勝楚衣奢華繁復(fù)的朝服尚未換下,一身的君臨天下模樣,就等著在這兒抓她,此時人抓到了,卻像是心頭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沉著臉色瞪她,卻看不出有多兇。 兩個人與其說僵持,倒不如說是四目相對,即將擦槍走火。 勝楚衣及時收了神,冷著臉,抬手掀了皇袍,在她身邊坐下,“本君只教一次?!?/br> 蕭憐便嘟著嘴,眨眨眼,含著笑又委屈巴拉地點點頭,“好?!?/br>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jīng)]法安生,只好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假裝沒看見。 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掠過,便是驚世的絕響。 天澈宮里還候著的幾個人相視一眼,散了散了,今天可以散了。 憫生淺笑,君上的心,亂了。 而下面,坐在勝楚衣身邊,乖得像一只貓一樣的人,哪里在聽琴,只是花癡一樣地盯著他的側(cè)臉看,從頭到尾都不眨眼。 這么多天來,她第一次在日光下仔細欣賞他的臉。 散去了血幽曇的毒性,已不完全是她刻骨銘心的模樣,可那棱角輪廓,卻依稀仍在。 楚郎,白日間的你,還是你嗎? 在你心里,我還是我嗎? 我還追得回你嗎? 勝楚衣被她看得半邊面皮竟然有些燙,卻也不動,指尖流淌出的琴音多了一分繚亂。 蕭憐眼中劃過一縷神傷,擺正了身子坐好,專注看他撫琴的手指。 那些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指甲整齊,透著瑩潤的光澤,在琴弦上輕壓掠過,便……便不禁讓人想起也是這樣在她身上掠過,不覺兩眼稍微瞇了瞇。 她想到了這一層,坐在她身邊早就沒法專心撫琴的人也想到了這一層,那手指明顯就是一亂。 遠遠地正從天澈宮上下來的憫生聽見了,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司命冷著臉,“你笑什么?” “我笑啊,木蘭芳尊撫琴,居然也有不成曲調(diào)亂彈的時候?!?/br> 勝楚衣的確是在亂彈,他身邊現(xiàn)在坐了個禍害,腦子里哪里還有什么曲子,就隨手亂撥。 可畢竟是于此道出神入化之人,即便是隨手撩撥,入了不甚懂得音律之人的耳中,也是聲聲切切,撼動心弦。 待到手掌壓了琴弦,勝楚衣便冷冷道:“你來?!?/br> 蕭憐將兩只爪子砰地砸在琴上,齜牙一笑,便要繼續(xù)撓。 “停!” 勝楚衣幾乎是喝止了她,敢在他面前撓琴!簡直不可饒恕! 他有那么一瞬間,想揮袖將這個死丫頭扔出大盛宮,有多遠滾多遠,可那袖底的風卻還沒蘊起來就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