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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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嬤嬤有些意外。 但她身旁的祝枝聽言目光卻是閃了閃,她看了一眼鐘母,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慌張,或者是刻意的慌張......她平素一向是沉得住的性子。 她柔聲道:“柳紅jiejie,少將軍不是回來了嗎,老夫人為何又要請我祖母過去?” 說著面色就變了變,道,“莫非獵場或者鐘叔叔的事跟我祖母有什么關(guān)系?” 柳紅卻是垂了眼,中規(guī)中矩道:“此事奴婢也是不知,還請姑娘恕罪?!?/br> 祝嬤嬤覺得孫女有些反常。 她伸手拍了拍她,就道:“枝兒,那你就在這里侯著,待祖母先去見過老夫人。” 祝枝咬了咬唇,“嗯”了一聲,就心懷忐忑地看著祝嬤嬤跟著柳紅又回了魏老夫人的院子。 ***** 柳紅領(lǐng)著祝嬤嬤進(jìn)了花廳,自己就退了出去,掩了門,繼續(xù)守在了外面。 魏老夫人臉色沉沉。 待柳紅掩了門退了出去,她便看著祝嬤嬤,沉聲道:“九娘,我聽說那明禾郡主就是大殿下的生母阮氏,可是也不是?當(dāng)年阮氏懷胎生產(chǎn)都是你照顧的,你跟我說實話,她是不是再不能生養(yǎng)?” 祝嬤嬤心頭一驚。 這,這事當(dāng)年陛下就交代過她,讓她不要對旁人說起,是以此事除了自己偶然一次說漏口,跟孫女說了一兩句之后,就再無對旁人提起過,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她立時就想到剛剛孫女有些慌張的神色和欲言又止,心頭就是一緊。 她心頭驚疑,揣測著此事沒有出聲,但魏老夫人看到她的神色,心卻已沉了下去,知道此事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沉聲道,“九娘,你不必再瞞著我了。” “你知道大同是如何出事的?就是因為那日宴會之上,他酒醉一時失言,說明禾郡主不能生養(yǎng),才引得陛下震怒的?!?/br> “九娘,我想著,這樣的事,除了你,外人也不可能知道。你一向都跟阿環(huán)交好,此事是不是你跟阿環(huán)說了,然后又傳到了大同那里?” 祝嬤嬤面色更是大變,也不知是驚還是嚇得一下子跪了下來。 她萬萬沒想到鐘大同的意外竟跟此事有關(guān)。 她喃喃道:“老夫人......” 想到自己孫女剛剛的神色,她愈加肯定此事必是跟孫女有關(guān)。 她閉了閉眼,道,“是老奴糊涂了,可能是老奴跟阿環(huán)閑聊時一時失言,讓她猜到了此事......才引起了這般禍?zhǔn)??!?/br> 她自己認(rèn)了也就認(rèn)了,陛下就算怪罪想來也不會太過深究。 可若是被陛下知道是自己孫女在背后挑弄是非......孫女怕就要被毀了。 “你有何錯?” 魏老夫人搖頭。 她心頭又是煩躁又是惱怒,氣道,“你可真是糊涂。此事,你一早就應(yīng)該告知于我的。若那明禾郡主果真再不能生養(yǎng),這是事實,有何不能說的?而且若她真再不能生養(yǎng),陛下要立她為后,此事我們管不著也就罷了,但卻斷斷不能由著皇帝的主意整個后宮只她一人的......就因為大同一句話,就賜了他死罪,這也太過了!” 第115章 相知三 魏澤桉聽得一頭冷汗冒出來。 這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而且前面那一波還只是讓他心里發(fā)沉,現(xiàn)在這一波卻是讓他心頭發(fā)慌......腦中不知為何又閃過皇帝拔刀刺死鐘大同, 然后將刀扔回給他時, 看著他的眼神來。 他都顧不上祝嬤嬤還在場,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道:“祖母, 不管明禾郡主能否再生養(yǎng),還是陛下要不要立她為后,后宮會有幾人, 祖母,這些都是陛下的事, 皇家的事。我們魏家是邊疆武將世家, 世代鎮(zhèn)守邊疆, 如非迫不得已,萬萬不能摻和進(jìn)后宮之事, 祖母!” 所謂迫不得已, 就是如當(dāng)今在登基之前, 他是先后嫡子, 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而魏家是他的外家,那種情況之下,魏家就必須也只能支持他。 因為在他姑母入宮為后之時,魏家便已經(jīng)入局了。 但現(xiàn)在的情況卻又是跟以前截然不同。 而且當(dāng)今......他想到皇帝明顯的敲打,想到現(xiàn)在自己祖母的態(tài)度,還有祝嬤嬤......他只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發(fā)冷。 只盼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魏澤桉憂心忡忡。 但魏老夫人卻體會不到他的憂心。 她還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之中。 她皺了皺眉, 坐在椅子上默了半晌......雖然她不覺得問題有這么嚴(yán)重,但顯然,她也很清楚自己丈夫魏老太爺?shù)膽B(tài)度。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澤桉,陛下他,是你表哥,也是你姑母唯一的兒子?!?/br> 那也是她唯一的女兒。 想到早逝的女兒,她就無法像自家老太爺說的那般,對他的事完全不聞不問。 她沉著臉道,“且不說他是皇帝,就是尋常大戶人家,若是只得一子也是不夠,更何況他是皇帝?陛下他若是一直不肯充盈后宮,而明禾郡主又再不能生養(yǎng),將來朝堂上也必定會有許多反對的聲音。他這一路都艱辛,又怎能再為一個女人惹天下人非議,讓群臣對他不滿?” 她只是不想他的路太過艱辛。 而且皇家子嗣,就一個孩子,這萬一出什么問題了,那要如何? 魏澤桉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他心道,什么表哥,什么姑母唯一的兒子,在皇帝這個身份面前,這些,重要嗎? 他后宮有幾人,肯不肯充盈后宮,自然有宗室和大臣去cao心......如果他們敢的話,祖母您插什么手啊? 他急得不行,但他一向孝順,卻真是不知道該從哪一點去勸。 不過這回還不等他說什么,另一邊祝嬤嬤卻是先出了聲。 祝嬤嬤道:“老夫人,少將軍,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誤會,其實明禾郡主并非是再不能生養(yǎng),她只是......” 只是體質(zhì)特殊,不易受孕罷了。 但魏澤桉在場,她這話不好直接說,就轉(zhuǎn)而含蓄了一些道,“郡主她只是體質(zhì)特殊,生養(yǎng)不易,但那也不是定數(shù),當(dāng)年也一樣還是懷了大皇子殿下,雖然艱難些,也生了下來......所以老夫人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了?!?/br> 只不知這中間哪里產(chǎn)生了誤會,鐘大同竟說出明禾郡主再不能生養(yǎng)的話來,更惹來了殺身之禍。 想到這些,她心里也是又亂又堵。 魏澤桉看了一眼祝嬤嬤,他想起來后面朱義之事自己還沒說呢。 還有鐘大同的母親鐘嬸子挑唆朱義的事...... 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祖母的想法十分不妥。 若朱義和鐘嬸子的事他不說清楚,等刑部查到鐘嬸子頭上,而他祖母不明情況,就一味護(hù)著鐘嬸子,還厭惡上明禾郡主,難說后面會鬧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出來。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便咬著牙把鐘嬸子不知如何挑唆朱義,朱義又受明珠公主蒙騙,以明禾郡主的清譽要挾,想要謀害鄭緒一事說了。 魏老夫人和祝嬤嬤自又是聽得好一番大驚失色。 而此刻,魏老夫人心中幾乎生出這阮氏就一紅顏禍水,妖孽禍害之感了。 魏澤桉還不知道自己祖母聽完自己的話生出的念頭。 他的目的不是生事,而是如何盡最大可能的保住朱義,護(hù)住鐘母,平息此事。 他道:“祖母,茲事體大,現(xiàn)在刑部已經(jīng)帶走了朱將軍,孫兒擔(dān)心,刑部那邊遲早會查到鐘嬸子,還有陛下說不定也會徹查此事,所以,依孫兒之見,祖母還當(dāng)召見鐘嬸子,仔細(xì)將此事前后都查問清楚,然后在陛下追究此事之前,向太皇太后娘娘請罪,方好平息此事?!?/br> 這是他能想到護(hù)住鐘母最穩(wěn)妥的法子了。 說完顯然也擔(dān)心自己祖母節(jié)外生枝,補充道,“祖母,朱將軍造謠誣陷明禾郡主,又欲謀殺比他高數(shù)級的地方大將,依大周律,最高可直接判斬立決,不僅是他,就是朱家還有鐘嬸子和鐘家,都極有可能被判流放,祖母,此時我們當(dāng)以護(hù)住朱將軍和鐘嬸子為要,決不可再惹陛下震怒,反對朱將軍和鐘嬸子不利?!?/br> 魏老夫人陰沉著臉。 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慈善的臉上嘴角出現(xiàn)了兩道鴻溝,眼角也耷拉了下來。 她是實在太氣了。 她道:“是,是要見見太皇太后了!” ***** 魏老夫人翌日就帶著鐘母還有祝嬤嬤等人去了宮中見太皇太后。 彼時阮覓還在皇家獵場。 她在宮中和魏家那兩邊都沒有人。 但這卻也不妨礙她收到最新的消息。 因為她早在魏家人入京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吩咐過雪影,若是魏家有什么關(guān)于她的動靜,都要一五一十的稟告于她。 她毫不懷疑,魏家那邊趙允煊肯定有安排人的。 所以魏老夫人帶著鐘母還有祝嬤嬤等人去見太皇太后一事,甚至包括她們都說了些什么,雪影都一字不漏的稟告了她。 雪影能稟告她的事情,趙允煊不可能不知道。 這一晚他連騎裝都沒除,身上還帶著血腥味,就直接進(jìn)了內(nèi)帳,看到阮覓正跪坐在矮幾拿著畫筆作畫,燭火下神情靜謐,心才松了松。 他走過去席地坐下,也沒出聲,只是去看她在畫什么。 卻看到那畫紙上竟是一大一小兩人正騎在馬上奔跑中,手中還拿著弓箭。 雖然只是勾勒了草圖,他也看出那兩人應(yīng)是他和玄凌。 原本的緊張和惱怒立時便離他而去,心仿似一下子沐浴了春光般歡喜和熨帖。 他道:“把你自己也畫上,待你畫完,朕就掛在御書房內(nèi)室?!?/br> 那是他平日辦公和小憩之處。 阮覓先是沒理會他,等手上的那一筆畫完,才將畫筆置于一旁的筆架上,轉(zhuǎn)頭掃了他一眼,笑道:“陛下您說什么呢?妾身替玄凌和他師傅作畫,好端端的加上妾身像什么樣?” 趙允煊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阮覓看他的臉色很沒用良心的笑了起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道,“真是難聞死了,玄凌的師傅,你還不先去沐浴......我聞聞,嗯,野豬味,狼味,長鹿味......嗯,還有汗味......” 不等她說完,就被趙允煊一把攫了過去,摟在了懷中就直接按到了地榻上。 阮覓簡直窒息......是真的窒息,因為她嗅覺實在太過靈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