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舔了舔唇。

    剛才在重疊空間里，他整個人都快被烤干了，現(xiàn)在從內(nèi)而外都散發(fā)著渴的氣息。

    牧水努力地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才對陳致遠(yuǎn)說：“老師，你還好嗎？”

    他頭一次看見陳致遠(yuǎn)這樣狼狽的時候。

    陳致遠(yuǎn)回過頭，臉色陰沉：“……還好。”

    牧水松了口氣。

    等松完這口氣，他忍不住又悄悄打量了一眼陳致遠(yuǎn)。老師的樣子……還有一點點點的滑稽。

    “那我們走吧?！?/br>
    “嗯。”

    誰都沒有異議，跟在牧水的身后，一塊兒走出了寵物店。

    袁盛的車還停在外面，他繞了個圈兒，往主駕駛車門旁走。牧水突地一愣，盯著他的后背看了看，然后一把抓住了袁盛的衣擺：“袁哥，你的背……”

    袁盛后背的衣服全被燎光了。

    他的背脊上還留有被火燎過的痕跡。

    現(xiàn)在看上去，就跟穿了一件露背裝似的?？蓱z又滑稽。

    袁盛：“嗯？”

    他在車窗前站定，借著光，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袁盛抬起手，飛快地脫去了上衣，將上半身完全裸露在了外，虬結(jié)的肌rou線條，就這樣映入了牧水的視線里。

    他說：“好了。”

    反正過去他穿工裝背心的時候，跟沒穿也差不多。

    這會兒就算是裸著上半身，也沒有任何的不適。

    牧水扭頭看向陳致遠(yuǎn)：“老師，你走吧?！?/br>
    陳致遠(yuǎn)皺起眉：“既然你不和我回去，那我跟你一起。”

    牧水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出了口：“老師……你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和我們走在一起。但我們不行。我們怕你成為潘安裝在我們這里的定位器?！?/br>
    陳致遠(yuǎn)臉色驟變。

    果然是長大了！

    現(xiàn)在都會拿話刺他了……

    陳致遠(yuǎn)咬緊了牙關(guān)，嘴里彌漫開了一點血腥味兒。

    他冷聲道：“那今天他們也不能帶走你?！?/br>
    牧水搖搖頭，打開車門坐進(jìn)副駕駛。

    焦嚴(yán)把卡格拉往后備箱里一扔，緊跟著也和談鏡上了車。

    袁盛連回頭看也不看，一腳轟下了油門。

    陳致遠(yuǎn)就這么看著車跑遠(yuǎn)了。

    “……”

    和上次幾乎沒有分別。

    陳致遠(yuǎn)沉著臉，回頭一拳捶在了電線桿上。

    電線桿子晃了晃，咣當(dāng)一聲巨響倒在了地上，周圍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

    袁盛開著車飛快地離開了那里。

    而三分鐘后，警察趕到現(xiàn)場，以破壞公共財物罪，把陳致遠(yuǎn)帶走了。

    牧水坐上車打開了手機(jī)，他想聯(lián)系一下齊星漢。

    剛好現(xiàn)在在山下，有信號。

    但他不管他怎么按開機(jī)鍵，都開不了機(jī)。

    牧水咬唇：“袁哥，手機(jī)是不是壞了？”

    袁盛回頭掃了一眼：“換新的?！?/br>
    牧水搖了搖頭，低頭繼續(xù)搗鼓了一會兒，還是開不了機(jī)。牧水嘆氣，估計是在高溫環(huán)境下被烤壞了。

    他們沒被烤成rou干，也是蠻幸運的了。

    牧水只好收起了手機(jī)，抬頭和袁盛說：“我們回公寓?！?/br>
    袁盛皺眉：“不回山上？”

    牧水搖頭：“不去了，老師……老師如果還有自知之明的話，他就不會再來找我了，也不會強(qiáng)制要求我回去了?！?/br>
    袁盛：“好?！?/br>
    盡管就那么一個字，但里面卻充滿了可惜之情。

    袁盛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另一個方向開了過去。

    牧水還想再和袁盛說話，談鏡突然從背后伸來了一雙手，擋住了牧水的眼睛。

    牧水：“嗯？”

    談鏡：“這個時候就別和他說話了，萬一一會兒撞電線桿子怎么辦？”

    談鏡說著，還指了指車窗外剛才經(jīng)過的地方：“那兒電線桿子就倒了?！?/br>
    牧水：“??？”

    談鏡：“別看他，別和他說話。咱們才能平平安安到達(dá)目的地?！?/br>
    牧水陡然反應(yīng)過來。

    對哦，袁盛對他的反應(yīng)是比較強(qiáng)烈的。

    牧水乖乖閉上了嘴：“嗯，我不說話了?！?/br>
    他在心里悄悄說。

    還有一個月，他的實習(xí)期就要到了。

    但是，他突然不想走了。

    吸引他的不僅有另一個全然陌生的瑰麗世界，從趙云他們盯上他開始，他就注定擺脫不掉了；還有……袁哥救了他啊。

    他應(yīng)該等到他們完全痊愈那一天，才能說離開的話吧？

    如果他提前離開，研究院還會繼續(xù)派新的人來接手他們，根據(jù)院長提供的資料，還有老師反映的情況。

    無數(shù)醫(yī)護(hù)人員拿他們都是沒有辦法的。

    一遍又一遍地?fù)Q醫(yī)生，一遍又一遍的失敗，除了增添他們的防備心理，攪亂他們的情緒，并且從一定程度上來激怒他們……沒有任何的好處。

    所以，我要留下來！

    牧水抿緊了唇。

    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和袁哥說話。

    這頭袁盛一腳踩著油門，轟得更重了。

    盡管牧水沒有再看他，沒有再和他說話，但袁盛卻已經(jīng)將剛才牧水盯著他的背瞧，視線落上去，隱隱灼熱起來的感覺，來來回回在心頭回味過無數(shù)遍了……

    啊，剛才應(yīng)該讓牧水幫他脫的。

    寵物店里。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半邊骨頭？都給燒到骨頭露出來了？不不，一定是我看錯了。對，看錯了……”

    第79章 三人游戲

    從琪琪遇見焦嚴(yán)， 到身陷小丑樂園， 見到形狀各異的小丑們，逃出卡格拉的“別墅”，又從卡格拉的口中探知信息， 再從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偷跑到山莊，識破老師的身份， 身陷重疊空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jì)一樣的漫長。

    但當(dāng)牧水打開屋內(nèi)的燈，暖調(diào)的燈光下， 客廳依舊整潔，他抬手摸了摸門旁邊的鞋柜，……連灰塵都沒有。

    牧水這才驚覺， 原來只是過了短短幾天而已。

    牧水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那些常年生活在奇幻世界里的怪物， 他們不斷陷入重疊空間，不斷和自我、親人、敵人搏斗。他們會忘卻時間嗎？當(dāng)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時，會不會陡然生出厭世的感覺， 覺得這漫長人生， 一下子都變得難熬了起來？

    牧水想到這里，歪頭看了看袁盛、焦嚴(yán)，還有談鏡。

    他好像越來越能理解， 這些人為什么會被診斷出各種各樣的精神類疾病了。

    牧水的目光干凈，不含一絲別的意思。

    袁盛站在那里，靜靜地任由他打量。腦子里的各色思緒，已經(jīng)在轉(zhuǎn)瞬間跑了八百個來回。

    牧水突然收回了目光，蹲下身， 從鞋柜里取出拖鞋，一雙給袁盛，一雙給焦嚴(yán)，一雙給自己……“好了，換鞋，進(jìn)屋！”牧水的語氣有點高興。

    “呃……”牧水一轉(zhuǎn)頭，正對上裹著他羽絨服的談鏡：“啊，談先生穿什么好呢？”

    這里沒有多的鞋子了。

    談鏡馬上表示自己不介意：“我可以光腳?！?/br>
    可是，萬一jio臭怎么辦？

    牧水沒有把這個疑問說出來，他只是默默低頭，又從鞋柜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雙鞋給談鏡：“談先生暫時穿這個吧。”

    這雙是之前給齊星漢準(zhǔn)備，只不過齊星漢上門就沒穿過這個東西。

    談鏡歡歡喜喜地?fù)Q上了拖鞋，好像得到的是什么寶物一樣。

    對于很多人來說，回到家，打開燈、換下鞋，將職業(yè)裝換成居家服，是一件格外有儀式感，也容易令人感覺到放松和愉悅的事。

    現(xiàn)在談鏡就好像從中獲得了一點快樂。

    大家換好了鞋，進(jìn)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