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我們出去走走吧?!奔韭犆Φ?,自打她進了這別墅門,到現在都沒出去過,如果申屠川在她來之前就這么宅的話,她也不難理解,為什么這人會一直沒有幸福感了。 就這種毫無樂趣的宅,能有什么幸福感。 申屠川沉默一瞬,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好啊,雖然我腿有些疼,但不耽誤跟你一起出去散步?!?/br> “腿怎么疼了?是不是這兩天累到了?”季聽擔憂的問,這幾天她偶爾還是會聽到樓上的動靜,但每次都是深夜或凌晨,她困得睜不開眼,聽到聲音也沒有當回事,現在想想,肯定是他總是干活才會腿疼的。 申屠川點了點頭:“可能吧,樓上雜物太多,我一時半會兒清不完。” “等一下我去幫你收拾吧,你歇著。”季聽提議,暫時忘了想出去玩的事。 申屠川看向她,黑色的眼睛猶如深夜無風的大海,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半晌,他輕笑一聲:“不用了,我自己清理就好?!?/br> “……那行吧,那你以后悠著點,別總是累到自己?!奔韭犕讌f了。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隱隱感覺到申屠川不想她上五樓,從他每次都把鑰匙收得很仔細就能看得出來。季聽雖然對五樓愈發(fā)好奇,但為了尊重他的隱私,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再去查探。 反正知道他沒藏尸就夠了。 季聽想到自己的底線如今已經這么低了,沒忍住自己先笑了。 申屠川掃她一眼:“什么事這么好笑?” “啊,沒事沒事,”季聽眼睛彎了起來,“不想打游戲,我們去看個電影吧。” “好?!?/br> 轉眼到了晚上,季聽像以往那樣到申屠川房間,等他沏好茶主動拿了一杯,坐在沙發(fā)上慢慢的喝。 “現在天還沒冷下來,就喝這種暖身的茶是不是早就點?!奔韭犝f著,把一杯全喝了。 申屠川把杯子收了起來,轉身到水臺前清洗,垂眸緩緩道:“冬病夏治,養(yǎng)生越早越好?!?/br> “行吧,你這思想是越來越老派了,不過我最近確實有點不太對,每次到晚上九點多就突然困得不行,簡直跟訂了鬧鐘一樣?!奔韭犑?,起身到他旁邊看他刷杯子,突然注意到旁邊沒來得及刷的茶壺里,還剩下大半茶水。 好像每次都這樣,他泡一壺茶,最后倒掉的比喝掉的多,而且每次都是她一個人喝,雖然申屠川會倒上兩杯,但他那杯幾乎沒動。 “說明你生物鐘已經形成,這樣對身體很好不是嗎?”申屠川看向她。 季聽眼眸微閃,頓了一下笑笑:“說得也是,早睡早起也不錯?!闭f著話,熟悉的困意又一次襲來,她打了個哈欠,眼神開始朦朧。 “去睡吧,明天見?!鄙晖来睾偷?。 季聽點了點頭,懶洋洋的轉身朝門外走,路過申屠川墻上的黑色鏡子時頓了一下,快速略了過去??赡苁歉@鏡子磁場不合,她每次經過都會覺得這里怪怪的。 回到屋里倒頭就睡,很快陷入了黑甜的夢境,不知過了多久,再次聽到了樓上重物落地的聲響。她睡得很死,聽到這種聲音卻能短暫的清醒,可以得知上面的動靜有多大。 季聽眼皮動了動,卻沒能睜開眼睛,費力的隱隱想著,明天一定要去問問他,到底每天跑樓上是在清理什么。 這么想著,她再次入眠,沒有多久身上傳來熟悉的壓迫感,耳邊是悶悶的呼吸聲,似乎在努力克制著什么。季聽指尖動了動,接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是被外面的動靜吵醒的,季聽起來后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穿過長長的走廊后看到申屠川背著一袋什么從樓上下來,四目相對的瞬間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 申屠川看到她后頓了一下,接著目光落在了她光著的腳上,他立刻放下袋子,大步朝季聽走來,給季聽一種要找她興師問罪的感覺。 季聽看到他危險的神色,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說什么,卻被他直接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干什么?” “不怕生???”申屠川神色淡淡的,半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能不能注意點,生病了不還是麻煩我?!?/br>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由于是近距離看他的表情,所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他從冷漠變成溫和,仿佛一個天生沒有五官的人戴上了面具,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了起來。 申屠川把她抱到她房間的沙發(fā)上,看到她呆愣的表情頓了一下:“我嚇到你了?” “沒、沒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季聽表情正常起來,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我就是聽到外面有聲音,所以出去看看,結果睡迷糊了忘了穿鞋,”季聽好奇的歪了一下頭,“你剛才背的是什么?。俊?/br> “都是一些不要的東西,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清理,今天準備帶出去扔了?!鄙晖来托慕忉?。 季聽眼睛一亮:“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不行,我丟完垃圾就去公司了,可能沒辦法帶著你?!鄙晖来芈暰芙^。 季聽肩膀一垮:“那行吧,你路上小心?!?/br> “嗯?!鄙晖来ㄐπ?,轉身離開了。 他一從房間離開,季聽臉上的笑就消失了,想起剛才一瞬間他表情的不對,心里感覺越來越古怪。 自從穿越時間線以后,她的生活里就處處充斥著違和感,雖然一切順利又正常,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季聽癱在沙發(fā)上,思索許久都沒個頭緒,干脆就不去想了。穿越時間線后她就開始懶得思考,畢竟在她看來,現在任務之所以一直沒成功,無非是因為申屠川一個人的生活枯燥無聊,她只需要盡可能的豐富他的生活,等到他不覺得無聊了,任務自然就成功了。 至于別的,沒必要一定去查出個一二三來。 季聽嘆了聲氣,拿了本雜志翻看,她的手機從穿越時間線時就壞了,申屠川沒說給她買,她也不好意思要,平時除了打游戲看電影,就只剩下讀書這一個娛樂活動了。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她被禁錮在這座像金絲鳥籠一樣的奢華別墅中已經許久了。 在別墅這么多天,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申屠川陪著,只看了一會兒書就覺得無聊了,干脆放下書四處轉悠。轉到申屠川房間時,看到他桌上的茶杯,突然起了自己泡茶的興致,于是跑去找工具。 在學著申屠川的樣子把花茶泡好后,她打開最底層的柜子,找到熟悉的黃色粉末,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放的比例,結果什么也想不起來,干脆隨意放了兩勺。 攪拌好后,等溫度合適了,她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喝完長舒一口氣,又開始覺得無聊。 她拿著杯子準備去洗一下,結果剛走到水臺旁邊,眼前突然一黑,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睜開眼,天已經黑了下來,申屠川坐在她旁邊,看到她醒來后將她扶起來,拿了一杯清水遞到她嘴邊:“還暈嗎?” “我這是怎么了?”季聽疑惑。 申屠川等她喝了幾口水,才緩緩開口:“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忘記吃早餐了?” “……好像是?!?/br> “我才一天沒盯緊你,你就把這么重要的事忘了,”申屠川無奈,“難怪會低血糖昏倒?!?/br>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半晌無語的捂住臉:“我就一頓沒吃……” “下次不要這樣了,三餐定時吃知道嗎?”申屠川教育道。 季聽應了一聲,又開始覺得困,申屠川見狀把溫著的粥端了過來,一勺一勺的喂她,季聽吃了大半才覺得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br> “乖,坐好?!鄙晖来曇羝届o,卻帶著特有的強勢。 季聽只得讓他喂,吃的時候時不時瞄一眼他的眉眼,心想真是顛倒了,以前都是她哄著他,現在卻被他牽著鼻子走。 一頓粥喂完,季聽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申屠川扶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后緩聲道:“睡吧,明天醒來就好了?!?/br> 季聽想問他怎么知道明天醒來就好了,但已經困得說不出話來,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申屠川在床邊陪了許久,直到天邊泛亮,才轉身離去,回到房間把柜子里的粉末倒進了馬桶。 季聽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睛后沒有立刻起床找吃的,而是像睡著時那樣一動不動,腦子里全是昨天的事。 申屠川出去了所以不知道,她是吃過東西的,只是沒吃他留好的早餐,而是在自己的零食里挑了幾個小蛋糕,絕對的高熱量,不可能低血糖。而她之前也沒有過這種突然暈倒的經歷。 ……等一下,不知道上次在申屠川門口睡著算不算? 季聽想起自己這次昏倒前入口的最后一樣東西,是申屠川放在柜子里的茶,接著想起上次好像也是喝了茶,才突然開始困得不行。 思緒就像一團丟在角落里的亂糟糟毛線團,先前沒在意,就一直丟在那里,等開始在意就拿過來整理,扯出線頭就有不斷的線被扯出來。 她最近的作息實在是規(guī)律的詭異,雖然申屠川說是生物鐘作祟,但仔細想卻諸多不對,她之前二十幾年的生命里,從來沒有過這么準時的生物鐘。 倒是喝茶的時間挺準時。 季聽后背出了一層薄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如果真是茶有問題,那申屠川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是季聽最想不通的地方,他對她的歸來坦然接受,與她相處的時間也非常愉快,實在沒有給她下藥的理由啊。 還是說是為了五樓的東西?季聽心頭一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之前雖然也喝茶,但不是準時準點的,自從她說聽到樓上有響動,他就開始按時讓她喝茶了,而每次她聽到響動都想去看看,卻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難道是覺得自己上去的話會妨礙他,所以才下藥的?季聽抿唇,覺得如果真是這樣,未免也太偏激了些。 不管怎么樣,她決定按兵不動,先確定了是不是茶的問題再說。 在她的粉飾太平下,又過了平靜的幾天,終于等到了申屠川出門的時候?!坝忠サ估。氵@樓上是垃圾堆嗎?怎么又背了一大袋。”季聽無語的看著他,通過袋子的形狀看得出來,里面還是跟上次一樣的硬土塊。 申屠川拖著袋子往外走:“十年沒有扔過了,東西是多了點,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來?!?/br> “……哦?!?/br> 季聽目送他離開,接著跑到窗邊看著他的車出了院子,等他走得看不見影后,趕緊去他房間找東西。 到他房間時,看到他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沒帶走,想來會很快回來,季聽不敢耽擱,直接奔了主題。 粉末跟茶葉還放在原先的位置,似乎沒有動過,季聽拿起粉末聞了聞,氣味跟之前一樣。她捏了一小撮,把其他的放回原位,接著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把粉末跟茶葉混在一起泡了。 茶晾涼后,她端起杯子,十分確定自己是不困的,如果喝完會困,就說明這東西有問題。 季聽深吸一口,正要喝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門鈴聲,她下意識的顫了一下,茶水都灑出去不少,意識到是客廳大門處傳來的后,頓時一陣無語—— 她搬進來少說也快半個月了,就沒見有人按過門鈴。 來人肯定不是申屠川,但能找到這里且直接進院子的,估計也是跟他關系很好的人。季聽放下杯子下樓了,看到是李拓后一臉了然。 李拓似乎心情不錯,門一開剛要說話,看到季聽后瞬間噤聲了,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小心的問了句:“季聽?” “好久不見啊,李拓?!奔韭犖⑿Α?/br> “真的是你?!”已經成熟許多的李拓,露出了相當驚訝的表情,“你怎么……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這十年你去哪了?申屠他找了你很久,你當初為什么會消失?” “進來說吧。”季聽側身讓路。 李拓立刻跟了進去,和她一同到了客廳,剛一坐下就問了:“快告訴我,你這些年都去哪了?” 季聽沉默一瞬,緩緩開口:“我不記得了?!?/br> “不記得?” “嗯,我只記得自己去買菜,回來后就腦子一暈,后面的事都忘了,只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三十三歲了?!奔韭牥阎皩ι晖来ǖ恼f法又說了一遍。 李拓怔了一下:“你這是失憶了?” “應該是吧?!奔韭犘⌒牡男π?。 或許是自己也經歷過的原因,李拓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話:“這么說,你也不知道這十年發(fā)生過什么?” “嗯,不知道?!奔韭犚娝帕?,不由得松了口氣。 李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頓了頓后嘆息:“不管怎么樣,回來了就好,你不知道,這些年申屠為了找你,太苦了?!?/br> 季聽心頭一動:“不是說那個時候有殺人犯在我們小區(qū)出沒,懷疑我被殺了嗎?怎么還會找我?” 李拓一愣:“申屠是這么跟你說的?” “……什么意思?”季聽聽出了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