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幻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41
成國公等人忙請安平公主進(jìn)宮說情。安平是皇帝親jiejie,又正受寵,想著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真去求見皇帝了。誰想被皇帝當(dāng)面斥責(zé)了一頓,灰頭土臉地出來了。幾位皇親見禍?zhǔn)玛J大了,又把事情都推到奴仆身上,只說是莊主們私下挖堤泄洪,他們并不知曉?;实蹥忸^上,也懶得聽他們分辯,只讓各家按數(shù)拿出糧食錢財來,幫著安置災(zāi)民。幾位皇親不得已,只好放了一回血,心疼得臉都青了。相互說起這事來,不敢怪皇帝無情,只把方犁恨得要死。 方犁帶人平亂之后,便留在江淮一帶安置災(zāi)民。賀言春這邊也要迎接皇帝來騎兵營校閱,又要和諸將領(lǐng)商議征伐匈奴的事,日日忙得不可開交,不知不覺便已到年末。 這天皇帝召集軍中將領(lǐng)進(jìn)宮議事,事畢之后,鳳翔宮里派了人來,請平虜侯過去一趟。賀言春忙忙地去了。剛進(jìn)殿,就見太子、長公主、鄭謖和白氏都在皇后宮中,幾人正坐在一處拉家常。見賀言春來了,太子和鄭謖歡天喜地,忙都上前迎著,阿舅小叔地叫個不停。 賀言春上前給皇后和母親請了安。白氏拉著他坐下,道:“聽娘娘說,你在前頭和皇上大臣們商議國事,我想著好久沒見你了,怪惦記的,這才讓人去叫你。沒耽誤你事罷?” 賀言春已是很久沒回府,聞言也自慚愧,忙道:“不耽誤事!是兒子不孝,整天在軍中忙碌,也沒顧得上回家探望阿娘!” 白氏忙笑道:“我兒不必為娘分心!你吃著國家的俸祿,自然是以國事為重!家里有你大哥大嫂他們呢!” 皇后摟著長公主,在旁笑著嗔怪道:“阿娘休慣著他!他心里都快沒有咱們娘兒倆了呢!這都到宮門口了,您看我不讓人去叫他,他還不進(jìn)來呢?!?/br> 白氏忙幫著兒子說話,道:“娘娘冤枉他了,這是再沒有的事兒!外男不得傳召,不能入后宮。他這是守著規(guī)矩呢。” 賀言春抿著嘴笑,尚未開口,鄭謖已是急忙忙地道:“小叔,陛下是不是召你們商量明年對匈奴用兵的事?這回出征,務(wù)必帶上我!我去你帳下效力!” 太子忙也道:“阿舅,我也去我也去!”連長公主聽了兄長的話,也仰著臉奶聲奶氣道:“我也去!阿娘,我也去!” 白氏和皇后都笑了,白氏對太子道:“你還小呢!再說阿舅是去打仗,你當(dāng)是好玩的?” 皇后卻道:“石頭兒明年倒是可以跟著去,不指望你立功,跟著長長見識也好!” 太子撅著嘴不服,鄭謖卻眉花眼笑。他如今已是個英武的大小伙子,身量和賀言春相仿,就只單薄些。白氏一手拉扯大的,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想著讓他上戰(zhàn)場,便舍不得,道:“一天天喊打喊殺的!我聽了便心驚rou跳。你小叔每去北邊,我總擔(dān)心得睡不著,如今又繞上你,越發(fā)不讓人睡覺了!” 皇后安慰道:“阿娘,勿要擔(dān)心。他去,自然要帶兵的,又不是讓他一人去!皇帝好幾回都夸石頭兒呢,說他雖然年少,卻有勇有謀。假以時日,只怕咱鄭家又出一位將軍!” 白氏聽了也歡喜,嘴上卻道:“皇上不過看著自家孩子有出息,隨口說兩句罷了,哪能當(dāng)真?石頭兒可別從此驕狂起來了!” 鄭謖笑嘻嘻地應(yīng)了,坐了片刻,便拉著太子要去花園子里玩,長公主也吵著要去?;屎蟊阕屓撕蒙搭欀哺チ?。等一群人鬧哄哄地出了門,皇后這才細(xì)細(xì)打量兄弟,皺眉道:“瞧你這身上,灰撲撲的,就沒個人給你收拾收拾么?” 賀言春低頭吃茶,道:“天天在軍中摔打,哪有功夫收拾?營里都是一幫糙漢,難道誰還嫌棄誰不成?” 皇后便拿眼看了看白氏,白氏會意,忙道:“你現(xiàn)在也是侯爺了,該講究的地方,也得講究。不然,若讓人看見了,豈不笑話?說起來,這都是中饋無人cao持的緣故。早幾年叫你娶親,你總說自己還小。如今都有人給石頭兒提親了,你還沒動靜。二十好幾的人,哪有后宅一直空著的道理?今兒好容易咱母子們在一處了,你跟我說說,想要什么樣兒的人家?只管說,京里多少好姑娘,都隨你挑!” 賀言春心里一沉,忙擱下茶盞,道:“娶什么親?如今天天忙出征的事,娶進(jìn)門來不是讓人家守活寡么?” 皇后不由得嘖了一聲,道:“怎么就守活寡了?別人我也不提,和你一道兒出征的那程五郎,邱大郎,一個個不都娶媳婦了么?怎么到你這兒,一提親事就拿出征當(dāng)借口?你不看旁人面上,也看阿娘,這些年一直等著抱孫子呢!” 賀言春挨了訓(xùn),低頭不語,白氏見皇后有些生氣,忙從中打圓場,道:“這些年娘娘也替你著急呢。兒啊,阿娘也曉得你事多,你只管在外頭忙你的,娶婦的事,娘娘和我來cao持,你看可好?咱們挑那溫柔嫻淑、性子穩(wěn)重的女子娶進(jìn)門來。你在外頭忙碌,她也不會生事。等你回了家,她還能熱茶熱飯地伺候著,豈不便宜?” 白氏雖沒把話挑明了講,賀言春卻已經(jīng)明白了。這意思是不管他在外頭跟誰好,只要娶一房媳婦回家就成。他略一思索,索性也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便道:“阿娘,阿姊,今兒我也告訴您二位一句明白話,我這輩子不會娶親的。若一定要娶,也只會娶方三郎。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成!” 皇后一聽就惱了,道:“你這腦袋是石頭做的罷?怎么就那么不開竅呢?那方犁連安平公主都得罪了,你和他攪和在一起有什么好處?還說娶他過門,這成什么體統(tǒng)!別說娶進(jìn)門做正妻,就算當(dāng)妾,你見誰家把男寵弄進(jìn)府里過?” 賀言春越聽臉色越沉,當(dāng)即皺眉道:“阿姊,方三郎不是我男寵!他事國以忠,交友有信,又?jǐn)?shù)次救我性命。如此有情有義,我敬他愛他還來不及,又怎會遠(yuǎn)他傷他?娶親之事再也休提!” 皇后見他說得斬釘截鐵,越發(fā)惱怒,拂袖將一盤糕點(diǎn)打翻在地,厲聲道:“安平公主對咱們一家子恩重如山,你都忘了么?如今你要為了一個外人,跟全家都鬧翻,是不是?” 賀言春也不相讓,冷哼一聲道:“三郎得罪公主,為的是他自己么?不都是為了大夏的黎民百姓,為了給皇上分憂!他何曾得過半分好處?娘娘豈能如此是非不分!” 白氏見他姐弟二人爭吵,早就心驚膽戰(zhàn),聞言忙喝止道:“春兒!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給娘娘賠不是!” 皇后氣得手都直哆嗦,說不出話。賀言春也在旁低頭不語。白氏看二人都是氣憤憤的,情知難以解勸,不由滴下淚來,哭道:“我作了什么孽,怎么如此命苦!前半輩子辛苦cao勞,也就罷了,好容易你們都出息了,本以為我能享兩天福,卻還要為你們cao心!我也不管誰對誰錯,我活一日,便不許你姐弟兩人不和,等哪一天我閉眼去了,你們再怎么吵去,我也是管不了了……” 話未說完,皇后便慌忙在旁解勸,賀言春也自責(zé)不已。白氏哭過一陣,拉著他二人的手,先對皇后道:“娘娘休為他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春兒這個狗脾氣,您還不知道么?誰左犟得過他?當(dāng)初在清暑殿前,大長公主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是也不管不顧么?這么多年了,也沒改了這性子!” 皇后經(jīng)她這一提,也想起兄弟豁出命來救自己的往事,心里便后悔自己急燥了些。白氏又轉(zhuǎn)頭說兒子,道:“春兒,為人不可忘恩負(fù)義。你只記得旁人的恩情,難道忘了你阿姊的恩情?你有今天,是托了誰的福?你固然能領(lǐng)兵會打仗,可若不是看娘娘和太子面上,皇上怎么肯讓你去領(lǐng)兵?你封侯后,多少人心里嫉恨,在皇上面前出言詆毀,若不是娘娘,你又怎能平平安安地到今天?并我們要你娶親,也不是要害你。你在京里,雖事事有皇上娘娘為你作主,但要是有了岳丈,豈不是凡事也多個倚靠?這道理你回去細(xì)想想,看我說的是不是!” 賀言春便跪下給皇后磕頭賠不是,皇后忙拉了他起來。白氏見姐弟兩個和好了,這才欣慰起來,一家子坐在一處吃過飯,賀言春又親自護(hù)送著娘親回府,白氏拉他進(jìn)車?yán)镒?,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兒,只是再沒提給他娶親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章兩處天 一進(jìn)臘月,京城里處處便都預(yù)備起過年的事來。雖說這一年江淮幾郡遭了災(zāi),京中卻仍是張燈結(jié)彩,一派繁華太平氣象。 到了臘月中旬,騎兵營里cao練也沒往日那么嚴(yán)苛了,賀言春瞅著休假時,去了方家兩趟,安排人手給遠(yuǎn)在江淮一帶的方犁等人送冬袍衣物,又陪胡安說了半日話。鄭家一應(yīng)事體自有鄭孟卿和媳婦李氏cao持,反而不需要他cao半點(diǎn)心。 臘月末時,各處官衙里都放了假。街頭時常有王公貴族子弟們輕裘怒馬,呼奴喝僮地經(jīng)過。年下有什么正事?左不過吃喝玩樂四個字,今日在東家打馬球,明日去西家擲壺吃酒,章臺街的館閣里,整日迎來送往,好不忙碌! 賀言春卻是扎扎實(shí)實(shí)閑了下來。方犁已是寫了信來,說是年后才能回來。程五邱固等人新婚不久,也不便再去叨擾。他便時常獨(dú)自一個,跑去城外田莊里住著,偶爾鄺不疑來,兩人便在院子里比試箭術(shù),或打馬出去跑上幾圈。晚上孤枕難眠,難免把方犁想了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