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提起這事魏妙妙更氣了。寧蓮一介從五品中散大夫的女兒,不過是得了寧蘭一個破落戶的青眼,竟然雞犬升天,進了東宮做高階女官!年紀輕輕比她那個從五品的爹職位還高! 寧蘭這個狐媚子!狐媚子! 寧蘭接著道:“太子就算顧及著元國公府的面子不好說什么,我堂姐胳膊肘總不會向著外人拐的,伯女,你說是嗎?” 魏妙妙聽她語帶雙擊,想了片刻渾身一冷,她是什么意思? 她當初聽了元露的話,去找寧蓮和太子告密,說寧蘭在嵐煙館和六皇子私通。 后來不知怎么在嵐煙館里的變成了魏南和虞安安,她還以為是巧合,畢竟寧蘭一直也沒什么異樣。 這樣看來……寧蓮竟是都和她說了? 這眼皮子淺的低階官女! 寧蘭對著指尖新染的丹寇輕輕吹了吹,道:“哎,人證么,現(xiàn)在倒也有。只是說起來,有些元姑娘做過的事,伯女也未必知道。妙妙繼續(xù)待下去,元露jiejie可能要不自在了呢。” 元露本是坐山觀虎斗,習慣了挑著虞安安和魏妙妙這種單純又自視甚高的小姑娘和寧蘭掐得臉紅脖子粗,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zhuǎn)到了自己身上。 她看著寧蘭今日的裝扮,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她總覺得寧蘭知道了什么。 是世子那日抱她回明質(zhì)閣的時候與她對質(zhì)了兩年前的事?可是以世子的為人,若知曉她在其中搗鬼,必定饒不了她,不會讓寧蘭出面。 弘安侯對于將門為婿的厭惡,她這些年也看在眼里,知道當初他警告她時說的不是假話。 正疑惑間,光線一閃,元露忽然看清寧蘭用脂粉強行掩蓋住的眼下青黑,這得是多憔悴的面色,她出了什么事? 等等! 元露忽然眼前一亮,將整件事情串了起來。 世子當初被寧蘭玩弄后,這次回洛陽其實是復仇的!將寧蘭帶回明質(zhì)閣讓她婚前失貞,然后就徹底拋棄了她。因此她四叔的事一直懸而未決,就是為了在心理上折磨她。 是了,這事一定是世子告訴她的,但是世子已經(jīng)不管她了! 這男人吶,還不是得到了就棄如敝履?才剛剛用過,就將她家人下獄審了起來。 寧蘭現(xiàn)在知道自己當初用她的筆跡回了信又能怎么樣?世子如今已經(jīng)明明白白拋棄了她??v然她說出當初真相,世子也不會再撿已經(jīng)玩爛了的女人。 到底是太妖媚不正經(jīng),男人下手不尊重。也不知道世子那一夜如何殘暴,多半只顧自己索取,弄得她一夜就壞了身子,被這么毫不留情丟棄了。 現(xiàn)在,寧蘭的好運已經(jīng)到頭了。自己么,只要坐在國公府里,好好看戲就好了呀。 到最后,世子總會發(fā)現(xiàn),最適合做他正室的那個女人,只能是自己。 可她元露終究是要嫁太子未來母儀天下的女人。哎,她可是世子得不到的女人呀。 元露看著寧蘭,輕輕說了一句:“哎,女人的命呀,有時候真是說不好。有的人不好,有的人就特別好。” 作者有話要說: 寧蘭:??? 霍起:??? 下一章解決元露,準備要開新地圖談戀愛了。 第40章 一想通此節(jié),元露徹底放松了。 她含笑看著魏妙妙,道:“曼曼可是被四叔的事氣瘋了,又拿我做什么文章?” 寧蘭冷笑一聲,指尖從袖里拈出一封信,問道:“jiejie可認識這個筆跡?” 元露心下了然,周圍都是自己的人,她竟連遮掩也不遮掩,嘴角掛著嘲諷的弧度看著寧蘭道:“哦,可是侯女怎么證明此事與我有關(guān)呢?世子把回信給你了嗎?” 寧蘭一頓。 元露看到一笑,果然如此。她這種被霍起拋棄的女人,哪里敢去找他要信? 她就是吃準了寧蘭死無對證,輕松地展著手臂道:“哎,喜歡世子的女人這么多,若一個個都這么要死要活的,他煩也要煩死了。不過我們曼曼畢竟長得好看,這么多人里,就你承了他的雨露,可要弄個一兒半女的傍身,以免以后連個名分都撈不上呀?!?/br> 魏妙妙一驚:“你是說寧蘭和世子……” 元露道:“不然寧蘭meimei怎么攥著世子幾年前的信在這發(fā)瘋呢。說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頭上一把珊瑚簪子,很是玲瓏可愛,但并不適合她的年紀:“兩年前的式樣雖然有些舊了,但是戴久了總是有感情的。這點上人不如物呀,用完轉(zhuǎn)眼就丟?!?/br> 寧蘭緊緊盯著她頭上的簪子,突然沖過去就往下拔。元露沒她力氣大,腦袋被拽得彎了下來,頭發(fā)都被扯下來一縷,還有什么貴女的體統(tǒng),提腳死命踢她。 寧蘭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挨著踢還死死拽著她頭上的珊瑚簪子。魏妙妙見狀連忙繞過來,用力打她還要摳開她拿簪子的手。 在簪子掉脫出元露發(fā)髻的瞬間,寧蘭還使著往后的力,魏妙妙一腳蹬上去,寧蘭握著簪子整個身子往后滾倒,腦袋在廊柱上磕的同時抓了一下旁邊的樹枝,人幾乎掉下亭子去。 亭子里接連發(fā)出兩聲尖叫,卻見背后一雙有力的手將她一攬,男人即刻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口。 寧蘭只覺得腦袋被撞得嗡嗡作響,手里握著的簪子還沒有丟,拿到面前來看了看。 男人替她揉了傷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喜歡的人是霍起?” 元露從未見過二弟這個表情。他一向吊兒郎當,即便是陰沉著臉,也頂多讓人覺得是個街頭打架的不學無術(shù)的混混。 但他現(xiàn)在表情既陰狠又認真,像是頭盤旋在沙丘之上的孤狼,逮著什么要狠狠地咬一口。 寧蘭眼前的暈眩慢慢散去,她盯著手心的簪子看了一會,忽然喃喃道:“被我弄碎了?!?/br> 那簪子原是五瓣一朵蘭花,剛才搶的時候太用力,下面那朵被她掰碎了,只剩四朵孤零零的珊瑚花瓣,一看就是殘品。 元扈聽她還在關(guān)心簪子,簡直要氣瘋了! 他扶著她的肩,一字一句問道:“你承了霍起的雨露,是真的?他弄進去了?溫泉館過來都十五天了,他有沒有給你查孕相?” 寧蘭只顧看著壞掉的簪子,聞言搖了搖頭根本顧不上理他。 元扈幾乎想立刻沖到江都去打死霍起。曼曼還這么小,又是未婚,他就這么不管不顧用她?都弄進去了,也不關(guān)心她有沒有懷孕,萬一未婚先孕,就算他娶她做正室,難免不滿城風雨。 這里一片混亂,早有附近的貴女好奇地走過來。二公子又突然闖了進去,侍女想要和夫人匯報,夫人今日卻出門去報恩寺禮佛,于是找到了穩(wěn)重持禮的大少爺元芝。 元芝換下官袍正在看公文,聽了消息趕過來的時候,亭子外已經(jīng)圍了不少貴女在低聲交談。 他進去一看,元露冷著臉坐在中間,魏妙妙有些慌張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人,元扈則滿臉陰翳,手上還有血。醫(yī)女正跪在地上給寧蘭包扎。 寧蘭順著包扎的角度側(cè)著頭,往外一瞥,見剛才這里的劇烈沖突聲果然吸引了越來越多不明就里的貴女圍觀。她心下一定,雙目闔上,進入了狀態(tài)。 元芝走進來喚了一聲,只見少女渾身微不可查地一抖,抬起頭的瞬間眼里蓄滿了淚水要落不落,如芙蓉泣露,令人憐惜。 元芝心里一驚,連忙問道:“侯女怎么會受了傷?可是遇見什么事了?是家妹招待不周,讓人在宴上如此唐突侯女?” 寧蘭紅著眼圈對元芝道:“妙妙不喜我已是很久的事了。沒想到元家大姑娘也縱著她。是我討嫌,我不該來?!?/br> 話音落,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恰從臉頰滾落,似是強忍了許久,終于有人能夠為她撐腰,再忍不住委屈。 元芝一愣,避開了對他meimei的指控,問道:“是魏妙妙傷了你?” 寧蘭搖頭:“是我想要回自己的東西,元露jiejie不允許,所以起了爭執(zhí)?!?/br> 寧蘭強撐著站起身子,讓亭子外的貴女們也能看到她手中的東西,接著微微抬高了聲量,確??礋狒[的貴女們都能聽到,拿出珊瑚簪子指給元芝看:“這是我兩年前很喜歡的發(fā)簪,當日春日游回府就發(fā)現(xiàn)不見了。今日在元露jiejie這里看到,覺得奇怪,就多問了幾句。結(jié)果jiejie突然很生氣,不肯給我看,是我太失禮了……嗚……” 元露一縷頭發(fā)都被她拽下來了,這叫“太失禮”了?她想打死她! 但是現(xiàn)在這么多人盯著,她不能明晃晃動手。元露壓著心里的火氣,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堂堂元國公府的嫡出長女,會拿你的東西用?” “按理應該是不會?!睂幪m將簪子舉高些,讓亭子外的人能看清,又仔細指給元芝看:“這條錦鯉線是兩年前洛陽最時興的串珠弧度,現(xiàn)下有些過時了。元露jiejie是堂堂元國公府的嫡出長女——”她撐著身子,還很痛,但是穩(wěn)著聲音對元芝、元扈和亭子外的貴女們解釋:“大家都能看到元露jiejie今日頭面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除了這只我的簪子格格不入。這分明就很蹊蹺。jiejie敢發(fā)誓這不是從我那里拿的嗎?” 元露最看重臉面,連忙道:“我發(fā)誓,我沒有。這是我兩年前在瑯?gòu)指I的。” 看寧蘭一臉不信的神情,為了增加可信度,元露立掌道:“我們元國公府歷來以禮教立家,絕不會做此等宵小之事。meimei的懷疑雖然令我難過,但是為了讓meimei放心,我愿以我元國公府嫡女的名譽及母族聲名起誓,我的確從未拿過meimei的東西,這是我自己買的?!?/br> 寧蘭等她發(fā)完了誓,慢悠悠回問道:“jiejie恐怕沒有去買過這把簪子,所以不知道?,?gòu)指I貴重飾品是有留檔的,jiejie敢讓非元國公府的人去查檔嗎?” 元露一愣。 這真的不是她買的。她只是享受戴著寧蘭東西的感覺,平時只能在自己府里偷偷做,好不容易霍起去江都了,今日又有這么多人來,她可以盡情享受掠奪寧蘭之物的快感。 沒想到偏偏是今天翻船。 她連忙道:“這是……這是別人買了送我的。” 臨時反口,圍觀的貴女眼神已經(jīng)有些不對了。 元露見狀有些驚慌,情急中上前一步,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寧蘭,此事就算我失算。但是不要忘了,你還有云夢泉館的事捏在我手里,要是我現(xiàn)在告訴大家你被霍……” 寧蘭目光直直盯著她。 元露安下心來,嘲諷地笑了一聲:“就算查出是霍起買的,弄得我們兩敗俱傷。以我母族的身份,對我損失畢竟小。你這樣婚前失貞的名聲,以后也只能作妾了!” 元芝聞言一愣,寧蘭被霍起…… 寧蘭道:“我與世子清清白白,你就算當眾污蔑我,他亦會還我清白。我無懼于你?!?/br> 元露輕蔑一笑,死到臨頭,還在這里充大頭,她抬高了聲音對外面道:“這簪子本來就是有人買來送我的,本來為了meimei的名聲,我不想說的。畢竟他傾心于我,meimei卻這樣苦苦糾纏,好生難看。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大家……” 寧蘭已經(jīng)做好了元露告訴所有人她和世子之間關(guān)系的準備,雖然這些日子是免不了要淪為洛陽貴族茶余飯后的談資,而且只要曝露了云夢泉館的事,不論她怎么辯解,別人恐怕多半不會相信她未失貞。因此除了霍起,她再也嫁不出去了。 但是不論別人怎么質(zhì)疑,她愿意賭一次,賭他不會負她,終究會娶她。 如果輸了,哪怕做姑子,她也不想、不會再嫁其他人了。 未料站在她背后一直沉默的元扈聞言卻抬頭看向她,輕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寧蘭沒有說話,他上前一步,離她更近,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側(cè):“他沒有弄你?” 寧蘭反感地往旁邊走開些:“那與你無關(guān)?!?/br> 男人輕輕笑了一聲,似是遇到了什么極愉悅的事情。 “不用派人去瑯?gòu)指炞C。”寧蘭身后的元扈忽然出聲,一個一直被元露鄙夷的私生子,冷著臉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可以作證。我進亭子之前侯女正在向我jiejie要自己的簪子,jiejie承認了是她偷的,但是說侯女沒有證據(jù),所以不肯還給她?!?/br> 亭子里一片目瞪口呆,亭子外頓時炸開鍋了。 元國公府的嫡女,竟然偷弘安侯府女孩的簪子? 元露沒想到會被私生的玩意在這種時刻咬一口,情勢急轉(zhuǎn)。 魏妙妙急道:“你怎么能幫著外人呢?” 元露強壓驚懼,厲聲道:“元扈!不論你出身如何,自從知道你是父親的血脈,我們包容你進元國公府,對你視為一脈血親。元國公府對你恩養(yǎng)如此,你竟然因為嫉妒嫡系,在眾人面前顛倒黑白嗎?” 元扈輕嗤一聲:“正是因為我是元國公府的人,所以更不會做出有辱元國公府門楣的事。我說得句句屬實,若不是jiejie手腳不干凈,怎么會連累我們今日丟人呢?” 元露輕抒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原來是和寧蘭一伙的,你們聯(lián)合起來想用這種陰損的招數(shù)損害我的名聲,真是可笑。你編造出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來誣陷我,說是你聽到的。好好的你為何會偏偏來這個亭子里,又偏偏聽到這么幾句話?世界上有這么湊巧的事?可見恐怕都是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