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華“行?！?/br>
    “今晚不做飯了，出去吃，我請你。” 江滿露出得逞的笑容。

    “耍賴皮?！毙菹⒘艘粫海χ救A很不情愿地坐起來，想去洗衣服又懶得動彈，“我說媳婦兒，咱們是不是再買個洗衣機(jī)”

    “行啊，買啊?！苯瓭M咂咂嘴，“要不等幾天。我琢磨著，咱們今天是不是有點(diǎn)高調(diào)了?！?/br>
    “有嗎”姚志華想了想，“這里頭住的，怎么說也都是滬大的教職工，工資就算不是特別高，可也都不低了，整個生活水平絕對不差的?！?/br>
    爸媽忙搬家，暢暢小姑娘人小幫不上忙，有時候爸媽還嫌她礙事兒，早就跟馬秋汝跑到校園里玩去了。

    滬大有些歷史了，最能體現(xiàn)的就是校園里那些樹木，家屬樓后邊有個球場，球場邊一排大樹，樹形很漂亮，樹干很粗，倆小姑娘手拉著手，四條小胳膊抱不過來。

    暢暢對這校園很熟悉，平常也經(jīng)常來玩，尤其夏季，吃過晚飯，一家三口慣例就來校園里散步，偶爾起得早了，也會跟著爸爸來校園鍛煉，跑上兩圈。

    或者傍晚時候坐在球場邊上，看爸爸和別人打球。爸爸把打球叫做“換換腦子”。

    暢暢很喜歡這個大大的學(xué)校，花多樹多，人也多，可是又不會很吵，只要別跑太遠(yuǎn)，爸媽也不擔(dān)心她，可以盡情地玩。

    然而暢暢眼下面臨的不光是玩，她要上小學(xué)了。

    第101章 沒大沒小

    “暢暢， 我爸爸說，再過幾天我就要上一年級了?！瘪R秋汝小臉上哀怨了一下。

    “上一年級不好嗎”暢暢覺得， 作為大班的“大哥哥”“大jiejie”，看著幼兒園那些三四歲的小寶寶， 也實(shí)在太小了。在幼兒園混了三年， 從小不點(diǎn)混成“老大”，他們也該升級了。

    “一年級的老師會打人， 還會罰站，每天都要寫作業(yè)， 不寫作業(yè)老師要拿小棍子敲你頭的?！瘪R秋汝一臉凝重，“真的，不騙你，我哥就是這樣的?！?/br>
    “你哥也被老師打過嗎”

    馬秋汝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沒有，但是他們班，調(diào)皮的小孩經(jīng)常挨批評的，學(xué)不會也要批評。我哥說”馬秋汝學(xué)著她哥的樣子，手指著， “小屁孩，你還挺想上一年級啊，等到了一年級，你就知道幼兒園有多好了?！?/br>
    兩個小姑娘并肩坐在校園的花壇上， 晃悠這兩條小腿， 好不逍遙自在， 可討論的卻是如此嚇唬人的一個話題。

    “你哥他不是沒被打過嗎”暢暢想了想， “幼兒園金老師也批評人啊，批評何東杰那樣的，我們又不會故意調(diào)皮搗蛋，老師干嘛要打我們?！?/br>
    “我哥說上一年級要寫作業(yè)?！?/br>
    “寫就寫唄，我爸爸就喜歡寫字。我爸爸說，上一年級才有意思，我們又不能跟小寶寶一樣，一直上幼兒園?！?/br>
    暢暢心里，她現(xiàn)在真的不是小寶寶了，她長大了，很快就要上小學(xué)一年級了。

    “馬秋汝，回家吃飯了?！睏罹赀h(yuǎn)遠(yuǎn)走過來喊了一聲，“看見你哥了嗎”

    “沒看見。”馬秋汝答應(yīng)著，楊娟又開始喊馬秋吾。

    兩個小姑娘手拉手往回走，走近了楊娟笑道，“暢暢，你今天去我們家吃吧，你們家今天剛搬家，你mama恐怕沒時間做飯了。”

    “不用了，謝謝阿姨?！睍硶承恼f，mama沒時間做飯才好呢，爸爸mama沒時間做飯，就會領(lǐng)她出去吃大餐。

    果然回到家一看，爸爸mama都換了衣裳，mama穿的碎花連衣裙，爸爸換了白色襯衫，看樣子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去吃西餐。因為暢暢喜歡西餐的甜點(diǎn)和冰激凌，他們家尤其是在夏天，出去吃飯就經(jīng)常選西餐廳。

    一家三口去了附近一家新開的西餐廳，馬卡龍還不錯，奶油焗蘑菇也好吃，吃完飯散步回來。

    暢暢先洗澡，天太熱了，洗完澡出來反而覺得更熱，開著風(fēng)扇看了會兒電視，涼快夠了，慢騰騰踩著小拖鞋進(jìn)了自己房間，爬上小床睡覺。

    搞得她爸爸mama還有點(diǎn)失落。第一天給女兒分房，怕小孩害怕不適應(yīng)，還商討了各種攻略呢。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等了五六分鐘，小姑娘的房間里也沒一點(diǎn)兒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有點(diǎn)坐不住，又有點(diǎn)不甘心。

    姚志華“我進(jìn)去看看”

    “那你進(jìn)去看看?！苯瓭M道，“我洗澡了?！?/br>
    姚志華于是小心翼翼推開門，放輕腳步走進(jìn)去。屋里沒關(guān)燈，小姑娘臉朝里趴在枕頭上，小胳膊小腿愜意地舒展著，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這么快

    姚志華躡手躡腳走到床前，悄沒聲地伸頭過去，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就在他伸頭靠近的時候，小姑娘忽然轉(zhuǎn)過頭來，黑眼睛亮晶晶閃著淘氣的光芒，笑哈哈地“哇”

    姚志華“”不禁搖頭失笑，爺兒倆哈哈笑成一團(tuán)。

    “小調(diào)皮，要不要爸爸陪你”

    “mama呢”

    “你媽洗澡了。”

    “那你給我講故事?！毙」媚锓瓊€身，笑瞇瞇閉著眼睛，“講個故事我才睡覺?！?/br>
    “哎呀，你都要上一年級了，不能再讓爸爸mama講睡前故事了。”姚志華伸手準(zhǔn)確地從旁邊小書柜上抽出一本書，“你不是都認(rèn)識一些字了嗎，以后你自己讀睡前故事怎么樣，看不懂這還有圖畫，還可以問我，?！?/br>
    “不要?！毙」媚锓^身來，翹著兩條小腿，拽拽地抬著下巴，“我明明還沒上一年級呢，明明還有好幾天，你給我講?！?/br>
    姚志華覺得這個理由講得對，便把注音的故事書放回書柜，換了一本中國神話故事，翻開一頁給她讀，讀著讀著小姑娘就睡著了。

    他這是講故事還是唱催眠曲呢。姚志華伸手虛虛地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臉，沒真捏，把書放回去，打開床邊一盞小夜燈，躡手躡腳走出來，關(guān)燈關(guān)門，然后沖澡回他們房間。

    “我怎么覺著，暢暢分房，倒是我們不適應(yīng)了?！?/br>
    “那等她長大嫁人，你怎么辦”江滿鄙夷地看他。

    實(shí)則她自己也有點(diǎn)不放心，頓了頓也跑去隔壁，悄悄推門看看，暖黃色的小夜燈光線里，隱約看得到床上小姑娘睡覺呢。

    江滿又回來，把門關(guān)上。她剛關(guān)好門，姚志華赤腳下床，把房門打開了，回頭對上江滿的目光，笑道“別關(guān)門了，萬一她夜里醒了哭鬧，或者再跑過來找我們?！?/br>
    兩人靠在床頭，姚志華拿了一本書隨意翻看，江滿則把床頭準(zhǔn)備的小黃瓜貼在臉上，做個美容。

    又過了有幾分鐘，姚志華放下書，跑去把房門關(guān)上?；仡^對上江滿戲謔的目光。

    “先關(guān)上，先關(guān)上?！彼樞?，爬上床攬著她肩膀，嫌惡地去揭她臉上的黃瓜片，“你瞅瞅你，弄這些玩意兒干嗎呀，整天往臉上貼黃瓜、擦鮮奶，弄得跟十七八歲小姑娘似的，你也不嫌太嫩了?！?/br>
    江滿“好勾引你啊?！?/br>
    “”姚志華差點(diǎn)嗆了一口，笑嘻嘻把她臉上的黃瓜片全弄下來，笑嘻嘻地抓住她貧，“我就知道媳婦最上道了，趁著小東西睡了，咱倆好好整一把，你說以前她睡旁邊小床，我們整天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br>
    于是新家新床，氣氛正好，孩子的娘再一努力，孩子的爹就妥妥整大了，消停下來往那兒一躺，睡得比誰都死。

    江滿迷迷瞪瞪踢了他一腳，沒反應(yīng)，懶洋洋躺了幾分鐘，只好自己懶洋洋爬起來，隨手掀起被單給某人蓋上，把門鎖打開，把房門拉開一條小縫，提防小姑娘半夜醒了。

    結(jié)果兩口子是被閨女叫醒的，暢暢在外面咚咚敲門喊“起來了起來了，說好今天去花鳥市場的，快點(diǎn)兒你們倆大懶蟲?！?/br>
    被叫醒的兩口子面面相覷。

    姚志華摸索著在被單下穿上內(nèi)褲，一邊瞄了眼房門，跟江滿嘀咕“你看你閨女讓你慣的，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吧?！毙睦餂Q定，以后晚上還是把房門關(guān)好吧。

    “你閨女，明明是讓你慣的?！苯瓭M反攻一句，揚(yáng)聲答應(yīng)道，“起來了，暢暢，你先刷牙洗臉?！?/br>
    塑料小拖鞋噠噠噠跑開了，緊接著衛(wèi)生間就傳來水龍頭的聲音。

    “你說這小孩，今天怎么起這么早，一大早上興奮。”姚志華打開衣櫥找衣服，要去花鳥市場，他就拿了平時打球的短袖汗衫、大褲衩，一身休閑舒適。

    “是我們起晚了，你自己看看都幾點(diǎn)了?！苯瓭M穿著睡裙爬起來，拉開窗簾果然陽光刺眼，先把昨晚的戰(zhàn)場打掃一下，還有被姚志華同志弄丟在地上的黃瓜片，簡單收拾一下，擠開他，去衣櫥里拿了一條簡單舒服的亞麻色連衣裙。

    她一邊找內(nèi)衣，一邊推姚志華“去去，你好了就趕緊出去，我換衣服?！?/br>
    “嘁。”姚志華斜斜地挑眉笑她，“此地?zé)o銀，掩耳盜鈴，說的就是你?！?/br>
    “我還翻臉無情呢。”

    “我看也是，用完了就扔?！?/br>
    江滿“”

    忍了忍，無可忍“滾”

    某人笑嘻嘻滾出去了，跑去監(jiān)督閨女刷牙。

    一家三口吃過了早飯，便跑去附近的花鳥市場，先給閨女買了小金魚，本來暢暢自己撈了兩條，賣魚的非說養(yǎng)魚要養(yǎng)單數(shù)，才能“有余”，結(jié)果就買了三條。

    買完了金魚，姚志華就跑去看那些花草綠植。先買了兩盆大的綠植，說放在客廳，然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他專挑那些開花的小盆栽，蘭花、梔子、月季、太陽花，一口氣買了好幾盆，以至于三口人根本拿不了，人家賣花的老板承諾給他送過去。

    “我說姚志華同志，你發(fā)花癡啦”江滿端著金魚缸，“咱們家養(yǎng)得下這么多花草嗎”

    “就這幾盆，放到陽臺上，這個太陽花它還叫死不了，都不用你管的?！敝钢改强锰m花，“這個放到書房，好歹咱農(nóng)村土老帽也高雅一下。”

    “先說好了，都?xì)w你養(yǎng)，我可沒那個精心。”江滿懶得管他了，端著金魚缸，領(lǐng)著暢暢慢悠悠往回走。

    “mama，這個金魚好養(yǎng)的吧是不是得給它買魚食”

    “好養(yǎng)，你少給它喂，金魚沒有餓死的，都是撐死的，然后三天換一次水?！苯瓭M一邊囑咐著，一邊心里默默補(bǔ)充，實(shí)在不行，七天換一次魚。

    結(jié)果小姑娘本身慢性子，還挺有耐心的，mama講了少給它喂，這么小的金魚，一星期才能喂兩次，一次頂多喂幾粒魚食。

    小姑娘記得挺牢，生怕貪吃的魚兒們撐死了，居然養(yǎng)活了好長時間，都沒用七天換一次魚。

    三口人先回去，很快賣花的老板就用個小三輪車把花草給送來了，大盆綠植兩人搭手抬上去，小盆栽娘兒倆就往樓上端。

    經(jīng)過一樓，門一開，徐紅伸頭出來笑道“暢暢mama，你們買花呀，這花挺好看的。”

    “姚志華喜歡弄這些花花草草。”江滿笑道，“還不是看你們家陽臺上那太陽花好看，他今天就跑去買了。”

    “太陽花好養(yǎng)，我們家還有仙人掌，也開花了。不過你們家有小朋友，仙人掌還是不要養(yǎng)了。”徐紅笑瞇瞇看著暢暢，“你女兒真可愛。暢暢，你爸媽怎么把你生得這么好看。”

    暢暢瞇眼笑，

    “小調(diào)皮。”江滿笑道，“我聽說徐老師您女兒才有出息呢，今年高考考得那么棒?！?/br>
    徐紅忙說哪里哪里，然后把手里的東西遞給暢暢，笑道，“我女兒去南方旅游，帶回來的明信片，送兩張給暢暢玩?！?/br>
    江滿明白這是表示答謝昨天她送的小蛋糕，便叫暢暢說謝謝，收下了。這棟樓的鄰居，她差不多都聽楊娟說了一些，周明偉和徐紅有一兒一女，女兒今年高考完，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兒子讀中學(xué)。

    反正整座樓他們住在里頭，算年輕一輩了，別人家大都是人到中年，一樓周明偉對面那家王教授，已經(jīng)退休了的。所以他們兩口子在別人眼里妥妥的小夫妻。

    經(jīng)過二樓，江滿便把腳步慢了下來，聽著東側(cè)那家沒什么動靜，拿不準(zhǔn)人家在不在家。

    她領(lǐng)著暢暢，把花和金魚缸送到樓上，便挑了盆紅色月季花，讓暢暢端著，自己拿了包小蛋糕，直接下來二樓，敲敲門。

    等了等，門開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打開門，清瘦，卷發(fā)，氣質(zhì)十分優(yōu)雅，說話稍有點(diǎn)南方口音。

    “你們是”

    “您好，朱教授?！苯瓭M忙點(diǎn)頭笑道，“我們是樓上新搬來的鄰居?！?/br>
    “哦，你們是小姚家呀。”

    “對。”江滿笑笑，叫暢暢，“跟奶奶問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