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鴛鴦譜(一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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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顧不上猜測長樂公主那點(diǎn)私心,只是沉吟道:“公主,我越來越覺得……我好像不是你們口中的原大小姐?!?/br> 長樂公主一怔,很快笑出聲來:“你果然病得厲害了!是不是原大小姐,難道我們那么多雙眼睛看不出?即便我們看不出,你那個母親多精明的人,會認(rèn)不出自己的女兒?” 阿原抱著膝,灰頭土臉地嘆氣:“是,所有人都說我是,所以我也覺得我是??蓪χx巖、慕北湮這些故人,我半點(diǎn)印象都沒有?!?/br> 長樂公主道:“不是說你受了傷,把從前的事都忘了嗎?” 阿原道:“忘了,可偶爾總該有點(diǎn)印象……可我的夢境里,以及隔陣子就出現(xiàn)的幻像中,出現(xiàn)的那些人或事,好像都跟我原大小姐這個身份完全不相干。妲” 長樂公主盯著她,干笑,“和原大小姐不相干?你都夢到什么了?” 阿原仔細(xì)想著,眼睛漸漸清亮起來,“景辭吧?對,是景辭。我常常在幻境中看到一個男子,但總是看不清他的臉。但我后來越來越覺得他就是景辭。偶爾還有他那個變態(tài)姑姑?!?/br> 她看向小壞,終于確定道:“還有一只白鷹,應(yīng)該是我養(yǎng)的,和我很親近。不過……應(yīng)該死了吧?禾” 偶爾閃過的幻像里,她曾見過血珠迸濺,雪羽飛揚(yáng)。 頭痛漸止,胸口卻有悶悶的痛傳來。 小壞發(fā)現(xiàn)主人眼神溫柔,也不顧長樂公主就在身畔,用黑喙啄著阿原衣襟,還歪過脖頸讓阿原替它撓癢癢。 長樂公主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才道:“景辭是你未婚夫,你自己擇下的夫婿,自然比謝巖、慕北湮都要親近。你既然記得他,甚至記得他姑姑,證明你就是原大小姐,沒錯呀!” 阿原皺眉道:“但我怎么覺得我跟景辭在一起時,完全不像是原家大小姐的身份?” 零零落落的碎片,完全拼不出具體的事宜。但她記得那種想靠近又不敢的羞怯?jì)珊灿浀弥墓霉脤λ念U指氣使,甚至譏諷折辱。 她忽看向長樂公主,“你看,我現(xiàn)在會武藝,會馴鷹,還會查案……我母親的意思,我從小就主意大,指不定是自己在暗中悄悄兒學(xué)的。你覺得這可能嗎?” 長樂公主嘴角抽了好一會兒,終于抽出個極不自然的笑來,“怎么……不可能了?你母親都說可能了!我總不至于比你母親更了解你!” 阿原一笑,“我母親關(guān)注的事太多,不免疏忽了我。而且我相信最了解原大小姐的,應(yīng)該是長樂公主?!?/br> 長樂公主愕然,“為……為什么?” 阿原道:“因?yàn)樵笮〗銜屪咧x巖呀!對于敵手,當(dāng)然事無巨細(xì),了解得越詳細(xì)越好!” “……”長樂公主好一會兒,拍了拍自己的額,走開看向攬?jiān)潞班?,我的確曾安排人在原府打探你的動靜,可惜你母親太精明,沒多久那眼線就被丟出來了……” 阿原不免失望,嘆道:“其實(shí)景辭應(yīng)該知道的,但他的性子又傲又孤僻,我出事前多半曾和他有過不快,每次我追問,他要么不理,要么顧左右而言他,真真可氣!” 她思量片刻,忽拉過長樂公主,悄聲道:“謝巖不是說了,我遇劫那個案子疑點(diǎn)重重嗎?我也覺得很不對勁。公主,不然你幫我個忙,想法子替我把案卷調(diào)出來,我從這個案子入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啊!”長樂公主不覺站起身來,“這個……這個不行!案卷在刑部,不是我說拿就能拿到的?!?/br> 阿原道:“沒事,謝巖是刑部的,我們找他幫忙就行了!” 長樂公主躊躇片刻,忽笑道:“嗯,你的案子雖有疑點(diǎn),但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也沒這么著急,對吧?當(dāng)務(wù)之急,是查眼前這樁宮人被殺案。還有,賀王一案雖結(jié),但靳大德為何執(zhí)意誣陷左言希,咱們也該去弄清了吧?” 阿原見長樂公主似乎不太愿意去查自己的案子,只得道,“嗯,也是……但暗中的對手恐怕沒那么容易讓我們查到線索?!?/br> 長樂公主拉起她走出亭子,說道:“那可不一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阿原身體漸漸恢復(fù)過來,又想起景辭去得匆忙,心下疑惑,又追問道:“對了,那個則笙郡主來京城做什么?怎么景辭、謝巖一聽說就都急著去瞧了?” 長樂公主道:“趙王王榕,是謝巖的表舅,算親戚吧!端侯先前在鎮(zhèn)州住過,認(rèn)識則笙郡主也不奇怪?!?/br> “哦!那個……景辭到底什么來歷?怎會忽然封作端侯?” “你這是……在問我?” “哪里……不對嗎?” “我聽說是因?yàn)槟憧瓷狭?,打算招作夫婿,皇上才封的侯爵……?/br> “好吧……” 阿原無奈撫額時,長樂公主盯著她,神色怪異起來。 “阿原,以前的事,你可以說忘了;但現(xiàn)在的你,總該是清醒的吧?” “自然清醒?!?/br> “可你……連景辭是什么人、什么來歷都不知道,依然打算嫁給他?” “不知道他的來歷……可我知道我喜歡他,而且以前我當(dāng)年既然選擇了他,當(dāng)然是清楚他根底的?!?/br> 長樂公主盯著她,“可你剛不是說,你覺得你已不是原來的原大小姐?” 阿原道:“只是我覺得不是而已!而且,難道你沒覺得,以前的原大小姐更聰明,更不會看錯人嗎?” 長樂公主好一會兒才道:“也許吧……不過我倒覺得現(xiàn)在的你更討人喜歡。” 她捏住拳,恨恨地虛空打了一下,才又向阿原露出笑臉,“你放心,無論如何,景辭這個人,你不會看錯的!我就沒見過比你們倆更適合的一對兒,何況又有婚約?!?/br> 最重要的是,景辭那性情,怎么看都不可能容忍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只要阿原被管束住,長樂公主便不用再擔(dān)心她的謝巖…… 阿原明知其意,“噗”地一笑,說道:“可惜因?yàn)槲姨踊榈氖聝?,皇上說傷了送端侯顏面,要把我們的婚事先放一放。這事兒還得看景辭的意思?!?/br> 長樂公主大笑道:“這不是他巴不得的事兒嗎?明兒讓他自己跟父皇說一聲,再沒有不成的。走,咱們也去瞧瞧那位則笙郡主吧!” 阿原道:“喂,我們不是還得查案嗎?” 長樂公主拉起她便跑,邊跑還邊道:“沒事兒,指不定這會兒父皇都把這案子給忘了,不會有人催問。何況,查案再要緊,哪有看美人要緊?” 但阿原還是沒能看到那位則笙郡主。 沒到建章殿,她們便遇到了原夫人。 原夫人的臉色并不怎么好看,但依然行止端雅,言語溫柔,連衣衫發(fā)髻都已收拾得齊齊整整,紋絲不亂,再看不出先前與梁帝做過怎樣的好事。 她向長樂公主躬身一禮,便攜了阿原的手,說道:“皇上那邊正有事兒,我們先回府吧!” 阿原道:“我還要查案呢!” 原夫人道:“皇上的建章宮里,有你要查的案子?” “……” 阿原無言以對。 建章宮里當(dāng)然沒有案子,但有景辭,還有景辭匆匆趕去看望的則笙郡主。 長樂公主向原夫人翻了個大白眼,也懶得跟她說話,只跟阿原揮手道:“你先回吧,隔天我去找你。” 她喚了侍兒伴著,整整衣襟,顧自走向建章殿,倒也不失公主的氣派。 原夫人看她瀟灑離去,方問向阿原,“往日你們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怎么忽然間就好得蜜里調(diào)油了?” 阿原道:“大概是因?yàn)槲胰缃駥χx巖沒興趣了吧?” 原夫人便似噎了下,低嘆道:“我是真心不曉得你這孩子怎么想。論性情,論門第,論才識,謝巖哪樣不是最拔尖兒的?便是以前……難得他一心待你,你也跟他親近,看著分明是天作之合,可我再怎樣想著一心成全,你都不肯應(yīng)?!?/br> 阿原才曉得謝巖竟是原夫人心中的佳婿人選,怪不得原夫人當(dāng)日會一改平日的溫文,與長樂公主正面沖突,不許她壞了女兒和謝巖的好事。 如此看來,長樂公主的百般提防,倒也不算多心。 題外話 上章提到了花生殼…… 寫的時候在小黑屋,有些資料沒法查;后來想到時再查了下,發(fā)現(xiàn)唐代雖有花生的記載,但更主流的說法,花生是在元末明初才傳入我國。 網(wǎng)上改著不便,就這樣吧。等我出版時再改成松子殼。 (其實(shí)考慮過改成瓜子殼,但殺手一邊殺人一邊嗑瓜子,莫名喜感哈哈哈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