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真的好疼啊! 膝蓋頂在胃上,剛剛吃的飯幾乎就要吐出來了,褚年一邊對自己說:“別吐在沙發(fā)上?!币贿呍噲D站起來去衛(wèi)生間。 掙扎扭動的過程中,飯碗被他的腿碰到了地上,沒碎,只是剩飯灑得到處都是。 赤著腳踩在飯粒兒上,褚年又覺得胸也開始疼了,也可能是肚子在疼,總之上半身軀干上的纖維神經(jīng)仿佛都在尖叫似的。 “哇!” 匍匐在馬桶邊上,褚年終于吐了。 這次應該算是疼吐了的。 吐完之后,他的腰背還是在疼,褚年扶著洗手池慢慢站起來,腳下沾著的飯粒兒讓他滑了一下。 大概過了快半個小時,腰疼突然就消失了,褚年已經(jīng)又騰出了幾身的汗,最喜歡的桃紅色背心和牛姐送他的睡裙都已經(jīng)洇了。 “呼。” 摸著肚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褚年開口問: “是不是今天不讓你吃你姥爺送來的王八,你就折騰你爸我呀????”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躺了十幾分鐘,褚年慢慢坐了起來,先赤著腳去把拖鞋找到了穿上,再把地打掃干凈,最后脫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了,他打開電視,卻覺得家里依然太安靜了。 “余笑,你兒子折騰我!” 他在告狀,也可能是在撒嬌吧。 余笑卻沒有回復他。 褚年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書房,拿出了余笑的那本筆記。 三年前的那個孩子,他早就忘了。 或者說,他刻意讓自己忘掉。 求職成功、女友懷孕、結婚、突如其來的職場壓力……那時候的褚年問過自己,自己有沒有做好準備成為一個爸爸。 他自己卻并沒有得到答案。 所有人都高興,所以他也高興。 可事實上…… “有點腰疼,要是褚年在家就好了,他能幫我揉兩下。” 看著這句話,褚年的臉上慢慢流露出了苦笑。 第54章 無解的難題 赭陽又下雨了。 連著珠兒往下走的雨滴噼里啪啦地往地上,天陰沉的像塊兒銹了的鐵板。 莫北快要氣瘋了。 “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是那個男人要拿刀砍你, 我們經(jīng)理為了救你才受傷的!我們經(jīng)理救了你, 你反過來求她不要告?zhèn)怂娜耍??我沒見過比你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眼鏡后面泛紅的眼珠恨恨地盯著那個扒著“褚經(jīng)理”胳膊的女人。 女人的頭發(fā)都是濕的, 滴著水,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哀求著說: “我求求你了,我兒子不能有個蹲大牢的爸爸呀,以后人都看不起他,他可怎么辦呀!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我不要臉, 我知道我下賤,我確實是不知好歹,可我不能看著我兒子的爸去蹲大牢啊! 我求求你了先生,他們都說你是在東林搞房地產(chǎn)的大老板,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醫(yī)藥費我能掏,您要多少錢我陪您,我賠不出來我壓著老太婆把她的棺材板都掏出來,我求您了先生, 您別讓我兒子的爸蹲大牢呀!” 兩天之前還能只拿著身份證義無反顧想要離婚的女人, 今天又為了孩子做出這樣的姿態(tài)。 莫北不懂這個世界是怎么了。 女人的衣服都濕透了, 幾個男同事想上去把她拉開, 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余笑表情很平靜, 面對女人狼狽到了極點的臉,她深吸一口氣說:“你先松手,我會考慮你的要求?!?/br> “你先答應我!” “你放手吧?!?/br> “你先答應我,你答應我,我求求你了,你答應我!” 站在兩米外的莫北低聲說:“這算什么?欺負好人嗎?就欺負好人欺負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她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啪!” 嚇了莫北一跳的,是女人被甩到了地上的聲音。 “不管你兒子的爸爸進不進監(jiān)獄,他有你們這對父母,這輩子就不可能抬得起頭來?!?/br> 瘦高的男人慢慢整了一下自己的被拽皺了的衣袖,俯視著癱在地上的女人,字字清楚地說: “我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會追究到底,我就是得讓傷了我的人受到他應有的懲罰,你是不是覺得我?guī)瓦^你,我就好欺負了,還敢求到我的面前,那我告訴我,你找錯人了。” 白色的閃電在外面的銹云中閃過,男人的背對著雷光,讓人看不清表情。 “我去奪刀,跟你沒關系,跟你兒子更沒有關系,你要真是為你兒子好,就帶著你兒子離開他那個要坐牢的爸爸,好好教他道理,別讓他成為和他爸一樣的人?!?/br> 女人看著他,猛地嚎啕了一聲: “我做不到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不能害了我兒子??!我只想離婚,我沒想他坐牢,我沒想害了我兒子??!” 余笑看著她崩潰一般地大哭,沒有說話。 這時,林組長反應了過來,大聲對酒店的工作人員說: “你們這是什么服務質量?就看人在這里sao擾客人嗎?” 一邊說,他沖過來拉著余笑:“經(jīng)理,咱們趕緊走,這些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犯法了被抓理所應當?shù)?,來鬧受害人算什么事兒啊!” 見他們要走,女人也不站起來,只是匍匐著過來要抱他們的腿,嚇得林組長后跳了一步。 “你們不能走,你們不能讓我兒子有個坐大牢的爸啊!不能啊!你們不能啊!” 一個保安和一個前臺過來架住了她的胳膊。 她還在掙扎嚎哭,仿佛整個天都塌了似的,說什么都不肯起來。 一只手抓住了女人的衣領,把她提了起來,那只手是“褚年”的。 “你現(xiàn)在這樣,跟你那個當著你兒子面說你出軌的婆婆沒有任何區(qū)別。既然你都已經(jīng)把她的套路玩兒熟了,你還離婚干什么呢?已經(jīng)都是一樣的人了,就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吧。 我這個好人,就祝你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說完,余笑撿起掉在地上的雨傘,轉身就往酒店外走去。 穿著黑色襯衣長褲的身影進了黑色的車里,就像是一片陰云從天空中落下了一樣。 其他人跟了上來,離她最近的林組長在上車之后扶著她的手臂說: “趕緊把衣袖卷起來看看,傷口沒裂開吧。” 剛剛那個女人拉扯的就是“褚經(jīng)理”受傷的那只手。 “沒事兒。” 話是這么說,余笑也沒扭過林組長,露出了綁著紗布的上臂。 “有點兒滲血是吧?要不咱們先去醫(yī)院吧?!?/br> “不用了,國資委那邊約的時間快到了,趕緊去吧?!?/br> “不行,經(jīng)理,咱們……” “我說了,去國資委?!?/br> 林組長看著面無表情的“褚年”,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平時很好說話的年輕人,現(xiàn)在是生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不止他一個人。 車里很安靜。 余笑再次整理好袖子,然后低下了頭,整個人都是靜默的,在低下頭之后,她幾乎又是凝固的。 莫北有點想哭,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委屈。 “喂,給你看這個?!币粋€手機被塞到眼前的時候,莫北才意識到自己身邊坐了個人,還是平時沒怎么說話的江法務。 “這是……視頻?” “嗯,我全程錄下來了,省得有人搞鬼,等回來之后我再跟酒店申請調(diào)監(jiān)控視頻。” 莫北轉頭看著江今:“你是說會有人搞鬼?” “防著總是沒錯的,這年頭兒,呵呵?!苯裼謱δ闭f,“你勸勸你們經(jīng)理,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出個傷口再次裂開的記錄,要不就讓他傷口那兒再拍幾張照片?!?/br> 戴著眼鏡的姑娘卻還看著那個手機,她摘掉眼鏡,淚水落了下來: “憑什么呀?怎么都是好人受委屈??!好人做了好事兒,受傷了,不來道謝就算了,還得給人添堵,做了好事兒的,還得錄視頻放著被人陷害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怎么就這么糟心呢?!” “哎?”看著莫北哭了,江法務有點慌。 不止他,林組長也嘆了口氣: “小莫啊,你別哭了……唉,歸根到底還是結婚的時候瞎了眼,那天經(jīng)理說得對,這種事兒就看誰能狠得下心來,你看,那個女的狠得下心來離婚,她不就能跳出來了?結果現(xiàn)在又對孩子狠不下來了,倒是對咱們經(jīng)理狠得起來,要我說呀,我要是那個女的,老公有了案底正好起訴離婚把孩子也要走啊,換個新地方誰知道誰啊,真鐵了心,也不怕養(yǎng)不活孩子。結果呢,她這又繞回來了?!?/br> 說完又是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事兒別說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了,誰看見都覺得堵心。 車里的人說著又都探頭去看褚經(jīng)理,生怕他給氣壞了身體。 到了目的地,余笑邁著大長腿從車上下來,與人談笑相得,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拿著電話,褚年也快瘋了,是被吵瘋了。 “媽,那只甲魚我沒吃,凍起來了,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了,真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你就別說我了?!?/br> 余笑mama近乎于尖叫的聲音穿腦而來:“我怎么能不說呢!你們都是傻的嗎?不知道孕婦不能吃甲魚嗎?前樓那個老劉的侄媳婦,據(jù)說就是吃了甲魚第二天就見紅了!你爸不靠譜,你也不知道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