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爸爸的聲音不落其后：“我怎么不靠譜了？我都說了，跟我一塊釣魚的老莫，人家干了一輩子醫(yī)生，人家不比你知道？他都說了，甲魚里的微量元素是雞rou里的好幾倍，能補(bǔ)身體，我說要給我懷孕的女兒吃，人家也沒說不行??！”

    余笑mama：“他知道個屁！我告訴你姓余的，你別瞎折騰我女兒啊，我女兒懷孕生孩子她容易嗎？我不管別人怎么說，反正這個東西有風(fēng)險，她就不能吃！”

    余笑爸爸：“吃飯還能噎死，喝水還能嗆死呢，蕭清荷你干脆別讓余笑吃飯喝水了！醫(yī)生說的你不信，別人信口什么侄女家的你就信了？！”

    余笑mama再次發(fā)出連珠炮一般的質(zhì)問：“醫(yī)生就什么都知道嗎？我女兒出事兒了他能負(fù)責(zé)嗎？！他知道有人打個噴嚏孩子就沒了嗎？他見過孕婦缺鈣缺到還沒生孩子就先骨折了嗎？他自己生過孩子嗎？”

    余笑的爸爸也急了：“你生過！你生過你就什么都知道！科學(xué)常識醫(yī)學(xué)知識在你這都是白費(fèi)！”

    褚年對著天翻了個白眼兒，要是早知道這一只沒吃到嘴的王八能讓他從一道早就開始被折磨折騰，他昨天肯定剁了手都不去接了。

    “爸媽！你們別吵了！我不吃就行了，我發(fā)誓我絕對不吃！行不行？”

    “不行！”余笑的爸爸對著手機(jī)大喊，“你今天就把那只王八吃了！你要是出事兒了我從此就是烏龜王八蛋！我，你吃，你吃了爸爸給你買輛新車啊笑笑！”

    “你滾！”余笑的mama奪過手機(jī)。

    “你別聽他的，笑笑……笑笑？”

    掛掉了電話的褚年一臉崩潰地發(fā)了個短信：“我去上班了，誰吃王八誰是王八蛋。”

    穿好衣服換了鞋，出門的時候褚年在手機(jī)上搜了一下“孕婦能不能吃甲魚”。

    對著搜索結(jié)果，他又翻了個白眼兒。

    “孕婦不能吃的東西能繞地球兩圈兒，難道懷的都是外星人嗎？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進(jìn)電梯的時候褚年想：“甲魚就讓余笑全吃了好了?！?/br>
    出電梯的時候，他突然頓了一下。

    “甲魚是不是能壯陽？”

    想想現(xiàn)在的余笑和虎視眈眈的陳潞，褚年打了個激靈。

    “算了，她也別吃了，不然我真成王八了?！?/br>
    第55章 在自省中呸來呸去

    又是奔波忙碌的一天結(jié)束，坐在車?yán)? 莫北舉著手機(jī)說：

    “我查了一下赭陽評價最好的日料店就在這個商場里, 我們今天吃日料吧, 嘿嘿嘿……”女孩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前幾天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今天我請客！”

    林組長真是永遠(yuǎn)的捧場王，莫北剛說了請客，他就掏出手機(jī)說：

    “既然你請客，那咱們趕緊打電話去訂桌, 最貴的全部留……六份！”

    車上連著司機(jī)一共六個人。

    莫北聽了也不著急, 只微微低著頭，仍是從前的靦腆樣子，嘴里卻笑著說：

    “好吧，看來我這個月的補(bǔ)助是不夠吃了，等快吃完飯的時候你們等我出來刷個卡?！?/br>
    “刷卡怎么還得出來？”

    “小莫，你現(xiàn)在就開始做逃賬的打算了呀？”

    嘻嘻哈哈一群人說說笑笑, 氣氛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經(jīng)理，一起吧！”林組長對坐在他前面的余笑說。

    車?yán)锼查g就安靜了下來。

    “當(dāng)然一起，怎么了？想省了我的份兒幫小莫省錢？還是怕我?guī)托∧淤~？”

    英俊的男人臉上同樣是笑容。

    車?yán)锏臍夥找幌伦泳捅葎倓偢鼰崃伊恕?/br>
    說是赭陽最好的日料，主打的是日式烤rou, 照顧“褚年”的傷, 還給她點(diǎn)了一份壽喜鍋。

    余笑吃著清淡的涮牛rou和菌菇蔬菜, 看著其他人熱熱鬧鬧地吃烤rou和壽司, 臉上一直是挺開心的樣子。

    至于喝酒, 因?yàn)槭峭馀晒ぷ髌陂g，大家都很節(jié)制，最多也不過一小壺清酒而已。

    光這么一點(diǎn)兒酒也暴露了江法務(wù)的酒量，喝完之后十分鐘，江今就坐在座位上，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像是被綁架來吃米的小雞。

    林組長攛掇著莫北給他錄了下來。

    “明天等江法務(wù)清醒了，咱們又有人請吃飯了！”

    小李臉上微微帶了點(diǎn)兒酒色，說：“可惜褚經(jīng)理現(xiàn)在不能喝酒，不然咱們可以等褚經(jīng)理喝上四五瓶之后來唱歌，褚經(jīng)理唱歌可好聽了！我們以前唱卡拉歐克，他嗓子一開，小姑娘的眼睛都直了！嘿嘿嘿……不過現(xiàn)在的褚經(jīng)理歌兒都不用唱，雙手插兜兒往那兒一站，哎喲，路過的小姑娘老阿姨眼睛都直了！”

    有人嘿嘿地笑，有人偷眼去看“褚經(jīng)理”的臉色，只見他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rou，才說：

    “想聽我唱歌啊，等項(xiàng)目成了吧，慶功宴上讓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讓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

    小李聽了這話高興地拍手：“我之前還以為是咱們經(jīng)理升官之后就走高端路線了，原來是憋著勁兒等著事兒成了一塊使，這還有什么好說的，來來來，不喝酒了，咱們以茶代酒，預(yù)祝到時候咱們經(jīng)理能給咱們唱上五十首！不！一百首！”

    林組長：“你小心后天調(diào)研的時候經(jīng)理先累斷你的一百條腿吧！”

    包廂里又是一陣笑聲。

    吃飽喝足，往外走的時候，有人提議出來這么久了都沒逛逛商場，大家慢慢走下去，順便給自己和家里買點(diǎn)東西。

    還懵著的江今被林組長扶著進(jìn)了直梯送下去了。

    剩下司機(jī)和小李盯上了一個抓娃娃機(jī)，一個說要給女兒抓一個，一個說要給女朋友抓一個，樂顛顛兒地結(jié)伴去了。

    余笑一個人一層一層地逛著，說起來，她也很久沒逛街了，從前當(dāng)家庭主婦，每天盤算著過日子，衣服多是從淘寶買的折扣t恤，倒是把褚年收拾得光鮮亮麗。

    站在一個女裝店門口，余笑看著里面一條淺灰色的裙子看了半天，進(jìn)去買了個s碼，等她走出來，女裝店的兩個店員心跳還沒完全平復(fù)。

    “剛剛從那個帥哥站在外面我腦子里就是九十九部偶像劇！”

    “對對對！韓國的那種！”

    “咦？你覺得他是那種深情款嗎？我腦補(bǔ)的是泰國的那種渣蘇款！”

    不遠(yuǎn)處，莫北看見了走出女裝店的褚經(jīng)理突然停住了腳步。

    視線直直地盯著對面

    ——母嬰?yún)^(qū)。

    又是下班后買菜賣水果走回家的一天，褚年被保安叫住的時候，還以為是余笑的mama又送魚湯過來了。

    說起來也是慘，自從上次那場“孕婦到底能不能吃甲魚”的大爭論過去之后，余笑的mama似乎覺得自己的女兒外孫虧了嘴，連送了好幾天的魚湯過來。

    褚年雖然孕吐漸消，因?yàn)檫\(yùn)動量起來了，胃口也比從前好，可連著喝魚湯他也實(shí)在有些受用不起，幾乎到了聽“魚”而色變的地步。

    “不是吃的，是個快遞?！?/br>
    “啊？”

    褚年看見快遞是寄給余笑的，第一反應(yīng)是余笑自己買東西發(fā)錯了地方，等他拿回家打開之后，他懵了一下。

    “這是干嘛？”

    銀灰色的裙子下擺上都是細(xì)碎的光點(diǎn)兒，要說好看那是肯定不難看，可是吧……

    抱著裙子，褚年撓頭：“我怎么覺得怪怪的？”

    以前余笑打扮自己的時候也沒這種感覺??？

    換上裙子，當(dāng)然，褚年還是知道要脫了他的桃紅色背心兒的，左看看，又看看，褚年跑去鞋柜里掏出上次傅錦顏幫自己買的那雙坡跟小鞋子換上，余笑的首飾盒打開，他從里面找出了一條白金項(xiàng)鏈。

    看看項(xiàng)鏈，再看看乏善可陳的首飾盒，褚年拿起了里面一個小小的指圈兒。

    他們婚禮辦得匆忙儉省，當(dāng)眾戴的那枚鉆戒不過是婚慶公司提供的道具，真正的婚戒還是這個他大學(xué)時候省出來的金指圈兒。

    把指圈兒戴在手指頭上，松垮垮的。

    褚年想起來自己求婚的時候，同一個指圈兒是圓圓滿滿地套在余笑的手指頭上的，那時候她雖然也瘦，但是手其實(shí)挺有rou的，摸起來軟軟的，幾乎沒有骨頭一樣。

    余笑的手總?cè)菀装l(fā)涼，褚年還記得大學(xué)的時候一起上完自習(xí)從教室出來，他就會把余笑的手握著揣進(jìn)自己的衣兜里。

    嬌小文靜的女孩兒仰頭看著自己，輕輕笑一下，眼睛就彎了。

    看著“自己”的手，褚年無論如何不能把這雙手和幾年前的那雙手聯(lián)想在一起了。

    垂下去，指圈兒就掉了。

    落在桌子上，輕飄飄地打著轉(zhuǎn)兒。

    “這么多年，我給了她些什么呢？”譏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褚年回過身看向鏡子。

    鏡子里的這個人，她和自己當(dāng)年喜歡的那個人，又還有什么相似？

    哦，對，當(dāng)年的余笑一心一意愛著自己。

    現(xiàn)在的余笑，鐵了心要跟自己離婚。

    一個像撲火的飛蛾，一個像要掙脫牢籠的飛鳥。

    牢籠？

    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鏡子里的那個女人，褚年笑了一下說：“你才是個籠子，把我關(guān)進(jìn)去，說什么都不肯放出來了?！?/br>
    然后，他又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

    “我怎么成個籠子了呢？明明……”

    明明求婚時候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明明……明明濃情蜜意的那些瞬間，他也是真的想跟余笑白頭偕老的。

    看著鏡子里的人臉上是他不想看的失落和嘲諷，褚年慢慢低下了頭。

    也沒有了想要拍照發(fā)給余笑看的興致。

    走出臥室，褚年才抬起頭，一抬起頭，他驚呆了。

    計(jì)分器：99

    99！99！99！

    “等等等等，我想想，我想想再怎么刷分？”

    褚年掏出手機(jī)，余笑mama不能罵，余笑的爸爸，他想起了那只冰箱里跟被人下了咒似的王八，他自己的親媽……

    半分鐘后，褚年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