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么會傳成是她送給周浩波的？顧晗并不太清楚。

    “說不出來了吧？”顧昭見顧晗不說話，更囂張了，“你表面上裝的懂事有禮，背地里卻如此的男盜女娼……”

    顧晗怒道：“你住嘴。”她沒有說話是在想送帕子的事情是前世發(fā)生的……顧昭怎會知道前世的事情？

    周浩波有她的帕子也是在前世，這一世并沒有，她當然不能承認：“我沒有。”

    第134章

    “你撒謊……”顧昭字字惡毒：“依你的脾性, 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你早就反駁了, 怎會等到現(xiàn)在！”

    “顧昭，你休要睜著眼睛說瞎話。許你問我話，都不許我理清一下思緒才作回答嗎？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顧晗看著她：“你剛才說我送了帕子給周浩波, 那我問你, 證據(jù)呢？可有其他人看見？還是說你只是在憑空臆想？”

    “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br>
    顧昭水漾大眼里帶著寒意：“我也不想和你廢話，我只求一個真相……”她頓了頓，瞄了一眼顧晗的肚子，有了主意，“你要是敢拿你肚子里的孩子發(fā)誓, 說你從未和周浩波有過任何牽扯, 我從此就信了你。再不說二話?！?/br>
    “你瘋了！”

    顧晗怒火中燒：“沒來由的事, 你竟然逼著我拿還未出世的孩子說話……說你無恥我都覺得掉價?！?/br>
    任何一個母親都愛極了她的孩子, 怎能容忍他人的肆意詛咒？

    “哈哈哈哈哈……”顧昭大笑, 諷刺道：“你不敢了吧？還說什么沒有的事……因而都是狗屁?！笨粗欔媳锴睦锿纯斓暮喼币コ砸槐屏?。

    “四小姐, 六小姐和您到底是嫡親的堂姐妹，您不看僧面還得看著佛面，有老夫人在……您何必對著自己的meimei說話這樣歹毒?！绷簢∫皇肿o住顧晗，“另外, 您還是未出閣的姑娘, 總還要嫁人, 留點口德也是好的……”

    顧昭冷冷地看了梁嚒嚒一眼, 說道：“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梁嚒嚒，你以前是伺候祖母的，我原想給你一分薄面的，誰知道你竟蹬鼻子上臉……”她轉(zhuǎn)頭看了眼代麗，微一點頭。

    代麗上前就給了梁嚒嚒一個耳光：“嚒嚒不該多嘴的?！?/br>
    梁嚒嚒被打的一愣，隨即捂住了臉。

    顧晗卻反應(yīng)極快地回扇了代麗一個耳光：“打我的人，總得問一下我的意見不是？”她盯著代麗：“一個奴婢，手還真長啊，竟然敢打祖母配給我的管事嚒嚒……她再不濟，也是曾經(jīng)在凌波苑待過的。你如此囂張，莫不是連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說到最后一句時，聲音極端的嚴厲。

    “奴婢不敢?！甭牭秸f起顧老夫人，代麗嚇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是……奴婢只是……”

    “沒用的東西，滾一邊去?！?/br>
    代麗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昭打斷了，她生氣代麗的膽小怕事：“人家隨便的幾句話都能唬住你。”

    “喲，四jiejie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顧晗從袖口處拿出帕子擦手，笑道：“我一向是實事求是的主，四jiejie應(yīng)該也了解的，府里的奴婢要是連祖母都不尊重了，那還留著她們做什么，狠狠地打一頓，賣出北直隸才是最要緊的?！?/br>
    “你……”顧昭氣的說不出話來，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記得你笨的很，何時練的牙尖嘴利了？很不像你呀……六meimei?！?/br>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卻不知道四jiejie口中的人說的是誰？”顧晗早都懷疑顧昭的動機了，她深深地看了顧昭一眼：“四jiejie，你拉著我說了一番任誰都聽不懂的話……到底想要怎么樣？”

    顧昭抿了抿唇，不吭聲。說來也奇怪，她好好的在左都御史府做人家兒媳婦，怎的一睜眼就回到了自己未嫁人的時候……顧家還是顧家，什么都是熟悉的，唯一的區(qū)別是大房衰敗了，母親被祖母禁錮在寧苑。而顧晗仍然是嫁給了張居齡，竟然還懷上了孩子……顧晗不是到死都沒有懷上孩子嗎？

    這又是哪一遭？

    顧昭想破了腦袋，前前后后地琢磨，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貫穿在一起。她回到了過去?；蛘哒f她重生了，又重新地活過一遍……

    既然上輩子顧晗都能栽在她手里，這一世自然也是如此。不僅要這樣，她顧昭還要報顧晗禍害大房的仇……一絲一毫也不會放了她！

    “當然是要你家破人亡！”

    顧昭擺手讓其他人都退后，壓低聲音對顧晗說道：“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好談的?！鼻笆浪矚g張居齡被顧晗搶了……這一世她喜歡張居齡還是被顧晗搶了。

    就憑這一點，她都要爭口氣。

    顧晗笑了笑，往后退了幾步，離顧昭遠了些。桃紅、巧珍幾人見狀，趕緊護在了她身前，“四jiejie有什么招數(shù)就盡數(shù)地使出來，你不計較姐妹情分，我自然也奉陪到底。”她左右看了看，秀眉緊皺：“今兒來給祖母賀壽的眾人，都非富即貴，聽說定遠侯府家也來人了……你要鬧索性就鬧大些，讓其他人都看到，最好鬧到二jiejie的婚事也泡湯……”語罷，再也不看顧昭，轉(zhuǎn)身領(lǐng)著人就走。這里雖然甚少有人來往，但也不敢全然肯定，要是被多心人看到就糟糕了……還是早點離開是非之地的好。

    “四小姐……”代敏見顧晗走了，便悄悄地攙著代麗站起來，說道：“六小姐說的也對，二小姐的婚事都到眼前了，可不敢為著別的事情再出了岔子……”她說了一半就住嘴了，抬眼去打量顧昭的臉色。

    四小姐最近變得她都不認識了，脾氣也大且喜怒不定……代敏心里直打鼓，四小姐說六小姐的那些話，她一句都沒有聽說過。卻不知道四小姐是從哪里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顧昭恨恨地跺腳：“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既然挑明了，就斷斷沒有再擱下的道理……這次沒有機會，就等下次?！?/br>
    代敏諾諾應(yīng)“是”。

    空氣里悶熱的厲害，沒有一絲風(fēng)。

    顧晗走的快，下了抄手游廊，繞近路就往春在堂走，路上囑咐桃紅幾人：“……你們都是貼身伺候我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剛才的事情不許往外透漏一個字。四小姐說了什么，你們都一只耳朵進，另一只耳朵出，只當什么都沒有聽到……”又轉(zhuǎn)向梁嚒嚒：“難為嚒嚒為我受苦了?！?/br>
    梁嚒嚒擺擺手：“我一把年紀了，能伺候少夫人是福氣。老夫人把老奴給了少夫人，老奴就是少夫人的人，沒有什么受不受苦的?！彼ご惗獾臅r候，少夫人已經(jīng)替她打了過來。言談間更是給足了體面，她沒有什么不滿足的。

    桃紅幾人都是連連點頭，夏風(fēng)、夏雨倒是一臉吃驚的樣子……顧晗搖搖頭，果然是年紀小，沉不住氣。看來，想用她們還得好一番的教導(dǎo)。

    “給三少爺請安?！?/br>
    顧晗心里煩躁，走路就有些心不在焉，猛不防卻聽到桃紅的聲音。她一愣，抬頭就看到張居齡站在不遠處的合歡樹下，目光淡淡的。一旁還跟著樹鳴。

    桃紅的聲音比往常尖銳些。張居齡注意到了……他溫和地問顧晗：“你怎么在這里？”

    張居齡身后就是抄手游廊。顧晗長出一口氣。他應(yīng)該沒有聽到自己和顧昭的對話吧？

    “……祖母心疼我有孕在身，要我先回去住處歇息一會……”

    顧晗走到他面前，笑了笑，問他：“你呢？”

    “我？”

    張居齡去牽顧晗的手：“我陪祖父說會話就出來了……遍尋你不到，問了丫頭才得知你來了這附近……”

    他話說的半遮半掩，顧晗心里就打個突，試探著問道：“你……”她停頓了一下：“你剛才有看到我嗎？”

    張居齡不答反問，臉上帶了笑，“你緊張什么？”

    “我沒有?！?/br>
    顧晗忙著回話，卻反應(yīng)太快了，帶了不知覺的慌張。

    張居齡看在眼里，也不說話，只定定地瞅了她一會兒。眼睛里完全沒有笑意，探究又深沉。顧晗的手心都出汗了，直覺告訴她張居齡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沒有就沒有?！睆埦育g拿出帕子給她擦鬢角的細汗：“外面太熱了，咱們回吧。”

    顧晗“嗯”了一聲，長袖下的手握了又松，才笑著說：“……好?！?/br>
    春在堂還是老樣子，處處都留著她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打掃的整齊干凈。院里的紫薇樹開花了，雪白的小朵，一團一團地擠成了花球。

    偶爾的一陣風(fēng)出來，樹枝搖擺，花潮涌動。十分的美麗。

    進了屋子，顧晗去了美人榻坐下。張居齡就坐在她身邊。

    桃紅倒了兩盞熱茶，分別給了張居齡和顧晗，說道：“……奴婢怕主子們乍然換了口味不習(xí)慣，茶葉是家里帶來的?！?/br>
    “你貼心……我是知道的?！?/br>
    顧晗笑了笑，端起盞碗猛喝了幾口。她在太陽下走路，又和顧昭說了許多話，渴的厲害。

    “你慢點，小心嗆著?！?/br>
    張居齡看了看她。

    顧晗“嗯”了一聲，再喝茶水就一小口一小口了。

    張居齡喝了一盞，可能是覺得不夠，就親自拎著茶壺又給自己滿上了。桃紅要過來幫忙，他擺手不讓。臨了，還問顧晗：“你還要嗎？”

    “不……”顧晗把手里的盞碗放到小幾上：“我不喝了?！?/br>
    西次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喝水的聲音。

    張居齡又喝了半盞，終于放下了盞碗，整理下衣領(lǐng)，問顧晗：“……你有事情要和我說嗎？”他看著自己的手，骨骼細長，食指和中指關(guān)節(jié)處有些不明顯的老繭。

    “什么？”

    顧晗一驚，嗓子眼都有些發(fā)澀，“我不太懂你的說法。”

    “你們都出去。”

    張居齡看了看屋里的丫頭。

    桃紅有些躊躇，她望著低頭不語的少夫人，開口解釋：“少夫人她……”

    “滾?！?/br>
    桃紅被罵的愣住了，隨即臉就紅了。她是顧晗的貼身大丫頭，平日里誰不給幾分薄面……

    “jiejie?！?/br>
    夏雨拽了拽桃紅的衣袖，倆人一起退了出去。

    第135章

    顧晗的太陽xue忍不住地跳。張居齡的涵養(yǎng)一向很好，她嫁給他兩世, 也從未見他因自己的私人情緒而遷怒他人過……這次怕是真的氣著了。

    她本來還在猜測張居齡知道了什么？現(xiàn)在幾乎能肯定了, 他應(yīng)該是聽到了她和顧昭談話的所有。

    也難怪張居齡行事古怪了。

    顧晗干巴巴地：“……不是你認為的那樣?！背诉@樣說，她還能怎么辦？

    死后重生這件事, 她自己都覺得玄幻，張居齡會如何想？要把她當成妖怪嗎？面對別人她或許不在乎, 但她要面對的人是張居齡……她做不到毫無介懷。

    愛上一個人真是可怕，顧晗覺得自己都患得患失了。

    “我認為了什么？”

    張居齡轉(zhuǎn)頭看她，目光漆黑懾人。

    “我沒有送給周浩波帕子……”

    人生，還真是不公平。她這一世沒有做過的事情，卻要為上一世的行為負責(zé)。

    張居齡沉默著。

    顧晗蔥白指尖緊緊地攥住白玉團扇。張居齡是一個相當多疑的人，他這會子盯著她, 表情還是溫和的, 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她之所以不承認顧昭說的, 是她覺得沒必要。前世其本身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語，更何況發(fā)生在前世的事情了。

    “你沒有說實話?！?/br>
    張居齡十分平靜。

    良久。顧晗才辯解：“是你選擇不相信我？”

    張居齡聽她問自己，突然就笑起來, 粹玉的側(cè)臉竟然帶了一絲邪性。就是那種不經(jīng)意的，淺淺的笑容。甚至讓顧晗覺得他是在對自己笑, 又不是在對自己笑……陌生又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