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也笑道：“是呢。晗姐兒也面相好，看著就招人疼。”

    武氏聽的舒心極了, 又招手叫過顧晗：“早膳吃了沒？”

    顧晗點(diǎn)點(diǎn)頭，給武氏滿了盞熱茶，遞給她：“祖母, 您喝一點(diǎn)?！弊婺傅哪樕⒉淮蠛?，也許是為了顧晴的及笄禮累著了。畢竟大伯母趙氏不出席, 什么事情她都要過問的。

    武氏接過, 喝了一口, 摸摸顧晗的頭發(fā), “晗姐兒孝順, 祖母都知道?！?/br>
    徐老夫人和鄭氏相視一笑。顧家的老夫人還是很疼顧晗的。

    顧晞安分守己地站在孫氏身后, 并不介意祖母給顧晗引薦京中顯貴的舉動(dòng)。庶女在這樣的場合下本來就沒有說話的資格。

    這時(shí)候，張居齡、顧暖、周浩波過來給武氏行禮。三人都是年少杰出的，一走出來就吸引了前來觀禮的各位夫人，小聲地討論著是誰。楊若的母親也來了，她對顧家熟悉些，便小聲道：“個(gè)子最高、長相最好看的那位就是今年的解元郎，另外一個(gè)是顧二爺?shù)拈L子顧暖，身穿灰青色直綴的是顧暖的表兄、也是今年的新科舉人……”

    有丫頭端上了應(yīng)季的瓜果，眾人邊吃邊聊，非常熱鬧。

    陳明惠坐的離楊夫人近，聞言倒是多看了一眼顧暖，心里很疑惑，好像在那里見過他似的，很熟悉的感覺。

    武氏笑著擺手，讓他們起來，和顧暖說道：“你祖父、大伯父他們都在書房，你領(lǐng)著齡哥兒和波哥兒也過去吧?！?/br>
    顧暖拱手應(yīng)是，和張居齡、周浩波一起退出了正廳。

    一會(huì)兒，顧晴進(jìn)來了，她目不斜視，走到武氏的跟前就跪下行了大禮：“祖母安好。”

    “好孩子。”看著嫡長孫女孤單單的，武氏忍不住眼圈就一紅，原本趙氏該陪著她的……

    “祖母……”顧晴的眼圈也紅了。

    武氏親自扶了她起來，“你長大了?！睜恐氖终f道：“來，見過各位夫人?！?/br>
    顧晴屈身行禮，姿態(tài)端莊，“多謝您們來參加晴姐兒的及笄禮?！逼鹕砗?，脊背挺的直直的，既不阿諛眾人，也絲毫不輕視。

    這才是大家族教出來的閨秀。十分的穩(wěn)重。

    眾人稱贊聲一片。不過也有人奇怪顧晴的及笄禮、作為其親生母親的趙氏怎么不出現(xiàn)？即使像老夫人說的病重難捱……露個(gè)面總還是可以的。

    武氏對于嫡長孫女所帶來的影響，還是很合心意的。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京都顯赫的人家她都請了，就等著及笄禮上顧晴的表現(xiàn)，好給她選個(gè)好人家。

    楊氏咂咂嘴感嘆道：“這么好的姑娘，我兒子愣是沒瞧上，真是眼神不好啊?！?/br>
    定遠(yuǎn)侯府的侯夫人凌氏轉(zhuǎn)身看她，“楊夫人，你剛才說的什么？”

    “沒有。”楊氏打著哈哈，“我是說，顧晴是個(gè)好姑娘?！?/br>
    王致瑩挎著母親凌氏的胳膊，笑道：“我和晴姐兒自小便相識(shí)，她人的確很好。”她長得很明艷，笑起來就格外的好看。

    楊氏的眼睛一亮，想起自家還單著的兒子，有了興趣，問凌氏：“你女孩兒許了人家沒有？”

    她還在，別人就這樣問。王致瑩禁不住小臉一紅。

    楊氏卻拉住了王致瑩的手，“你幾歲了？”

    凌氏笑的溫婉，“年前剛定下的，是右都御史的長子，今兒開春又中了進(jìn)士?！彼蜅钍险f話，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顧晴。長子遠(yuǎn)哥兒還未定親，配顧晴倒是正合適。顧家的家世也不弱，關(guān)鍵時(shí)候能幫襯著定遠(yuǎn)侯府。

    “都考上進(jìn)士了……挺好的。”楊氏“哦”了一聲，再說話就沒有那么熱情了。

    陳明惠、黃霞玉則去了顧晴的身邊，和她說話。她們倆人和顧晴的關(guān)系處的很好，賞雪、踏青都是一起的。不然，單憑著家世，顧家也不會(huì)專程請了她們做顧晴的贊者。

    當(dāng)陽光直射入正廳的時(shí)候，顧臨、顧景然、顧景文領(lǐng)著顧家的小輩們也過來了。及笄禮要開始了。

    午時(shí)一到，顧晴雙膝跪在武氏的面前。陳明惠、黃霞玉各捧了大紅的四方漆盤，上面放著梳子、發(fā)笄、發(fā)簪、釵笄。參禮的有顧晴的父親顧景然、孫氏、正賓是顧晴的大舅母王氏，贊禮是顧曙。

    秋荷端了半銅盆的熱水過來，先讓武氏凈手，隨后又拿了梳子遞給她。

    顧晴的長發(fā)被放了下來，披在身后。武氏用梳子蘸了蘸玫瑰水，給孫女兒梳頭，一遍又一遍。最后綰了凌云髻。發(fā)笄、發(fā)簪、釵笄挨個(gè)插上。

    一切妥當(dāng)后，顧晴給武氏和顧景然磕了頭，又起身給參禮者行禮。

    顧景然看著長女，頗有感慨，日子真是過得快啊。一眨眼，長女都長大成人了。

    及笄禮結(jié)束后，時(shí)間也不早了，武氏便讓楊氏去通知仆從們開桌，好戲也唱起來。她請了眾人一起往宴息處走。

    楊氏屈身應(yīng)是，下去安排了。

    “外祖母……”暇姐兒一直由她的乳母照顧著，湊巧看見了人群里的楊夫人，就跑了過去。

    “慢點(diǎn)，小心摔倒?！蔽涫线B聲囑咐著顧暇，又和楊夫人說道：“親家，晴姐兒的及笄禮全憑著老三媳婦一手在cao持……她忙的很，就慢待了你，可別見怪?！?/br>
    “親家，咱們是實(shí)在親戚，哪有什么慢待不慢待的，您太客氣了。真姐兒能幫上你一些，我也是高興的?！睏罘蛉藦澭鹆讼窘銉?，和武氏邊走邊說。趙氏她是見過的，精明能干也有心計(jì)。這樣的人，不可能會(huì)無緣無故地交出手里的中匱權(quán)……

    指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不過，顧府人人都喜氣洋洋的，也瞧不出什么。楊夫人便歇了追問的心思。左右也不干她的事。真姐兒雖說是楊家的庶女，但主管府內(nèi)中匱這樣的好事，自然是多幾件都不嫌多的。

    烈日當(dāng)空，火辣辣的烘烤著大地，熱氣騰騰。

    真是熱。

    眾人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

    顧晗扶著桃紅的手，走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她心口處悶的厲害，有點(diǎn)喘不過氣。

    “少夫人，您歇一會(huì)再走吧?！鼻烧湟舶l(fā)現(xiàn)了不妥，詢問道。

    顧晗搖搖頭，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祖母、母親、顧晴她們，說道：“今兒是二jiejie的好日子，我們還是別掃興了?！?/br>
    “小姐，要不咱們?nèi)セ乩壬稀沁呹帥鲂?。”桃紅勸道。

    顧晗答應(yīng)下來，主仆轉(zhuǎn)身往回廊的方向去。顧昭卻回頭看了顧晗一眼，故意挑釁道：“廢物！”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顧晗聽到。

    “少夫人，四小姐她……”桃綠吃驚地看著顧昭。四小姐她是在罵夫人嗎？

    “別說了?！鳖欔洗驍嗔颂揖G。她對于一個(gè)只能嘴上賺賺便宜的人，沒什么心情搭理。也沒有必要。

    “少夫人……”桃綠哭喪著臉，不大樂意。

    “少夫人讓你別說了你聽著就是?！鼻闪峥粗揖G。她跟著顧晗久了，便有些理解她的心意。

    桃綠憋屈地“嗯”了一聲，不吭聲了。

    張居齡走了一段，回頭才發(fā)現(xiàn)顧晗不見了。他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在回廊處看到了。

    他和顧曙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們先過去，便大步走向了顧晗。

    “晗兒，你怎么了？”

    張居齡走近了，才留意到顧晗的臉色不好。

    “沒事兒?！鳖欔闲πΦ溃骸啊褪翘柼罅??！?/br>
    “還能走嗎？”張居齡摸了摸顧晗巴掌大的小臉，十分憐惜：“我抱著你吧?！?/br>
    “什么？”

    顧晗的眼睛睜大了，杏眸烏溜溜的。滿院子的賓客，還有仆從們都在……這話他是怎么說出口的。

    張居齡笑起來，秀美如玉的臉竟然帶了一絲稚氣，同顧晗說道：“我們是夫妻，別人看見了也不會(huì)怎么說的?！?/br>
    “你怎么知道我內(nèi)心的想法？”顧晗仰起臉看他。

    張居齡輕咳了一聲，心里暗道你臉上都寫的清清楚楚了、好嗎？不過，他卻沒有眀說，妻子能保持本心挺好的，他不想改變什么。再說，這樣的她，相處起來多輕松啊。

    張居齡索性蹲在了她的面前，說道：“我背著你總可以吧？有旁人問起，就說是你不舒服，一解釋也就沒有什么了。”

    背著……是可以的吧？顧晗的心蠢蠢.欲.動(dòng)。

    “別怕，我會(huì)把你放在宴息處門口?！?/br>
    張居齡以為她還是擔(dān)心會(huì)被別人看到，又說了一句。

    好吧，好吧。顧晗“嗯”了一聲，他愿意背著自己就讓他背著吧。

    她俯身趴在了張居齡并不寬厚的脊背上。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皂莢的清香。顧晗吸了吸鼻子。

    “趴穩(wěn)了?！睆埦育g的胳臂繞過顧晗的腿彎，站了起來。

    猛然間視線拔高了，顧晗有些不適應(yīng)，下意識(shí)地?fù)ё×藦埦育g的脖子。

    巧珍、桃紅幾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怕打擾到主子。

    清風(fēng)吹過，空氣里有芍藥花的淡淡香味。

    高大挺拔的少年背著嬌小玲瓏的女孩，不時(shí)的側(cè)臉和她說話，眼神里是藏匿不住的寵溺。

    這場景美的像一幅畫。

    第65章

    “四jiejie，你看？”顧昣拉了一把顧昭的袖子, 指著回廊的方向。

    “干什么？”

    顧昭剛罵過顧晗, 見她連反駁自己都不敢, 心里得意的很。顧晗也不像jiejie說的惹不得……

    顧昭的前腳都踏出凌波苑了, 又順著顧昣的手指看到了張居齡和顧晗。

    她銀牙都要咬碎了：“不知廉恥！鐵定是她先勾搭的?！闭媸抢斫獠涣?，張居齡為什么會(huì)給顧晗沖喜？

    他是少年解元, 顧晗是喪父幼.女, 倆人一點(diǎn)兒都不般配，好嗎？顧昭傾城的容顏滑過猙獰。祖父、祖母他們就是偏心顧晗。要說中毒，她也錯(cuò)吃了人參養(yǎng)身丸，怎么她就不需要沖喜嗎？

    顧昭又想起她剛得知張居齡要給顧晗沖喜的那會(huì)兒……還沒有走出倚蘭亭大門去看看怎么回事呢，jiejie竟然過來了, 而且一直守著她不離開半步。美其名曰是照顧她。她才不信呢?？醋∷攀钦娴陌?。

    這世上，只有母親對她最好?？墒悄赣H被祖母關(guān)起來了！都是顧晗的錯(cuò)！顧昭氣的眸子里像著了火似的。

    顧昣看了顧昭一會(huì)兒, 說道：“四jiejie，你的成語用錯(cuò)了。六姐夫和六jiejie是夫妻，不應(yīng)該用不知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顧昭反手就打了她一個(gè)耳光：“你學(xué)問深，是吧？”

    “誰給你的膽子, 敢教訓(xùn)我？”

    當(dāng)著這么多丫頭、小廝的面, 顧昣又羞又氣, 卻也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了。她的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和顧昭道歉：“是meimei說錯(cuò)話了, 四jiejie你大人不記我小人過……meimei是全心全意為四jiejie著想的……”

    “為我著想？”

    顧昭冷笑一聲, 看也不看她，說道：“我現(xiàn)在倒覺得你事事都是為了顧晗著想?！?/br>
    股昣搖頭：“不是的，四jiejie，天地良心……”她去拉顧昭的手，卻被甩開了。

    顧昭轉(zhuǎn)身就走。

    代麗倒是屈身給顧昣行了禮：“八小姐，您別往心里去，我們小姐也不是在針對您。她心里難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