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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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芊芊這一疊是照著季桂月的指點做的,開水煮了一遍,堂屋去濕爐子旁蒸了個松透,方形尿戒子里頭還內(nèi)絮了棉花,張二娘用手壓了壓,暄松軟乎,心里說不感動是假的,“這真是,你瞅瞅……” 說著拿給喝完了魚湯、勾著腦袋瞧的大二媳婦兒看,正誠媳婦兒也愛不釋手的,這東西做衣服都難得的,更別說給娃兒做尿戒子了。 “小家伙,你的屁股可有福啦!”櫻子就著自家大哥的胳膊,逗著這個剛出生的侄兒。 村里孩子出生第二天都要做“三朝”,剛出生大都雙眼緊閉,總是要等到三超(也就是三天)或者三朝之后才能睜開,三朝里頭是不見外人的,這時候也就出生第五天,眼睛要睜不睜的,曉得什么?只知道裹著嘴巴空空嘬了幾下,在襁褓里頭蹬了蹬小腿,對自己小姑的話充耳不聞。 “你看看你,這個當姑姑的,還不如這兩個姨呢!以后讓他只管叫芊芊和阿青姑姑?!睆埗锖蛷堈驄D二人夸著阿青和杜芊芊的用心,又去打趣櫻子。 櫻子今兒個連番因為這個小侄兒吃癟,心里有些不平,眼珠子一轉(zhuǎn),摟著阿青的胳膊就著阿青旁坐下,“嘿嘿”一笑,“阿青,對不住啊?!?/br> 這倒是奇了,屋里人都瞧著她,看她為啥說這話。 “我為了哄你過來,就同你說我這個小侄子多好玩兒,可不是騙了你?長得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兒似的?!?/br> 這也虧得張二娘家妯娌、姑嫂關(guān)系都很融洽,櫻子這話不但沒讓屋里其他的張家人生氣和多心,反而都笑起來。 外頭張正生夫妻倆也從果園子里回來,聽到這話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再沒個姑姑樣兒,順子和虎子生出來時候也這么說,這句話你總也記得?!?/br> “正誠哥,又多了個兒子,你可高興了吧?”杜芊芊見張正誠這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其實我還真想要個閨女,閨女貼心,不過都是自家孩子,都喜歡!”張正誠笑著低頭去瞧懷里的兒子,那個軟軟小小的嬰兒似乎感應(yīng)到一般,眼皮兒睜的開度大了些,嘴巴張開了個o形,小腦袋往后面頂了一下,像是回應(yīng),張正誠嘴角裂的更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的場景觸動,阿青就站起來,去瞧那個軟軟糯糯的嬰兒,抬起右手幫他掖了掖襁褓的一角,行動之間,棉布的衣袖里,一只絞絲鐲閃著一痕銀亮的光輕輕游動,半隱半現(xiàn)。 剛出生的孩子真是蛋黃兒一樣,阿青都不太敢碰,正誠哥就抱著孩子往阿青那里又挪了挪,示意她沒事兒,阿青就輕輕地用指頭碰了碰嬰兒的小臉蛋,結(jié)果這孩子立馬給了反應(yīng),嘴巴立刻湊了過來,阿青又用手指頭靠了靠另外一邊,小腦袋也立刻跟著湊到了另一邊,張著嘴巴找,逗得阿青忍俊不禁。 氣氛很輕松愉快,張正生就開始給大家伙兒講自己大哥去嫂子娘家送信的趣事兒。 那天孩子剛出生,張正誠就備好了染紅的熟雞蛋、煮好的豬腳姜這些東西送去岳父家,這個習(xí)俗叫做“報生”,而老丈人、丈母娘他們也在家里焦急地等信兒呢。 生男孩兒和生女孩兒報生是不一樣的,若是生的是男孩子,這家女婿就提了茶壺,壺嘴向前,在壺嘴兒或者壺蓋上掛兩顆龍眼,壺嘴里頭插上事先預(yù)備好的紅紙和香柏,而茶壺里頭裝的不是茶,而是自家釀的糯米酒;若生的是女娃兒,壺嘴是朝后的,也不加其他裝飾物,而老丈人、丈母娘收下報生酒之后也會回敬滿一壺的糯米粒兒,再放上兩只紅雞蛋,寓意著希望孩子吃了外公外婆家的米和蛋可以身強力壯、快快長大。 和張正誠不一樣,老人家總是盼著自家閨女再生個胖小子,這樣一來有兩個兒子傍身在婆家地位更牢固些、日子也更好過些,因此正誠哥的丈人面兒上樂呵呵,可是眼神卻一絲不錯地盯著自家女婿如何報生,當看到張正誠往茶壺嘴兒上掛龍眼,一顆心就放了下來,笑得眼睛全瞇縫起來,張羅著讓老婆子趕緊照著規(guī)矩,將報生的物品分給左鄰右舍,又忙著給自家坐月子的閨女準備雞蛋、豬腳,給剛出生的小外孫置辦“三誕”:衫褲、帽子還有小毯子。 說笑一陣,杜芊芊就拉著阿青告辭,正誠哥媳婦兒臉上已經(jīng)有些倦色,剛生產(chǎn)過沒幾天的產(chǎn)婦本來就孱弱,夜里還得爬起來幾次喂奶,著實是辛苦,看完孩子就別久坐了。張家?guī)卓谌藢Π⑶嗪投跑奋匪蛠淼臇|西謝了又謝,張二娘更是將櫻子推了出來:“好閨女,你們倆將她帶了去,老是搶著抱孩子,盡添亂了,過會子正好去將順子和虎子從學(xué)堂里接回來?!?/br> 這一陣子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杜芊芊她們?nèi)齻€人已經(jīng)好多日子沒如以往那樣泡了茶、做了香噴噴的甜點,好整以暇地做在暖和和的屋子里聊聊天。 第346章 山頂一棵松 只見杜芊芊端出來一碟子黑乎乎的小團兒出來,用干凈的橘子葉裹著,雖然樣子稱不上多討喜,但離老遠就聞到一絲甜意,等近了甜味更甚,櫻子和阿青拿大拇指和食指拈起來一顆,甜如飴蜜,但是連吃幾個卻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做的,只知這是種蜜餞。 杜芊芊解釋道這是鋪子里的楊梅蜜餞,不過做得不是很講究,她就從裴華經(jīng)常喝的那些補藥里頭稍稍抓了幾味,加了做棒棒糖剩下的麥芽糖煉制,滾在其上,外頭用橘子葉裹了,呷一枚于口內(nèi),生津補肺,還能煞痰火,比先滋味好了不知幾何。 “這個比之前的可好吃多了,芊芊,你給我一點子,我給我嫂子帶回去,她每日只吃那些沒滋沒味的東西,忒倒胃口?!彪m然自家大嫂同張二娘他們一樣,也不放心她抱孩子,但是櫻子吃著好吃的到底還是惦記著。 想了想,杜芊芊還是沒答應(yīng),“雖然沒了新鮮楊梅的酸口兒,但還是酸東西,還是等大嫂出了月子再吃吧,不然牙倒了,倒值多了。” 另外一碟子是錢掌柜那個蜜餞鋪子里現(xiàn)成的云片糕,片薄而色白,猶如凝脂滋潤細軟,這東西可講究,即便杜芊芊想立等做也是不能的,光是用的糯米粉,就得炒了之后擱陰涼地方貯藏五六個月才行。 據(jù)伙計說,每條糕塊差不多也就兩寸來長,切片師傅執(zhí)這刀刃極鋒利的大方刀,足足要切成一百三四十片,薄如書頁,因此才得名云片糕。而省城里頭最出名的那家蜜餞鋪子里出的云片糕揭下一片可卷成戒指,點上一小角就能正片燃盡。 阿青從進屋一直到現(xiàn)在沒說一句話,輕輕撕下一片,清香撲鼻,送進口里,立即如新雪溶化,壓根不用舌頭、牙齒和上膛費事兒,直接化為一汪細膩清甜。 數(shù)著吃了幾片,阿青開了口,“爹娘和姑姑她們都說人走了,還能繼續(xù)投胎成人,你們信嗎?” 這簡直是拷問靈魂的深度問題,櫻子正喝著茉莉羊乳,被噎了一下,撓了撓腮,滿臉為難的神色瞧了瞧杜芊芊,遲遲疑疑地道:“會……會的吧?!?/br> 阿青又扭過頭來對著杜芊芊,“芊芊,你說呢?” 這個問題,杜芊芊在剛“穿”過來的時候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那時候天氣暖和,在山里摘野菜,停下在溪邊坐著,鼻子里滿是青苔的氣味、青草的氣味,腳邊的小草葉子窸窸窣窣彈了一下,倏地蹦出了大蚱蜢,頭上三兩只雀兒撲棱翅膀的時候掉落一根細小的羽毛,飄飄蕩蕩落下,被一束狗尾巴草接住了,而溪邊的杜芊芊想著想著眼睛瞇瞪起來,幾乎睡著了,頭重重一點,清醒過來,不知剛才是夢還是眼前是夢,恍惚不已。 于是,迎著阿青詢問的眼神,杜芊芊道:“或許吧,也許也未必就一定是人,說不定是只自由自在的小鳥、又或許是山頂?shù)囊豢们嗨?,那也挺好的?!?/br> 阿青點了點頭,似乎尋得了些許慰藉。 第347章 巧手催花 “孫不藏爺”,意思就是若父母仍建在,孫子輩是沒有必要守孝的,所以阿青的婚事仍然是臘月二十八那日,眼看也就沒幾天了。 這陣子最讓杜芊芊開心的一件事,裴華已經(jīng)可以起床活動活動腿了,情況比他們原本預(yù)想的更好些,井大夫瞧了都笑呵呵直點頭,原本都是說些兩頭都能圓的模棱兩可之詞,眼下終于改了口,“小子,恢復(fù)得不錯,接下來這兩三個月自己吃些苦頭,這腿呀,傷前什么樣兒,往后大抵仍是什么樣,就是得留條長疤了,比臉上傷口長且深,只怕祛疤膏再用也難全消啦?!?/br> 腿能好,腿上留一道疤還算個事兒嗎?! 因此井大夫這話說得很逗趣,裴華和杜大山倆人聽得也是高興得要蹦起來,在外頭給驢貼料喂煮黑豆的張正誠也樂得驢也不喂了,滿口喜道:“這下可好了!這下可好了!” 正生哥的這頭驢毛皮養(yǎng)得溜光水滑,盡管它牙口和胃口都好,正生哥也不舍得喂它粗硬的干草,臘月里頭自然少不得磨豆腐、面粉之類,但是沒有人會來借它,因為知道張正生舍不得,張家自家犁地都不用的,驢也爭氣,溫順又有靈性,許是感應(yīng)到主人的開心,低著頭吃黑豆呢,頭擺了擺,兩只耳朵支棱著甩動了幾下,“歐―啊―”叫喚了幾聲。 家里將棒棒糖脫膜好了擎等著干透就成,杜芊芊空閑下來就去濕爐子里頭添柴火,堂屋里頭的溫度立馬又升了些,外頭隆冬寒天,屋子里頭暖和干爽,舒服得緊。不過杜芊芊也并沒有一味地往里頭加,而是加這么十來根,就往條桌那兒站一站,感受一下,看得季桂月云里霧里的,直問她這是做啥。 “我想讓它四五天內(nèi)開花?!?/br> “哎呦,這花兒還能聽你的話不成?”季桂月并不是很相信,城里頭那些貴婦人的花房花匠離季桂月的生活太過遙遠,她并沒怎么聽說過,靠天吃飯二十來年,春種夏忙秋收冬藏,年復(fù)一年,在她認知里,野地里頭、山坡上,一年四季各種花開得海了去了,老天按著時節(jié)刮風(fēng)下雨出日頭,花開花敗地總也有個定數(shù),還能拗得過老天爺?shù)囊馑疾怀桑看咧╅L的她聽說過,但是掐著點兒的,還真是稀奇。 但她知道她這小姑子就愛弄這些花兒啊草兒的,又是阿青奶奶老人家給的,杜芊芊這么上心也正常,由著她折騰去罷了。 杜芊芊知道她嫂子調(diào)理菜園子那是一把好手,但是伺弄花草實在不在行,也不爭辯,抿嘴兒一笑,只等著花開就分明了。 “花開隨人意”自然是有道理的,溫度最是要緊,二十度左右最適宜,低了水仙頭可能會抽條陡長,花蕾少,開花就難了,但是高了也過猶不及,不利于花芽的分化。 這里去濕爐子里頭溫度調(diào)得差不多了,又去給水仙頭換水,得,又是倒熱水又是兌冷水的,手伸進去,摸了三五次才成了,季桂月對著手里攥著一顆牛軋?zhí)怯眯⊙兰馑墒笠话憧兄陌舶驳溃骸澳愠虺蚰阈」?,也跟著學(xué)學(xué),有這細致的功夫干啥啥不成?。俊?/br> 第348章 一包醬rou 這還不算,杜芊芊接著從木匠房里頭拿了個小刻刀,按著家里洗手洗澡用的豬胰子往下切薄片,手里忙著呢,門外老遠就聽到去城里醫(yī)館回來的三個大男人,嗓子賊亮地同路過的村里人打招呼,聲音里都透著喜慶。 光聽聲兒就知道肯定是有好消息了,杜芊芊手里切了一半的豬胰子也不管了,扔下刻刀就往門口跑,切成透明薄片狀的豬胰子卷著縮成一團兒,遇到旁邊碗壁上的水汽很快就融得沒了蹤跡。 季桂月也抱了安安往院門口趕。 吃飽了貼料黑豆的驢跑得也歡快穩(wěn)當,轉(zhuǎn)眼就到了門口,車上坐著的三個人都笑得燦爛無比,張正生和杜大山都好意等裴華自己將好消息告訴杜芊芊,可是旁人等得了,季桂月這暴脾氣急性子可等不及了,忙不迭地問:“咋樣?大夫咋說?瞅你們這架勢是不是真的能好了?華子,你走兩步給嫂子瞅瞅。” 連珠炮一般,突突突地讓裴華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不過語氣里的熱切和關(guān)心做不了假,極有耐心地一一回答:“挺好的,井大夫說可以下地鍛煉了,至于能不能全好,端看這一個月了?!?/br> 話沒有說得太滿,接著就要真的從車上下來,早半拉月前出門就不用蓋著被子睡著去了,出門前籠了腳爐蓋上個毯子之類擋風(fēng)就成。 “悠著些,你嫂子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倍糯笊金捔伺崛A,讓他小心著點。 “沒事兒?!迸崛A倒不是個只知道一味要強的性格,還是搭在了杜大山胳膊上借了力。 杜芊芊眼睛笑得彎了又彎,看裴華這家伙別看平時冷著一張臉,有的時候還怪反差萌的,就比如現(xiàn)在,他還真就乖乖地一腳高一腳低地走兩步給季桂月瞧。 “真不錯!咱們好好兒練,想吃啥就說,都說吃啥補啥,明兒個讓芊芊去買些豬脊骨回來……” 裴華走了幾步,走到杜芊芊跟前,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遞了過去。 打開一看,是一大包醬rou。 “上次你不是惦記著?有些涼了,飯鍋上蒸熱了吃罷。” 杜芊芊眉眼彎彎、嘴角也彎彎,接過來,一路上揣在裴華懷里,還溫?zé)嶂_@醬rou是上次倆人閑聊時裴華提到過,說來倒有趣兒,倒不是什么酒肆飯館里賣的,是澡堂子家老板娘的手藝。 管你十幾歲的小伙兒還是五六十的老頭,在澡堂子里洗完澡,兩頭飯點全不靠,又痛快泡了一通澡,加之兩碗釅茶涮了腸胃,五臟內(nèi)難免空的難受,這時候澡堂子家伙計問一句,來點兒燒餅夾醬rou墊補墊補?誰也抵擋不住啊,他家的醬rou據(jù)說是老板娘娘家的秘方,陳年的醬汁,火候十分到家,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滿口醇郁,端的是會做買賣,讓客官舒服著就將銀子掙了。 只不過滿澡堂子的漢子,就是門邊兒也沒大姑娘小媳婦會去沾一沾的,杜芊芊當時就說了句可惜,裴華就記心里了,今兒個井大夫說能下地走動了,就一瘸一拐地進去給買了一油紙包。 第349章 二十兩銀子的歸屬問題 不洗澡專程來買醬rou的倒也常見,只是來人是裴華,掌柜的掌柜和伙計都十分熱情,很是問了問傷勢如何,又玩笑說兩個多月沒見,倒在家里養(yǎng)得白嫩,倒像剛好好泡了個澡洗了干凈出來,掌柜的自己動手切醬rou,最后好歹又多切了拳頭大做添頭,關(guān)照裴華腿好了常來云云。 杜芊芊捏了一片進嘴里,醬rou當然是剛出鍋、熱乎的口感最棒了,但在杜芊芊看來,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醬rou,沒有之一。 旁邊季桂月就邀張正生進屋里頭喝口熱的暖暖,“都是托了水仙頭的福了,咱們堂屋子里頭可暖和,家里現(xiàn)成的茉莉羊乳,喝一碗坐坐再回去,順便帶些給順子他娘。” 因為裴華恢復(fù)得好,幾個人都十分高興,張正生也點頭答應(yīng)著要去路邊系驢車,院門外頭就拐進來裴家婆媳倆,同時還有頗為尖利的抱怨聲。 “華子,怎么一能走就不著家了?” 聽著就讓人不舒服,堵得慌,其實這陣子杜家和裴家婆媳之間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本來么,杜芊芊在裴華最落魄時候挺身而出,讓已經(jīng)在村里頭不太抬得起頭的裴大娘和李菊花好好兒長了一會臉,去了個管家千金,來了個財神小姐,村里有兒子的哪個不羨慕? 再者,如今端過去的東西多少都不會忘了給同樣養(yǎng)腿的柱子捎上些,婆媳倆高興還來不及,見著杜家?guī)兹艘彩切δ樝嘤?,因此上,這倆人這陣子這種腔調(diào)的確少見。 不知今兒是發(fā)哪門子的瘋。 婆媳倆一同走了進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華子,這醬rou,咱們旁人也罷了,娘也沒嘗過,你這當小叔的總不能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啊?!?/br> 弄得一院子人本來興高采烈的,一下子氣氛就冷下去了,真是掃興透頂,這種場合不用旁人,季桂月第一個就忍不了:“也別只管挑兒子的理,華子腿能好,這么大的喜事兒,不見你們替他高興,倒爭較起幾片醬rou?!?/br> “高興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多高興也是替別人家白高興!”李菊花和季桂月針尖對麥芒,一句不讓,看來是氣得不輕。 眾人都有些納悶,為了點子醬rou就甩臉子得罪杜家,婆媳倆能得什么好???光柱子吃的那些就不知道比兩斤醬rou多到哪里去了。 但是裴華是知道緣故的,上次南子來同他閑聊衙門的事兒,談起欒縣丞特意囑咐南子,讓他關(guān)照裴華好好兒養(yǎng)傷,職務(wù)給他留著呢,就順帶聊到上次還送了二十兩的事情來,專好躲外邊兒聽墻角的婆媳倆正好聽了個正著。 那可是足足二十兩雪花白銀!地里刨食的農(nóng)戶得攢多少年吶,婆媳倆先是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效果甚微,最后裴大娘也不端著了,直接就讓裴華放她那里保管,還賭咒發(fā)誓絕不給他亂花了,不過裴華只說不用,急得裴大娘跳腳。 足花了十來日的功夫,裴華的里外衣裳、出門去城里時候更是將他屋里翻了個遍,就連杜家送過來的暄騰騰稻草褥子都將布套子打開,倆人從頭到尾細細摸了兩遍,于是婆媳倆一合計,準是給杜家那丫頭收著了,別說,這次她倆還真猜對了,不過裴華只不承認,她倆也沒法兒,拿又拿不到,話又套不出來,再聽裴華到家隔壁歡天喜地,婆媳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巧裴勇又去學(xué)堂接柱子了,蘇岳那里李菊花要管上好一陣子沒臉去見了,孩子總也在家瘋玩也不是個事兒啊,反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就讓裴勇每日里背著來回,這下子能稍微攔著些的人都沒了,婆媳倆這幾天被二十兩銀子刺激得不輕,正好拿著那包子醬rou作筏子說與眾人聽,松散松散心中的憋悶。 而張正生看見裴家婆媳氣勢洶洶而來大有又要生事斗嘴的架勢,站不住告辭而去。 “你看,煩你耽誤半日一口熱水都沒喝……”之前留人的季桂月面兒上過意不去,伴隨著驢蹄子開始“噠噠噠”擊打土路的聲兒,季桂月埋怨道:“你們懂不懂人事兒?人正生兄弟里外耽誤了多少活計,就這么將人吵吵走了,好意思?” “你可別緊著裝好人了!哦,你們拿了二十兩的好意思,我們有啥不好意思的?” 攔了兩次沒攔住的裴華,心下明白,要是不將這二十兩銀子打聽明白,婆媳倆是不會消停的,正生哥走了也罷,省得被殃及,索性挑明了說個明白。 啥二十兩?季桂月糊涂著呢,正想罵李菊花放屁,裴華那里已經(jīng)說了:“桂月嫂子沒拿那二十兩。” “你別護著杜家了……” 不待裴大娘說完,裴華繼續(xù)道:“自打我受傷之后,一應(yīng)飲食吃藥都是芊芊打點的,累她日夜懸心,這二十兩我交給她了,或存或花或用,都由著她?!?/br> 幾句話聽得裴大娘和李菊花愣得一時不知應(yīng)對,想罵吧,卻也沒臉,因為裴華剛摔傷她們是怎么對裴華的,別人尚且罷了,這院子里的人誰心里沒數(shù)?就差把嫌棄刻在臉上了,可是又氣二十兩就這么便宜了杜芊芊,還暗恨當初若是知道欒縣丞會送二十兩來,當初就該對裴華好點,緊著他吃才能吃多少?! 季桂月看著婆媳倆臉上紅一陣、黑一陣,好不解氣!華小子沒白對他好,看得清好賴人,憋著笑看婆媳倆如何下這個臺階。 全場最淡定的就屬杜芊芊了,被婆媳倆憤憤不平地盯著,面色都沒改,笑盈盈地看了眼裴華,拉了鉤果然說話算話,二十兩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真算不上什么巨款,關(guān)鍵是裴華的態(tài)度。她這里越是淡定裴家婆媳越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