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元安得意地一笑:“我可沒有上當(dāng),上當(dāng)?shù)闹挥朽嵍纭!?/br> 小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安,“郡主為什么不提醒鄭二公子?” “我提醒了啊。”元安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無辜道:“我說了只要她肯簽了奴契,我就帶她回沈家,是她自己不愿意,你沒看到她說自己寧死不入奴籍時,鄭二哥滿臉都是欣賞嗎?”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還提醒什么?” 小茴臉上浮現(xiàn)一抹怒色,“鄭二公子眼看就要和郡主……”顧忌到兩家還沒有挑明,小茴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安,“郡主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么要生氣?”元安反問道,本就是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能不能成還未必呢!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62章 小茴心中憤憤, 這事一定得告訴娘娘, 郡主的終身大事, 可不能冒一丁點的險。 元安和小茴回到正院后,小茴第一時間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長公主, 長公主眉頭一皺,看著元安呵斥道:“跪下!” 元安急忙跪下,一臉委屈道:“母親……安兒做錯什么了嗎?” 張嬤嬤見元安眼睛都紅了,頓時心疼不已, 勸長公主道:“娘娘, 鄭家二公子耳根子軟, 與咱們郡主有什么關(guān)系?說起來, 鄭家二公子如此行事,受委屈的是咱們郡主?!?/br> 長公主冷哼一聲, 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元安,元安跪在地上瑟縮了下, 再不敢喊冤, 低著頭惴惴不安。 張嬤嬤還要勸, 長公主卻對著她揮揮手,“嬤嬤, 你且別急著勸,聽我問完話再說?!?/br> 張嬤嬤剛張開的口只好閉上了,看著眼圈越來越紅的元安, 恨不得立馬把元安摟在懷里好好安慰。 長公主難得對元安冷了臉, 臉上一絲笑容也看不見, 冷冷問道:“我問你,你明明知道那女子心懷不軌,為什么不當(dāng)面揭穿她?反而故意讓鄭二郎帶她回家?” 元安垂下的眼睫微微顫抖,辯解道:“不是我讓鄭二哥帶她回家的……是她自己要跟鄭二哥的……”元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心虛。 長公主眉毛微挑,看著嘴硬的元安道:“我是你母親,你肚里的那些小心思我還不知道?這件事里,除了那個唱曲兒的女子,最高興的就是你了吧?” 元安諾諾不敢說話,低頭絞著腰帶上的瓔珞,臉上寫著“不打自招”四個大字。 長公主又道:“秦先生平日怎么教你的?做人首先要光明磊落,無愧于心,你明明看穿了那個女子目的不純,卻故意不提醒鄭二郎,可是君子所為?” 元安抬起頭不服氣道:“我本就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元安的聲音在長公主的厲眸下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喉嚨里的。 長公主的臉越來越冷,如同數(shù)九寒冬一樣冰冷,她對綠蘿道:“去拿戒尺來?!?/br> 眾人臉色頓時就變了,綠蘿看著跪下地上,眼淚奪眶而出的元安,對長公主哀求道:“娘娘,郡主還小,若有錯,你慢慢教她,郡主一向聽話,一定會改。” 長公主一臉寒霜,厲聲道:“我現(xiàn)在就在教她,去拿!” 綠蘿見長公主真的生了大氣,頓時不敢多言,猶豫了下,一邊嘆氣一邊去取戒尺,路過紫蘇身邊時對她使了個眼色,紫蘇立馬心領(lǐng)神會,點點頭,看長公主的注意都在元安身上,悄悄溜了出去,直奔秦氏院里,找秦氏求救去了。 長公主看見紫蘇偷偷摸摸出去了,也沒有說什么,只當(dāng)沒有看見。 綠蘿在外間磨蹭了好一會,直到長公主連喊了她兩次,才捧著戒尺,回到長公主身邊。 長公主拿了戒尺,命元安將手伸出來。 元安自從回到沈家,別說被打手心,長公主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元安心中又惶恐又委屈,還有些茫然,又不是她讓那個女子去接近鄭二哥的,為什么要打她手心? 元安哭著伸出手,可憐兮兮地看著長公主,長公主面不改色,狠著心揚起戒尺,重重打在元安手心里。 長公主手里的戒尺看著高高落下,其實快到手心時緩了下,真打到元安手心時就沒有多少力道了,長公主畢竟還是心疼女兒,雖然覺得元安今日行事不夠坦白,不是一個世家貴女該有的氣度,但是真要罰女兒時她卻心軟了。 手心雖然不算很疼,可是第一次被打手心,元安既羞愧又委屈,捂著手心哭得十分凄慘,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張嬤嬤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摟著元安哭道:“可憐的郡主!平時里你掉一根頭發(fā),娘娘都心疼的不行,今日怎么這么狠心?!” 張嬤嬤是長公主的奶嬤嬤,勞苦功高,就連太后對她都十分客氣,長公主更是敬重她,滿屋子的人,也就她敢這么和長公主說話了。 長公主揚著的戒尺遲遲不敢落下,生怕誤傷了張嬤嬤,只能無奈道:“嬤嬤,若是其他事,我都能饒她,可是這是關(guān)乎品行的大事,若不讓她知道自己的錯處才是害了她!” 張嬤嬤捧著元安的手,見元安掌心一片通紅,忍不住埋怨道:“咱們郡主的品行那是太后都夸的,不過就是沒有提醒鄭二公子罷了,長公主怎么不說是鄭二公子比不上咱們郡主聰明,郡主一眼就看出來的事,他都看不出來!” 沒想到元安卻從張嬤嬤懷里掙脫出來,高高舉著手心哭道:“安兒知道錯了,請母親責(zé)罰!” 元安挨了第一下戒尺后,當(dāng)時就蒙了,她沒想到長公主真的會打她,蒙過之后就是委屈,委屈后就開始思索,這件事一看就是鄭二哥的錯,她不過是沒 有在旁提醒罷了,為什么一向疼愛自己母親會對自己動了戒尺,還說這事關(guān)乎品行好壞的大事? 元安畢竟聰明過人,很快就明白了,鄭家和沈家是世交,就算兩家最后不能結(jié)親,那也是幾輩子的交情,自己明明看出薛憐兒的異樣,卻故意不說,這和在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區(qū)別?如此鬼祟行事,難怪母親這么生自己的氣。 長公主見元安真心認了錯,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語氣依舊十分嚴(yán)厲,“你若是不愿意嫁入鄭家,就應(yīng)該和母親說清楚,母親自會為你做主,可是你斷不能看著鄭二郎一只腳踏入坑里,卻一句話不說,這般行事實在不算光明正大。” 長公主語重心長道:“若你面對的是陰險小人,無論你用什么樣的陰謀陽謀回擊,母親只會覺得是你聰敏。但是鄭二郎和你一起長大,他什么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是個襟懷坦蕩的好男兒,你就不該對他如此,你可明白?” 元安伏在地上,萬分羞愧道:“安兒明白母親的苦心,安兒也知錯了,愿意受罰。”說著直起上身,十分乖巧地舉著手心,紅眼睛紅鼻子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讓人看了又憐又愛。 長公主早就心軟了,剛想扶起元安,秦氏就到了。 秦氏聽見紫蘇說婆母要對小姑子動戒尺,嚇了一大跳,小姑子在家里有多受寵她是再清楚不過了,別說是用戒尺打手心,婆母就是摸她的頭發(fā)都擔(dān)心摸掉一根發(fā)絲,今兒怎么發(fā)了這么大的火,竟然要打小姑子手心? 更別說小姑子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就是她這個當(dāng)嫂嫂的也舍不得小姑子受一點委屈。 因為棟哥兒和梁哥兒還小,連話都說不清楚,她怕帶著反而添亂,便只抱著大兒子桓哥兒急匆匆去救小姑子。 到正院時,果然看見屋子鬧成一團,長公主冷著臉,元安抽噎著跪在地上高高舉著手,張嬤嬤在一旁心疼的直抹眼淚,綠蘿和小茴等人急得直跺腳,只不敢多說。 秦氏牽著桓哥兒上前笑道:“這是怎么了?meimei怎么跪下地上了?雖然地上鋪了毯子但是也涼的很,膝蓋受了寒可怎么辦?”說著偷偷看了一眼長公主,見長公主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心里有了底,便要拉元安起身,“meimei先起來,前兩日還病著,才好些,若是又反復(fù)了可怎么好?” 長公主聽到此話頓時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秦氏立馬把元安拉起來。 元安心中羞愧不已,執(zhí)意不肯起身,秦氏便把桓哥兒拉到元安面前,“桓哥兒,你和姑姑說,姑姑起來好不好呀?” 桓哥兒不明白姑姑為什么跪在地上,只當(dāng)姑姑在和祖母玩,也想來湊熱鬧,便撲通跪在元安面前,歪倒在元安懷里笑道:“不起來!不起來!我要和姑姑一起玩!” 秦氏哭笑不得地拍了下桓哥兒的屁股,“讓你哄姑姑起來,你倒好,玩起來了!” 桓哥兒把頭埋在元安懷里,冷不丁屁股被拍了下,便哼哼唧唧地往元安懷里鉆了鉆,只留一個扭來扭去的小屁股在外面。 眾人一時間都被逗樂了,長公主也忍不住彎了嘴角,只是立刻又冷了臉,對元安道:“還不快和桓哥兒一塊起來?跪在地上好玩呢?” 元安這才帶著桓哥兒一塊起身,長公主看著哭得眼睛紅紅的元安嘆了口氣,“這件事你別插手了,由母親來處理,你回自己院子里待著,這幾天別出門了,好好把你外祖母的賀禮繡出來,知道嗎?” 元安乖巧地應(yīng)了,帶著小茴和春桃回了許閑齋。 長公主等元安走遠了,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秦氏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從紫蘇口里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她也是個聰明的,立刻就明白了婆母罰小姑子的原因。 小姑子剛滿十五,正是單純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走岔路的年紀(jì),婆母這是怕小姑子一次行事不磊落嘗到了甜頭,以后次次不磊落,這才生了大氣。 她試探地問長公主:“母親可要提醒一下鄭家?” 長公主冷笑一聲,緩緩道:“不急,且看看鄭家二郎怎么行事再說。” 秦氏立刻就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婆母平時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但是一旦牽扯到小姑子,那便是眼里一點沙子都容不得,她雖然罰了小姑子,但是未必不膈應(yīng)鄭二郎的行事,只怕是想借此事考察考察鄭二郎。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63章 長公主讓人暗中打聽鄭慕這兩日身邊有沒有多出一個侍女, 打聽來的消息都說鄭慕身邊沒有添侍女, 倒是鄭夫人身邊多了一個叫憐兒的侍女, 頗受鄭夫人喜歡。 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時眉頭微皺,鄭家怎么讓那個女子近身伺候鄭夫人?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家里, 奴仆都是知根知底的,要不是幾輩子的家生子,要不就是在熟悉的人牙子那里買來的身世清白的孩子,斷斷沒有從街上隨便帶一個回去就放到身邊伺候的, 鄭慕就算可憐她, 想留她在鄭府, 給她一碗飯吃, 最多也就放在外院做些雜事,哪有直接放到內(nèi)院主母身邊的? 長公主活了這么些年, 只年少時在話本上看到過這樣的事。 長公主對鄭慕略略生出幾分不滿,她欣賞宅心仁厚的好男兒, 但是這個人是自己女婿的話她就不樂意了, 若是回回遇到這種事都要帶一個回家, 多膈應(yīng)人? 元安若是不愿意,那就是元安善妒無德, 元安若是愿意,難免家里要進幾個心思不純的,鬧得家宅不寧。 想到此處, 長公主越發(fā)不快, 但是再有不到兩個月虞國太子就要到臨城了, 元安的親事越快定下越好,掰著手指頭數(shù)來數(shù)去,竟然也只有鄭慕是最合適的。 長公主正在發(fā)愁,鄭家送來帖子,說當(dāng)今賞了只食鐵獸,請世家貴族們都去觀賞。 這是長公主之前和鄭家的孔老太太說好的,孔老太太找個理由舉辦場宴會,讓鄭慕和元安在世家貴族們面前見上一面,暗示眾人兩家有意結(jié)親,讓元安的親事往外傳的越快越好,以免虞國太子拿到話柄,說大堯看不上虞國,不愿聯(lián)姻,元安是故意在他到臨城前定親的。 只是如今被這個薛憐兒一攪和,長公主有些猶豫了,這鄭慕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么靠譜,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她務(wù)必要替女兒籌劃的萬無一失。 長公主接了帖子,并在宴會當(dāng)天帶著元安盛裝出席,兩家究竟結(jié)不結(jié)親,等她見過那個薛憐兒和鄭家對這個女子的態(tài)度再說。 當(dāng)天的宴會十分熱鬧,臨城大半的世家貴族都來了。 孔老太太帶著鄭夫人和鄭慕親自在二門處迎接長公主和元安,她已經(jīng)把元安當(dāng)成自己的孫媳婦了,長公主便是她的親家,對親家自然要熱情。 長公主態(tài)度卻一直淡淡的,她見鄭夫人身邊確實帶了個沒見過的侍女,模樣十分俊俏,又帶有楚楚可憐之姿,確實是個能讓大部分男人心生憐惜的女人。 長公主被孔老太太親自迎到正廳,兩家見完禮坐定后,長公主面帶和煦的笑容看著薛憐兒道:“這位姑娘就是元安說的薛姑娘吧?上前來我看看。” 薛憐兒面帶驚惶,輕輕咬著下唇,像個受驚的小兔兒一樣,她不安地看了一眼鄭慕,見鄭慕點了頭,她才慢慢走到長公主身邊,盈盈下拜。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叫她起來,對孔老太太笑道:“薛姑娘果然清麗脫俗,這禮行的也好看,難怪元安回來和我好一頓夸贊?!?/br> 孔老太太笑著對長公主點點頭,視線落到薛憐兒身上時卻帶了絲絲寒意,然后對長公主笑道:“看來長公主頗為喜歡薛姑娘,我倒是更喜歡我身邊這幾個丫頭,雖然比不上薛姑娘聰明機靈,但都是伺候我好幾年的,一言一行從未出過錯,像薛姑娘行的這個禮,她們是萬萬不敢學(xué)的?!?/br> 薛憐兒聽到長公主說喜歡她時,面帶喜色,聽完孔老太太的話臉唰地就白了,怯生生地望著長公主和孔老太太。 孔老太太本就覺得鄭夫人和鄭慕做的不妥,這樣的女子放在外院做些雜事就行了,偏偏鄭慕說她生的嬌弱,做不了粗活,又識文斷字,還會唱小曲兒,不如放在母親身邊,閑來無事給母親逗逗樂,鄭夫人還覺得兒子孝順,美滋滋收了。 如今看到薛憐兒嬌怯之態(tài),越發(fā)覺得是個不安分的,如今丟臉都丟到未來親家面前了,她暗暗決定,宴會散后,一定要把薛憐兒打發(fā)到外頭莊子上,這樣的女子留在家中,早晚要闖出禍?zhǔn)聛怼?/br> 孔老太太讓她的貼身侍女心兒出來,態(tài)度和藹地對薛憐兒笑道:“你初來乍到,對禮數(shù)難免不熟悉,你這樣的身份該對長公主行大禮才對。心兒,你給薛姑娘起個范兒?!?/br> 心兒笑瞇瞇地應(yīng)了,然后跪下叩了兩下,才垂首道:“奴婢心兒見過娘娘?!?/br> 孔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心兒道:“這才是咱們家里的奴役該有的禮數(shù),薛姑娘可學(xué)會了?” 薛憐兒咬著下唇,面無血色,眼中淚光點點,略帶著些哽咽道:“奴家并非奴籍……” 孔老太太一臉驚詫狀,轉(zhuǎn)頭埋怨鄭夫人道:“怎么薛姑娘竟然不是咱家的奴婢?你也是,既然不是奴婢,那就是客人,哪有讓客人伺候自己的?咱家沒有奴婢了嗎?” 薛憐兒低著頭,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 鄭夫人忙起身道:“回母親,薛姑娘身世可憐,又與我說得來,舒兒嫁人后,我身邊也沒個能說話的,便留了薛姑娘在身邊?!?/br> 鄭舒兒就是鄭夫人的長女,大堯的太子妃。 長公主笑道:“都是我不好,不過好奇想見見薛姑娘,竟然惹出這些來,老太太也是知道我的,我最不耐煩那些繁瑣的禮節(jié),薛姑娘這樣正合我意。” 然后又看著鄭慕笑道:“二郎和以前相比越發(fā)穩(wěn)重了,也越發(fā)仁善了,老太太有這樣的孫兒可見福氣不小。” 長公主語氣溫和,似乎是打心眼里喜歡鄭慕,可是孔老太太卻看出長公主落在鄭慕身上的目光微微有些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