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周妃的大宮女芝妍道:“娘娘最近并沒有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唯一的刺激,也就是被皇后娘娘責罰?!?/br> 顏貴妃再次開口:“陛下,您這般袒護著皇后,難以服眾。后宮不服,前朝又何以太平?” 李翊對顏貴妃的不悅更深了。 他就算對戚悅有所不滿,也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戚悅難看,更不會任由顏貴妃在這里指責。 畢竟,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才能批評。 李翊臉色瞬間鐵青:“顏貴妃,在事情還沒有結(jié)果之前,你對皇后抹黑污蔑,是何居心?” 李翊往日雖然冷酷,可從未用這般包含威脅的話語對待顏貴妃。 顏貴妃被嚇得后退兩步,再也不敢開口。 她本以為李翊開明,朝堂之上,李翊允許朝臣發(fā)表不同的觀點,才敢大膽進言。如今,顏貴妃才發(fā)覺,當李翊鐵了心要維護一個女人,不管她說什么,都無濟于事。 戚悅道:“本宮認為,周妃的表現(xiàn),甚是癲狂,不像是因為內(nèi)心痛苦不堪,難以承受而突然發(fā)狂。陛下,姚院判一人的診斷,不足為信,請?zhí)t(yī)院所有的太醫(yī)都過來,一一診斷,才知不同的結(jié)果?!?/br> 德妃陰陽怪氣的道:“哦?皇后娘娘,難道您信不過神醫(yī)妙手的姚院判?還是說,您在太醫(yī)院中安插了其他人為您洗白?” 姚山向來只給李翊把脈,遇上周妃這種情況,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對比,姚山道:“陛下,臣的見識短淺,還是多請幾名太醫(yī)來診斷的好?!?/br> 李翊點了點頭:“將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都召來。” 未過兩刻鐘,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一一來到,喻新宮的院中有些擁堵,此時,周妃突然睜眼,她一把抓住了姚山的手臂,隔著衣服就要咬上去。 李翊眼疾手快,身手極好,他的鐵腕在瞬間鉗制住了周妃的脖頸,將人打昏了過去。 一名年輕的太醫(yī)目瞪口呆:“娘娘突然咬人,莫不是患了癟咬病!” 德妃突然抓緊了身邊易姑姑的手腕。 李翊道:“紀廉,你來看看?!?/br> 這名年輕的太醫(yī)喚作紀廉,出自醫(yī)藥世家,年少有為,他上前,為周妃診脈后,又掀了周妃的眼皮觀看,詢問周妃身邊的宮女:“周妃娘娘這幾個月來有無被畜生抓傷咬傷過?” 宮女想了片刻,才道:“三個月前,被德妃娘娘的愛犬咬傷過手臂,不過只是小傷?!?/br> 德妃瞬間睜大了眼睛:“你可別血口噴人!本宮的愛犬怎么會隨便咬她!” 顏貴妃這時敏銳的意識到了什么:“本宮都被你的畜生咬了,周妃也被咬,有什么可稀奇的。” 紀廉又問道:“最近周妃有無異樣?比如畏水,畏光?!?/br> 宮女點了名頭,猶豫一下道:“往日娘娘極愛干凈,可如今,娘娘不愿意觸碰水,已經(jīng)有半個月未洗澡了,有的時候,娘娘看到太陽光照進來會大喊大叫。” 紀廉轉(zhuǎn)身看向了李翊:“陛下,周妃娘娘應(yīng)該是患了癟咬癥,這種病往往由于發(fā)瘋的畜生所咬導(dǎo)致,多在民間出現(xiàn),宮廷少見。發(fā)作在人身上后,大夫也往往以為是神智出了問題,很難查出?!?/br> 顏貴妃方才就被宮女的話所驚訝道,因為近來,她也恐懼水,怕光,每日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時常在床上痙攣。她以為是自己心理有病,不敢讓太醫(yī)來看。如今,聽了紀廉的話,顏貴妃一時承受不住,居然昏厥了過去。 “貴妃娘娘!”貴妃身邊的宮女立刻扶住了顏貴妃,她們沖著李翊道,“陛下,我們娘娘也被德妃的狗咬了!” 李翊道:“德妃,你的狗呢?” 德妃道:“臣妾的狗,在咬了貴妃后,就被臣妾殺了。臣妾也不知道這狗有問題,臣妾同樣被狗咬傷,不過身上卻沒有大礙?!?/br> 戚悅道:“德妃,你的那只犬,從什么地方得來?” 這時,一位妃嬪出來了,她跪在地上,全身顫抖,聲音也是怯怯的:“陛下,皇后娘娘,嬪妾無意中聽過德妃娘娘和宮女的談話。德妃娘娘的這只犬,是特意從宮外買來,先是咬了周妃,后來,德妃娘娘又想讓這只犬咬皇后,最后,這只犬卻陰差陽錯的咬了貴妃。” 這位低位分的妃嬪這樣一說,李妃喃喃道:“對,那天,德妃特意將犬遞給了皇后,可皇后只是捏了犬的脖頸,沒有觸碰其他,倒是貴妃,不過伸了一只腳,就被惡犬咬了一口……” 李翊利眸看向德妃:“德妃,你有何解釋?” 德妃目瞪口呆:“鄧淑儀,你……” 這個位分為淑儀的年輕女子,抬頭看向德妃,雙唇微張,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德妃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你……你……”良久,德妃的頭磕在了地上,“陛下,臣妾有罪?!?/br> 德妃身邊的易姑姑見情況不妙,也跟著跪了下來:“陛下,一切都是奴婢出的主意,娘娘被奴婢迷了心竅,才會犯下大錯!” 德妃手腳冰涼,臉色蒼白,與易姑姑對視一眼,德妃道:“陛下,是這個奴婢誘惑臣妾犯下大錯,臣妾從未有過謀害他人的念頭!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這后宮中,雪中送炭的人少,但落井下石的人,卻一向很多。 李妃向來厭惡德妃目中無人,她道:“你是主子,她是奴婢,若你心頭沒有惡念,主子還能被奴婢所逼迫不成?” 戚悅看向了李翊:“陛下,如今已經(jīng)真相大白,該怎么懲罰,您自有抉擇?!?/br> 李翊道:“紀廉,你先去醫(yī)治周妃,稍后再看一下貴妃的情況。德妃和她的宮人,先關(guān)在絳云宮中?!?/br> 顏貴妃身邊的綠露緊緊抱著她:“陛下,您來看看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前些時間才摔倒腿,又被惡犬所傷,心中本就難受,若她會變成周妃這樣……” 李翊畢竟是君王,不能只局限于一個女人,顏貴妃事關(guān)重大,李翊不能這樣將她隨便擱置。 李翊對戚悅道:“皇后,你先回棲鳳宮,在棲鳳宮等著朕,朕送貴妃回玉華宮。” 他將昏迷不醒的貴妃抱了起來,經(jīng)過那名鄧淑儀時,特意多看了一眼。 鄧淑儀是去年剛進宮的,得寵不多,不過十六七歲,身姿柔弱,眼角帶一淺色淚痣,我見猶憐。 戚悅并未對李翊抱太多希望,她很少將希望押在別人的身上。這次就算沒有李翊維護,戚悅也能自己給自己解圍。 路過戚悅時,李翊腳步一頓,莫名其妙的,他覺得這個小女人似乎能牽絆住他的心魂,讓他有幾分不舍。 戚悅只是平淡的看向泣不成聲的德妃,再無其他表情,更沒有李翊所想象出來的妒忌或者不甘心。 她的神色很是讓李翊心慌,隱隱約約,還有幾分憤怒。 她怎么可以不嫉妒? 李翊心中莫名刺痛,他忍不住又重復(fù)了一句:“等朕?!?/br> 人匆匆而去,太醫(yī)也走了大半,喻新宮瞬間空了下來。 戚悅湖綠的衣裙被風吹起,恰如因風而皺的湖面。 陽光下,她的肌膚晶瑩耀眼,好似冰雪,整個人也是冷冷淡淡的,經(jīng)過德妃,戚悅低下了頭:“狗rou湯的滋味好不好?” 德妃滿布淚痕的面突然抬起:“皇后,你個蛇蝎婦人!” 戚悅淺淺一笑:“你以為本宮在意你的看法?” 戚悅才不在乎背后,別人對她是夸是貶。她自在就好了。 她把手放在了云姑姑的手中:“回宮了?!?/br> 鄧淑儀悄悄抬了頭,盯了戚悅的背影。 不得不說,雖然戚悅沒有穿鳳袍出來,看她的背影,卻也像一尾華貴的鳳凰。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43章 人都要走光了,李妃也帶著吳貴人,再三感嘆著離開了。 鄧淑儀緩緩起身,她穿著一身鵝黃宮裙,發(fā)間戴了珠釵,五官雖然算不得多精致,可有靈氣,看起來小巧,眼尾下垂,眼角帶著淚痣,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德妃由易姑姑攙扶著起來,剛剛站穩(wěn),她就往鄧淑儀身上撲去。 鄧淑儀輕輕松松的躲過了。 這個時候,鄧淑儀看都不想看德妃。 德妃咬牙切齒的道:“鄧綾綺,你背信棄義,居然敢供出本宮……” 鄧綾綺躲在自己的宮女后面,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德妃娘娘,你可別胡亂咬人,嬪妾和您不熟?!?/br> 德妃幾乎是被易姑姑拖到了絳云宮。 剛剛進了宮殿,她趴在地毯上就嚎啕大哭了起來。德妃也知道,這次事情嚴重,絳云宮很有可能變成冷宮,德妃也極有可能連累自己的家族。 西施犬一事,本就是鄧淑儀布計。鄧淑儀是德妃的遠房表妹,一年前進宮,德妃并沒有搭理這個出身低微的表妹的意思。可鄧淑儀主動找到了她,并獻出了一些計謀,讓德妃在貴妃等人面前出了口惡氣。 貴妃出身高貴,德妃不敢惹,當初,周妃還是周賢妃,凌駕于德妃之上。 德妃一方面和周妃交好,一方面嫉恨周妃。 恰好這個時候,鄧淑儀想到了用染病的畜生讓周妃發(fā)瘋的辦法。 鄧淑儀略通醫(yī)術(shù),她來自一個邊遠小城,知道的東西也多,就托人從家里送來誘發(fā)畜生染病的方法,制出了劇毒,日日喂食德妃的西施犬,等一定時日,西施犬會比平時更有野性。 宮中本就少見癟咬癥,宮中太醫(yī)多出身世家,接觸的都是達官貴人,少見病例。加上癟咬癥發(fā)作,和瘋癲發(fā)作時差不多,被太醫(yī)診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加上畜生患病不一定是主人所為,只要德妃一口咬定不知道事情原委,就算查到了她的狗身上,也不會有多大的懲罰。 偏偏鄧淑儀背叛了她,把臟水都潑到了她的身上。 易姑姑撫摸著德妃的腦袋:“娘娘,奴婢早就說過,姓鄧的小賤人不是善茬,我們應(yīng)該提前把她給殺了的?!?/br> 德妃哭的兩眼紅腫:“本來是□□無縫的事情,誰知道她會突然背叛。前幾天晚上,本宮和她商量該怎么對付皇后,回敬皇后對本宮的羞辱,結(jié)果,姓鄧的賤人帶了酒過來,她喝了沒事,本宮喝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對她說了好些話,其中,就有關(guān)于本宮的父親前些日子和下屬賣官爵的事情。” “這也是剛剛本宮不能在陛下面前揭穿那賤人和我一起合作的原因,若那賤人告知陛下,我們整個家族都完蛋了?!?/br> 易姑姑抱住了德妃:“可憐的娘娘,都怪鄧綾綺太過狡詐,是奴婢未能保護好您?!?/br> 德妃一臉悲戚:“當初進宮,本宮以為,本宮能為家族帶來榮耀,如今看來,本宮只是家里人的羞恥?!?/br> .. 戚悅一路走回了棲鳳宮,云姑姑伴隨在戚悅的身邊,她扶著戚悅的手臂,道:“娘娘,奴婢總覺得,那個什么鄧淑儀有點怪?!?/br> 戚悅也覺得鄧淑儀并非善茬,不過表面上,鄧淑儀給人一種內(nèi)向沉默的印象,讓人覺得她不會是主動生事的人。 戚悅道:“以后再說吧,誰知道她以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br> 回到棲鳳宮,戚悅也疲乏了,讓人準備了熱水,在水中泡了泡身子。 浴桶上鋪著一層花瓣,是曬干的玫瑰,經(jīng)過浸泡后,散發(fā)出幽幽的香氣。戚悅伸出一只濕漉漉的手,手里拿著戚愉托薛影送給她的懷表。 戚悅沒有親姐妹或親兄弟,她與叔叔嬸嬸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與外祖母家里更是失去聯(lián)系多年,自戚太后去世后,唯一關(guān)心戚悅的,也就是堂弟戚愉了。 別人以真心待她,她雖薄情,卻也不會辜負。 戚悅把金燦燦的懷表放在了一旁,讓云姑姑進來給她擦干凈了身子。 換了一身柔軟的月白衣裙,戚悅在鏡子旁坐著,云姑姑為她梳理擦拭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