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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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對了。 燕瑯心里這么想,卻也不至于說出口,施施然尋個位置坐下,道:“臣妾這里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陛下想先聽哪一個?” 李元毓面色陰沉不定半日,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來:“好消息!” “好消息是,從今以后,朝臣們再也不會上疏彈劾,要求陛下處死jian妃阮氏,御史也不會再說陛下不孝太后這樣的話,”燕瑯看著她,神情中笑意隱約:“陛下,開不開心?” 李元毓眉頭果然為之一松,嘴上卻道:“你當朕不知道嗎?御史和朝臣之所以源源不斷的上疏,皆是因你煽動,算你識相,知道適可而止!” 燕瑯聽罷笑意更深,目光柔和的看著他,道:“那臣妾再告訴您一個壞消息。阮氏僭越無禮,臣妾下令杖責三十,隨后縊殺了?!?/br> “陛下,”她問道:“難不難受?” “……”李元毓面色煞白,坐在御座之上,呆愣良久,忽的回過神來,像是受驚不住似的,忽然跌下了龍椅。 “阿梨,阿梨!”他眼眶赤紅,顯然是恨到了極致,忽然拔出佩劍,沖燕瑯撲了過去:“郭蕤!你這個毒婦!” 穆貴妃不想他忽然發(fā)瘋,下意識近前去攔,卻被燕瑯輕輕撥開,她輕而易舉的捉住他手腕,抬起一腳,踢在了膝蓋上。 李元毓膝上一痛,遭受攻擊的那條腿便軟了,單膝一跪,整個人順勢摔了出去。 燕瑯手執(zhí)那把天子劍,淡淡端詳一會兒,方才斜眼去看李元毓,有些不解的道:“陛下,你怎么這么弱?!?/br> 李元毓痛心于愛妃之死,又羞憤于失手跌倒,目光仇恨的瞪著她,道:“這難道不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朕的身體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冷笑道:“先帝辭世之后,朕的身體便不甚好,母親過世之后,更是臥床不起,現(xiàn)下回想,分明是你做了手腳!” “陛下,空口無憑,你可不要誣陷臣妾?!毖喱樎叩剿媲叭?,垂眼看了他幾瞬,忽然再度抬腿,踹到了他腰腹處。 李元毓猝不及防,身體接連滾了幾滾,直到撞到殿中的柱子上,方才勉強停住。 “郭蕤!”生受了這一腳,他便覺喉痛腥甜,竟像是要吐血了:“你安敢如此!” “問題不在于臣妾敢不敢,而是臣妾已經(jīng)這樣做了?!?/br> 燕瑯笑吟吟道:“陛下,心上人失而復得,你覺得很高興吧?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慢慢好起來了?” 李元毓先是一怔,旋即冷笑道:“你果然在朕是身體上動了手腳!” 燕瑯卻不承認這一點,只有些同情的看著他,道:“陛下,你真是可憐。你纏綿病榻幾年之久,怎么可能在短短時日內養(yǎng)好?好歹你也是識字讀書的人,竟連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都不明白。” 李元毓神情為之一變,不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以為阮梨是真心對你的嗎?你真以為自己跟她重歸于好之后,身體慢慢好了,是因為愛的力量?嘔!” 燕瑯目光柔和,落在李元毓眼中,卻惡毒的近乎刺眼。 她憐憫道:“陛下,聽說過五石散嗎?” 李元毓整個人都呆住了,怔楞半晌,忽然叫道:“郭蕤,你又在騙我!朕近來傳召太醫(yī),他們都不曾查驗出來!” “看來五石散不僅掏空了陛下的身體,也掏空了陛下的大腦?!毖喱樅眯Φ溃骸氨菹?,你在宮里才經(jīng)營過幾年,比得過母后對太醫(yī)院將近二十年的影響嗎?你知道臣妾這十余年來,在宮中發(fā)展了多少人手嗎?知道太宗文顯皇后留給我母親多少人脈嗎?” “——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吧,燥熱恍惚,這就是服食五石散的癥狀??!” “為什么,阿梨為什么要這么對朕?!”李元毓崩潰道:“朕對她不好嗎?為什么要這樣對朕!” 當然不好,你怎么會以為自己對她很好? 你們的所謂愛情,從來都不是建立在平等與尊重之上的,李元毓可以宣布開始和結束,阮梨只能被動的接受,連身家性命,都在這個男人的一念之間。 就如同當初二人鬧翻一樣,李元毓照樣是皇太子,美人不可計數(shù),而阮梨,卻被迫困居一室,受人欺凌。 這樣的愛情,從頭到尾都是畸形的。 李元毓所謂的真心與愛重,跟養(yǎng)了一只小貓小狗有什么區(qū)別? 燕瑯不打算就這個問題跟他說什么,更不愿再與他爭論,目光在殿中轉了幾轉,道:“這里很不錯,以后,陛下便安心的養(yǎng)病吧,至于政務,臣妾會處置好的?!?/br> “郭蕤,你要做什么?”李元毓扶著殿中紅柱站起身來,面露警惕道:“朕是天子,是皇帝!” 燕瑯看了他一眼,抬起一腳重新把他踹倒:“叫你站起來了嗎?” 李元毓怒道:“你!” “陛下,你病了,病的很嚴重,”燕瑯笑微微的瞧著他,道:“您還是安心在此靜養(yǎng)吧,太醫(yī)會把您照顧的很好?!?/br> 李元毓霎時間明白了他的打算,近乎是咆哮著道:“朕沒有??!” “你真的病了,”燕瑯目光柔和,擔憂道:“臣妾覺得,駕崩之前是不會好了。您多保重?!?/br> 李元毓驚怒道:“郭蕤,你敢!” 燕瑯看著他此刻的瘋癲與不甘,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完之后,卻懶得再跟他說話,對穆貴妃點點頭,一道離開了此處。 皇帝身體孱弱,朝議也是時去時不去,故而第二日朝議之時,眾臣見皇帝未到,也不覺得詫異。 御史們照舊上前彈劾貴妃阮氏,請求處死此jian妃,燕瑯靜靜聽完,這才道:“阮氏僭越無禮,蠱惑君上,致使兩宮失和,陛下聲譽受損,本宮已經(jīng)按宮規(guī)處置了她?!?/br> 眾臣為之一怔,心思各異,旋即又齊聲道:“皇后娘娘圣明!” 朝議過后,燕瑯留了先帝所設的幾位輔臣說話,面對幾位宰輔,她少見的顯露出幾分軟弱來:“眾臣只說本宮圣明,卻不知因阮氏之死,陛下如何見怪。本宮原本也不想如此違逆陛下心意的,只是太醫(yī)卻到皇太后宮中去,道是阮氏蠱惑陛下服食五石散,陛下的身體簡直要被蛀空了……”說到此處,她不禁哽咽。 幾位宰輔聽得變色:“五石散?!” “是啊,”燕瑯流下了鱷魚的眼淚:“先帝辭世之后,陛下便一病不起,或許是因這緣故,竟也受了阮氏攛掇,以至于現(xiàn)在……本宮與皇太后聽聞此事,真是心如刀絞,將阮氏處置掉之后,陛下反而見怪,本宮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娘娘深明大義,為國除害,陛下為何見怪?也是,自從阮氏那妖孽出現(xiàn)之后,陛下連皇太后的話都不肯聽了?!?/br> 幾個宰輔見多了李元毓為阮梨而鬧出來的幺蛾子,聽罷倒也不覺奇怪,皺著眉商議之后,最終道:“還是先叫陛下養(yǎng)病為上,實在不行……還有皇太子在呢?!?/br> 燕瑯含淚頷首:“也只能如此了?!?/br> 議事結束,幾位宰輔先后告辭,延平郡王郭瑋留在最后,低聲提醒女兒道:“皇太子那兒……” 燕瑯報以一笑:“阿爹放心,我會處理好的?!?/br> …… 處理完朝政諸事,再次前往正殿去時,李元毓已經(jīng)徹底換了一副形容,衣衫邋遢,通身酒氣。 燕瑯也不嫌棄,慢慢走過去,道:“陛下人在病中,實在不宜飲酒?!?/br> 李元毓發(fā)出一陣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除了借酒澆愁,朕還能做什么?” 燕瑯自己尋了個位置落座,淡淡道:“陛下好像很是不平。” “不平?你叫朕怎么平和的起來?”李元毓將酒壺丟開,“砰”的一聲碎裂開:“郭蕤,朕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朕!” “對我不???”燕瑯玩味的笑了笑,自袖中取出厚厚一份文書,丟了過去:“陛下,你自己看吧?!?/br> 李元毓心頭微動,撿起來看了幾眼,卻見上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當年自己為皇太子時勾結郭家舊部,意圖暗下黑手的記錄,再往后,還有太醫(yī)的招供記錄,明言了他暗中給李衍下毒一事,臉色霎時間變了。 “陛下,臣妾對你也不薄啊,郭家又何曾害過你?你倒好,河都沒過,就想著拆橋了,”燕瑯神情轉冷,道:“阿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都能對他下毒,還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除掉郭家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廢掉臣妾,廢掉太子?哦,臣妾想起來了,”她目光如刀:“陛下之前叫阮氏收養(yǎng)李敬,不就是為了扶持他對抗阿衡嗎?!” “郭蕤,朕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既然被翻了舊賬,李元毓也無謂再做反駁,他目光森寒,冷冷的注視著妻子,咬牙道:“昔年朕是皇子,而你不過是區(qū)區(qū)臣女,卻要朕向你低頭,再三討好,憑什么?朕明明是天潢貴胄!還有你那個母親,朕做皇太子之前,她何曾正眼看過朕?!” “陛下,路是你自己選的,”燕瑯嗤笑出聲:“是你自己低三下四去求人的,是你自己百般籌謀,想娶我做王妃,以此登上太子之位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是在搞笑嗎?!你真正恨的不是我,也不是郭家,而是當年那個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自己!有種就找把刀抹脖子,事后清算別人,傷及無辜幼子,又算什么本事?!” 李元毓被她噎住,半晌沒說出話來,惡狠狠的瞪了她半天,忽然福至心靈:“是你!當年給朕下毒,使朕無法生育的人,是你!” 燕瑯微笑道:“不然呢?看著你跟阮梨生兒育女,把我和阿衡踢到一邊?郭家扶持你做了皇太子,叫別人摘果子?” “賤婦!”李元毓心頭生恨,抓起手邊酒盞要砸,燕瑯掄圓了一耳光打在他臉上,“啪”的一聲,直接把人扇出去了。 李元毓硬生生挨了一巴掌,那邊兒耳朵都在嗡嗡作響,半天沒緩過神來。 燕瑯則轉向宮柱之后,道:“我方才說的,你都聽清楚了?” 李衡有些木然的走出來,向李元毓道:“父皇,你真的曾經(jīng)對阿衍下過毒嗎?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李元毓不意他會在此,神情顯而易見的一怔,想要出口遮掩,奈何方才已經(jīng)徹底撕破了臉,索性一狠心,點頭道:“是又如何?!你母親對我百般鉗制,郭家又如此強勢,如此繼續(xù)下去,朕登基之后,如何坐得穩(wěn)天下?而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一切不正與朕昔日最擔心的情狀一模一樣?” “可是父皇,母后這么做,正是為了反擊你對外祖家和阿衍的暗下毒手,”李衡神情傷心,囁喏道:“我們不都是一家人嗎?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把我們當成家人?” 李元毓面對燕瑯,有無數(shù)的反駁之言,但真的面對李衡純真的眼睛,反倒說不出口了。 他有些煩躁的別過頭,道:“隨你怎么想吧!” 燕瑯笑微微的看著這一幕,近前去給了李元毓一腳,這才領著失魂落魄的李衡走出門去。 “兒臣明白母后的意思,”李衡長于皇家,心思透徹,到了殿外去,方才有些感傷的道:“從此以后,也不會阻礙您的?!?/br> “是不是覺得很吃驚?”燕瑯道:“昔日恩愛和善的父母撕破臉后,完全變了一副面孔?!?/br> “這幾年來,兒臣心里隱約有過猜測,只是……” 李衡有些落寞的笑了笑,神情中是與年歲不符的成熟與了然:“或許這就是享用天家富貴之后,所必須承受的代價吧?!?/br> 燕瑯有些詫異于這個孩子內心的敏感,但轉念一想,他這個年歲,的確應該足夠懂事了。 她摸了摸兒子的頭,沒再言語。 …… 日子一天天過去,皇帝的病沒好,郭后的權柄卻與日俱增,朝臣中附從者有六七成之多。 此外,郭后又以貴妃穆氏為內舍人,參與軍國謀猷。 皇帝名為養(yǎng)病,實則是被幽禁,皇宮之中,再無人敢對郭后加以違逆,燕瑯則通過自己親自組建的鸞臺,進一步加強了對中樞和地方的把控。 鸞臺尚書們來自天南海北,多是頗負盛名的年輕人,文才俊彥,世之罕見。 這日乃是中元,宮中掌燈一夜不歇,燕瑯自去太極殿理事,傍晚時分覺得悶了,便往海池邊去散步。 內侍畢恭畢敬的近前傳稟,道是皇后此前欽點的幾位尚書郎前來謝恩,是否可以召見,燕瑯略一思忖,便吩咐傳他們進來。 暮色將起未起,燈影朦朧,她半倚在暗紅色的宮柱上,便見為首之人舉步登階,面如冠玉,人亦英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前世的軍師來。 燕瑯輕笑著搖頭,道:“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裴文度聽得微怔,舉目去看,卻見郭后坐于欄桿之側,云鬢玉顏,鳳釵綰發(fā),神態(tài)似有追思,氣度凜然,不似凡女。 他心念微動,垂首念了下半闕:“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br> 燕瑯為之失笑,起身走過去,拿團扇輕拍他肩,轉身離去。 裴文度略一怔楞,回過神來,舉步跟了上去。 …… 李元毓的身體原就不好,又被阮梨暗中用了五石散,算是徹底給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