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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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事確實是隔壁船的,然而隔壁船上的人乃是大理寺丞何繼文,來行刺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水上盜賊,而是一伙裝備精良訓(xùn)練有素的刺客。何繼文是奉皇命出京辦案,此時正在返程,途中便遇上了此事,事發(fā)之時向崔氏的大船求救,崔廷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因而才有今夜之事。 崔思璇確實有些理解不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自然也意識不到今夜這樣的防衛(wèi)是不同尋常的,她從阿耶那里得了答復(fù),此事便也過去了。不過她見紀(jì)夢璇仍是驚魂未定的樣子,抿嘴輕笑,臉邊凝出一彎淺淺的小梨渦,伸手撫著紀(jì)夢璇的背脊,像從小奶嬤嬤哄她一樣輕聲哄著:“阿娘,不用怕啦,沒事的,嬌娘保護你。” 看見她鼓著一張包子臉說出這番小大人一般的言論,紀(jì)夢璇終于慢慢從情緒中緩和過來,好笑地拉過她,捏捏她的鼻子,母女倆笑在一起。 第4章 一家人說完了這些,外頭這時候也收拾得差不多,崔廷兩人便要起身,一打眼突然瞅見桌子上的藥瓶,狐疑道:“這傷藥怎么拿出來了?” 崔思璇見了藥瓶才猛地想起丹楓出去前二人沒說完的話,踟躇了半晌,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和阿耶阿娘說,丹楓那會兒的話意思好似咸步能叫阿耶阿娘知道,不過她終歸是小孩子,還藏不住情緒。崔廷只看了一眼,面色便微微凝重了些,不過仍舊溫聲道:“嬌娘,是屋子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紀(jì)夢璇剛放下沒多久的心又忽的提了起來,緊張地打量著女兒。崔思璇雖有些猶疑,但也從崔廷的臉色上看出了他的擔(dān)憂,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把房里先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別看她人小,于人情世態(tài)上并不練達,但是轉(zhuǎn)述起事情來卻是跟做文章似的說得清楚明白,崔廷都不用再把丹楓叫來問,那丹楓說得可能還沒有他家嬌娘明白呢。 “你是說,他們進來以后什么也沒做,你用傷藥換了丹楓,后來聽見我們來了,他倆才走?” 崔思璇鎮(zhèn)定地點點頭,“那個人還說要挖掉我的眼睛,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只是想要嚇一嚇我?!彼捓镞€有些難掩的嫌棄,覺得那人實在無聊。 她說得輕松,紀(jì)夢璇卻是聽得心驚膽戰(zhàn),她還以為女兒是安全的,誰曾想人家匪徒就大搖大擺地從窗戶鉆進屋子里了! 迎著妻子的怒視,崔廷也是暗暗心驚,嬌娘這間房是因為她想要窗戶看看外頭的江景才會一邊直接臨著水,那時安排防衛(wèi),因著匪徒主要是在攻擊隔壁的船,他料想匪徒即便是來了崔氏的船也是從他們那一邊過來,因而防衛(wèi)的重點都在船的另一側(cè)到嬌娘房門的這段距離上,竟是失算了嬌娘房內(nèi)的這扇窗子。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怪怪的……”崔思璇歪歪腦袋,用力想著,秀氣的兩道眉毛糾結(jié)到一起,泛著粉色的櫻唇微微啟開,說不出的嬌憨姿態(tài),可見是真的在努力地想。 崔廷知道他家嬌娘有時很是敏銳,也不急著催促,片刻的功夫,嬌娘使勁一拍手:“我就說哪里不對,那個高個子對矮個子的架勢很像桂席對阮家哥哥!”尤其是上藥的時候。 她一說完,崔廷和紀(jì)夢璇都有些愣了,嬌娘口中的阮家哥哥是潁州府的望族阮氏家中的嫡長子,而桂席則是阮家給這位嫡長子配備的護衛(wèi),出門在外多擔(dān)著仆從的名頭。這桂席對待阮家小郎君自然是恭敬愛護,嬌娘竟然說進屋的這兩個匪徒相處的架勢很像這般? 崔廷原本心中就有了些許猜測,又聽到嬌娘這番話語,頓時疑竇更深。紀(jì)夢璇不解其里,但素來的歷練也足夠她知曉這兩個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匪徒。按平常的情況,這兩人若是同為匪伴,必然不會其中一人對另一人這般恭敬,那他們的身份可就存疑了。 “郎君……” 她才開口,崔廷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別擔(dān)心,你沒聽嬌娘也說,那人只是嚇唬她罷了,再觀這二人行徑,其中只怕大有緣由,想來他們也不會跟嬌娘這么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雖然他這么安慰,但是聽了嬌娘說過那人離去前還故意對嬌娘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紀(jì)夢璇便覺得身上發(fā)冷。 崔廷知道妻子在嬌娘的事情上一貫在意,也不多勸,過些時候她自己就能想得開,而且別看她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惶惶無助的模樣,其實都是因著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的緣故,一旦真的事到臨頭,璇娘只怕比他還要鎮(zhèn)定。 一番談?wù)?,竟是深夜已過,天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又是新的一日。 船上的痕跡已經(jīng)被奴仆們打掃干凈,不復(fù)見夜里的慘烈,就連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也漸漸消散開。 他們距離京城只有不到兩日的路程了,若是從這里下船,快馬前往京城卻是不用幾個時辰就能到達。 行船一路前進,前方就是長安的碼頭,也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富麗繁華的長安城,是名震天下的大都城,無數(shù)人仰慕的所在,這里是整個大周的盛世豪情的縮影,南來北往的人無不以曾經(jīng)到過長安親眼見過這樣的盛世繁華為榮。 然而任何一個外鄉(xiāng)人看了都會眼花繚亂的長安盛景對從小就在這里出生長大的富貴兒郎們卻從來沒有多少吸引力。 寬闊筆直的坊市街道上,行人紛雜,一道高昂的駿馬嘶鳴之聲猛地從城門口傳來,緊接著就是馬蹄踏地的響動,路人紛紛退讓開來,只見一襲玉色錦袍的少年郎跨在高大的黑色駿馬上一路飛馳而來,身后是一縱隊著玄色輕甲的人馬。飛馳的馬蹄揚起一陣塵煙,路人只能望著這一隊朝著城中奔馳而去,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敢在長安街頭這樣縱馬的,身份必然不是等閑的富貴,即便在遍地權(quán)貴的長安城中都是不可言說的存在,路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這一隊人縱馬便要到皇宮正門前,打頭的錦袍郎君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也絲毫沒有停下馬的意思,只見他身后一道黑色身影飛速趕了上來,搶先一步將一塊令牌出示在宮門前的侍衛(wèi)面前,侍衛(wèi)們才忙不迭趕緊打開宮門。 這個活祖宗又回長安了! 快馬一直到了宮廷內(nèi)院才停了下來,馬上的錦袍小郎君連個頓都沒打,一揚腿跨下馬來,也不管后面的人,徑直朝著太后的宮殿快步走去。 早在他進宮門時就有宦官一路小跑喘著粗氣通稟太后:雍樂侯回京了! 太后本來正在佛堂念經(jīng),一聽見這信兒頓時連手里的佛珠都來不及放下就扶著大宮女出了小佛堂的門,才走到正堂就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大半個月的小郎君大步朝她走來,“二郎!” 看見太后的身影錦袍小郎君一臉的陰鶩褪去幾分,卻還殘余著顯而易見的戾氣,嘴角扯得大開,親熱地喊道:“祖母,二郎回來了?!?/br> 太后哪里在意他這乖戾的性情,在她眼里,二郎哪里都好! “回來就好,你看看你,出門這么久都瘦成什么樣了!這回啊可不許再一聲不吭就跑出長安,有什么不能和祖母說的?便是祖母允不了你,那不是還有你伯父?堂堂一國之君,難不成連你一個小孩子的心愿都滿足不了?” 太后是看自家孩子哪里都好,兩邊伺候的奴仆俱是死死低著頭不敢抬眼看這個小霸王,瘦了,也就太后會覺得這小郎君出門一趟瘦了。 寧昊謙冷冷瞥了他們一眼,這些人頓時頭埋得更深了,整個長安城里滿打滿算也沒有幾個敢正面跟這位活祖宗對著干的,人家就是有太后寵著,有圣人疼著,便是混世魔王的性子也有人給他兜著底呢。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奴仆又有哪來的膽子敢笑話這位呢? 寧昊謙出京一趟,心里的氣兒也沒順過來,其實說大也不大是事兒,他就是心里不爽快,索性就離京了。 “你這是進了城就往宮里來了?”拉著他的手進了正堂,太后見他一身風(fēng)塵仆仆,便問了他一句。不過雖是問了出口,她心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有數(shù)的。 果然,寧昊謙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樣胡亂點點頭,一邊大呼小叫著:“祖母,有什么吃的嗎?孫兒這一路可是累得不輕?!?/br> 太后一聽又是心疼壞了,連忙吩咐身邊的大宮女去御膳房給他傳膳,一邊還拉著他的手心疼得斥責(zé)道:“你說你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折騰身子,怎么能不吃東西呢!你身邊跟著的那些人都是死的嗎!也不知道勸著點!” “祖母,讓我先喝口茶吧?!睂庩恢t一副不耐煩聽的樣子,懶散地開口,那模樣欠收拾得很,然而太后渾然不在意,招手讓殿內(nèi)的小宮女趕緊呈了溫好的茶水上來。 寧昊謙一連灌了三杯才稍稍止住渴意,放下茶盞,臉色稍霽。太后仍是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口中溫聲道:“你這才回來,你阿娘指定還不知道呢吧?我叫人去說一聲,這些日子她可是氣得狠咧,你在這吃了東西,等會見見你伯父就趕緊回去?!?/br> “祖母,您留我住段時間唄!我都好久沒在您這兒住了——”他拉長了聲音撒嬌,太后一臉了然的笑意,搖搖頭拒絕他,“祖母倒是想留你住,只是你阿娘那邊真是過不去,你若是今晚不回去,只怕她就要進宮來揪你了!” 寧昊謙臉色一白,他回了長安不回家先進宮就是怕被他阿娘逮住,想先求太后保命,誰知這回太后也不愿意救他,頓時就蔫了,“祖母……” 太后笑得慈祥,卻只朝他搖頭。知道沒法子了,他只能垂頭耷腦地吃了洪嬤嬤端上來的飯菜,然后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太后慢慢往殿外磨蹭。 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叫人一看就想笑,只是太后能掩著嘴笑話,還朝身邊的下人道:“這潑猴總算還有人收拾!”下人卻是賠著笑,什么也不敢說,但凡他們敢湊一句小侯爺不好的,太后就能當(dāng)場翻臉。 寧昊謙出了宮門,先前那一隊人正等在外頭,見他出來,領(lǐng)頭的高個子上前一步低聲道:“郎君,你的腿……” “無妨?!睂庩恢t冷著臉,“回睿王府!” 第5章 長安的碼頭也是一派忙碌繁華的景象,南來北往的載貨和載人的船都從這里起行亦或是在這里靠岸。崔家的大船還沒有靠近便能聽到岸邊上熙熙攘攘的叫喊聲,岸邊有不少穿著灰褐色短褐的壯實漢子,手里拿著拳頭粗的麻繩,應(yīng)當(dāng)是賣力氣討生活的人。 寒冬臘月時節(jié)的長安碼頭依舊人來人往,嬌娘在江南從未見到過這樣粗獷的場面,北方與南方著實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地兒。丹楓和燕草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jì),正是好奇的時候,主仆三人就這樣趴在窗戶口一塊看著碼頭上的景兒。 船駛進了碼頭,前來接應(yīng)他們的人一大早就來了碼頭等著。一輛寬闊舒適的大馬車正停在路邊。船上他們帶來的下人忙著搬運行李,紀(jì)夢璇便領(lǐng)著嬌娘先下船,丹楓抱了一件團花厚錦鑲銀鼠皮披風(fēng)追上來:“小娘子,慢著些,你先披上披風(fēng)……” 朔方的風(fēng),極冷。比起江南那小孩子玩鬧似的冷意可是要厲害上好些倍的,帶著冰碴子的風(fēng)吹到人臉上,不消片刻的功夫就能讓人失去臉上的知覺。先前在房里,燃著暖烘烘的炭火還不覺得什么,這剛一出來,嬌娘就接到了這份毫不留情的見面禮。 被披風(fēng)包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姑娘頓時好似一團甜糯可口的白圓子,被阿娘牽著衣袖走時她自己都覺得好像在滾動一般,倒惹得紀(jì)夢璇和身側(cè)跟著的丫鬟們輕輕笑了起來。嬌娘不曉得她們是在笑自己,也跟著一起歡快地笑,看起來可人得緊。 這里就是長安城,就是她以后要住很久的地方,是這天下間人人向往的地方。 出了碼頭,滿裝載著行李的車隊一路向長安城的東北方駛?cè)?。崔氏這幾十年居于江南,本朝建立以后更是甚少踏足長安,所以崔廷此番來長安做官,才提前便派了門人前來打點住處以及置辦田產(chǎn)莊子之類的事宜。 崔廷選的這幾個人都是精明能干有主意的,將他派下的差事干得漂亮極了,馬車載著崔家矜貴的主人、娘子和小娘子四平八穩(wěn)地上了路就朝著勝業(yè)坊的方向行去。 長安一百零八坊,自來有“東貴西富”的說法,大明宮坐落在長安最東北的地方,沿著大明宮朝外居住的人自然身份都貴不可言,凡是能在朝中有些臉面的人家置辦家宅也都是首選靠近皇城的地方,久而久之這幾處里坊也成了眾人心照不宣的富貴之地,勝業(yè)坊便是其一。 勝業(yè)坊與東市之間只隔著一條寬闊的街道,此時正是市場上最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來往買賣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嬌娘在江南時很少被允許到這樣雜亂的地方,又是第一次到長安正是見什么都稀奇的時候,現(xiàn)下便興致勃勃地撩開馬車上的簾子興奮地朝外面看。 紀(jì)夢璇一手托著她幼小的身子,并沒有出言勸阻,嬌娘自來乖巧,她也不愿拘了女兒的性子,再說大周風(fēng)氣開放,莫說只是個丁點兒大的小娃娃從車上探出頭看看市集,便是當(dāng)眾打馬游街的貴女亦是不在少數(shù)。嬌娘雖說出生在江南,但是以后只怕要長在長安,她寧愿嬌娘多學(xué)學(xué)長安的貴女做派,活得肆意灑脫。 雪團子似的嬌娘自然不知道她阿娘的心思,全部的心神都已經(jīng)被外間的熱鬧吸引了,方才一個打眼她就看見了那間書鋪,進進出出都是書生模樣打扮的人。“阿娘,這就是長安有名的東市了嗎?” 紀(jì)夢璇憐愛地給她整了一下頭上披風(fēng)的兜帽,免得她被窗口的寒風(fēng)凍著:“是啊,過幾日得了空我再帶你來仔細(xì)逛逛,給你添置些東西。” 東市相較臨近大明宮,周遭又多是世勛世祿的官宦人家,林立的店鋪中擺設(shè)的也多是金銀玉器一類的物事。他們初來京城,雖說隨行帶了不少東西,但是衣著首飾這類需要追隨時興的物件卻是得重新置辦,長安與潁州府畢竟相隔甚遠(yuǎn),兩處的時興潮流大不一樣。 到了長安,別的不說,總會有些推脫不開的應(yīng)酬,紀(jì)夢璇既然身為崔氏的主母就代表著崔氏的臉面,在這些禮節(jié)上便不能給人留下話柄。而且嬌娘也是頭一回來長安,往后少不了要和別家的小娘子打交道,她是萬不會叫嬌娘在這種事情上被人輕看的。 “那還有西市呢?”嬌娘人小還想不到紀(jì)夢璇心里想著的事兒,她只在書上看人寫過長安的東西兩市極為有名,眼下也算是見了東市,自然對未曾謀面的西市感到好奇。 “西市在朱雀大街的另一邊,離這兒遠(yuǎn)些,售賣的多是中原之外的稀奇玩意兒,以后得了空再帶你去看?!?/br> 她們說著,馬車已經(jīng)駛到勝業(yè)坊中一處宅邸前。 騎在馬上的崔廷當(dāng)先下了馬,到馬車前將紀(jì)夢璇和嬌娘母女倆挨個扶了下來,這間宅邸并不算大,三進的院子,好在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住,倒也算整潔寬敞。 長安勛貴云集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更不必說勝業(yè)坊的宅子沒有一點身份也是不行的,門人尋到的這間宅院,崔廷與紀(jì)夢璇都很滿意。 正院的幾間房寬敞明亮,紀(jì)夢璇直接將嬌娘安排在了正院的東側(cè)間里,沒給她額外辟個小院子,嬌娘現(xiàn)下還小她不放心,又是初來長安換了個地方她擔(dān)心嬌娘一時適應(yīng)不了。 嬌娘對于自己住在哪里并不很關(guān)心:“阿娘,我那一箱子書呢?”她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直到紀(jì)夢璇將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了才眼巴巴瞅著她。 看著她那可憐的小模樣,坐在一邊的崔廷放下手中的茶盞輕笑道:“放心吧,你那箱子書丟不了?!眿赡飷蹠砂V,他還真不意外她會開口問這個。 一旁的燕草笑盈盈地接口:“小娘子莫急,我叫月影看著呢,一準(zhǔn)兒第一時間就把小娘子的箱子送進來。” “那我的書房……”嬌娘仍是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打眼看著紀(jì)夢璇。她原來在潁州府的家中便有一間獨立的大書房,里面許多書都是崔廷的珍藏,這一回并沒能全部帶來,但是她也挑了不少喜歡的裝了整整一箱子。 紀(jì)夢璇心里又是歡喜又是不滿,伸手在她白嫩的臉頰上捏了捏以作泄憤,只是那極為順滑的手感叫人實在愛不釋手:“都給你!東邊那間空著的耳房就給你布置成書房,成了吧?” 嬌娘當(dāng)即就喜笑顏開從紀(jì)夢璇懷里爬出來,很快斂了神色擺出正經(jīng)的模樣,只是一雙靈動的眸子仍是透出歡喜,嘴里也忙不迭地對燕草吩咐:“你和丹楓快去給我收拾收拾?!?/br> “是,小娘子!”丹楓、燕草二人忍著笑著應(yīng)道。 他們這就算落了腳,不過僅僅一個下午收拾完這些從潁州府帶來的行李顯然不現(xiàn)實,一直到月上中天紀(jì)夢璇也才處理了一小部分,整箱整箱的東西都還堆在院子里,他們?nèi)耸忠膊簧踝銐颍坏寐蚶碣M上些時間了。 后面的院子用不大著,紀(jì)夢璇還想著挖一處小池塘養(yǎng)些荷花之類的品種,她在江南居了近十年,已是十分習(xí)慣潁州府崔氏老宅的布置。 不過這些都是能等的,崔廷入宮覲見的事情卻不能等。他們到了長安的第二日,圣人便仿佛知道崔廷到了,又差人來請。 皇帝是在麟德殿接見的崔廷,一身明黃色便裝,富態(tài)的臉上和煦的神情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尚還不錯,見到崔廷被貼身的宦官引著進來時還特地站起了身子:“文山先生真是叫朕苦等了呀!” 第6章 文山是崔廷早年就給自己起的號,江南士林多以“文山先生”的名諱尊稱崔廷,隨著崔廷聲名,這個名號自然也隨之傳揚開來。 身為世家的領(lǐng)頭人,崔廷又是被皇帝幾次三番下旨盛情邀約而來,他對皇帝的態(tài)度并不倨傲但也并無一般人的謙卑之意,只微微躬了躬身一拱手:“草民見過陛下。” 皇帝擺手示意他平身,并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文山先生久居江南,朕雖仰慕先生風(fēng)采久矣卻一直無緣得見,此番力邀先生前來長安也是因著去年興建了集賢書院以后,朕與諸位大臣討論許久,一致推舉先生來任此職。今日朕終于等到先生來長安了!” “陛下文德治國,于長安興建書院乃是天下學(xué)子的福氣。草民才疏學(xué)淺,且自幼長于鄉(xiāng)野,恐難勝任此等要職,還望陛下三思?!毕噍^于皇帝的溢于言表的欣喜,崔廷語氣淡淡,言語間仍是拒絕之意。 不過崔廷此時的拒絕相較于曾經(jīng)在潁州府寫信請辭來說就是形式大于內(nèi)容的表演了,無論皇帝怎樣稱贊,崔廷并不能一來就坦然受了這份官職,總是要推辭一二的。 果然,皇帝見他再次請辭并不生氣,因為崔廷既然攜家?guī)Э趤砹碎L安其實就等于是接受了朝廷的宣召,如今不過是你來我往的推脫慣例罷了。幾番來回,皇帝的態(tài)度很是堅決,崔廷便也不再拿喬,立于殿中,俯身長長一拜:“微臣領(lǐng)旨,萬望不負(fù)陛下所托,愿為我大周培育更多的棟梁之才?!?/br> 皇帝立于上首含笑點頭:“文山先生請起,除卻集賢書院,朕還有一事所托先生,不知先生覺得于集賢書院中專立一間學(xué)堂,將皇家與眾大臣家的子嗣都召集其中一并讀書,如何?” 皇帝的話雖是商量,但是實際上這事兒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從前皇子公主們都是在宮中讀書,那些陪侍的伴讀也都是臣子們的兒女,如今只不過是把這搬進了學(xué)堂里罷了,其實算不得什么。 “臣以為,甚好?!边@樁事兒沒什么值得反對的,崔廷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