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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爺他不想讀書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

    崔廷在麟德殿里呆了一個多時辰,直到被皇帝身邊的宦官送出來時面上仍是清風拂面般溫潤的微笑,那宦官也笑瞇瞇地道:“崔祭酒,您走好。”

    回程的路上,縈繞在崔廷腦中的卻不是他接任書院祭酒職位的事,反倒是入京時船上發(fā)生的那一遭。

    今日他面見圣人,不論何繼文有沒有率先向圣人稟報此事,于情于理他都應該說出此事,只是圣人仿佛對此諱莫如深,只敷衍般應了幾句便岔開話題,崔廷自然不會繼續(xù)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一來此事本就與他無關,何繼文不管是因為什么遭遇了這場刺殺,于他崔廷而言不過偶遇之下略施援手;二來便是圣人今日的態(tài)度不難叫人看出其中多半有隱情,而他并不打算摻和在里面,想來圣人也不愿他卷入。

    不過官場如戰(zhàn)場,長安更是錦繡之下藏污納垢的是非之地,即便是他也會萬般小心行事,而只有了解更多的消息揣摩其中的深意才能及時消災避難,圣人的心思他略知幾分,對當朝的局勢雖然遠在江南但他也并非全然不知。此次他決定將退隱多年的崔氏一族重新帶入朝堂的視野亦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權勢傾軋說白了不過是看誰的手段更高一籌能在亂局中分得一杯羹。

    二月里的長安城依舊有些風刀逼人的意味,嬌娘卻是不很在意,她們來長安時錯過了看雪的時節(jié),好在還有明年,還有以后,眼前這不曾親眼看見的蕭瑟凋零已經足夠滿足她小小的好奇了。

    “嬌娘,外頭冷,你快進來?!奔o夢璇站在門邊無奈地喚她,嬌娘今這幾日盡是一早就出來逛園子,丹楓和燕草兩個根本勸不住,都是紀夢璇待她玩一陣才來叫她。

    嬌娘一聽見阿娘的聲音,便乖乖地進了屋:“阿娘你不用擔心,我看著時間,不會凍壞的?!?/br>
    看她一臉認真地解釋,紀夢璇卻只覺得好笑:“行了,你不把自己悶在屋子里看書我就謝天謝地了?!?/br>
    然而嬌娘出來逛園子完全是因為阿娘給她規(guī)定的每日讀書不許超過兩個時辰根本不夠用,所以才做些別的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一家人用早膳的時候,崔廷溫聲提起他們到了長安也有幾日了,是該到紀府拜會一番。

    這幾日璇娘一直忙于整頓家務,如今才稍微有些樣子,而紀府是璇娘的娘家,他們也該早些上門走動。

    “也好,正巧從潁州府帶來的禮物昨兒都收拾出來了?!辫镙p輕點頭,態(tài)度微微有些冷淡,她與娘家早年便有些齟齬,后來嫁給崔廷到了江南潁州府,這些年與紀家維持的不過是份面子情。

    崔廷自然知道妻子和岳家的矛盾,只是如今他們既然到了長安,該做的禮節(jié)總要做到,不然于璇娘的名聲不好,至于以后,仍是維持著面上的交往就是,璇娘若是不愿打交道便遠著些也好。

    定下來日子,崔廷派人去了紀家告知一聲,一切都跟正常的拜會一樣,絲毫不顯親近。

    ……

    崔廷雖然在皇帝那里得了任命,不過離著正式上任還有段時間,要等到三月集賢書院開課的時候才能走馬上任。

    不過,本就在學院上課的學生們里頭有門路的卻是早已得知他們即將迎來一位祭酒大人,而且據(jù)說這位新上任的祭酒還是在讀書人中極有名望的“文山先生”。不少真心向學的學生都是翹首以盼學院新年開課,那時候他們便能跟著這位大文人讀書了。

    有人歡喜自然也就有人不喜,那群得知了年后他們就要搬到集賢書院上課的兒郎中就有人可是不樂意得很。

    “二郎,你聽說了嗎?今年學堂開課的時候咱們都要搬去集賢書院了,集賢書院好像還多了個祭酒,祭酒是干嘛的呀?”

    睿王府正東邊最寬闊的雅逸居里,一個穿著深青色繡云紋錦袍看起來約莫七八歲的小郎君正趴在塌邊對著塌上的人嚷嚷。

    塌上的人沒答話,只半闔著眼,似乎在打盹兒根本沒聽見,倒是坐在不遠處八角留仙桌邊上的另一個赭色錦袍小郎君輕聲嗤笑,語帶嘲諷地接話:“這長安城都傳遍了的消息還用你巴巴地來告訴二郎?哼,黃花菜都涼了你才來。連祭酒是什么都不知道,祭酒就是圣人派來專門管教你的人?!?/br>
    這個小郎君模樣看起來有十歲左右,看向塌前的人眼神中滿是嫌棄。

    塌前的小郎君聽見這話來不及與他辯駁那冷嘲熱諷的語氣,而是慌慌張張地跟塌上的人道:“二郎,你聽見了嗎,學堂開課以后又有人專門管教咱們了!”

    不怪他第一時間將噩耗傳達給這人,實在是一同在宮里上課的人里面就屬這個最不服管教。先前圣人也不是沒派人管著他,他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收拾得向圣人哭著請辭。

    塌上的人終于有了動作,撩開一只眼皮,冷冷地看了小郎君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他敢管教本侯就試試好了。”

    他樣貌生的極好,如同世間最上等的白瓷一樣白皙細膩的面龐,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眸,眉形鋒利,唇紅齒白,若是忽略掉他面上毫不掩飾的殘暴戾氣,任是誰都會被這樣一張臉吸引住全部的心神。然而壞就壞在他眼角眉間濃郁的兇狠之氣,似笑非笑的嘴角勾起的那絲殘忍的弧度更是叫人打上一個照面就不禁兩股戰(zhàn)戰(zhàn),猶如被天上獵食的雄鷹狠狠盯住的弱小動物,不由自由地就想著逃脫,哪里還有心力去關注他的相貌如何出色。

    便是現(xiàn)下這句聽起來并未動怒的話仍是充斥著揮之不去的狠厲之感,不過屋里的三人仿佛都不覺得。

    寧昊謙從塌上坐起身來,未曾挺直的脊背給人一種此人慵懶的錯覺:“崔廷不好好呆在他的潁州府,還真被圣人幾道圣旨宣來了?”

    桌邊的小郎君便是寧昊謙母親那邊的表弟,連帶著他塌前這個也是,不過這倆親兄弟卻是不知為何就是不對盤,有事沒事都要掐個你死我活。

    蘇昱琛見二郎并不搭理塌前那小子,得意地朝他揚了揚下巴,才回答二郎:“圣人畢竟是圣人,他崔廷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三番五次地抗旨不遵吧?!?/br>
    他說的倒是實話,只是寧昊謙聽了不免撇嘴,畢竟他可是從小就違逆慣了的,有太后護著,便是圣人也不能多說什么。不過這崔廷聽起來就是個軟骨頭,到時候課堂上狠狠嚇唬他一回想必他也不敢再來“管教”自己了!

    本來伏在塌上的小郎君聽見阿兄和兒郎說話又不帶他,頓時氣鼓鼓地踏著步子走過來就要朝著蘇昱琛的小腿踹去,不用懷疑,這就是跟著二郎久了從二郎那里學來的。然而蘇昱琛也是跟著二郎的,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圖,仗著身高手長的優(yōu)勢一把攥住小弟的手臂,往外一推!

    蘇昱瑾自己摔了個屁股墩兒,怔楞了一下放聲大哭,寧昊謙的面色登時一凜,蘇昱琛暗叫不好就要撲上去捂住小弟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滾出去哭!”

    第7章

    崔廷一家三口上門拜會紀家這日,紀家招待得很是隆重,連紀夢璇出嫁多年的庶姐也攜家?guī)Ь斓幕貋砹?,一大屋子人等在紀老夫人的榮喜堂里嘰嘰喳喳說著話。

    紀夢璇的父親早年去世,如今的紀家全靠著她的兄長紀文崢頂立門戶,今兒亦是他帶著幾個弟弟在門口迎接崔廷一家,實在是因為紀家與這位二姑爺之間并不親近,甚至當年璇娘出嫁時還起了一番波折,這些年崔氏盤踞江南與京城不甚往來倒也罷了,現(xiàn)如今崔廷奉召回長安任職,今日又是親自登門,他們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表現(xiàn)出一丁點兒的怠慢,更何況崔廷作為崔氏家主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們再怎么謹慎對待也是應該的。

    “阿兄。”崔廷下了馬車禮儀周到地向紀文崢一拱手,紀文崢連忙回禮,他身后的兄弟三人也躬身給他問好,幾人忙不迭地將他們往府里讓去。

    紀夢璇牽著嬌娘的手下了車,面上淡淡的笑,跟紀文崢幾人簡單地見了禮。紀文崢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張了張口仿佛想要說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來,反倒是紀文嶸眨眨眼看了看崔廷,笑著問她:“阿姐已有數(shù)年未曾回長安,不知阿姐這些年過得如何?”

    紀夢璇聞言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略顯冷淡地回道:“有勞二郎掛念,我過得很好?!?/br>
    她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卻沒讓紀文嶸覺得尷尬,反正他本意也不是關心紀夢璇如何,只是想要在崔廷面前露個臉。

    紀家自從紀老爺子去了以后便仿佛失了官運,紀文崢在從五品的位子上掙扎了五六年都無寸進,他紀文嶸更是連紀文崢也不如,如今的紀家不說當年紀老太爺在世時中書舍人的顯貴,便是紀老爺任右司員外郎時的情景都不復存在??梢哉f,現(xiàn)在的紀家每況愈下,兄弟幾個都在積極尋找出路然而并沒有什么用處,崔廷這時被圣人盛情邀至長安就好像瞌睡了送來的枕頭,莫說紀文嶸,現(xiàn)在的紀家可是沒有哪個不盯著崔廷的。

    對于幾位親家兄弟的旁敲側擊,崔廷只做不知,應和著他們說話,但是絕口不提朝堂之事,打著太極。

    到了榮喜堂,紀老夫人坐在上首一臉慈祥的笑容,成群的丫鬟們站在兩邊挑開富貴花開紋樣的簾子,堂下說笑的貴婦人都穿得花團錦簇,頭上身上帶滿了金銀玉飾,就連另一側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也都不掩金貴,端得是富貴風流,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模樣。

    “哎呦,璇娘你們總算到了,老夫人可是念叨了一早上,從怡娘回來就沒停過,怡娘,是不是呀?”一個穿著暗紅色上繡大片牡丹蜀錦衫裙,高高的發(fā)髻上插了十余根簪釵的婦人儀態(tài)裊裊地起身招呼,她對紀夢璇的態(tài)度很是親熱,上來就要抓紀夢璇的手。

    紀夢璇手里還牽著嬌娘,微微閃身避過她的手,那婦人面上一僵,被她叫到的怡娘這時起身道:“可不是嗎,母親方才還在說許久不見,也不知道璇娘現(xiàn)下是個什么模樣了?!?/br>
    她們一唱一和,紀夢璇并不理會她們話中帶刺的言語只輕笑道:“我多年不在長安,不比你們時時侍奉在母親身旁,母親可能掛念了些?!?/br>
    那婦人便是紀文嶸的妻子小宋氏,也是紀老夫人的娘家人。紀老夫人是紀夢璇父親的繼室,紀文嶸是她的親生子,小宋氏也是她親自給兒子選的媳婦。而怡娘就是紀夢璇的庶姐紀夢怡,紀夢怡只比璇娘大了半歲,向來與璇娘不親。

    小宋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卻又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憋屈地看著紀夢璇一家人遵循著禮節(jié)給紀老夫人行了一禮。

    “好好好,回來就好。以前你們兄弟姐妹幾人只有璇娘一個不在京城,我是日夜掛念,這回可算是全了我老婆子的念想,崔家姑爺如今到長安做官,璇娘也能回家了?!奔o老夫人暗暗瞪了小宋氏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真是看走了眼當時給兒子選了這么一個婦人。轉過頭來,又對紀夢璇扯出一臉欣慰的笑。

    若是尋常人家,聽見母親這番話那定要覺得欣喜激動,然而紀夢璇深知老夫人性情,心里只覺得厭惡得緊,她慣是會面上做好人,其實心腸最是狠辣。現(xiàn)下這話也讓人聽了皺眉,伸手暗中止住丈夫,紀夢璇揚起笑道:“母親說得這是什么話,人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璇娘既然已經嫁進了潁州崔氏,就是崔家的人,也是潁州的人,如今崔郎不過是在長安為官,母親怎么能說璇娘這是回家了呢,若是叫不知情的外人聽見,人家許還以為不是璇娘嫁到崔家,而是崔郎入贅咱們家呢?!?/br>
    這話毫不客氣,老夫人的臉上頓時青一塊白一塊,顯然是被氣著了。小宋氏和怡娘見狀更加不敢多說話,一個勁兒的給老夫人撫胸口,連老夫人都不是璇娘的對手,她們就更沒法子了。沒想到幾年不見,璇娘這牙尖嘴利的性子倒是一點兒也沒改,字字句句都照著老夫人的心口窩刺去,更是借著崔廷如今的風光來壓人。只是這也確實好用,有崔廷在面前看著,便是他一句話沒說,那冷然的面容也是在給璇娘撐腰了,他們一家是有求于他,更不敢造次,只能悶聲吞了這些憋屈。

    眼見著鬧得差不多了,紀文崢的妻子林氏這才施施然起身,一派大方地道:“說起來,這還是璇娘出嫁以后第一次回娘家,這就是璇娘生下的小娘子嬌娘吧?”

    紀夢璇神色平靜,仿佛先前發(fā)生的一切都和她無關,都是內宅婦人之間的口舌,不值當崔郎開口,她應付得了。這會兒又見林氏起身撐起場面,嘴角輕勾帶了幾分諷刺,大嫂林氏是她父親還在世時給大哥選定的妻子,主持中饋確實有幾分手段,只是為人太喜歡明哲保身,不牽扯到她身上,她是連一個字都不會多說,更不會出來插手,當年她便深有體會。

    “是的,這是嬌娘。”說起女兒,紀夢璇面上才顯出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

    林氏招呼著坐在坐在另一邊的一群孩子們:“這些都是府上的孩子,想來年歲都差不多?!?/br>
    嬌娘一直乖巧地依在阿娘身邊,她雖年幼,卻也能分清大人們說話是好意還是惡意,到了紀府這才短短時間,她便覺得自己很是不喜歡紀府。不過一貫的好教養(yǎng)還是讓她維持著禮貌的笑容按照阿娘的介紹給這些紀府的長輩們行禮。

    紀文崢、紀文嶸幾兄弟以及林氏等做長輩的把紅包和其他禮物遞給嬌娘時,嬌娘總要等紀夢璇點了頭才接下,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道謝,笑模樣擺得周正,只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其實并不欣喜,不過是維持著世家小娘子的儀態(tài)罷了。接到手的禮物她更是一眼也沒多看,就遞給身后的丫鬟,顯然對這些價值千金的東西看不上眼。

    這番姿態(tài)不禁叫紀家人又是一窒,轉過眼看見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接過崔家準備的禮物時那一個個愛不釋手,笑得眉眼翻飛的模樣,真是對比之下更叫人心塞了。難不成這就是世家養(yǎng)出來的孩子才會有的氣度?

    其實也難怪紀家人心里義憤難平,紀家雖處長安,但是并非世家,說顯赫也不過及老太爺在世時那十余年,真正稀罕的東西見得并不多。而嬌娘自小長在江南富庶之地,又是崔廷唯一的女兒,先不說吃穿用度必然是最好的,光說在教養(yǎng)兒孫上面,崔氏一族乃是百年名門世族,多少年積淀下來的培養(yǎng)方法養(yǎng)出了幾代驚才絕艷的崔家人,更不用說崔廷曾游歷天下眼界何等開闊,對嬌娘的教養(yǎng)自然不是等閑人家可以比擬的。

    不夸張地說,就算是盤踞長安的這幾個世家加在一塊,論起來也未必比得上崔氏一族的底蘊,不然皇帝也不用費力宣召崔廷入長安,將崔氏一族卷入這場即將到來的朝堂風暴之中,其實說穿了也是希望仰仗崔氏一族的勢力與長安世族相抗衡。

    林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兒子紀興澤,朝崔廷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頜,紀興澤才如夢方醒一般向崔廷長長一揖:“興澤代阿弟阿妹謝過姑父贈禮?!?/br>
    怡娘的兒子楊豐好似被提醒了也連忙到崔廷面前有樣學樣地行了一禮:“豐兒與阿妹多謝姑父贈禮。”

    紀夢璇這一代不計嫡庶一共四子二女,到了下一輩,庶姐紀夢怡生了一子一女,今日都帶到紀家來了,大哥紀文崢膝下一嫡子一庶子一嫡女,二弟紀文嶸則是兩個嫡女一個庶子,三弟和四弟都是庶出,三弟家中一個小郎君,四弟家中一個小娘子,紀家老夫人算得上子孫滿堂了。

    今兒不管是為了什么,至少人都到齊了,也見了一圈兒。姑且不論大人們都是懷著什么心思,小孩子們見來了個新玩伴還是開心的,嬌娘雖然正襟危坐在阿娘身邊,卻也明顯看見那邊幾個小娘子頻頻撇過來的好奇眼光。見她看過去,還急忙躲開,仿佛害羞被察覺。

    第8章

    紀老夫人一口氣緩了過來,面色并不好看,小宋氏和怡娘挨著她,林氏瞧也不瞧那邊,三房四房庶出的媳婦誰也不想得罪索性裝作不知。紀文崢幾兄弟則是爭相與崔廷說話,不過這是內宅,不便談論朝堂政事只能說些山林野談,崔廷時不時說上幾句,一派閑適雅淡的模樣,倒叫人探不出他真實的想法,幾兄弟不免心中七上八下。

    說了一會兒,就到了用膳的時候。因著是自家人,便只在屋里擺了屏風隔開東西,孩子們也專開一桌,擺在女眷這邊。

    紀夢璇不放心嬌娘,便和她背靠背坐著,方便她用膳時轉頭照顧。不過嬌娘用不著她照顧,自己小小一個人坐在孩子堆里反倒就屬她最有章程,舉箸端碗、咀嚼吞咽皆是規(guī)矩大方,相比之下,紀府的孩子們就顯得毛躁不堪,年紀小些的沒有丫鬟婆子伺候碗里一片狼藉。

    紀老夫人那一桌的婦人吃飯說話間也不免時時注意這邊的情形,一見之下林氏小宋氏幾個都面色黑了幾分,老夫人臉上也不好看,余怒未消地暗暗瞪視幾個兒媳,小宋氏縮了縮脖子不敢與她對視,林氏卻是干脆別過臉去不看她,徑自想著心事。

    嬌娘身邊坐的就是那個一直看她的小娘子,先前介紹的時候說過這人是大舅舅的女兒名叫紀茹,這會兒用膳的時候紀茹還不時瞥眼看她,仿佛自己也意識到了用膳的規(guī)矩不如今天新來家的這個小娘子好看,暗中開始學起來,只是沒有專門的禮儀嬤嬤教導,學得不倫不類,不僅不顯風范甚至有些好笑。

    嬌娘看在眼里,雖然她不喜紀家,但是也不至于對這些小娘子有惡意,阿耶教過她,冤有頭債有主,不要把仇怨發(fā)泄在弱小無辜身上。

    她不著痕跡地放慢了手里的動作,方便紀茹模仿。紀茹不知她的心思,只覺得好模仿了許多,心中竊喜面上不免也流露出一些。

    用過膳,男人們便向老夫人告退去了前院。女眷們都聚到西側間里說話,孩子們也分成兩撥,小郎君們都跟著紀興澤去了他的院子,小娘子們則在老夫人的吩咐下被最年長的紀珊帶去另一邊的小花廳玩。

    紀珊是二房紀文嶸的長女,比起大房的紀茹大上一歲,素來得老夫人寵愛,在一眾姐妹里面最是有臉面,平常家中來客人若是帶了小娘子的都是她來招待,因此做起這事來也是得心應手。

    “珊娘,你帶著meimei們都是花廳玩罷?!崩戏蛉诵σ饕鞯貒诟?,眼睛落在個頭最高的紀珊身上,“仔細些照顧嬌娘,她初來乍到,你們可不許自己玩著就忘了她。”

    紀珊站在一眾姐妹里,極有長姐的風范,聽見老夫人的話,下巴高高揚起,面上也不掩得色,脆生生地應道:“珊娘記得了,阿婆放心就好,我會好好照顧嬌娘的?!?/br>
    女兒在老夫人面前得臉,小宋氏也覺得面上有光,像花孔雀般恨不得全屋子的人都看她,目光下意識炫耀似的瞟向林氏和紀夢璇。

    然而林氏并不看她,目光沉靜地直視前方,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紀夢璇也不看她,徑自拉著嬌娘的手囑咐她一會兒和表姐妹在一處,注意安全。

    期冀的心情落了空,小宋氏得意的神情垮了下來,一轉眼就對上老夫人目露寒芒,登時抖了一下,不情愿地垂下頭。

    孩子們出去以后,小宋氏也沒急著說話,恨恨地咬著下唇坐在老夫人手邊,她是老夫人唯一的親兒媳,本身又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不管紀老夫人如何不滿意總不會在外人面前給她沒臉。

    她不說話,林氏又是素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三房四房一向不得老夫人的心,這樣的場面也不會先開口,紀夢璇樂得見屋里這樣尷尬,垂眸暗笑。

    屋里一時間寂靜得很,坐在老夫人另一邊的怡娘見沒人起話頭,老夫人的面色又難看了幾分,見到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得笑道:“璇娘這么久沒回來怎么就生分了呢?跟咱們也沒有話說似的,從前你可不是這個性子呀?!彼览戏蛉丝磋锊豁樠郏匀宦氏饶盟龃?。不過說是為了討好老夫人,其中有幾分她自己的小心思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紀夢璇抬眼淡淡地瞥去,見怡娘躲開她的視線并不敢對視,心下冷笑,這個庶姐自來就沒有一點兒自己的主意,明明不得老夫人的眼,還偏偏要學小宋氏去投靠老夫人,妄圖借勢,殊不知她在老夫人眼里不過是個能被隨時拋棄的棋子罷了,正是可恨又可憐。“阿姐言重了,人哪能十年了都不見一點兒變的,就連阿姐現(xiàn)如今不也和母親如此親近么,我可記得當年阿姐還被母親重罰只因為頂撞母親呢?!?/br>
    既然她自愿給老夫人做筏子就別怪紀夢璇不給她臉,紀夢璇自認不是個好欺負的,當年她生母過世,不久父親就娶了宋氏做繼室,宋氏進門以后對前頭的三個子女尤其是嫡出的一子一女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只是紀文崢是嫡長子,又是小郎君,一向少在內宅,便只有怡娘和璇娘兩個在宋氏眼前,不時地被找茬,璇娘性子烈但是聰明機巧,很少被宋氏抓著把柄教訓反而偶爾能叫宋氏吃個悶虧,而怡娘卻是眼高手低的,既不甘被宋氏拿捏又沒有璇娘的聰明,總是犯在宋氏手里被她收拾。

    說來本該兩個小娘子相依為命的情形,怡娘卻又處處嫉妒璇娘,總在宋氏面前給她上眼藥,久而久之,璇娘也看不慣這個趨炎附勢的庶姐。

    璇娘今日說的就是怡娘還沒有朝紀老夫人“投降”之前發(fā)生過的事兒,怡娘見她絲毫不顧自己顏面當著眾人就揭底兒,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張嘴就要辯駁然而一抬眼看見璇娘冷冷的目光又慫了下來,璇娘可從來不好惹,而且她也知道老夫人不過是利用她,如今璇娘的丈夫正是得意的時候,紀家上上下下都指望著這個二姑爺能拉扯一把,這時候老夫人不敢得罪璇娘,所以叫她出來就是為了給璇娘添堵,最后璇娘記恨上的卻是她。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她何必上趕著去做,而且她如今也得給自家的子女想想。

    怡娘心里轉著念頭,硬是忍了下來,坐在紅木團花凳上死死咬著唇,手里的帕子幾乎生生要擰碎。

    見怡娘微微起了身又坐下,紀夢璇詫異地挑了挑眉梢,呦呵,怡娘居然有了點長進,難怪沒被老夫人算計死。不過前頭已經倒下一個,她倒要看看老夫人還有什么招數(shù)。

    眼看著怡娘被嘲諷一番居然就一副長在凳子上的模樣,也不起身和璇娘理論,老夫人眼中陰鶩更深,然而怡娘就是不看她。紀老夫人憋一口氣,下面璇娘眼中挑釁十足地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小宋氏期期艾艾挨著她,林氏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么也沒看見。而三房四房兩個更是指望不上,她只能自己開口,語氣顯而易見地不滿:“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還提他做什么?!?/br>
    “這不是阿姐先提的嗎,我也就是順著阿姐的話說了說?!彼缴鷼饧o夢璇越高興,才不在乎紀老夫人的語氣呢。

    “好了,不提這個。你們這回來長安,親家母沒有一起來?”老夫人暗自給自己順了順氣,隨意寒暄著。

    “沒有,阿家說她習慣了潁州府的生活,長安畢竟是北方,和江南多有不同。”紀夢璇只簡單地說了幾句崔老夫人說過的話,更多的沒必要說給紀家。

    紀老夫人自然想不到別的,聽了這個已經皺起眉頭,這么說在長安崔家豈不是二姑爺和璇娘小夫妻自己過日子?“親家母也真是太放心了,你們小夫妻自己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