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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嬌(重生)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湖中心,兩艘龍舟越?jīng)_越快,遙遙領先其它船,卻是一會兒你快出一個船頭,一會兒他超出半個船身,氣氛越發(fā)熱烈,春風樓徹底被排山倒海般的鼓勁聲淹沒。

    瑟瑟望向沸騰的人群,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驟然定住。人群中,一個形容狼狽的小丫鬟正匆匆往這邊奔來,赫然是燕晴晴的婢女奉劍。

    瑟瑟定睛看了看四周,臉色變了:怎么只有奉劍一個人,阿姐呢?

    她心中隱約升起不安,叫抱月陪著往外走去。龍舟賽正當進行得如火如荼,除了袁三娘冷笑著掃了她一眼,其他人都沒有留意。

    她在樓梯口碰到了奉劍。

    奉劍臉色灰敗,渾身發(fā)抖,見到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含淚道:“二娘子,我,我把大娘子弄丟了?!?/br>
    瑟瑟腦中頓時嗡的一下,神色大變:“你說什么?”她看了看四周,拉著奉劍到一個角落,“怎么回事?你說清楚?!?/br>
    奉劍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原來燕晴晴的外家范家離這里不遠,沿途人又實在多,燕晴晴便推拒了范家雇轎送她的好意,帶著奉劍徒步而來。她和奉劍都是一身武藝,也不怕遇到什么意外。

    哪知,意外卻偏偏發(fā)生了。

    天氣炎熱,兩人走得一身的汗,忽然看到附近有鋪子叫賣香瓜。

    兩人正當干渴難當,燕晴晴便讓奉劍去買瓜,哪知等到奉劍買好回來,卻不見了燕晴晴的人影,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四處尋找問人,卻哪里還找得著人,六神無主之下,只得先往春風樓來報信。

    瑟瑟做夢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阿姐又武藝高強,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她?擄她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奉劍焦灼地看著她:“二娘子,我們該怎么辦?”

    瑟瑟勉強鎮(zhèn)定下來:這件事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祖母和伯母,她倆現(xiàn)在和葉夫人、袁夫人在一起,不管是把她們叫出來單獨說話,還是提早告辭,都會讓蔣家人覺出不對勁。阿姐被擄這件事一旦泄漏出去,她的名聲就全毀了。

    她想了想,吩咐奉劍:“你立刻回家,將事情告訴大哥大嫂,讓他們先派人找人,不要張揚?!庇纸斜г拢澳闱那陌讯缃谐鰜?。”

    她心慌意亂,前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彷徨無助之感再次泛上心頭。這件事,是前世不曾發(fā)生過的。難道,她改變了阿姐嫁給趙安禮的命運,老天就要為阿姐降下另一層磨難嗎?

    她該怎么辦?

    燕駿很快出來。瑟瑟把事情一說,燕駿也變了臉色。外面人山人海,要找到燕晴晴,不啻于大海撈針。而時間越久,燕晴晴遇到的危險也就越大。

    他想了想:“我去范家借人,不管如何,都要把人找到。”

    他正要回去隨便找個借口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瑟瑟:“燕小娘子?!?/br>
    兩人循聲看去,就見歸箭行色匆匆地上了樓。

    瑟瑟微訝:“你怎么來了?”

    歸箭向她行禮:“大人命我將這個給小娘子。”將字條給了她,瑟瑟打開一看,頓時又驚又喜。

    紙條是從處方的紙箋上撕下一半,用炭筆寫的字龍飛鳳舞,極為潦草,顯然當時情況緊急,上面只有幾個字:燕大娘子,三元客棧,速來!署名是“魏”。

    這是魏與義的字跡,他看到了阿姐?

    瑟瑟渾身的血液一下子沖到了腦門,心頭亂跳,她順手將紙條給燕駿看,一邊急急問道:“阿姐她在三元客棧?她有沒有事?到底是誰擄的她?”

    歸箭道:“具體情況小的也不太清楚。大人已經(jīng)命藏弓帶著人去那里助魏先生一臂之力,小娘子勿要太過擔憂。”

    瑟瑟怎么能不擔心?阿姐碰到趙安禮那個渣已經(jīng)夠不幸了,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可不管如何,能正好被魏與義發(fā)現(xiàn),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歸箭道:“大人知小娘子心憂,特命小的接小娘子過去?!?/br>
    瑟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卻還保留著幾分理智:“理由只怕不好說?!彼墒莵砗褪Y家相看的,提早離開實在說不過去。

    歸箭道:“小娘子放心,是以喬太夫人之名接小娘子過去?!?/br>
    瑟瑟放下心來,喬太夫人的面子沒人會駁。

    燕駿道:“我也去?!?/br>
    瑟瑟倒也希望他一起去,想了想,卻還是阻止了他:“二哥,我們倆一起走太惹眼,何況,這里還需要有人遮掩?!毖嗲缜邕t遲未到,祖母和伯母想必已經(jīng)在擔心了,需要有人幫忙搪塞。

    燕駿知道她說得有理,只得答應下來,對歸箭抱拳感激道:“大恩不言謝,這次真是多虧了蕭大人和魏先生?!?/br>
    *

    聽說是鎮(zhèn)北侯家的喬太夫人要見瑟瑟,再看到奉命來接瑟瑟的歸箭青色勁裝上的飛鳶圖,蔣家的人都大吃一驚。就連一直趾高氣昂的袁三娘臉色也變了。

    以燕家的門第,燕瑟瑟何德何能,能和皇后娘娘的母親扯上關系?

    瑟瑟心憂燕晴晴,卻沒空管她們怎么想,和周老太君、范夫人說過,又向葉、袁兩位夫人致了歉,這才上了蕭思睿派來的馬車。

    馬車沒走多遠就有安國公府的侍衛(wèi)迎了上來:“人找到了,大人命屬下帶小娘子過去?!?/br>
    瑟瑟著急道:“阿姐她沒事?”

    侍衛(wèi)道:“小娘子去了就知道了?!?/br>
    瑟瑟心里一咯噔。

    馬車很快到了三元客棧,里面靜悄悄的不見什么人,和外面的喧鬧仿佛全然兩個世界。藏弓在堂中等著他們,見瑟瑟到了,拱了拱手道:“燕小娘子放心,這里已經(jīng)清場封鎖,沒有人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br>
    瑟瑟心中越發(fā)不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要叫蕭思睿的手下這般如臨大敵?

    藏弓直接領著她去了一個房間。門打開,瑟瑟一眼就看見了倚在床頭,雙眼緊閉的燕晴晴。一青衫男子站在床邊,彎下腰去,捏住了她的臉頰。

    瑟瑟頓時又驚又怒:“住手!”

    男子嚇了一跳,另一只手端著的碗一下子掉落地上,翻了一地,回過頭來怒道:“做什么?人嚇人,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瑟瑟見他模樣,頓時呆住,連話都結(jié)巴了:“魏,魏大夫,你的臉,怎么,怎么又……”

    青衫男子赫然是魏與義,只不過前一陣子被燕晴晴打傷的臉原本應該已經(jīng)痊愈了,這會兒卻又青一塊、紫一塊,眼圈烏了,半邊腫著,看著比原先還嚴重了幾分。

    魏與義認出了她,怒火一下子熄了,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吩咐左右道:“剛剛那碗涼水打翻了,快快再去打一碗。”

    瑟瑟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燕晴晴,再看看面上如開了染坊般的魏與義,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魏與義救了阿姐,總不成還會被打?

    藏弓見她神情,知道她想歪了,幫著解釋道:“我們趕來之前,歹人想對令姐下手。魏先生是為了救令姐,才被歹人打成這樣的?!?/br>
    魏與義一聽有意見了:“什么叫被打,明明對方的傷比我更重!”

    藏弓從善如流地道:“是是是,是您打?qū)Ψ?,不小心掛了彩。?/br>
    魏與義哼了聲:“這還差不多?!?/br>
    瑟瑟又是想笑又是吃驚:沒想到魏與義竟是為救阿姐傷成了這樣。

    印象中,魏與義這人,大概是做了大夫,見慣生死,性情其實頗為涼薄,從不喜管閑事;再加上他不諳武藝,碰到需要動手之事,向來是往后縮的。這次他發(fā)現(xiàn)阿姐被擄,愿意報信她已經(jīng)夠驚訝了,居然還主動出頭,和歹人搏斗起來了?

    她知道剛剛錯怪了魏與義,心中抱歉之極:“魏先生,對不住,剛剛是我魯莽了。”

    魏與義大度地揮了揮手:“不知不罪,你也是護姐心切?!?/br>
    瑟瑟看向兀自未醒的燕晴晴,擔憂起來:“阿姐怎么還不醒?”

    魏與義道:“無事,只是被人用**針扎了下,失去了知覺,一碗涼水灌下去就好。”

    **針?這世上竟還有這種東西?瑟瑟變了臉色:“究竟是誰,竟用上了這般無恥的手段?”

    魏與義正要答話,藏弓的手下重新送了一碗涼水進來。

    魏與義道:“先把燕大娘子救醒。”

    瑟瑟接過水碗,讓抱月幫忙扶著燕晴晴,掰開她的嘴,自己一勺一勺地小心灌著冷水。

    不一會兒,燕晴晴嗆咳一聲,慢慢睜開眼來。

    瑟瑟大喜:“阿姐,你總算醒了?!?/br>
    燕晴晴迷茫地看看她,又看向四周,越發(fā)困惑:“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瑟瑟道:“說來話長,多虧魏大夫救了你。咦,魏大夫呢?”瑟瑟扭頭四處尋找,哪里有魏與義的人影?

    藏弓忍笑道:“魏先生怕嚇到燕大娘子,先回去上藥了?!?/br>
    瑟瑟:“……”她也是女兒家,魏與義剛剛怎么就沒怕嚇到她?

    燕晴晴卻聽出問題來了,擔心問道:“魏先生又受了傷?”

    瑟瑟道:“他是為了救jiejie受的傷?!?/br>
    燕晴晴露出驚愕之色。

    瑟瑟問道:“阿姐,你被人扎了**針,還記得究竟怎么回事嗎?”

    燕晴晴露出羞愧之色:“是我大意了。”

    原來奉劍被打發(fā)去買香瓜后,燕晴晴本來站在路邊等她,結(jié)果人流涌動,一個年輕的婦人被擠到了路邊,差點摔倒。燕晴晴好心去扶了那婦人一下,哪知那婦人指縫間竟夾著幾枚極細的鋼針,她察覺不對,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瑟瑟問她:“你可認得算計你的婦人?”

    燕晴晴搖了搖頭。

    藏弓開口道:“她是趙安禮雇來的人?!?/br>
    趙安禮?姐妹兩同時露出驚愕之色,怎么又是他?

    藏弓將一份按了指印的口供拿給姐妹倆。

    兩人看過,頓時氣得渾身發(fā)抖。

    燕晴晴咬牙道:“無恥之徒!”只懊惱當初打他打得太輕了。

    瑟瑟心中也是惱怒之極,只恨自家權勢不夠,沒能將趙安禮直接弄死,再也不得翻身。這人委實太不要臉了!

    原來趙安禮和母親俞氏鬧翻,離家出走和盧美娘雙宿雙飛,先前兩人還好。可沒多久,問題就來了。趙安禮是書生,從小不事生產(chǎn),四體不勤,不會謀生之業(yè),盧美娘又被俞氏強行落胎,傷了身子,要在家將養(yǎng),兩人一日日坐吃山空。

    趙安禮離家時帶的那點銀子用完后,兩人只能靠著盧美娘從前的積蓄為生,矛盾就出現(xiàn)了。

    盧美娘不滿意趙安禮的大手大腳,趙安禮不滿意盧美娘的摳摳搜搜,兩人吵了幾次后,趙安禮就感到了后悔。

    他怎么就豬油蒙了心,為了這么個女人,斷送了自己的前途?燕晴晴那蠻婦縱有千般不好,也不會像盧美娘一樣,為了一兩貫錢對著他哭天喊地。

    他本是意氣奮發(fā),想著就算退了親,只要他考取進士,不怕沒有更好的妻子,卻沒想到,因著退親之事,他竟被捋了貢生資格。如今,他科舉無望,再要找個燕晴晴這樣的官宦人家女兒竟也是不能了。

    何況,想到當初燕晴晴送自己的一頓老拳,他就心中深恨:憑什么自己如此落魄,燕晴晴卻毫發(fā)無損,還能再嫁他人?

    他越想越恨,心中起了歹念:他要報復燕家,他要讓燕晴晴再也不能另嫁他人。

    **針是盧美娘給他的,那是盧美娘昔日跟著師父賣唱時,她師父送她的防身之物。盧美娘大概是巴不得趙安禮有新目標,慷慨地把三根針全貢獻了出來。

    那個婦人則是他雇的一個跑江湖賣解的。將燕晴晴迷倒后,他們就將燕晴晴塞入早就準備好的小轎,送到三元客棧的房間里。

    趙安禮打得如意算盤,他只要奪了燕晴晴的清白,燕家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為了燕晴晴的名聲,還要回頭來求他。到時他勉為其難,納她做妾,正好狠狠地羞辱燕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