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他得意洋洋,眼看計劃施行順利,正要玷辱燕晴晴,結(jié)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被魏與義無意中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時刻,沖進來打斷了他的好事。 兩個人狠狠打了一架,兩個人都不諳武藝,只憑著本能扭打在一起。趙安禮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最后居然是打架萬年老輸?shù)奈号c義占了上風(fēng),把他按在地上狠揍。只是自己也沒落著好,等到藏弓他們趕到,早成了鼻青臉腫的模樣。 燕晴晴又嘆又笑又是感激:“魏先生傷勢可有礙?” 藏弓道:“只是皮外傷,過幾日便無事了?!?/br> 燕晴晴放下心來,示意瑟瑟扶她下了床,盈盈下拜:“這次真是多虧了諸位?!?/br> 藏弓不敢受她的禮,慌忙避開:“燕大娘子無需如此,實在折煞我等?!?/br> 瑟瑟在一邊,憤怒過后,卻漸漸皺起了眉,總覺得趙安禮的口供中似乎有哪里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蹲在角落里畫圈圈:放我出場! 感謝以下小天使,挨個(づ ̄3 ̄)づ╭ 風(fēng)從九州來扔了1個地雷,風(fēng)從九州來扔了1個地雷,34871999扔了1個地雷~ 灌溉營養(yǎng)液:“毛絨的團子” 10,“舒意” 1,“素素” 1,“雙魚座” 10,“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嘛” 2~ 第38章 趙安禮的口供乍一看沒有什么問題,動機、人證、物證,以及來龍去脈一應(yīng)俱全,可瑟瑟總覺得哪里違和。 是哪里呢?她一時卻找不出。抽絲剝繭、見微知著實非她所長,否則,上一世,她也不會看不穿蕭后和陳括的真面目了。 燕晴晴不像她想得這么多,向藏弓道:“我想去看看魏先生,當(dāng)面謝謝他?!鄙惨兄x魏與義,剛剛阿姐沒醒,場面亂糟糟的,她還沒來得及好好謝他。 藏弓為難:“魏先生已經(jīng)離開了。而且,他如今傷著,只怕未必愿意見到大娘子?!?/br> 燕晴晴露出失望之色,想了想,又向藏弓抱拳而道:“小女子還有一不情之請,還請應(yīng)允?!?/br> 藏弓道:“燕大娘子只管吩咐?!?/br> 燕晴晴道:“我要找趙安禮算賬?!?/br> 藏弓看到她眼中的怒焰,心中微凜。卻也完全能理解她的憤怒。今日之事,若是被趙安禮得逞,她的一輩子就毀了。 他躬身而道:“燕大娘子請隨我來?!?/br> 趙安禮被綁住了柴房里,衣衫破爛,渾身是灰,一張臉腫得如豬頭般,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面目,果然比魏與義傷得還要嚴(yán)重幾分。 聽到柴房門打開的聲音,他半是害怕,半是希冀地看過來,等看清來人是誰,頓時臉色大變。 燕晴晴粉面含霜,一步步走入。 趙安禮望著她氣勢洶洶的模樣,瑟縮了下,隨即梗著脖子道:“蠻婦,今日落你手里算我倒霉,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聞言,燕晴晴握拳,慢條斯理地抬起。趙安禮臉色發(fā)白,想要往后縮,無奈手腳都被緊緊綁著,退無可退,忍不住牙齒格格打架。 燕晴晴見他害怕的模樣,挑眉道:“你剛剛不還是很光棍嗎?怎么不繼續(xù)說下去了?” 趙安禮一臉警惕地看向她:“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想干什么?”燕晴晴冷笑,“趙安禮,你先前為了個風(fēng)塵女子鬧著退親,鬧著離家,我成全你。你要能一條道走到黑,我倒能高看你幾分。怎么,又后悔了?這種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 趙安禮被她嘲諷得臉色發(fā)青,無言以對。 燕晴晴越說越怒:“你們不是情深意篤,恩愛非常嗎?怎么,你舍得拋了她出來吃回頭草?趙安禮,你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你這些年的圣賢之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趙安禮道:“好女不嫁二夫,你本就是我自幼定下的妻子,我,我回頭找你天經(jīng)地義?!?/br> 她被他這沒臉沒皮的話氣笑了,也不廢話,一步步逼近他,冷冷道:“你再說一遍?” 趙安禮氣弱:“好,好女不事……啊!” 燕晴晴忽地一腳踩下,用力碾動,“你這種不仁不義之人,也配嗎?我看你這勞什子留著也是害人,還是廢了?!?/br> 趙安禮面容扭曲,慘叫不止。等到燕晴晴將腳拿開,他已經(jīng)去掉了半條命,佝僂著身子,怨毒地看著燕晴晴,連話都說不連貫了:“毒,毒婦,你,以為,我,我想?若,若不是……”說到這里,他似乎意識到什么,目光微凜,剩下的話卻沒有再說出來。 若不是什么? 瑟瑟心中一動,忽地就想起前世的一幕。趙安禮和jiejie好不容易和離后,又為了嫁妝的事掰扯不清。她一怒之下,直接帶著人去趙家清點搬運jiejie的嫁妝,撞見了趙安禮。 她自然不會客氣,把趙安禮大罵了一通,趙安禮卻一臉厭惡地道:“你以為我們趙家會貪圖燕氏的這點東西嗎?我恨不得這蠻婦早日遠離,若不是……”他也是說到這里,忽地收口,現(xiàn)出懊惱之色,沒有再說下去。 瑟瑟當(dāng)時覺得他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可jiejie已經(jīng)與他順利和離了,她也就沒有深究。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初趙家和他們在究竟是休妻還是和離上反復(fù)拉鋸,死不松口,后來又在嫁妝上做文章,不停刁難,難道并不是趙安禮,甚至不是趙家的意思? 如果不是趙安禮,究竟是誰要故意為難jiejie? 莫非這些事背后另有其人? 瑟瑟藏于袖下的手陡然攥住,一下子豁然開朗,她終于想起來,趙安禮的口供是哪里違和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像是趙安禮能做到的! 藏弓他們不了解趙安禮,可瑟瑟認(rèn)識了他兩輩子,哪能不知道。誠然,趙安禮色迷心竅,寵妾滅妻,人品低劣,可他終究只是一介書生,又有俞氏為他遮風(fēng)擋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其實頗有幾分不知人間疾苦的意味。 趙家祖上只是平民,到趙安禮的祖父那一代才發(fā)跡,靠做生絲生意積攢了些家產(chǎn)。趙安禮的父親捐了個六品的官職,卻早早亡故,趙家剩下孤兒寡母,全靠俞氏厲害,才支撐下來。 擄人這種事,以趙家的勢力,以及趙安禮素來的脾性,壓根兒就沒有膽子,更沒有門路做。 更勿論事情這么巧,趙安禮想擄人了,盧美娘就正好能拿出**針;沒人幫他執(zhí)行,還能被他找到江湖賣解的女娘,買通了愿意配合他做這種事。 不是說他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嗎,哪來的錢買通人?而且,以盧美娘對銀錢的看重,會愿意拿錢給他做這種事? 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這廝多有隱瞞,再審?!鼻謇涞穆曇艉鋈豁懫穑S即,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逼近、停住。藏弓諸人齊齊行禮,“見過大人?!?/br> 瑟瑟回頭,就見蕭思睿在侍衛(wèi)的簇擁下負手立在不遠處。 今日是端午佳節(jié),普天同慶,他卻仿佛與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只穿了件尋常的寬大道袍,灰撲撲的毫不打眼。然而,他原也不需要任何衣飾的襯托,隨意地站在那里,便自是氣度雍容,威嚴(yán)凌厲,令人不由望之生畏。 瑟瑟望著他,心中卻難得忘卻了害怕,只剩感激與安心。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他和魏與義。若不是魏與義及時發(fā)現(xiàn),若不是他派人幫忙,阿姐的命運委實不堪設(shè)想。 而且,他也說趙安禮有問題,也就是說,趙安禮身后真有其他人……瑟瑟細細思量,不由不寒而栗:如果是真的,幕后之人心思之深,委實叫人心驚。究竟是誰,又是為什么,要這樣不停針對燕家? 她想得出了神,直到燕晴晴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回過神來,跟著燕晴晴向蕭思睿行了個福禮。 蕭思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她身上。 十六歲的少女,正是最鮮艷的時光。大概是為了今日和蔣家人的相看,她顯然著意打扮過。杏色印花羅長褙子,銷金刺繡綠羅裙,烏鴉鴉的秀發(fā)上綰著一頂精美異常的水晶冠,光澤閃耀間,愈襯得她膚若新雪,眸似秋水,皎皎猶如明珠含光。 她很快就可以嫁人了。 蕭思睿心中微刺,目光迅速移開,吩咐藏弓道:“你們先審,問不出的話,把常祿叫來。” 藏弓露出驚訝之色,隨即恭敬應(yīng)下。 瑟瑟心中也是微驚:常祿這個人她知道,原本是臨安府中一小吏,卻因得罪了人存身不得,因緣際會投靠了蕭思睿。常祿最擅長的便是刑訊逼供。蕭思睿即位后,常祿不知為他審過多少大案,雖非科舉出身,卻也因功累遷到了大理寺卿之位。 她沒想到,他會這么重視,特意叫常祿來審趙安禮。 燕家正需要有這么個人,抽絲剝繭,撬開趙安禮的嘴巴,也好抓住幕后之人的馬腳。 她承了他的好意,感激地道:“多謝您費心。” 蕭思睿神色淡漠:“舉手之勞,不必謝?!?/br> 他似乎總是這樣,明明做了許多事,卻從來不居功。瑟瑟忽地意識到,重活一世,她欠他的竟是越來越多,卻無以為報。 她的心中驀地涌起愧疚不安之感:他沒有因前世仇怨遷怒這一世的她,把她視作晚輩,竭力幫忙,可她實在受之有愧。畢竟她得到的這一切,全是建立在她對他隱瞞的基礎(chǔ)上。 前世恩怨難分,可這一世,他對她很好,她實在有些對不起他。 她張了張口,“您如果……”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她能說什么?她終究是自私的,再愧疚,也沒法把事實說出口,她承擔(dān)不起萬一的后果。 她能做的,唯有相處的時候,盡己所能地待他好一點。既然他愿意把她視作晚輩,她就恪守晚輩的職責(zé),好好孝敬他,回報他,希望他這一世能過得開心順利些。 蕭思睿遲遲沒有等到她的下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道:“準(zhǔn)備一下,跟我出發(fā)?!?/br> 瑟瑟心情激蕩,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蕭思睿提醒她:“既然說了是喬太夫人要見你,總要過去露一露面。” 瑟瑟這才想起他把她叫出來時的借口,乖乖應(yīng)下。 安排了人送燕晴晴回去后,兩人依舊上了蕭思睿的馬車,同車而行。一上車,蕭思睿就如上次一樣闔眸養(yǎng)神,似乎沒有多搭理她的意思。 他似乎不大開心的模樣? 瑟瑟想了想,輕輕喚道:“睿舅舅……” 他并不睜眸,隨口應(yīng)道:“嗯?” 瑟瑟道:“今天是端午節(jié)。” 他又“嗯”了聲。 她問:“您不過節(jié)嗎?” 他不以為意地道:“我只有一個人,何必麻煩?” 瑟瑟望著他平靜的表情,不知怎的,心里忽地有些難過,她忽然想起:他似乎從不過節(jié),也并不在意任何節(jié)日,是因為他一直只有一個人嗎? 他等著她的下文,卻沒有再聽到她的聲音,只聽到窸窸窣窣之聲不絕,隨即有清淺而溫暖的香氣靠近他。感官因為閉著眼睛無限放大,似乎有什么柔軟溫暖之物輕輕觸到他的手腕,帶來微妙的若有若無的癢意。 他驚愕睜眼,就見她不知何時半蹲在了他面前,低著頭,神情專注,將一根五色絲線輕輕系在他腕上。纖細的手指偶爾觸碰到他,她便會小心翼翼地收起。 “你這是?”他不解。 她抬起頭,輕顫的長睫下,杏眼明亮含笑,露出自己腕上一模一樣的五色絲線:“今天過節(jié),好歹戴上這個應(yīng)應(yīng)景。我準(zhǔn)備了好多呢,送您一條?!?/br> 五彩斑斕的絲線襯得皓腕如玉,晃人眼目,蕭思睿不敢多看,強行將視線拉回了自己腕上的五色絲線:“準(zhǔn)備了好多?” 她點頭:“伯父和兩個哥哥那里都有。您也是我的親人,總不能虧了您。” 他默然半晌,竟不知是該開心還是心塞,又問:“這是你親手編的?” 她“嗯”了聲:“您喜不喜歡?” 他盯著五色絲線,目光微柔,卻沒有答她。 她也不在意,笑盈盈地道:“我不管,您就算嫌丑,今天也不許摘了?!?/br> 她還是這樣的性子。他心中嘆氣,卻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好。” 瑟瑟也笑了。她也是心血來潮,想著既然要把他當(dāng)長輩好好孝敬,再看看他毫無過節(jié)的喜慶氣息,忽然覺得他好生可憐。人人過節(jié),人人都有家人,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