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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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下人見了她,就連一聲懶洋洋的‘孟姑娘’都懶得施舍,直接當(dāng)沒看見揚長而去,神色間還總有那么一點幸災(zāi)樂禍的嘲諷。 這么些年來,宮女和太監(jiān)換了一茬又一茬,只這跟紅頂白,踩低捧高的風(fēng)氣,從來不曾變過。 這種日子,再過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孟珍兒一邊自己打包行李,一邊忍不住心酸,默默垂淚,想起雁兒和此行的目的,又覺得不甘和憤恨。 那天雁兒被拉下去打板子,那哀叫聲,聽得她不寒而栗,午夜夢回,還會因此驚醒。 這一切原本都不會發(fā)生。 如果江晚晴愿意幫她,打從一開始就像對待江雪晴一般對待她,而不是不聞不問,她怎會有所謂的害人之心? 再說,她牽連進去的只是那個可恨的小太監(jiān),從未直接陷害過江晚晴,她為何不肯施以援手? 一個下賤的閹人,一條奴才的賤命,難道比她們的血緣親情更重要? 孟珍兒越想越悲傷,趴在床上,又哭了一場。 過了會兒,她猶自啜泣不止,忽聽外面響起宮女的聲音:“齊姑娘,您是來看孟姑娘的嗎?” 孟珍兒心里一驚,只當(dāng)齊婉月是來看熱鬧的,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淚。 齊婉月和那宮女說了兩句,推門進來,見孟珍兒紅著眼,防備地看著自己,目光移開,又見床上放著個攤開的包袱,不由輕輕一嘆:“孟jiejie是準備離開了嗎?” 孟珍兒冷冷道:“明知故問?!?/br> 齊婉月笑了笑,并不計較她排斥的態(tài)度,語氣溫和親切:“孟jiejie的氣色好多了,我送來的藥,你喝了嗎?” 孟珍兒微微一愣,神色變了變:“是你送的?” 這些天是有藥送進來,煎藥的宮女雖然很不耐煩,但每天早上總會按時送上,也多虧了良藥苦口,她才能盡快康復(fù)。 以前,她只當(dāng)是太醫(yī)院不想宮里添個死人,因此憐憫她,如今一想,太醫(yī)院又怎會這般好心。 齊婉月淡淡道:“jiejie犯了事,惹怒太后娘娘,我自然不能明著來,只好求了你宮里的人,替我照顧jiejie。” 孟珍兒沉默地看著她,半晌,笑了笑,目光不無諷刺:“齊姑娘,我和你并無任何交情,也不相熟,你費了這么大周折買通宮女,是想我?guī)湍阕鍪裁茨??”頓了頓,聲音冷淡:“多謝你的藥,可這份恩情,只怕我無以為報,我現(xiàn)在落到這境地,自保都難,更幫不到你?!?/br> 齊婉月輕聲一嘆:“jiejie就當(dāng)我是兔死狐悲吧?!?/br> 孟珍兒皺起眉。 齊婉月坐到她身邊,彎起唇角,笑容帶著一絲自嘲:“先是羅jiejie,再是你,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輪到我了……這也只是早晚的事。” 孟珍兒淡聲道:“你有太后娘娘撐腰,和我們不同。” 齊婉月輕輕笑出聲,眼底的諷刺更深:“jiejie說笑了,在太后心中,我比不得西殿那人十分之一的地位。太后見皇上冷待我,見我窘迫難堪,何曾替我說過一句話?我家中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孩子,我不成,以后總還有別人?!?/br> 孟珍兒不語。 齊婉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又落到那還未收拾好的包袱上,溫溫一笑:“孟jiejie,難道你真以為出宮了,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孟珍兒心頭一顫,驀地抬眸。 齊婉月平靜道:“宮里的事,總有許多種法子向外傳,何況還有江五小姐在——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情,你覺得回到尚書府,江尚書和江夫人會毫無芥蒂地接納你嗎?以后還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 孟珍兒只覺得心上陰雨連綿,放眼將來,訴不盡凄涼。 齊婉月看見她眸中的凄楚畏懼之色,微不可覺地勾了勾唇,接著分析道:“且不論宛兒姑娘,江五小姐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一向最是記仇,將來她、又或者宛兒姑娘成了皇后,少不得秋后算賬?!?/br> 孟珍兒心口悶沉沉的,深吸一口氣,低下頭顱,看著微微發(fā)顫的指尖。 江雪晴是怎樣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告訴她。 從小就睚眥必報,不達目的不罷休,此番自己的作為,江雪晴全看在眼里,這仇是結(jié)下了。 耳畔又響起那天江雪晴的話。 ——造因得果,都是咎由自取。 江雪晴是不會任由她回去后,過上安生日子的,或早或晚,定會跟她清算。 齊婉月伸手過去,握住她冰冷而顫抖的手,語氣依舊是那樣的溫柔宛轉(zhuǎn),然而一字一字,清晰有力:“jiejie,你幫我,就是在幫你自己。只有那兩個人倒下了,我們才是安全的?!?/br> * 慈寧宮,西殿。 晉陽郡主打定主意要送皇帝親手繡的帕子,江晚晴說話算話,認真地教她,一點也不含糊。 可問題是,郡主的天賦顯然不在女紅上。 這會兒,晉陽郡主才來了一刻鐘,便覺得無聊,一邊笨拙地穿針引線,偷偷又去瞧江晚晴,一不小心扎傷了手。 晉陽郡主吃痛,手指含進嘴里。 江晚晴輕嘆:“郡主,不能分心?!?/br> 晉陽郡主哼了聲,賭氣地扔下繡繃,趾高氣揚的問:“你一直都這么悶的嗎?” 江晚晴笑笑:“還好?!?/br> 晉陽郡主又問:“你在皇上面前也不愛說話?那你們平時都談什么?” 江晚晴沒有多想:“我不說話的時候,他會自己找話?!?/br> 準確的說,是沒話找話。 猶記得有一年秋天,凌昭隨軍出征,凱旋歸來,特別高興,可剛回來就聽說有人上江家提親,他心中不快,非得想方設(shè)法打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和他搶人,喜冬不說,尚書府的其他下人也不說,就來問她。 當(dāng)時臨近中秋,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江晚晴思鄉(xiāng)情濃,上門提親的又是原作中不曾出現(xiàn)的路人甲,根本無關(guān)緊要,便不愿意搭理他動不動就翻的醋壇子。 凌昭問不出來,又見她神色冷淡,以為她著惱了,一陣漫長而尷尬的沉默后,他突然開口:“九十九個。” 江晚晴一怔,問:“什么九十九個?” 抬頭望天,見是大白天,沒星星,更是奇怪。 凌昭唇角微揚,那笑意也很有幾分肆意:“我斬殺的人頭數(shù),這一次出征,已經(jīng)累計到九十九個。” 江晚晴徹底呆住,看著眼前意氣飛揚的少年,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 他殺的人,沒準真比她踩死的螞蟻都多。 以他的年齡,放在現(xiàn)代,入伍當(dāng)兵都早了點。 她缺乏打仗的概念,只在古裝劇里看過。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總是離她很遠,最接近的一次,還是同校有個學(xué)長和人起了爭執(zhí),用美工刀捅了別人,因為這件事,父母一再的囑咐她,離持有危險刀具的不良少年遠點,看見了就繞道走。 江晚晴側(cè)眸,瞥了一眼少年從不離身的佩劍,只能一再的告訴自己,他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是英雄。 時代不同,不可比。 凌昭見她望向自己的佩劍,挑了挑眉,唰的一聲拔出來:“你不信?” 日光照耀下,劍刃寒芒一閃,江晚晴心跳漏了一拍:“我信,我信,你把劍放下?!?/br> 凌昭笑了一下,收劍回鞘,語氣輕快:“下次,定能破百——這次運氣不好,砍了那人脖子一刀,竟然沒死透,這都能被他逃了?!?/br> 江晚晴捂住耳朵,臉色慘白:“以后這些事情,你……你留著和秦衍之吹噓,和你的兄弟們吹噓,不準告訴我!” 然而,他嚴肅道:“不是吹噓,是真的。”見她容色雪白,嬌怯怯的,想是怕的厲害,聲音柔和下來:“好,以后都不說,別怕?!?/br> 江晚晴這才放下手,悶了會兒,偷看他一眼:“你……你上戰(zhàn)場還計數(shù)?” 凌昭答道:“破百就不記了,太多,記不過來。” 江晚晴:“……” 那時候,和他在一起,總能清楚地感受到時代和文明的差異,他可以毫不在意地談殺人砍脖子,她看一眼他用來殺人的刀劍,都會膽戰(zhàn)心驚。 當(dāng)上皇帝后,反倒好多了。 晉陽郡主忽然道:“我聽說孟珍兒的事情了?!?/br> 江晚晴回神,笑了笑:“是么?!?/br> “我在想,當(dāng)時若被陷害的是我,會怎么樣。” 江晚晴沒料到她有這想法,驚訝地看著她:“郡主?” 晉陽郡主又哼了聲:“本郡主這么聰明伶俐,當(dāng)然不會著了她的道,但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真真令人厭惡?!?/br> 江晚晴想起原作中她的結(jié)局,沉默了會兒,道:“在宮里……避免不了的。” 晉陽郡主拿起繡繃,看著她繡的歪七扭八的花瓣:“王府就沒這么多事,宮外多逍遙……喂?!彼D(zhuǎn)向身邊恬靜的女子,問:“先帝對你好嗎?” 江晚晴如實答道:“極好?!?/br> 晉陽郡主說:“可他把你關(guān)冷宮里了。” 江晚晴平淡道:“他有他的安排,我也先犯下了他忍無可忍的錯處?!?/br> 晉陽郡眨眨眼睛,好奇問:“你干什么了?” 江晚晴只笑不語。 晉陽郡主撇了撇嘴:“不說就算了。那……”她雙手捧起臉,有些出神:“你會羨慕民間的夫妻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br> 江晚晴搖搖頭:“我生性好逸惡勞,不喜耕作,刺繡是愛好,可作為謀生之道,太辛苦?!?/br> 晉陽郡主嗤道:“那就是個比方,誰真叫你去耕作了?我要能和皇上過上那日子……肯定也是他下地耕作啊。” 江晚晴不與她爭辯。 半個時辰后,晉陽郡主準備走了,江晚晴送她到門口,剛一抬頭,看見喜冬擋在院子里,不讓一人過來。 孟珍兒。 江晚晴心思飛轉(zhuǎn),突然道:“郡主,我送你回摘月樓?!?/br> 晉陽郡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江晚晴又對喜冬道:“冬兒,你陪我一起去。孟姑娘,請你在里面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br> 孟珍兒抬眸,飛快地看了看她,又垂下眼瞼:“是?!?/br> 喜冬快步走過來,悄聲耳語:“姑娘,使不得!只怕表小姐來者不善,您若真要讓她留下,奴婢在這里看著她——” 江晚晴堅持:“不必?!鞭D(zhuǎn)身,對著殿內(nèi)喚道:“寶兒?!?/br> 寶兒從里面出來:“姑娘?” 江晚晴低聲問:“五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