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云淺四處望了望,就只有對面的那家酒樓檔次要高一些,進出的人也少,畢竟此時不適合拋頭露面,此處正合心意。 心下決定了,便下意識的看向那扇窗戶,此時是閉著的,云淺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失笑了,哪有人喝個茶會喝那么久的。 書畫走在前面與伙計商討了一番,回頭便領(lǐng)著云淺上了二樓的一個包間,走過去時,云淺特意留意了一番,見旁邊幾個房間都是空的,心下又放松了幾分。 云淺坐下來,喝了幾口茶,心情平靜了不少。 “小姐……” 書畫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云淺見了書畫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剛才見秦氏時,書畫一直在身邊,她對秦氏說的話,書畫也聽見了。 “有何要問的?” 云淺溫和的說道。 書畫點了點頭:“小姐好像與從前不一樣了。” “只不過是想明白了而已。”云淺轉(zhuǎn)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心情明朗。 “小姐能想明白就好,小姐剛才與秦姑娘說的那些話,奴婢才知道小姐是真心實意的想退親,其實,奴婢很早就想與小姐說,衛(wèi)世子根本就配不上小姐?!?/br> 書畫頓了頓又道:“可如今世子死活不同意退親,算是在死皮賴臉的爛磨了?!?/br> “真不明白衛(wèi)世子在想什么,這邊與小姐的事情還沒完,竟又去找了秦姑娘。” 書畫想起小姐找到秦姑娘表明來意時,秦姑娘當時那張驚愕的臉,著實受了不小的驚嚇,不過自己也很驚訝,小姐怎么認識秦姑娘的先不說,她一字一句中,聽得出已對衛(wèi)世子沒有絲毫的感情。 “是個女的,他都能看上。” 云淺輕飄飄的一句話,逗得書畫差點嗆了喉嚨。 “秦姑娘真的能行嗎?”書畫有些擔心。 “她的野心最大,一心想做世子夫人,給了她這個機會,能不能得到全憑她自己的本事?!痹茰\說完身側(cè)的門被小二打開,小二端著幾樣小菜,迎著一張笑臉剛進來,云淺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她看到了在小二的身后,也就是隔壁的屋子里此時出現(xiàn)了兩人,一人站著,一人坐的。 坐著的那位,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正是剛才在樓下瞧見的人。 距離近了,那張面若冠玉的皮相上,一雙眼睛越是敏銳,黑漆漆的眼眸只需那么一瞧就能讓云淺心下一悸,明明是理虧偷聽了她們的談話,卻顯出來一副理所當然,處事不驚的模樣。 云淺難得生氣。 沒想到喝杯茶真能喝這么久。 剛才進來時分明沒有瞧見里面沒人,還以為走了。 “公子這般聽人墻根,可不是君子所為?!痹茰\也沒心情吃飯了,快步離開房間,經(jīng)過男子的身旁時,實在沒有忍住,丟了那么一句話。 男子回頭看她,似乎很詫異,神情活脫脫的一臉無辜。 云淺一愣,垂目快速離開,待走了一段才想明白,好像是自己失禮了。 別人只是正常的吃飯喝茶,并無過分之處,就算是自己的話傳進了別人的耳朵,那也是自己的過錯,不應(yīng)存在偷聽一說。 如此一想,云淺頓時窘迫的無地自容,暗地祈禱,以后可千萬不能再遇見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靖王爺表示很無辜:這才剛見面就被罵,還得了? 太監(jiān)小六不這么認為:爺不是聽的津津有味么? ☆、第 7 章 第七章 “傳說中云淺姑娘不是對衛(wèi)世子喜歡到神魂顛倒嗎?怎的今日聽了不像?”云淺走后,太監(jiān)小六看了眼自家主子,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成不變,渾然不覺自己哪做的不對。 剛才送走主子的親侄子,回來一坐下就聽到了隔壁云淺姑娘的聲音,按常理應(yīng)該出聲以示提醒,但最近關(guān)于云淺姑娘的話題實在是熱火朝天,這便一時沒注重禮儀,側(cè)著耳朵偷聽了一回。 但是,自己是個沒風度的,沒涵養(yǎng)的也就罷了,主子也表現(xiàn)出了一幅輕手輕腳,勢要聽個究竟的態(tài)度,這才被人抓了包。 云姑娘明著一句數(shù)落,作為下人臉上都覺得臊得慌,主子倒好,一臉的無辜裝的也忒純情了。 “所以啊,傳說還是傳說,不可信!”小六感概了一番,本想從主子臉上瞧出什么情緒來,一回頭看見的還是一張溫溫的臉,根本沒有搭腔的勢頭,也沒了興致多說。 自己本來不是話多之人,可與惜字如金的主子一比,簡直就是話癆。 ** 恍恍惚惚中又過了幾日,天氣越發(fā)的冷,眼看著云淺與候府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候府那邊依然不松口,氣得老夫人直罵太不要臉。 云淺不急不躁,但是性子比之前沉寂了許多,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府里雖說已經(jīng)打了招呼,關(guān)于候府的消息不能進了云淺的耳朵,可難免不會有風吹到她跟前。 老夫人想了很久,打算讓云淺到云府在太行山的莊子里暫住一段時間。 候府這般不要臉,這門親事硬退起來,必然會撕破臉皮,弄的腥風血雨,云淺已經(jīng)受了打擊,正是難受之際,可不能再讓她經(jīng)受更多,雪上加霜。 “丫頭可愿意?”老夫人捏著云淺的手和藹的問道,以前吧,她總是說云淺的性子太傲得改,如今突然一沉寂下來,自己又覺得心痛了。 “愿意,祖母都是為了云淺好?!痹茰\笑了笑,自己當初說要去常伴青燈,不止是口頭說說,當時是真有那個打算,只是后來發(fā)生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讓云傾替自己去見世子,多半也沒有想到世子真的會對云傾做什么,但世子果然事事與眾不同,從不在乎地點,不在乎場合,只要是女人,長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索要。 “出去住一段日子也好,散散心,透透氣,這些日子淺丫頭受苦了?!崩戏蛉嗣艘幌略茰\的頭,如今的局勢還不算最差,幸好成親之前揭開了候府的嘴臉,要不然真嫁過去了,這丫頭得吃多少苦啊。 “云淺不苦,讓祖母cao心了?!?/br> “能不cao心嗎,你還沒生下來,祖母就cao心了,還缺這一回嗎?” 那倒是,云淺笑著,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祖母可去了寺廟求過菩薩,求他賜一女胎。 “等下我再多派幾個丫頭過去,今日將東西收拾好,明日讓你七哥送你去?!?nbsp;老夫人說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還有云淺的娘都過來了,可能是知道了老夫人的決定,忙著趕過來問問情況。 “太行山的莊子離皇家道觀近,平日里也能沾些香火,為你多添些福氣,過段日子等一切過去了再將你接回來?!?/br> 幾位夫人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老夫人說這句話,看來這就算是做好決定了。 云淺留下來與幾位夫人長長短短的嘮了一陣,三房唐氏悠地來一句:“我看淺丫頭根本就沒傷心嘛,這俏模樣,哪像是受打擊的了?” 她一說完,老夫人手里的雞毛撣子就朝她飛了過去:“成天管不住你這張嘴,還嫌不夠亂是吧?” 唐氏背一下挺的直直的,一雙眼睛亂翻,想著老夫人這又是上哪弄的雞毛撣子,這下也不用她去找屋里不值錢的玩意兒扔了,這東西成本低,效果又好,估計得用上一陣。 其余幾位夫人都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性子,原本都是愁容滿面,頓時逗得忍不住偷笑。 “幾個沒良心的,就知道笑話我?!比蛉艘槐г雇?,眾人更是笑的兇了,氣氛也總算是活躍了一些。 一直到午后,云淺在老夫人的屋里用過飯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回去,書畫帶著老夫人派去的幾個丫頭已經(jīng)在為她收拾打點。 云淺看著跟前堆成如山的箱子,有種在搬家的錯覺。 “怎么這么多?” 云淺指著幾口大箱子問了一句。 “老夫人說,這些都帶上,莊子里雖不缺這些,可時間久了難免會受潮,這次帶上的都是上好的新料,保準小姐能過個暖冬。” “那這些又是什么?” 云淺想著明日出發(fā),身后估計得跟上十輛馬車。 “啊,這是剛殺的羊rou。” “馬廚子這次隨著小姐一同去。老夫人說即便去了莊子也不能讓小姐淡了口味?!?/br> “……” 當真是搬家呢。 夜色降下,云淺望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松了一口氣,想著總算是收拾完了,剛在炭火堆前坐下,大夫人家的丫頭就來了。 “小姐,這些是大夫人送來的?!?/br> 云淺看著跟前突然多出的兩個箱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她有種預(yù)感明日十輛馬車都不夠。 果然,間隔不到一刻鐘,二夫人家的丫頭也過來了。 又是兩大箱子。 接著就是三夫人。 三夫人更是夸張,三夫人跟前的丫頭晴兒走在前頭,身后跟著五個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下人們抬進來的。 晴兒對云淺笑盈盈地說道:“夫人說,出門在外,沒錢不行,不能苦了小姐,這些都是給小姐拿去隨便花的。” 晴兒說完當著云淺的面將兩個小匣子猛的打開,云淺下意識的捂住雙眼,差點就閃瞎了,滿滿兩箱全是白花花的銀票和金銀錁子。 “還有這些。”晴兒又打開了另外的一個小箱,果然是些珍珠寶石?!胺蛉苏f,到了莊子就沒有府上的這些條條框框,沒人看得見小姐,小姐喜歡什么,想佩戴什么,都隨你喜歡?!?/br> 這倒是符合三夫人的作風。 “剩下的兩箱都是蘇杭新出的料子,夫人說小姐最近穿的衣裳太素,這些都是給你拿去莊子里隨便穿的?!?/br> 云淺:“……” 前世除了自己出嫁那會兒,從末見過這些,如今只不過是去莊子住上一段時間而已,就能收到這么多東西,前世怎么從來就沒意識到,原來自己是身在了福堆里。 三伯母是商人出身,金銀珠寶自然不缺,記得前世三伯母在她剛嫁過去的那會兒,隔三差五的往她手里送些銀子,被衛(wèi)疆知道了過后,怒罵了她一通,說什么難道候府養(yǎng)不起你不成,這些阿堵物有何稀罕的。 之后的兩年里,衛(wèi)疆倒是愿意要那阿堵物了,可三伯母再也沒來送過,到最后候府是越過越窮,直到納了秦氏之后才緩和了一些。 “小姐,這些都帶上嗎?”書畫也是驚的發(fā)楞。 “帶,都帶上?!?/br> 怎么不帶?這輩子她想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得好好珍惜當下。 有銀子不花,這等腦子出問題的事情,前世她干盡了,輪不到這世。 “好,好。” “小姐,夫人來了。” 靜月站在門前,一顆心被跟前的黃金珠寶晃得砰砰直跳,一時忘記了云淺最近對自己的冷漠,甘愿站在門口通風報信。 這么多東西,小姐哪能花的完,說不定哪天高興了隨便拿個東西一賞,就夠她吃上一年半載的。 云淺聽到靜月的通報,抬頭就見自己的母親走了進來。 四夫人來時不像其他幾位夫人那般抬著箱子,身后空空的,只有手上拿了一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