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白色狐貍毛的斗篷,甚是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這么多東西,不缺娘的那一份了,這件斗篷是娘親手縫的,那件紅色的就別用了?!苯蛉丝粗约旱呐?,心痛得緊。 那天她看見云傾披的斗篷就是云淺的。 雖不知什么原因,她碰過的東西,就不想女兒再用。 云淺眼圈一紅,娘果然是看進(jìn)了她心里。 前世那件斗篷給了小姑子,在她心里早就不稀罕了,如今母親親手縫的這件她甚是喜歡。 “在外頭不必在家,莊子里雖什么都不缺,但人丁稀薄,難免冷清了些,淺淺兒就當(dāng)是清心養(yǎng)性吧,旁的事有祖母和娘來想,你就別想了?!苯蛉死茰\的手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晚了,便吩咐云淺早些歇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云淺哪能睡的著。 姜夫人走后,地上的箱子還沒收拾,直到黎明破曉,幾位少爺前來,云淺才剛打了一個盹兒。 “丫頭這是要出嫁了?” 四少爺一進(jìn)屋子,云淺就聽到了他洪亮的聲音。 云淺忍不住笑了笑,四哥的性子果然還是隨了三伯母。 “會不會說話?” “什么出嫁!” “衛(wèi)疆那狗東西也配?”說話的是七少爺,平時受了父親云將軍的影響,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霸氣。 “你們就別吵了,淺兒meimei莫怕還在睡覺呢。”三個人中就數(shù)三少爺最斯文,與前兩人不一樣,全身上下一派文人作風(fēng),相貌又清秀,滿滿地書生氣息。 “三哥也不早說?!?/br> 七少爺退了兩步,生怕吵了屋內(nèi)人。 “哥哥們這么早?” 云淺也不打算裝了,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三位哥哥立在跟前,個個相貌出眾,精神抖擻,一臉的潮氣蓬勃,再一想候府,云淺忍不住又罵了自己一次,當(dāng)真是瞎了眼。 候府能敗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與云府相反,整個府上一股死氣沉沉,人一進(jìn)去仿佛就透不過氣來。 “meimei醒了?!?/br> 七少爺走過去本想像小時候那樣,寵愛的去摸摸云淺的頭,可突然想到meimei都到了議親年紀(jì)了,不可使,這便伸出去的手只能撓撓自己的頭。 “太早了,淺兒meimei再去睡一會兒,等這些裝上了馬車,哥哥再來叫你?!比鐪厝岬穆曇舄q如清泉。 “哥哥們再這么疼淺兒,淺兒都舍不得走了?!痹茰\抿著唇,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心里就跟三四月的天,春暖花開。 要是可以,她寧愿終身不嫁,在云府做一位老姑娘。 “舍不得走最好。” “免得像以前,仿佛天底下就剩衛(wèi)疆那么一個男人?!?/br> “啪!”四少爺話音剛落,當(dāng)場就被云赫一巴掌拍在后腦勺?!皶粫f話,不會說話就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真心好命~ ☆、第 8 章 第八章 三位少爺在云淺跟前吵鬧了一陣,便開始干正事,就如云淺所料,東西裝好后足足有十二車。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浩蕩了,試想誰去個莊子會拉這么多東西? 就只有他云府有這個陣勢,原本說的只讓七少爺送云淺,可到了跟前留在府上的三位少爺一同跟了去,云府從首輔,老夫人那一輩起,就沒有一個是相貌平凡的,后來娶的兒媳婦也是一個賽一個,各有千秋,生出的孫子自然俊俏。 這便,云淺坐在馬車內(nèi),一路上都能聽到叫聲。 “估計明日上門說親的媒人要排成隊了?!痹茰\拉開簾子,馬車正經(jīng)過鬧市,幾乎每隔一段距離都能看見幾個袖口半遮臉,雙目含羞的姑娘。 “那是自然的,幾位少爺本就生的俊。”書畫紅著臉說道,滿臉的驕傲一時也沒有藏?。骸耙谴笊贍?,二少爺,五少爺,六少爺都回來的話,估計今日小姐就去不了莊子,路早就被堵上了。” 書畫說的一點都不夸張。 云淺思索了一番,大哥去年下場,取二甲第七名,賜進(jìn)士出身,入翰林院檢討,今年,破格擢為從五品侍讀學(xué)士,因文才出眾,又是首輔嫡長孫,賜了南書房行走,可出入禁宮。 二少爺自小喜好作畫,山水人物都不在話下,此時正在云游四海,是幾位少爺中見識最廣的一位。 五少爺遺傳了三伯母娘家的頭腦,整日拿著一張算盤敲敲打打,近兩年來,竟然也自己開了幾家商鋪。 六少爺,也就是自己的同母哥哥,半年前與父親一同去了沙場,前日來報打了幾場勝戰(zhàn),正是威風(fēng)得意之時。 這番一想,云府當(dāng)真沒有一個膿包。 而自己就是被七位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寶。 云淺一時自己都佩服自己,太會投胎。前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如此好的家世,居然能將自己逼到了那番絕境。 “那位想必就是云府的云淺姑娘吧?”云淺聽到外面的人說起了自己,趕緊將簾子放了下來,坐的中規(guī)中矩,耳朵卻貼著馬車,想聽聽旁人是如何議論她的。 “是?。 ?/br> “拽的很。” 云淺一愣,她何時拽了。 “你不知道,上次她去了繡房,繡房里所有的新貨她包了近八成,還有那胭脂房,金銀鋪子,她拿的貨都占了大頭……” 云淺:…… “人家云府有錢唄?!?/br> 馬車往前走,云淺只聽到了最后一句。 嗯,如今云府正是當(dāng)紅,自然有錢,而自己這么“拽”,好好活著便是。 云淺將身子斜靠在馬車上,隨著路上的顛婆,眼皮子越來越重,有些昏昏欲睡,不多時徹底的入了夢鄉(xiāng)。 書畫見云淺閉上了眼睛,又在她身上搭了一條毛毯,昨夜小姐幾乎一夜沒合眼,這會兒睡一下也好,書畫一直坐在外側(cè)靜靜地守著云淺,瞧著云淺嬌柔的睡顏,只見彎彎的眼縫中,垂下的長睫毛在馬車內(nèi)透進(jìn)的光線下,留下了長長的影子,印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膚上,猶如畫中人物一般。 小姐最近好像又美了幾分。 書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小姐這般好顏色,衛(wèi)疆怎能相配,天下男子誰又能相配。 馬車一路行駛,拖著長長地隊伍,一個時辰之后總算是過完了鬧市,這一趟不免又為京城百姓留下了飯前茶后的話題。 說到云淺,自然離不開近幾日鬧翻天的候府。 一時之間,候府硬要同娶云府二女,死不退親,逼得云府大小姐離家出走的言語漫天而飛。 云淺的馬車經(jīng)過時,衛(wèi)疆剛好身在鬧市的一間茶樓里,此時約了一群文人雅士正切磋棋藝文采,聊著朝堂之事,突聽得外面吵鬧無比,又聞店小二與旁桌人說了一句,云府的云淺姑娘要去太行山莊子的話,一時沒控制好情緒,突的起身,差點撞翻了好友的一盤棋局。 “衛(wèi)兄這是心疼了?” 同行的幾位公子,自然知道他那番反應(yīng)為何,無論云府如何鬧騰,親事一日未退,云淺就是他候府未過門的小媳婦,此時一聽未來的娘子要離家去太行山,肯定得激動了。 “無妨!” 衛(wèi)疆捏了捏拳頭,眉目皺成了一團(tuán),卻又硬生生的將心中的火氣壓了下來。 還是那副德行,與前世沒一點變化。不就是因為他想要納云傾,就這般的與他瞎鬧耍脾氣,先是慫恿著云夫人退婚,如今又要去莊子,不就是想要自己難看,臉上無光嗎? 也不想想,他臉上無光了,她難道能落了什么好處不成,誰能擰得過命運,前世都嫁給他了,重回一回,還能不嫁? 這會兒脾氣硬,等嫁給了他,早晚得將她脾氣磨一磨。 衛(wèi)疆再坐下,臉上的顏色也沒有剛才明朗了,幾位公子一看,也覺得沒了興致,不過多時便都散了。 衛(wèi)疆見眾人走后,才踏出茶館尋著熱鬧的人群追了上去,遠(yuǎn)遠(yuǎn)地也只能看到隊伍中最后的一輛馬車尾巴。 你行! 衛(wèi)疆咬了咬牙,身邊沒了旁人,終究是沒再忍了,鐵青著一張臉,頭部青筋暴露,看上去甚是猙獰。 衛(wèi)疆暗自下定決心,這一世他一定會讓候府翻身,將云府踩在腳下,有了前世三年的記憶,他對朝中所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誰能贏過他? 云淺一路睡的香甜,壓根就不知道她這一番行動又惹到了衛(wèi)疆。 等她醒來時,就見書畫說道:“小姐,到了。” 云淺起身,睡的久了,全身都是軟綿綿的,眼睛還瞧不大清楚。 “小姐,慢點?!?/br> 書畫扶著她,穩(wěn)住她的身子,待云淺下了馬車,才發(fā)現(xiàn)身在一片峽谷之中,周遭一片寧靜,只聞得清脆的鳥叫聲。 山路崎嶇延綿,馬車走到這里再也上不去了,云淺向山上望去,石階隱入云霧里,跟隨的伙計穿梭其中,已將馬車上的行李搬了個七七八八。 “meimei睡好了?” 七少爺從煙霧繚繞中順著臺階下來,一眼就看到云淺站在底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忍不住打趣的問了一句。 “哥哥辛苦了?!?/br> 云淺面上微紅,沒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這么久。 “哥哥才不苦,往后meimei要在山上住一段日子,一定會枯燥無味?!逼呱贍斪呦聛恚驹谠茰\跟前,足足高了一個頭。 “云淺才不信,七位哥哥,排著輪子上山,也夠我忙的了,哪有時間枯燥?!痹茰\在自己院子里的時候,從來就不懂得枯燥是何感覺,后來到了候府才真正體會到了日子的枯燥無味,和度日如年的辛酸苦辣。 “喲,長本事了,知道哥哥們會去看你了?!?/br> “就應(yīng)該這樣,其實就算meimei你性情囂張,橫行霸道,也是完全有這個條件的?!逼呱贍斊綍r少不得教這些給云淺,前世云淺那副高傲的性子,說起來他也是有幾分功勞的。 “被祖母聽到,又要數(shù)落你了?!痹茰\想起祖母經(jīng)常罵七哥的一句話,成日里沒個正經(jīng)的,皮又癢了嗎?那副畫面太生動,云淺沒忍住當(dāng)面就笑了出來。 “行了,不說了,山中雖沒下雪,霧大路也滑,淺兒meimei小心些?!痹坪找妋eimei笑話自己,討了個沒趣,自行中斷話題。 “不過有件事提前和meimei說一聲,太行山上的莊子地勢雖好,可不僅僅只有我們覺得好,別人也覺得好,所以離莊子一墻之隔的地方,就是皇家道觀?,F(xiàn)在里面住著一尊大人物,meimei沒事的話就盡量避開。” 云淺只顧聽著,沒有細(xì)想,她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能去招惹誰? ** 山下源源不斷的有人背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上來,皇家道觀的一處閣樓上,那日在鬧市酒樓里的男子和他身旁的太監(jiān),似是被打破了寧靜,時不時的往山下瞧上幾眼。 “這是......” “那莊子是云府的,山高路遠(yuǎn)的,云府里又是哪一位家主想不開,將家搬到大山里來了?”小六還是沒管住嘴,忍不住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