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

    ……

    趙勝的話引起了女生公憤，齊齊圍攻他，季程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回頭看姜聿。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個創(chuàng)可貼，就貼在左邊顴骨上方，因?yàn)槲骞俦揪弯h利，這個樣子更像是不良少年。但季程知道他本性并不壞，雖然他今天真的打了架，真的進(jìn)了趟警察局，但本意是為了救人。

    但別人不知道。

    別人看他剔著寸頭，眉目冷峻就覺得他是不良少年，見他貼著創(chuàng)可貼就覺得他會殺人入罪。

    季程覺得心里悶悶的，她想為姜聿辯解，但她不敢。

    姜聿警告過她。

    而且，她直覺一旦她開口，她和姜聿的關(guān)系就會發(fā)生變化，她害怕這種變化。

    更何況，他自己明明聽見了那些紛爭議論，卻一聲不吭。季程不知道他是不在意，還是其他的原因不說話。她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放松一點(diǎn)，在放松一點(diǎn)……但姜聿轉(zhuǎn)過了頭。

    他的眼睛不大不小，有點(diǎn)長，瞳孔是琥珀色的，卻因?yàn)楸硨饩€而顯得格外幽深。

    那雙眼睛里的戾氣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審視。

    季程低下頭，躲避了姜聿的目光。

    在她低頭時，好像看到了姜聿唇角微揚(yáng)，那弧度很小，小到她有點(diǎn)分不清他是真的笑了，還是只是錯覺。

    應(yīng)該是錯覺吧，姜聿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笑。

    女生和趙勝之間的戰(zhàn)爭接近尾聲，趙勝雖然能言善辯，卻也說不過那么多女孩子。他身后的人為了避免一場大戰(zhàn)，打圓場說：“算了算了，他也是話趕話說到了，沒什么壞心?！?/br>
    “沒壞心就能隨便污蔑別人？我還說他以后會偷東西呢！”林湘冷笑。

    勸和的人也沒了言語，趙勝沉著臉問：“你想怎么樣？”

    “道歉，向全體女生，還有姜聿道歉?！?/br>
    “你！”趙勝猛地站起來。

    女生們紛紛附和：“道歉！道歉！道歉！”

    季程夾在其中，心里的難過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羨慕。她羨慕林湘，能言善道，如果是她，肯定沒辦法讓趙勝啞口無言。

    幸好遇到林湘，季程看著趙勝，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

    第6章 真相

    趙勝臉色由青變白，后來又漲得通紅。

    他到底是學(xué)生，平日里口無遮攔惹人生氣，吵吵鬧鬧也就過了，誰知道今天卻惹了眾怒。他心里犯慫，可又有點(diǎn)下不去臉，最后只嗡嗡說了聲“對不起”。

    有女生問他是向誰道歉，要道歉就說清楚，不要含糊混過。趙勝滿頭大汗，心里不由后悔，早知道不多嘴，這次之后，只怕班里沒有女生會再跟他說話。但他也不肯再開口，強(qiáng)撐著最后一點(diǎn)臉面。

    正好上課鈴聲響起，老師走進(jìn)來，女生們閉上嘴巴，趙勝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滴落的汗。

    雖然趙勝的道歉很含糊，季程心情卻好了不少，她扭頭去看姜聿，卻只見他向著窗戶的方向趴著，像是睡著了。

    ……

    中午吃飯時林湘還在說趙勝，嗤笑說：“慫逼！”

    季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林湘。

    她的眼睛很大，瞪起來圓溜溜的，瞳孔又清亮，看起來傻乎乎的。林湘沒忍住笑：“你這是什么眼神？”

    “沒、沒有?！奔境踢B忙搖頭。

    她前世父母雖然疼她，但在說臟話上看得很嚴(yán)，平時在家連“靠”之類的詞都不敢說。她昨天和林湘相處，還以為……但想想又覺得正常，林湘本來也不是文靜的女孩子。

    林湘哈哈大笑，捏了季程臉頰一把：“你怎么這么逗呢！”

    季程沒明白她的意思。

    正好周玥端著餐盤出現(xiàn)，林湘斂了笑容，皮笑rou不笑地和她打招呼。

    周玥卻像是沒發(fā)覺，只抱怨說：“你又不等我。”

    她總是有辦法把抱怨的話說得親昵，讓人分不清是真話還是玩笑。季程遲疑了一下說：“我們老師拖了一會，我以為你已經(jīng)來食堂了?！?/br>
    “那你也可以去找我啊，反正我們班級就隔了一堵墻。”周玥好脾氣地說，“下午放學(xué)一定要等我哦?！?/br>
    季程戳了戳餐盤里的米飯，她的確是故意不和周玥一起的。

    周玥對她的態(tài)度熱情到讓她害怕，明明是不喜歡的，卻偏偏做出親熱模樣。她猜不透女主心思，卻能從原著得知后果。原著中原身和周玥一直形影不離，但結(jié)果是在相處中日漸心態(tài)失衡，變成自己不認(rèn)識的樣子。

    這其中固然有原身心性的原因，但也有女主的引導(dǎo)。

    所以她想從一開始就遠(yuǎn)離女主，從摸底考試，再到轉(zhuǎn)班的事，她一直是這么做的。

    “我晚上有事?！奔境陶f。

    周玥一怔，又笑了笑：“什么事?。侩y道還不能跟我說嗎？”

    的確沒有什么不能說的，季程輕聲開口：“我想去看mama。”

    “看媽……”周玥聲音戛然而止，她想到季程說的“mama”指的是誰了。

    是程心嵐，她抗拒承認(rèn)的親生母親。

    在得知身世的時候，周玥是幻想過親生母親的模樣的，也許她沒有徐云的氣質(zhì)，但應(yīng)該是溫柔美麗的。等知道程心嵐因?yàn)檐嚨湴c瘓多年后，她調(diào)低了心理預(yù)期，但當(dāng)她見到程心嵐，仍然失望了。

    程心嵐與徐云年紀(jì)差不多，看起來卻比徐云要老上二十多歲，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皮膚下垂，眼角皺紋格外明顯。

    周玥不敢相信那是她的母親，也不愿意承認(rèn)。

    她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她的父母、哥哥都會回來了。

    但當(dāng)季程提起程心嵐，她就知道她必須要去面對。她不能抗拒程心嵐，必須毫無芥蒂接納她，必須愛她，至少表面如此。不然她就是貪戀富貴，不然就是不成熟不懂事，到那時候，所有人都會拋棄她。

    季程會取代她。

    周玥感到憤怒，充滿憤恨，但她還是說：“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見見她?！?/br>
    “嗯?！奔境梯p聲回答。

    她這么說只是為了岔開周玥的話，她不能答應(yīng)周玥以后都會等她，也不好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不想和她相處，只好讓這個話題跳過去。所以她沒有拒絕周玥，她也沒辦法拒絕，周玥才是程心嵐的親生女兒，想去看母親天經(jīng)地義。

    季程想到許多事，但那些事如同夏夜森林里的螢火，她捕捉不到，只聽見林湘“呀”了一聲，拿著手機(jī)送到她面前：“是姜聿吧？是他吧？”

    林湘手機(jī)正放著一段視頻，年輕的男生揮手，一拳揍在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男人跌跌撞撞往后，摔倒在地上，身后是藍(lán)色的公交椅。

    “天??！他太帥了！怎么這么厲害！”林湘不斷驚呼，指著被男生狠揍的青年說，“看他慫的，這些混蛋就應(yīng)該受點(diǎn)教訓(xùn)！”

    周玥見兩人捧著手機(jī)，像是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心里有些不痛快，卻強(qiáng)笑著問：“你們在說什么呀？”

    視頻里男生抬頭，露出一張冷厲的臉。

    雖然視頻距離稍遠(yuǎn)，拍攝有點(diǎn)模糊，但季程總覺得那雙眼睛應(yīng)該是桀驁不馴的，讓她的心狠跳了一下。

    “我們班的轉(zhuǎn)學(xué)生，見義勇為救了一個女孩，把小偷狠揍了一頓。”林湘三言兩語交代出事情經(jīng)過，想起上午的事，嘿笑說，“趙勝還說姜聿跟人打架，以后遲早犯事，待會我就要把視頻拍他面前，看他以后還敢胡說八道！”

    周玥又問：“是誰??？”

    林湘將手機(jī)對準(zhǔn)周玥，播放視頻說：“喏，就是他，名字叫姜聿，跟季程同一天轉(zhuǎn)到我們班的。人長得特別帥，就是性格有點(diǎn)冷，不、應(yīng)該只是看起來，人還是不錯的。”一段錄像徹底改變了林湘對姜聿的印象。

    視頻從小偷貼近女孩開始，然后將手伸進(jìn)去，再到姜聿出現(xiàn)，一把抓住小偷的手，將他推到在地。然后兩人打斗起來，小偷長得人高馬大，卻輕易被姜聿制住，緊接著可以說是單方面的圍毆。

    周玥看得心驚膽戰(zhàn)：“他下手也太狠了吧?！?/br>
    林湘冷了臉，放下手機(jī)說：“這就叫下手狠？我看他還打輕了，這人長得人高馬大，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不做，凈干些偷雞摸狗的事，說不定哪天偷的就是別人的救命錢，損陰德！”

    她一通話說下來，周玥臉色有些不太好。

    季程看在眼中，扯了扯林湘的衣袖。昨天中午那頓飯，林湘就知道自己跟周玥不會合得來，也就是看季程面上和她相處，剛才聽她那話，心想果然如此。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不去怪那些偷盜者身子不正，還怪別人看不起他們。

    只是看季程面上，林湘還是忍了，收了手機(jī)說：“我吃好了，季程你呢？”

    季程忙收拾碗筷，對周玥不好意思笑笑：“那我們先走了？”

    周玥心里本就不痛快，見季程要跟著林湘離開，心里更郁悶?？伤F(xiàn)在還不想把和季程的矛盾擺到明面上，因此只說：“你們先走吧，我待會再走?！?/br>
    等出了食堂，林湘還在抱怨：“什么人?。　?/br>
    說完了她又回過神，不好意思說：“我不是說你?！?/br>
    “我知道的?！奔境虛P(yáng)眉一笑，低頭時卻又蹙起眉。

    朱楠想到的事，林湘也能想到，她想季程處境只怕也艱難，到嘴邊的話也都咽了回去，揉了揉季程眉心說：“別想了。”

    ……

    姜聿狠揍小偷的視頻是上午被上傳的，熱度發(fā)散得很快，已經(jīng)在熱搜上掛了兩個小時，一步步爬到第一才被裕華的學(xué)生發(fā)現(xiàn)。

    季程她們回到教室，班里討論的都是這件事。

    林湘特意往趙勝桌上看了眼，人不在，隨口問同學(xué)：“他人呢？”

    “進(jìn)來又出去了?！壁w勝后邊坐的女生努努嘴巴，往姜聿坐的位置看了眼，“看到視頻了?！?/br>
    姜聿趴在桌子上，又是后腦勺對著季程這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著了沒有。季程回想了一下，好像見到他，他有事沒事就趴在桌上睡覺。

    有這么困嗎？

    季程心里想著，林湘湊到她耳邊吐槽：“又睡著了，這得是睡神轉(zhuǎn)世吧？他中午吃飯沒？”

    “……應(yīng)該吃了吧。”季程不太確定。

    林湘搖頭，壓低聲音說：“我在食堂沒看見他?！?/br>
    雖然裕華高中食堂有兩層，但她們剛好坐在食堂進(jìn)門的地方，姜聿要是去了她肯定能看見。至于超市和面包店也有可能，但姜聿這么早就睡了，八成是空腹的。

    林湘從桌子抽屜里摸出一個面包遞給季程：“你遞給她?！?/br>
    面包是她從面包店買的，本來準(zhǔn)備餓的時候吃，只是她現(xiàn)在肚子撐得很，估計是排不上用場了。

    季程瞪大眼睛，不住搖頭，怕姜聿聽見只敢用口型說：“你自己給她！”

    “我這是給你機(jī)會呢！”林湘說，其實(shí)是慫的。

    雖然從姜聿救人這事上能看出他是外冷內(nèi)熱的性子，可他看起來不好惹是真的。但林湘不想表現(xiàn)出來，推著季程撒嬌：“你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