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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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夫人被眾人擠兌得毫無招架之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別提多氣惱。倒是張皇后替她解了圍:“好啦,一人少說兩句吧。既然人到齊了,那就開始吧?!?/br> 拜禮過后,張皇后將明月夫人單獨留下,勸慰道:“她們那是嫉妒你,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今天這個規(guī)矩也不是我定的,是太后的意思?!?/br> 明月夫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侍候陛下勞累,我年輕那會兒也是這么過來,等晚上陛下過來的時候我跟他說說,免了你每月兩次的朝拜?!睆埢屎笮Φ妹銖?,“我現(xiàn)在人老珠黃,想侍候陛下也是力不從心,還得多靠你?!?/br> 明月夫人心中一動,她這是向她示弱? 張皇后接著道:“這麟趾宮來來去去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咱們陛下長情起來能把人疼到心尖尖上,一旦絕情起來那也是真絕情,翻臉比翻書還快,我不過仗著年輕時的一點情分僥幸忝居鳳位,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拉下來了。男人眼里從來都是新顏勝舊人,三十多歲的人,不服老不行。” 明月夫人得意極了,看來張星闌不光向她示弱還想跟她結(jié)盟哩。那她得好好考慮一下,起碼得吊著她幾天,哪能這么快就答應(yīng)她。 “對了,有件事太后才囑咐過我,我得跟你叮囑一聲。她說翁主年紀小,見識少,千萬不能讓她知道要去匈奴和親的事,免得把小女郎膽子嚇破了,惹木鐸單于厭棄?!?/br> “你可一定要記住別去招惹翁主??!”張皇后不放心地叮囑。 明月夫人簡直想仰天大笑,她正愁沒處撒氣,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劉芳洲讓她不痛快,她就不能讓她好過。膽子嚇破了算什么,最好嚇傻了,一去匈奴就失寵才好。 “女妾謹遵皇后教誨。”她笑得妖嬈,走起路來腰肢扭得十分好看。 “皇后,您為什么要把太后的話告訴明月夫人呢?”大宮婢蓇蓉看著前方扭得像蛇的背影直皺眉。 “你也聽到了,剛才眾夫人都說她既蠢又貪,我不過 想證明她們說錯了而已?!睆埿顷@笑得開懷,哪里還有剛剛在明月夫人面前的戚色。 她在心中默念,明月奴啊明月奴,但愿你如其名,似天上明月,光芒皎皎,澤披萬物。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br> 明月夫人出了椒房殿便直奔碧霄宮,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劉芳洲痛苦無助的樣子。 “翁主大喜!”還沒踏進殿內(nèi),她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張寶皺了皺眉,太皇太后剛吃過藥睡下,就有不長眼的跑過來聒噪,還滿嘴噴糞,說著不著邊際的混賬話。他正要喚人,卻見芳洲站起來轉(zhuǎn)向來人。 “明月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芳洲怎么聽不懂?”她靜靜立于人前,像一株挺拔的翠竹。大風吹過,最多搖晃一下枝葉,撼動不了樹干半分。 明月夫人恨不能撓她一臉血,她這個人全身上下都讓人討厭。長得討厭,氣質(zhì)討厭,就連站姿也討厭。明明腰身纖細,卻總挺得筆直,不像她站著站著就軟了,連劉熾都常常拿這事打趣她,說她是天生的柔若無骨。要擱以前她肯定會洋洋自得,到了劉芳洲面前,怎么尋思怎么不對味。 這不會就是劉熾常掛在嘴邊的皇家氣勢吧?她倒要瞧瞧,聽到那個消息后她還能不能這么平靜,會不會塌了腰桿,軟了精神,嚇得痛哭流涕? “翁主不日將嫁與木鐸單于為大閼氏,難道不是大喜嗎?”她緊緊盯著芳洲的臉,不放過她面上任何一絲表情。 “你說什么?!”張寶率先叫了出來,“這么大的事,我們碧霄宮怎么不知道?” 明月夫人嫣然一笑,解釋道:“張卿,陛下不讓太皇太后知道也是為了她好,免得她受不了刺激再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br> 芳洲震驚到無以復(fù)加,若不是平日練就的修養(yǎng),怕是早就失態(tài)了。 他們將她騙到豐京,居然是為了和親! 因為她沒有強勢的母族,因為她阿翁是軟弱可欺的廢太子,所以他們就能肆無忌憚地踐踏他們父女?阿翁獻了藩國,也沒能滿足他們的貪欲,現(xiàn)在該輪到她了? 簡直豈有此理! “大門在那里,趕緊滾!”芳洲一臉平靜,從上林苑開始,這個女人就對她有種莫名的敵意,她今天想來看她笑話,也要問問她答不答應(yīng)。 明月夫人臉都綠了,自她入宮以來還沒有誰敢這么對她說話呢。 “劉芳洲,我勸你識時務(wù)一些,你若肯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讓陛下收回成命了呢?!?/br> 芳洲冷笑,不為她的誘惑所動:“你的陛下若是個只憑枕頭風就決定國家大事的色.欲.熏.心之徒,我才不稀罕他收回成命呢?!?/br> “你!”??明月夫人臉都氣歪了,心里涌上挫敗,十五歲的人怎么能這么冷靜,這么伶牙俐齒! 張寶也看出她是來挑釁的了,朝門口一揮手:“送這位夫人回去。” 立即有幾個小謁者上前,將明月夫人圍成一圈。 “你們……”明月夫人氣得俏臉通紅,狠狠跺腳,嘲諷道:“劉芳洲,你得意不了兩天的,這可是三公和太后共同的決定,連陛下都違抗不了,更何況是你。你放心,你出嫁那天本夫人一定會送上大禮的,到時候你可不要感動得哭喲。” “滾!”杜凌霄在床上發(fā)出怒吼。 明月夫人縮了縮脖子,她也只敢趁杜凌霄癱瘓在床、睡著之時才來找劉芳洲的麻煩,此時被她冷厲的眸子惡狠狠盯著,她還真有些發(fā)怵。 在小謁者的“護送”下,明月夫人匆匆逃離碧霄宮。 “我可憐的腓腓……”床上的太皇太后傷心至極,看著芳洲淚流滿面。 芳洲撲到她身前替她拭淚:“曾大母別擔心,腓腓手上還有您的懿旨,冠軍侯也把他的那一道一起留給我了,他們奈何不了腓腓的。” “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曾大母好恨自己這個樣子,他們這幫狗東西欺人太甚吶。”杜凌霄痛心疾首。 “您千萬別這么說,”芳洲依戀地靠在杜凌霄肩頭,“曾大母為阿翁和芳洲做得已經(jīng)夠多了,芳洲長大了,該為曾大母分憂了?!?/br> “好孩子,你跟你阿翁可真像,”杜凌霄感嘆,忽冷冷說道,“曾大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第23章 聽到杜凌霄的話,芳洲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眼睛又酸又脹,淚意不期而至。眼看淚水就要溢出眼眶,連忙背過身,用手指將淚水悄悄拭去。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人生在世誰都不能隨心所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和苦楚,有些流于表面一眼可見,有些深藏于心無人可窺。 紅塵多艱,立世不易。然而,總有一些被偏愛的人,能在這難處與苦楚之外,得到別人全心全意的對待與珍視。 譬如她。 阿翁愛她,魏無恙護她,七十五歲高齡的曾大母,躺在病榻上念念不忘的也是她這個曾孫女的事。 何其有幸,她擁有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三個人。 “曾大母,腓腓只想要您好好的,不要您勞心費神?!彼首鬏p松地偎依在杜凌霄肩頭,終還是被哽咽聲出賣了情緒。 “好孩子,別怕,再等兩天,曾大母一定為你討個說法,到時候你跟著曾大母就行。”杜凌霄無比堅定,一錘定音。 第三天,當杜凌霄命人用帶屏聯(lián)榻抬著她朝麟趾宮去的時候,芳洲一路上都在揣摩她的意圖。今天是五日一次的朝會,文武眾臣都會脫履解劍,到宣室與劉熾一起議事,曾大母為什么偏偏要選這個時辰去? 她該不會想面詰天子和百官吧?芳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還未理清頭緒,就聽小黃門報唱—— “吉時到,陛下臨朝?!?/br> 剛好杜凌霄一行也到了宣室門口,她朝張寶暼了一眼,后者會意,也馬上高聲報唱—— “太皇太后駕到!” 高亢嘹亮的聲音在寂靜的宣室顯得尤為突兀,包括劉熾在內(nèi)的眾人都愣住了,趁著這個功夫,杜凌霄帶來的人手腳麻利地將她抬到劉熾身邊安置妥當。 她的身子半靠在榻上,鳳眸狀似無意地四處掃了一圈,緩緩開口道:“老身不過十年未臨朝,各位就不認得老身了?” 雖是半躺著,但她威嚴依舊,霸氣尚存,眾人馬上醒悟過來,連忙高呼“不敢”,齊齊給她行拜禮。 她板著臉,不看底下諸人,也不看劉熾,而是沖門口的方向喊:“進來吧?!?/br> 聽言,無數(shù)雙眼睛齊刷刷投向門口。片刻,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她目不斜視,抬頭挺胸朝杜凌霄走去,并在她身后一步遠站定。 眾人沉浸在女郎驚人的容貌和端莊的氣度中,紛紛猜測起她的身份,卻聽杜凌霄對劉熾說道:“陛下,你不打算介紹一下你的從女嗎?” 她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不悅和莫名的焦慮,劉熾稍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來意,看來她已經(jīng)知道芳洲要去和親的事了。上一次是大兄,這一次是從女,這世上能讓他這個鐵石心腸的大母牽腸掛肚的,永遠只有一個劉康罷了。 “眾卿,這位是臨江翁主?!眲肱d致缺缺。 眾人還沒從芳洲帶來的震憾中回過神,普遍對劉熾的話反應(yīng)不大。只有丞相管衛(wèi)和另外兩人聽出弦外之音,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凝重神情。 沒有人知道,自從匈奴使者來到豐京的第一天開始,臨江翁主劉芳洲就成了和親的唯一人選。 姬太后視劉康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好不容易他的靠山倒了,怎么可能放棄這么好的打擊報復(fù)機會。而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和親公主,選誰都無關(guān)緊要,但他們知道選劉芳洲能賣姬太后一個好,所以當她派人來游說時,雙方一拍即合。 這些事都是瞞著皇帝和太皇太后進行的。管衛(wèi)不怕劉熾,他自信有把握說服他,他怵的是杜凌霄,怕她知道了不肯善罷甘休。后來轉(zhuǎn)念一想她已病入膏肓,動彈不得,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今天陡然見到十年不問世事的她撐著病體帶著劉芳洲出現(xiàn)在朝會上,心里莫名有些慌張。 “老身早就知道有人看臨江王不順眼,也知道肯定會有人拿臨江翁主的婚事做文章,所以老身在五年前就給臨江翁主下了懿旨以防不測,沒想到今天真就派上了用場。張寶,把懿旨拿出來給公卿們看看,免得他們以為老身在說笑呢?!?/br> 她的話意有所指,眾人都悄悄去看劉熾,卻見他神色如常,沒有半分不悅的樣子。 張寶拿出一張明黃色錦帛展開,眾人皆伸長脖子去看,但他只是在人前隨便晃了一下,就將懿旨直接遞到管衛(wèi)手里。 “丞相,請過目?!?/br> 管衛(wèi)快速掃了一遍,被懿旨上的內(nèi)容驚住,痛心疾首道:“太皇太后,和親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您怎能為了一己之私動搖國本呢?” 杜凌霄幽幽的聲音響起:“丞相,若老身沒記錯,當年老身阻止當陽和親時,你也是這么說的,你好好看看國本還在嗎?” 管衛(wèi)的老臉頓時羞得通紅,沒想到二十年前的話,她居然還記得那么清楚。 杜凌霄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聽說丞相長孫女聰明伶俐,如果你同意把她作為公主媵女一起和親的話,我就不插手這件事。如何?” “那怎么行,” 管衛(wèi)想都沒想就搖頭,“臣之孫女自小嬌生慣養(yǎng),十八年來從未離開父母身邊,嫁那么遠她會想家的?!?/br> “嗤!”杜凌霄心中氣血翻涌,說出來的話狠厲無比:“誰家女郎不是嬌養(yǎng)大的,誰家女郎不是從未離過家?臨江翁主才十五歲,比你孫女還要小,憑什么你的孫女值錢,我的翁主就不金貴?枉你口口聲聲要為社稷分憂,現(xiàn)在社稷需要你,你往后躲什么?” 杜凌霄的怒火嚇得眾人都低下了頭,芳洲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急得不行,連忙走到身旁一邊替她順氣,一邊低聲勸慰。 “你,還有你,”杜凌霄怒視太尉和御史大夫,沉聲道,“若想遣翁主和親,你們必須各選三名嫡女媵嫁?!?/br> 被點名的兩個人瞬間白了臉,求助的目光投向劉熾。 劉熾始終冷眼旁觀,沒有要替誰說話的意思。眾人見他不說話,誰也不敢先開口,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芳洲說話了—— “陛下,芳洲聽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公不愿意送女郎陪嫁也是人之常情,芳洲可以理解。芳洲有一個問題,想請三公作答,若三公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忠君愛國的話,芳洲自愿去和親,倘若不是就請三公不要強人所難。陛下覺得如何?” 劉熾直視面前女郎,她的脊背挺得筆直,粉唇抿得緊緊的,大眼滿是堅定和不屈,像極了一個人。想都沒想,他就點了頭。 聽說芳洲才十五歲,管衛(wèi)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斜眼看她,無所謂道:“翁主請說?!?/br> 芳洲不緊不慢道:“倘若匈奴單于是好男風之人,諸位可愿為了國之安危前去侍奉他?” 三公不防她會問出這樣的話,心里比剛才杜凌霄讓他們送女兒陪嫁還要羞惱難堪。簡直一派胡言,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雌伏男人身下?只是若說不行,有劉熾在一旁盯著,又怎么好要求劉芳洲去和親? 眾人都被芳洲的話驚呆了,劉熾?yún)s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就在三公進退維谷之際,有一個人跳出來嚷道—— “翁主此言差矣,翁主是皇室女,從翁主投胎那天起,和親就是翁主的使命?!?/br> 劉熾眉頭皺得死緊。 “阿仲,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原本還在笑著的杜凌霄不敢置信地瞪著說話的人。 關(guān)內(nèi)侯杜仲轉(zhuǎn)向自家姑大母:“臣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反而是太皇太后,多年來一直都是公私分明,為何獨獨在臨江王父女之事上屢犯糊涂?” “中尉府簿吳復(fù)功勛卓著,太皇太后偏要把他攆到邊關(guān);翁主和親以文止武,太皇太后又要橫加干涉,到底是腦風影響了您的判斷還是……有人給您灌了迷魂湯?” “再說這份懿旨,仲不得不懷疑它的真?zhèn)?。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兼有腦風之癥,難免有神志昏聵,力有不繼之時。所以這份懿旨到底是太皇太后所寫還是有人偽造都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