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自打昨天周振登了門,小姑娘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怏怏不樂,一整天都沒有露出個(gè)笑模樣,往日她最喜歡小寧安,眼下照顧弟弟依舊上心,但眉眼處蘊(yùn)著的愁容卻讓薛素十分心疼,恨不得狠狠教訓(xùn)姓周的,才能解心頭之恨。 從袖籠中摸出了一只銀匣子,比拳頭略小些,薛素將盒蓋打開,手指捏著一粒茶色的糖塊,塞進(jìn)蓮生嘴里。 小姑娘沒吃過這么酸的東西,清秀小臉兒霎時(shí)間皺成一團(tuán),緩了好一會,才嘗到絲絲甜意,忍不住問,“嬸娘,這是什么東西?先酸后甜,味道還真是古怪。” “先前梅子熟了,鄭氏摘下了不少,跟糖塊放在一起熬煮,凝出來這種話梅糖,我吃著還好?!毖λ睾磺宓幕卮稹?/br> 被這么一鬧騰,蓮生心里倒是沒有先前那般憋悶了,她坐在圓凳上,腦袋倚著木架,茫然道,“您說我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可好?閨名毀了,就算呆在家里也得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日后也沒法嫁個(gè)好人,不如削去三千煩惱絲,常伴在佛祖面前?!?/br> “你凡心未了,可入不得空門?!毖λ匕迤鹉?,嚴(yán)肅道,“更何況周振出言詆毀,是他無恥,刻意毀了你的名聲,你雖有錯(cuò),但已經(jīng)改了,何必因這種人耽擱一輩子?” 小姑娘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可她們都說是我不知羞恥,跟外男私會,也不怪人家會找上門……” 聽了這話,薛素心頭嗖嗖往上冒火,她咬緊牙關(guān),緊握住蓮生的手,問,“是誰嘴這么碎,說這種話的?” 蓮生搖頭,抽噎著不吭聲,倒是趙嬤嬤上前一步,恨恨道,“就是隔壁住的楊家,他家祖上得了個(gè)爵位,后來男丁都死絕了,一門子的寡婦,無人襲爵,陛下可憐她們,沒將宅子收回去,哪想到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幫長舌婦從昨個(gè)兒起就一直盯著咱家,今日更是過分,她家那個(gè)老虔婆竟然進(jìn)了明漣院,說、” “說什么?”薛素?cái)Q眉問。 “說小姐不知廉恥,yin蕩不堪,這種女人闔該浸豬籠,死了才干凈!” 薛素狠狠拍了下桌子,罵道,“我看那老虔婆才是滿嘴噴糞,自己守著貞節(jié)牌坊過日子也就罷了,還想把屎盆子扣在別人腦袋上,實(shí)在是無恥至極!” 秋菊趕忙將羊奶送到主子面前,小聲道,“您何必跟那種人動(dòng)氣,若是身子氣壞了,多不值當(dāng)。更何況,那一家子沒幾個(gè)好貨,奴婢聽說,她們家最后娶進(jìn)門的那個(gè)兒媳婦,還沒等圓房就守了寡,本來琢磨著改嫁,不想將下半輩子搭進(jìn)去,卻沒料到那些婦人無比心狠,為了維持滿門的好名聲,竟然將兒媳婦活活逼死了……” 薛素以前忙著私館的事情,等小寧安出世以后,才將心思勻出大半,放在后宅之中,她跟街坊鄰里走的不近乎,也不知道隔壁竟然住了這么一戶人家,將活生生的人逼死,難道就是好的了?簡直不可理喻! “要是那個(gè)姓楊的老太婆還敢登門,你們就去主院找我,不過是個(gè)破落戶而已,仗著家里寡婦多,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哼!” 聽到嬸娘罵了一通,蓮生只覺得舒坦多了,她止住眼淚,緩緩?fù)鲁鲆豢跐釟?,雙眼晶亮,緊緊盯著薛素,后者與她對視一眼,小姑娘還有些害羞,抿著嘴直笑。 等周大人離開桐花巷,薛素才回到了正院,看到坐在八仙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躡手躡腳走到他跟前,手里捏著一撮發(fā)絲,在楚清河剛毅的面龐上輕輕劃過。 酥癢的感覺分外清晰,他陡然睜開鷹眸,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手上的動(dòng)作極快,大掌攬住柔軟纖細(xì)的腰肢,直接將人擁入懷中,薄唇緊貼著纖細(xì)脆弱的鎖骨,不留一絲縫隙。 “大白天的,你在胡鬧什么?要是讓下人看見,我可沒臉見人了……”薛素的聲音本就十分嬌脆,此刻大抵是癢的厲害,她一雙水眸中噙著笑意,袖襟往上竄了竄,露出白生生的膀子。 “別鬧了?!鄙焓謱⒔罂谏y的衣襟理好,她誒了一聲,“許呈的身手如何?” 楚清河挑了挑眉,“你問這個(gè)作甚?” 薛素也沒有隱瞞,直接將鄰居楊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口,“那幫老虔婆欺人太甚,真以為官府發(fā)下來貞節(jié)牌坊,就能當(dāng)尚方寶劍用了,還敢上門鬧騰,怕不是腦子進(jìn)了水?!?/br> 粗糲指腹揉了揉嬌艷的紅唇,看著小妻子這副記仇的小模樣,楚清河簡直愛極了,呼吸也急促了幾分,沙啞開口,“素素準(zhǔn)備怎么做?” 薛素賣了個(gè)關(guān)子,搖頭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放心,許呈的武藝不比我差,尤其是輕功,用雁過無痕來形容也不為過?!?/br> 杏眼微微閃爍,粉嫩舌尖微微探出口,舔了舔唇瓣,道,“明日有一場好戲,侯爺若是不忙的話,便留在府里,到時(shí)候也能瞧瞧熱鬧?!?/br> 楚清河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 自打丈夫沒了,楊老太太整日里板著臉,一雙吊梢眼無比刻薄,見人就挑刺,將幾個(gè)兒媳管教的如同鵪鶉一般。 她愛去戲園子聽?wèi)?,這天正好帶著三個(gè)兒媳婦進(jìn)了梨園,坐在了老位置上,小廝上了壺?zé)岵?,楊老太太喝了一口,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鄙夷之色,“楚家的姑娘實(shí)在太不像話,還沒及笄就跟外男不清不楚,將來嫁了人,肯定也是個(gè)不守婦道的?!?/br> 圓臉的大兒媳殷勤的剝著花生,放在婆母面前,附和道,“就是就是,昨個(gè)兒咱們進(jìn)了侯府,給蓮生講了些道理,但凡有點(diǎn)羞恥心的,肯定會痛哭流涕真心改過,不過瞧著她臉皮厚的那股勁兒,不像是個(gè)本分的?!?/br> 四個(gè)婦人坐在一桌,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小,鄰桌的人聽了,忍不住罵道,“老婆子快閉上那張臭嘴,都聽不見戲了!” 楊老太太不是個(gè)受氣的性子,此刻氣的渾身發(fā)抖,死死瞪著這人,“你這后生著實(shí)無禮,當(dāng)真沒有教養(yǎng)。” 許呈面上貼著絡(luò)腮胡子,皮膚也刻意涂黑了些,若不是熟人,根本認(rèn)不出他的身份,此刻他蹭的一聲站起身,沖到楊老太太面前,提著老婦的領(lǐng)子,用力往上一扯。 只聽撕拉一聲,黃褐色的綢布裂開了一個(gè)大口子,里頭的褻衣也跟著碎了,脖頸膀子漏了一大片,這副衣不蔽體的模樣,在京城著實(shí)少見。 楊老太太一輩子就靠著貞節(jié)牌坊活著了,眼見著自己袒胸露乳,她眼前一黑,差不點(diǎn)沒直接昏過去。 正在此時(shí),薛素與楚清河從雅間兒里走出來,見到楊家人,女人嬌美的面龐上刻意流露出一絲訝異,驚呼道,“這不是楊家的老夫人嗎?年輕時(shí)得了貞節(jié)牌坊,最守婦道,平日里根本不會與外男接觸,怎會落得這副模樣?” 許呈冷笑一聲,“最守婦道?要是這老虔婆真守婦道的話,衣裳被我撕爛了,早該抹脖子自盡,以證清白?!?/br>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gè)道理誰都懂,就算楊老太太愿意用婦道、貞潔壓人,但到了此刻,她無法對自己下狠手。 老太太連帶著她三個(gè)兒媳,面色漲紅好比豬肝,以手掩面,恨不得馬上從戲園子里出來,偏偏看熱鬧的人委實(shí)不少,將此處圍的水泄不通,哪能說走就走? 第117章 找上門 楊老太太的大兒媳看到婆婆這副狼狽的模樣,扯著脖子叫嚷著要報(bào)官,薛素一聽這話,趕忙沖著許呈使了個(gè)眼色,他是侯府的侍衛(wèi),若真讓官府抓了去,恐怕會有些麻煩。 后者明白夫人的意思,內(nèi)勁一提,飛快地從戲園子里奔了出來,那副來無影去無蹤的架勢,讓薛素看直了眼,連連咋舌,小聲嘀咕著,“這樣俊的功夫,當(dāng)個(gè)侍衛(wèi)真是可惜了?!?/br> 女人的聲音壓得極低,除了楚清河以外,誰都沒有聽見。 “楚夫人為何如此刻?。拷袢罩卤臼且馔?,那賊人粗鄙無恥,才將婆婆的衣裳扯爛,怎能怪在我們身上?”開口說話的是楊老太太的二兒媳,這婦人估摸著三十左右,渾身瘦的跟蘆柴棍一般,面頰凹陷,一看就是個(gè)不好相與的。 薛素粉嫩光潔的面頰帶著一絲笑意,她往前走了一步,刻意提高了語調(diào),“論起刻薄,誰能比得過楊家?若本夫人沒記錯(cuò)的話,當(dāng)年楊老四的媳婦就是被你們活活逼死的,草菅人命,還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實(shí)在是令人作嘔。”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楊家的那些陰私事,不少人都聽到過風(fēng)聲,只不過那是別人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罷了。 最不能提的老底被外人揭開,楊老太太氣的渾身發(fā)抖,還想反駁,但她這副衣不蔽體的模樣委實(shí)不堪,兩只雞爪般的手死死捂在胸前,恨聲罵道,“楚夫人生的花容月貌,內(nèi)里卻藏著如此陰狠毒辣的想法,刻意將老身往死路上逼,是不是老身氣絕當(dāng)場,你心里就痛快了?” 薛素對老虔婆的厭惡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水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她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夫人自己想不開,何必將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正如您先前說過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不是您不知檢點(diǎn),方才那男子怎的不撕別人,偏撕你的衣裳?” 楊老太太活了五十多年,只有她磋磨別人的份,從來沒受過這種閑氣,此刻被一雙雙眼睛注視著,她恨不得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省的落得顏面盡失的下場。 薛素本就不是心胸寬廣之人,楊家婆媳四人既無禮又無恥,明明是周振上門來鬧,她們偏嫌事情不夠亂,大搖大擺闖入明漣院,就是為了膈應(yīng)蓮生。想起小姑娘眼眶通紅的模樣,女人不由冷笑,質(zhì)問道,“你們怎么不吭聲了?難道是被本夫人說中了,心虛不成?” 這戲園子在京城頗有名氣,每日來的客人都不少,今個(gè)兒這些人都不聽?wèi)蛄?,全都等著看熱鬧。 楊老太太實(shí)在沒有辦法,咬了咬牙,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大兒媳趕忙接住她,尖聲叫道,“婆婆,您這是怎么了?輔國侯夫人如此惡毒,竟是要將咱們一家子趕盡殺絕?。 ?/br> 對上她怨毒的目光,楚清河皺了皺眉,快步走到那老虔婆面前,沉聲道,“既然沒昏,楊老太太何必作戲?難道只是為了誣賴我夫人?” 聽到這話,楊家的三個(gè)媳婦俱是一驚,她們對婆婆的性子十分了解,知道老太太自私自利,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裝昏的可能性極大。 饒是如此,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謊言若是被戳破的話,楊家的臉面哪還能保得??? 大兒媳眼珠子一轉(zhuǎn),豆大的淚珠兒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抬起老太太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就要往外沖,周圍的人都怕惹上事,紛紛避開,讓出了一條路。 楚清河瞇了瞇眼,手里捏著一塊碎銀子,稍一使力,直接打在了老太太腿窩處,后者哀嚎一聲,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貓,那副模樣甭提有多精神了,哪像是昏迷的人? 周圍的客人都回過味兒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忍不住嘀咕出聲,“我當(dāng)楊家人多正氣,沒想到如此會扯謊,根本不是那等人品方正的好人,當(dāng)初官府將貞節(jié)牌坊發(fā)下來,也不擦亮招子仔細(xì)瞧瞧,竟被這等人家給糊弄了。” “可不是?若老四媳婦真是她們逼死的,那手段未免忒狠了些,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換了牌坊回來,午夜夢回的時(shí)候難道不會虧心嗎?”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薛素堵在心里的那股邪火總算消散了,這老虔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如今撕破了楊家的臉皮,也算是扯平了,只要她們?nèi)蘸蟛辉僮魉?,她也懶得再跟這起子人牽扯不清。 夫妻二人從戲園子里走出去,薛素微微踮起腳尖,深吸了一口氣,水潤杏眼中滿是笑意,這副模樣比起沾著晨露的花瓣還要嬌嫩,楚清河看的眸色越深,大掌握著纖細(xì)的皓腕,不動(dòng)聲色的宣示主權(quán)。 回到家門,她沖著秋菊吩咐幾句,后者快步走到了明漣院,將方才戲園子里發(fā)生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了出來,小姑娘被楊家人氣的吃不下睡不著,聽到嬸娘幫自己討回了公道,她滿臉欣喜,小嘴里溢出咯咯的笑聲,籠罩在眉眼處的郁色也一掃而空。 看到小姐這副模樣,秋菊放下了心,回到正院給主子說了一聲,后者甭提有多高興了。 * 謊言被戳破后,楊家人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灰溜溜的跑出了戲園子,腳步匆匆,很快便趕回了楊家。 臨進(jìn)門時(shí),老太太還不甘心地回頭瞪了一眼,恨不得將薛氏那個(gè)賤人剝皮拆骨,以解心頭之恨。 大兒媳見婆婆臉色不好,趕忙去端了杯熱茶,老太太剛喝了一口,便將茶湯給噴了出來,嘴里罵罵咧咧道,“你作死!這是要燙死我嗎?不孝的東西,整日里就想著謀害長輩,要是不聽話,便滾出楊家。” 楊府雖然沒有男丁,也不能襲爵,到底比尋常人家多了幾分富貴,要是離開了此處,回到娘家也沒有好日子過,還會帶累了未出嫁的侄女,大哥大嫂怕是會生撕了她! 越想便越是心驚,大兒媳駭?shù)哪樕珣K白,砰砰地給老太太磕頭,半點(diǎn)也沒吝惜力氣,沒過一會兒,青石板上便沾滿了殷紅的血跡,空氣里也彌散著一股腥味兒。 看著屋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德行,楊老太太更是不耐,“別磕了,若是讓別人看見了,怕會以為老婆子苛責(zé)兒媳,我楊家的婦人最是厚道,怎么可能做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 鮮血如同蜿蜒的小蛇,從婦人肥厚的面頰上劃過,這副看著既瘆人又詭異,偏偏老太太是個(gè)大膽的,不止不怕,老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好了,快下去包扎一下,傷口好全之前不準(zhǔn)出門?!?/br> 聽到這話,大兒媳吶吶點(diǎn)頭,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周大人昨日來府,將譚元清與顧玉琳之間的謀劃原原本本的都給說了出來,楚清河對譚元清的心思無比了解,知道此女性情高傲,心思狠毒,做出來這檔子事也不奇怪。 想到此,他心里說不出的膈應(yīng),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騎馬直接去了譚家,熟門熟路地進(jìn)了書房。 看到義兄過來,譚必行面上滿是喜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今個(gè)兒怎么有空過來?嫂子沒跟你一塊?” 楚清河搖了搖頭,沖著譚正抱拳行禮,嗓音仿佛被砂紙磨過,十分粗啞又帶著陣陣?yán)滟?,“義父,譚元清三番四次算計(jì)我楚家,此事您管是不管?” 譚正雖然對薛素有些不滿,但卻十分看重楚清河,他皺著眉問道,“元清她怎么了?” “先前我侄女誤信他人,犯了點(diǎn)小錯(cuò),但譚元清卻找到了周振,讓他登門毀去蓮生的名聲,小姑娘跟她無怨無仇,何必下這等狠手?”說到最后,男人已經(jīng)壓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火氣,近乎咆哮的開口。 “不可能,元清不是這種人,她心思是比普通女子多些,卻不會有害人之心,蓮生跟她都沒有什么接觸,何必做這等出力不討好的事情?”身為兄長,譚必行對唯一的meimei萬分疼愛,忍不住出言反駁。 譚正眉頭仍未舒展,接話道,“我同必行的想法一樣,不認(rèn)為元清會如此糊涂,清河莫不是受人挑唆,生出誤會了吧?” “挑唆?”薄唇微勾,男人鷹眸中露出一絲冷意,“義父,我知曉您對素娘十分不喜,但她卻是我的結(jié)發(fā)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即使身為商戶,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但譚元清卻不同,她做下的惡事您不會不清楚,但因著血脈相連,義父總會下意識的包庇她,就算她不知悔改一錯(cuò)再錯(cuò),也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譚正沒想到楚清河會如此無禮,他手指輕輕顫抖,強(qiáng)壓火氣道,“我看你是被薛氏迷昏頭了!元清是你meimei,竟然疑心于她,你還有沒有良心?” 高大俊朗的男人不為所動(dòng),淡漠開口,“義父不如將譚元清叫過來,與我對峙,我手上有不少證據(jù),倒想看看她會如何為自己開脫?!?/br> 第118章 斷絕關(guān)系 對上義子堅(jiān)定的目光,譚正深吸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沖著下人吩咐道,“去將小姐帶過來?!?/br> 隔著薄薄一層門板,小廝雖然聽不真切,卻也知道屋里的主子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他點(diǎn)頭哈腰的應(yīng)了一聲,態(tài)度無比恭謹(jǐn),隨后飛快地往后院跑去。 此刻譚元清正在譚夫人屋里打絡(luò)子,看到小廝慌慌張張地沖了進(jìn)來,她眉頭微蹙,還沒來得及訓(xùn)斥,就聽到后者喊了一句:“小姐,老爺叫您過去一趟?!?/br> 隨手將絡(luò)子放在籃子里,女人清麗的面龐上露出nongnong的詫異之色,忍不住問,“爹爹突然喚我過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輔國侯就在書房,好像跟老爺吵起來了……”因?yàn)椴惶_定,小廝說話時(shí)不免少了幾分底氣,聲音也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但即使動(dòng)靜再小,譚元清也聽見了,她做了惡事,十分心虛,原本紅潤的面頰霎時(shí)間失了血色,貝齒死死咬住唇瓣,眼底透著顯而易見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