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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品代嫁在線閱讀 - 第80節(jié)

第80節(jié)

    這也是海匪為何難以剿清的原因之一。若無內(nèi)線,你如何分得清這些人是匪是民呢?海匪臉上又沒寫著字兒。

    因此,沈云殊這次能連抄三家,尤其其中有一家,還是因為匪首上岸賭博被逮住的。若說這都是沈家的探子打探出來的,袁勝玄死都不信!可是,若說沈家來了兩年就能把眼線放到海匪中間去,那袁勝玄更不相信了!

    “海鷹一定沒死!”袁勝玄咬著牙根道,“這些事,海鷹一定知道!”海鷹是海老鯊身邊的一根暗線,認識他的人不多,可他認識的人卻不少。海老鯊盤踞多年,海匪們彼此之間自然都是知曉的,海鷹尤其知道得多。若是有他相助,這江浙一帶海匪,至少八成都逃不了。

    袁勝青悚然而驚:“海鷹?可是當時——”

    “當時我們始終沒找到他的尸首!”袁勝玄截口道,“雖說海上尸首浪打魚噬,找不到也是尋常,可海鷹……”當時這就是他一塊心病,果然成了后患。

    袁勝青皺眉:“可當時,你也去查過……”還堵到沈云殊的茶園去了,后來更是在進京的路上死盯著,結(jié)果怎么樣呢?

    袁勝玄自詡智計,提起此事臉上也不由得有些火辣辣的:“都是那個許氏……”瞧著嬌弱得一陣風(fēng)都能吹得倒,與人說話聲音略大些就能把自己嚇著。世人多易對弱者掉以輕心,更不必說是個女子了。但現(xiàn)在想來,就是這個時不時就一臉要哭模樣的許氏,只怕是在他眼前演過好幾場戲了!

    “許氏?”袁勝青還有些不信,“她能做什么?”

    在袁氏父子眼中,女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除了在后宅這一畝三分地兒打轉(zhuǎn),別的什么本事都沒有。便有些身份尊貴的,也不過是夫榮妻貴,或母以子貴,總之自己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不說別人,就說他們那位太后姑母,若不是因為撫養(yǎng)過靖王,在太子亡故之后將這個養(yǎng)子拱上皇位,如今又哪來這樣地位呢?且此事能成功,一則是她當時為中宮之主——這是從先帝處得來的身份;二則便是有袁家為后盾——而袁家,不就是靠著他們這些爺們兒在外頭打拼嗎?

    總之,女人便有些才能,也無非是后宅那些小手段。且有膽有識的總是少數(shù),絕大多數(shù)女人都沒什么用,只是用來傳宗接代、多結(jié)姻親罷了。

    袁勝玄自然知道兄長心里想的是什么,磨著牙擠出一句:“蓮丫頭還鉆營到佑王府去了呢!”

    袁勝青頓時黑了臉??刹皇牵及言瑒偕彽慕K身給安排好了,結(jié)果這臭丫頭竟然自作主張,硬是撅了他們一回。要這么說,女人確實也不都是任人擺布的。

    “現(xiàn)在想來,許氏在宣城驛分明就是與沈大郎一起做戲!”袁勝玄想起那一次,就恨得咬牙,“也是我的錯處,若是當時緊緊跟著,說不定就抓住了海鷹!可恨他們拿著宣城縣令做擋箭牌——那也是個蠢貨,到底是打鄉(xiāng)下地方來的,連巴結(jié)人都不會!”想起當時,不由得又把文縣令給捎帶上臭罵一頓。

    然而這時候說這些已然無用,袁翦沉聲道:“如今,必得把海鷹揪出來?!敝灰苷业胶z?,就能扣沈家一個與海匪勾結(jié)的罪名。

    袁勝玄搖頭道:“父親,沒用了?!本退悻F(xiàn)在抓出海鷹來,沈家實打?qū)嵔肆诉@許多海匪,再說他們跟海匪勾結(jié),誰信???反倒是海鷹過了明路,說不定還把他們袁家的事兒揭出來呢。

    “那也不能容他活著!”袁勝青也有點急了,“他可是知道太多了!”

    “若是海鷹活著,該說的話,他早就說了?!痹瑒傩淅涞氐?,“皇上那邊并無動靜,依我看,沈家還未曾向皇上稟報此事?!?/br>
    “這是為什么?”袁勝青倒有些奇怪了,“沈家心心念念想扳倒咱們,豈會放著這樣的人不用?”

    袁勝玄嗤笑了一聲:“海老鯊是咱們滅的,海鷹銜恨于心,才想利用沈家來扳倒咱們呢。若說咱們與海老鯊有甚來往,證據(jù)何在?”他們來往,從來都是派人,便有書信也是閱后當面即焚,哪里會留下什么證據(jù)?

    “你說的是?!痹逡参⑽⑺闪丝跉?,“僅憑海鷹一人不足為信。”

    “但也不可掉以輕心?!痹瑒傩s緊接著又給父兄潑了盆冷水,“即使無憑無據(jù),可若是皇上聽信了呢?”沒憑證是不能定他們什么罪,可皇帝在心里記你一筆,卻并不需要憑據(jù)。

    “那怎么辦?”袁勝青臉色又黑了一層。

    袁勝玄冷冷一笑,目露兇光:“怎么辦?人若是死了,皇上只能倚重咱們家,自然就沒什么怎么辦了?!?/br>
    朝廷當然不止一個武將,可是袁家鎮(zhèn)守江浙,又是在祖籍之地,先帝那會兒就曾想派人分權(quán),最后結(jié)果怎么樣?那時候還有先帝支持呢,都沒人能成,更何況沈家并不得皇帝的意……

    “也未必就不得陛下的意……”袁翦年紀大了,想得也多,“原先是以為皇上只是要把沈家從西北拔了根兒,可如今看來……”先是派御醫(yī)來給沈云殊治傷,現(xiàn)在又是許家女在宮中有孕,看著好像都是事出有因,可湊在一起,不由人不懷疑。

    袁勝青遲疑道:“可若真是陛下授意,他們得了海鷹,早該揭出來……”若是海老鯊匪幫剛被剿滅時,就把海鷹送上去,袁家也是撇不清的。再說,那會兒還有倭患的事兒呢,若是沈家一并吵出來,至少能從袁家手里分去一半兵權(quán)吧?

    袁勝玄擺了擺手:“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家父子絕不能留!且先容他們得意一陣兒,最好是以為我們拿他們沒辦法了……”

    “驕兵——”袁勝青點頭道,“這樣最好。再讓沈家那些探子得一得手……”

    袁勝玄陰沉地一笑:“對。他們志得意滿的時候,才好請君入甕呢。到時候——”到時候沈家父子覆滅,沈府也就完了。他倒要看看,那個嬌滴滴的、慣會用眼淚來裝模作樣的許氏,還能不能哭得出來!

    年關(guān)下剿匪,沈云殊自然是趕不及回來除夕團聚了。

    不過他不回來,沈府的熱鬧卻是不減。無它,人雖未歸,平安的消息卻已經(jīng)送了回來——據(jù)九煉說,大少爺連剿三撥兒海匪,還順便清了幾個黑賭坊,收繳了許多金銀珠寶。

    這些東西,按例大部分交公,剩下的見者有份兒。

    “那些海匪還真有好東西。”九煉嘻嘻一笑,呈了個小匣子上來,“少爺叫人給少奶奶捎回來的,說這會兒實在是忙得騰不出手來,讓少奶奶打了新首飾,正月十五燈節(jié)好戴。”

    許碧接過來一瞧,總共巴掌大小一個匣子,里頭卻是二十幾塊寶石,最大的一塊紅寶石有指肚大小,難得是顏色既正,質(zhì)地又通透。

    這年頭的寶石還沒有后世的切磨技術(shù),折射光線不足,就不是那么火彩輝煌,必得要寶石十分通透的,背面墊以銀箔,鑲起來才好看。九煉呈的這一匣子寶石,有紅藍寶石,還有六顆金綠色的貓兒眼,塊頭不算太大,可顏色質(zhì)地都是上好,十分難得,鑲起來必定好看。

    九煉很狗腿地笑:“這都是少爺親自挑的。也有些現(xiàn)成的首飾,少爺嫌是有人戴過來的,就沒拿。只是實在沒時間再找匠人,所以就叫捎回來,少奶奶喜歡什么首飾就打什么首飾。還有一根象牙,這個不好弄回來,少爺說,等著人做成了東西再給少奶奶送來。”

    女人沒有不愛寶石的,何況還是沈云殊親自挑選。知晴知雨圍著這匣子連聲贊嘆,恨不能說得天上有地下無。許碧任由她們在那里感嘆,問九煉:“少爺究竟受傷沒有?”報的是平安,可人平安,未必就是沒受傷。

    九煉眨巴眨巴眼睛。他如此狗腿,就是為了分散少奶奶的注意力,沒想到還是不成:“那個,真的就是皮rou傷……”只不過比上回在七星礁上略重點兒,主要是賭坊那一帶不都是海匪,下起手來還要顧忌著不要誤傷,反倒是那些海匪絲毫沒有顧忌。沈云殊為著救百姓,被個喬裝的海匪偷襲了。

    當然那個海匪轉(zhuǎn)手就被砍了腦袋,但沈云殊腹中也被插了一把匕首,幸而沒傷到內(nèi)臟,血卻流了挺多。郎中說不可亂動,免得傷口裂開,所以只得在外頭過除夕了。

    “人在哪兒?”許碧看他這樣兒就知道肯定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種皮rou傷。

    “在,在寧波呢……”

    許碧立刻就道:“收拾東西,我去與父親說,我要去寧波。”

    “?。俊本艧捬壑樽与U些沒掉出眼眶來,“少奶奶要去寧波?”

    “大過年的,大少爺一個人受了傷在外頭,我不去陪他誰去?”許碧覺得這簡直天經(jīng)地義,“家里也沒什么事用得著我?!爆F(xiàn)在她就管一個院子,外加外頭的茶山一處,過年走禮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不必她經(jīng)手,說走立刻就能走。

    “哎,這——天寒地凍的……”九煉又是歡喜又是不安,表情古怪扭曲,看得許碧倒好笑起來:“難道還會缺了炭火不成?快準備罷?!?/br>
    沈大將軍自敬茶之后,還真沒正經(jīng)跟兒媳婦說過話,也沒想到兒媳婦會徑直跑到前院來求見他,而且開口就是要去寧波,不由得多打量了兒媳婦幾眼。

    算算許碧也來了杭州將近一年,不單身子結(jié)實許多,就是個子都長高了一寸。雖然這幾個月天天都有室外活動,但許家在膚色上的基因很好,并沒有曬黑,反而是因為血氣充盈了些,真正是白里透紅了。

    正是過年,許碧又還算是新婦,做的新衣裳也是顏色鮮艷,往那里一立真算得上艷光照眼。雖然長得有點兒——太過嬌媚,但目光清正,端立著也很有正室范兒了。

    “這年下了,外頭冷,寧波也不近……”沈大將軍心里很高興兒媳婦惦記兒子,但嘴上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這都沒什么,只是要請父親別怪罪我不能在家中侍奉了?!痹S碧干脆利落地說,“除夕闔家團圓,大少爺一個人在外頭,我實在是不放心?!?/br>
    “那就去吧?!鄙虼髮④娦闹懈`喜,面上不露,“多帶幾個人,不要嫌麻煩?!?/br>
    大年三十一早,許碧就動身往寧波去了。這一路其實并不遠,道路也修得不錯,清早出發(fā),晚上也就到了。

    這年頭兒,到了除夕這日,路上連行人都不多,沈府的馬車也是特制,馬匹亦好,不但車廂寬敞,跑得還快,也不十分顛簸。天色將黑的時候,就進了寧波城門。

    沈家在寧波也置了處宅子,沈云殊就在宅子里養(yǎng)傷。這宅子其實就為了沈家父子從營里出來歇歇的,自是不大,不過是兩進二十來間屋子,還在小巷之中。許碧才進門呢,就聽見屋里頭沈云殊在嚷嚷:“不成不成,我這一子就要落在這里!”

    這聲音聽著倒是中氣甚足。接著就是一個微顯蒼老的聲音用力咳了一聲:“你方才明明已經(jīng)落子了,如何能悔棋呢?”

    沈云殊才不干呢:“我尚未落到實處呢,只不過是伸伸手而已?!?/br>
    梅汝清據(jù)理力爭:“舉手無悔方是君子?!?/br>
    沈云殊嘿嘿一笑:“我不是君子。先生不讓我下在這里,我就不下了……”

    梅汝清半天沒聲音,大概是被沈云殊的無恥驚到了,好久才忍辱負重地說了一句:“那就落在這里吧,下不為例?!?/br>
    許碧聽得嘴角直抽,不由得看向剛剛迎出來的五煉:“這是怎么回事呢?”下棋就下棋,沈云殊怎么還直耍賴呢。

    五煉嘴角也抽了一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梅先生最愛下棋,只是營中找不到人能與先生對弈……”只有沈云殊能跟他對下,所以梅汝清就只能忍耐著沈云殊偶爾耍個賴。

    “我還當大少爺獨自一人在營里過年,不定多么孤清呢……”結(jié)果人家下棋就下得有滋有味兒的。

    五煉連忙為主子辯白:“實在是傷得不輕,郎中囑咐了不叫挪動,所以回不去……”

    他這話一說,九煉就在后頭齜牙咧嘴了。好嘛,他前頭說就是皮rou傷,到了五煉這兒就說傷得不輕了,這不把他賣了嗎?

    果然許碧似笑非笑地瞥了九煉一眼:“也不知道你從前傳的消息是不是都如此偷工減料?!?/br>
    九煉苦著臉:“小的實在冤枉,六月飛雪了……”

    許碧抬手指指天上:“雖然飛雪了,可惜不是六月。”

    這宅子也算是房淺屋窄,他們站在院子里說了幾句話,沈云殊在屋里就已經(jīng)聽見了動靜,嘩啦一聲拉開窗戶把頭探出來:“誰來——碧兒?”

    天上已經(jīng)開始飄下細細的碎雪,沈云殊一開窗,就有雪片撲到他臉上,涼沁沁的。只是這點兒涼意轉(zhuǎn)瞬就被他心里涌起的熱流給燒沒了——細細碎碎的雪中,許碧穿著件銀紅長襖,肩上披著白狐皮裘,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著他。天光已暗,沈云殊卻覺得許碧通身上下都是亮的,仿佛能發(fā)出光來似的。

    “你怎么來了?”沈云殊險些想從窗戶上跳出去。

    “來瞧瞧大少爺在做什么呀。”許碧往前走了兩步,直走到窗外,“九煉與我說,你受了一點兒小傷就不肯回去了,我怕父親擔(dān)心,只得過來瞧瞧?!?/br>
    “咳!”沈云殊干咳一聲,毫不遲疑就把九煉賣了,“這小子胡說,我肚子上挨了一刀呢,郎中說禁不得顛簸,所以實在不敢上路。他胡說八道,回頭賞他軍棍?!?/br>
    九煉耷拉個腦袋不敢反駁。許碧忍不住笑了一下:“多賞幾棍子,省得他說謊話不打個嗑巴。”

    九煉欲哭無淚,好容易等許碧與梅汝清行了禮,又叫把馬車上帶的東西都搬下來,打點做年夜飯,這才連忙溜去廚房打下手,一邊燒火一邊抱怨:“明明是少爺自己說的,不叫告訴少奶奶,免得少奶奶擔(dān)心。如今瞞不過了,又拉我出來頂缸?!?/br>
    這里宅子原也是要辦年夜飯的,只是宅子并不常住,也沒個正經(jīng)廚娘,附近的酒樓也都歇了業(yè),一眾跟著沈云殊的人都當這頓年夜飯要糊弄著過了。沒想到少奶奶竟趕了過來,且還帶了好些東西,有魚有rou有菜蔬,都是洗剖腌漬好了的,下鍋炒炒燉燉就能吃,顯然十分豐富。

    眾人頓時都擠到廚房里來幫忙,聽了九煉的話便轟然而笑,并沒個人同情他,反是打趣道:“打幾棍便打幾棍,難道還能打斷了腿不成?”

    “就是。替大少爺挨幾棍又怎樣?不然,難道要打大少爺嗎?”

    九煉沖他們做個鬼臉:“一個個的,半點義氣都不講!既這樣,少奶奶帶來的好東西,你們都別吃!”

    立刻便有人笑道:“我看還是該先打軍棍,打完了,你多吃點也無妨。來來來,把他拖出去,拿棍子來!”

    第93章 除夕

    廚房里的笑鬧聲直傳進了屋里, 沈云殊也很想笑一下,無奈正在被檢查。

    匕首插入小腹,傷口可能看著并不長, 但深度驚人。許碧說是想檢查一下, 其實根本不敢打開裹在沈云殊腰腹處的紗布——萬一傷口崩了怎么辦!只能用語言拷問了:“九煉說不曾傷到臟腑, 是不是真的?”

    沈云殊笑笑:“這個他倒沒說謊。當時雖然避之不及,但我也往后縮了縮,且身上還穿了皮甲,捅得并不很深, 確實不曾傷到臟腑?!闭f起來,也幸好是冬天, 衣裳里頭穿件牛皮甲并不顯眼。若不是出手的那海匪手上力量實在不小,也極鋒利,怕是還捅不大進去呢。

    “那把匕首倒真不錯, 說實在的, 西北的刀劍都不大比得上?!鄙蛟剖庹f到這個還挺高興,“我已經(jīng)著人打聽制劍的匠人去了,若是軍中刀劍都能如此,戰(zhàn)力必然大增?!?/br>
    許碧無奈地替他整好衣裳:“這么說, 你還大有收獲了?”

    沈云殊嘿嘿一笑,拉著許碧坐下:“叫九煉送回去的東西你可看著了?可喜歡?”

    “嗯?!痹S碧往他背后仔細掖了個枕頭, “坐著怎么也不靠個東西,不累得慌?”

    然后才認真回答他的問題:“喜歡得很,我都沒見過那么通透的寶石。還有那幾顆貓兒眼, 難得是大小顏色都差不多,著實難得。”

    沈云殊就笑了:“這些海盜多年搶掠,好東西著實不少呢,這些都是我在里頭挑出來的。還有些雖然大,只是顏色不如這個好,看起來烏涂涂的,我想著鑲在首飾上也不大好看,就扔在那兒了。還有些象牙珊瑚之類,聽說許多都是從兩廣那邊販過來的?!?/br>
    他說著就嘆了口氣:“這些東西皆自南洋而來,在兩廣那邊兒就比到這邊便宜至少三四成,想來若在南洋那邊自然更便宜了。如此看來,海運委實有厚利?!?/br>
    知道這宅子里什么都不齊全,許碧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大堆東西。這會兒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沈府里做好的各式糖果。許碧拿了一塊元寶形的松子糖塞沈云殊嘴里,隨口道:“那是肯定的了?!北緛砭褪芰藗?,這宅子里又啥都沒有,她要是不過來,這個年還怎么過?

    “你怎么知道?”沈云殊嚼著又香又甜的糖,笑問,“你連海運也知道?”

    “看你說的,好像這些東西不往京城里賣似的?!痹S碧輕咳一聲,“我縱然沒得過那些東西,總也聽人說起過的。”許二姑娘確實得不著什么象牙珊瑚紅藍寶石的,有個鑲珍珠的首飾就不錯了。當然她本人,也根本沒聽過這種話,更不知道這些珠寶在京城究竟賣到什么價錢。

    “單看那玻璃鏡子就知道了?!边@個,許府還真有的,“我大jiejie就有一面,不過巴掌大小,卻要十幾兩銀子。這東西一碰就碎,用船運過來怕不也要碎掉許多,若是不賣得貴些,豈不賠了本兒?且書上都說‘物以稀為貴’,咱們這里沒有的東西,自然就貴了。”

    “是啊?!鄙蛟剖馄鋵嵰簿褪请S口一問,并不知道許碧其實是說漏了嘴,“此等厚利,若是如茶葉絲綢一般收稅,得有多少銀子進項?”

    許碧頓時來了興趣:“怎么,皇上有意海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