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周氏的大丫鬟蕓兒勸道:“老爺,這婆子為了活命,只怕誰都敢攀扯。這樣低賤的人,您何必理會?” 黃嬤嬤撞得腦袋嗡嗡直響,還竭力張口道:“沒有攀扯,老奴有證據(jù)!” “都在看什么,還不快拖出去。”蕓兒對押黃嬤嬤的婆子們道。 幾個婆子趕緊低頭動作,捂嘴的捂嘴,扭手的扭手,試圖把黃嬤嬤弄下去,可黃嬤嬤發(fā)了狠,拼死掙扎,不肯就范。 場面十分混亂。 虞父喝道:“都住手!”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虞父。 虞父上前,問黃嬤嬤,“你說你有證據(jù),什么證據(jù)?” 黃嬤嬤不顧頭頂蜿蜒流下的血,很快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幾經(jīng)折騰,信封都有些破損了。 虞父接過信,信封上并無任何字跡,他轉(zhuǎn)了一面,正要拆開。 “老爺,不能拆。” 周氏心跳極快,指尖幾乎掐進rou里,面色卻很從容,吩咐道:“你們都出去?!?/br> 下人們領(lǐng)命,很快便退了出去,只余黃嬤嬤跪在地上。周氏的大丫鬟蕓兒親自帶上門,守在門外。 虞老夫人坐在上首,一直未曾出言,見狀,終于開了口,問道:“周氏,你這是何意?” 周氏垂眸,恭敬道:“不是媳婦不讓母親和老爺看信,而是這信不能拆?!?/br> 虞老夫人道:“為何?” 周氏道:“此信涉及皇家私事,是太子妃吩咐我替她辦的,信和金子的去處,我不能說,信的內(nèi)容,母親和老爺最好也不要看?!?/br> 聞言,虞父和虞老夫人心里一驚。周氏雖是太子妃的姨母,與那邊卻少有來往。本朝皇子稀少,太子又極得皇帝寵愛,地位穩(wěn)固,因此朝臣皆很安分,而虞家也一向本分。 誰知周氏私下竟摻和進了皇家之事! 既然涉及皇家密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虞老夫人思忖片刻,喚人進來,將黃嬤嬤捂住嘴捆了關(guān)起來,又讓虞華綺也先離開。 虞華綺倒不吃驚,桃花眼里還染著幾分笑意。 她知道,一旦東窗事發(fā),周氏一定會竭力阻止父親和祖母看信,只是沒想到,周氏會用這樣的借口。不過也好,周氏這會兒越攔著,待會兒就越解釋不清楚。 虞華綺剛出門,走在回廊上,便遇著了走路姿勢怪異,行色匆匆的虞歆。 虞歆似乎很急,連臀上的傷都不顧了,見到虞華綺,瞧也不瞧,徑直往前走。緊趕慢趕到了門口,卻被大丫鬟蕓兒攔住。 放慢腳步,虞華綺優(yōu)哉游哉地走在長廊上。 果然,沒過多久,她身后傳來虞歆別扭的聲音。 “虞……jiejie?!?/br> 虞歆能屈能伸,硬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去拉虞華綺的手,“jiejie剛從里面出來,可知里面出了何事?” 虞華綺甩開她的手,姣麗的眉眼揚出一個銳意的弧度,冷笑道:“你不知道?” 若是往常,虞歆被這么不軟不硬地懟一句,早就按捺不住脾氣了,但現(xiàn)下她心里急,生怕母親假小產(chǎn)的事暴露,哪里還顧得上別的,好聲好氣道:“我這不是進不去么?!?/br> 虞華綺冷冷地看著她,似乎在欣賞她焦急的神色,好一會,才滿意道:“家里出了賊,偷母親五百金,被抓住了?!?/br> “就這樣?”虞歆小心翼翼地觀察虞華綺的臉色,問道:“我聽說,那賊似乎還偷了什么信?” 虞華綺道:“你知道的還挺齊全?!?/br> “那,那封信可被拆開了?”虞歆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問道。 虞華綺面露探究,“你緊張什么,難不成母親偷了漢子,那封信是把柄?” 這話說得過分,虞歆頓時炸了,“你別憑空污人清白!我只是關(guān)心母親?!?/br> “清白?若不是私德不修,母親為什么死活攔著,不讓爹和祖母看信?”虞華綺嗤笑,“祖母很生氣,只怕此刻已經(jīng)準備強行拆開信封了。” 虞歆心里急,見虞華綺幸災(zāi)樂禍,以為母親果真出了事,立刻轉(zhuǎn)身往回跑。她蠻橫地推開守在門口的蕓兒,闖了進去。 趁亂,虞華綺悄悄跟了進去。 屋內(nèi)一派平靜,倒沒有虞歆想象中那樣混亂。 “你說這封信是寫給太子妃的,究竟所為何事?這五百金也是送給太子妃的?” “母親,我實在不能說。東宮之事,您和夫君便不要摻和了。若讓太子妃知曉,只怕會降罪?!?/br> 太子一家獨大,誰也不敢得罪的。 虞老夫人卻更生氣了,“你當我愿意攪進這些事?是,你是姓周,但你現(xiàn)在是虞家婦。你背著我們,暗中為太子妃辦事,萬一出了岔子,受牽連的是整個虞家!” 周氏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來回說了許久,周氏就是一口咬死,信中涉及太子府密辛,不能為外人道。虞父和虞老夫人毫無辦法,即便再生氣,也不敢擅自拆信。 虞父捏著手里的信,冷哼道:“說來說去,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這封信是不是給太子妃的。” 他說的原是氣話,周氏聽了,一顆心卻霎時懸到嗓子眼,跪著的身子不由晃了晃。 里屋的珠簾外,虞歆也緊張地直扯衣擺。 偏虞華綺在她身旁,涼涼地開口:“爹爹說得有理,誰知道母親的話是真是假?左右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信里寫了什么。說不定母親在撒謊呢?!?/br> 這話頓時戳到虞歆最心虛的地方。 猶豫片刻,虞歆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周氏,“母親,您無事吧?” “祖母,父親,我可為母親作證,下午母親寫信的時候,我就在一旁,那封信確實寫給太子妃殿下的,你們別逼問母親了?!?/br> 虞父和虞老夫人原本氣極了,又無可奈何。總不能真得罪太子妃吧? 他們剛準備把信還給周氏,虞歆這一進門,一開口,兩人頓時生出些懷疑來。 “是么?”虞老夫人看著虞歆,淡淡問道。 虞歆看看母親陡然白了三分的臉,又看看父親和祖母嚴肅的神色,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只能心虛地點點頭,“是。” 這倒奇了,如此密辛,連對婆母和丈夫都不能吐露分毫,為何會讓年幼的,嘴風不嚴的女兒知曉?虞老夫人探究地看著周氏。 虞華綺掀開簾子,從外面進來,輕聲道:“祖母,爹爹,抱歉,我沒攔住meimei?!?/br> “阿嬌過來?!庇堇戏蛉藢τ萑A綺伸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cè),“想來這封信,咱們也沒什么不能看的,你不必出去了?!?/br> 信封被拆開,跪在地上的虞歆尚不明所以,還喊著,“祖母,您不能看太子府的信!” 虞老夫人一目十行,臉色驟變,狠狠一拍桌子,“你閉嘴!” 將信紙塞給虞父,虞老夫人扇了周氏一巴掌,“下作的東西。” 虞父看完了信,雖然亦臉色泛黑,卻不似虞老夫人那般勃然大怒,他把信紙扔在周氏面前。 “你還有什么話說?” 周氏灰敗著臉,拾起信紙,正欲找個委婉些的說辭,為自己開脫,眼尾一瞥,卻看見了信中內(nèi)容。 這,這不是她的信。 雖然是她的字跡,可信中言辭放蕩不堪,不知廉恥,還寫著等虞父死了,自己立刻就帶著嫁妝改嫁。 信紙上甚至還畫著對赤身嬉鬧的男女小像。 荒誕!荒誕至極! 周氏顫著手攥住信紙,氣得渾身發(fā)抖,又害怕地膝行上前,緊緊抱住虞父的腿。 “老爺,老爺!這不是我寫的,你相信我。我真心愛慕老爺,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虞歆雖看不懂畫,卻識字,她見信中滿是胡言亂語,字跡又與母親的一模一樣,嚇得臉都白了,喃喃自語,“不是,不是這樣的。這信明明是寫給褚家的,怎么會這樣?!?/br> 虞父皺著眉,毫不留情地把腿從周氏手中抬出,“如今鐵證如山,你說這些話又有何用?” “怪不得你百般阻撓,為了不讓我們看信,甚至不惜搬出太子妃,原來是為了掩飾這些腌臜事?!庇堇戏蛉藚拹旱乜粗苁?,審問道:“和那人多久了?這是你第幾次往外送銀錢?” 周氏百口莫辯。 信紙里的字與她的一模一樣,饒是她自己,也辨不出不同,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紅杏出墻。 而此刻,她即便說自己是被人陷害,婆母和丈夫也未必會信了。 方才咬緊牙關(guān),死活拒絕信封被拆的堅決,此時都成了她心虛,害怕私通被發(fā)現(xiàn)的佐證。 虞歆慌里慌張的,想為母親辯解,又不敢說出那封信原本的內(nèi)容,急得滿額頭汗,淚都要落下來了,哀求道:“祖母,母親她沒有,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虞老夫人斥道:“你閉嘴!好好的閨閣女子,沾上這樣的齷齪事情,不知避諱,還一頭撞上來,知不知道廉恥?” 虞華綺冷眼看著,只覺得虞歆這番作態(tài),荒誕又可笑。 上一世,她從賀家匆匆趕回,家里四處是官兵,或砸或抄,鬧得遍地狼藉,哥哥和父親被帶走時,這個蠢貨亦是這般,只知道哭。 說什么書房里明明只是一封污蔑自己和侍衛(wèi)有染的信,為何會和節(jié)度使謀反之事有關(guān)。 既然這樣喜歡污蔑旁人,不如借此機會,讓她們也嘗嘗,被污蔑又有口難言的滋味。 那廂虞歆被祖母呵斥一句,忽而冷靜下來。 她想起了什么,含恨怒視虞華綺,“是你!方才在門外,你就說什么私通。這事定是你做的!你陷害我們。虞華綺,你這個賤人!” 作者有話要說: 阿嬌:嘻嘻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981633、雪山肥狐、落落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仙女的阿拉 6瓶;雪山肥狐 4瓶;左初夏蕊 2瓶;elle_zj1979 1瓶;“系統(tǒng)未顯示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章 第七章 說著,虞歆沖上前,撕扯虞華綺。 虞父護在虞華綺面前,一把推開虞歆。 “夠了!你幫你母親隱瞞這般無恥之事,還敢攀扯阿嬌?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誰教得你滿口污穢言語?” “歹毒的是虞華綺?!庇蒽咱勚痉€(wěn),抹了把淚,倔強地看向虞父,“母親沒有與人私通,是虞華綺陷害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