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她懷胎將近九個月,這一摔便是不得了,就算沒流產(chǎn)也會肚疼幾天。 誰料快摔倒前手腕突然被人攥住,蕭瑯單腳踩著磚,只有單腳著地,勉強拉住她。 他站的位置不好使力,一只手無法拉周筱上去,便又加了一只手。 不過他剛剛是情急之下拉了人家的手腕,現(xiàn)下明明有意識,怎么能再有身體接觸? 蕭瑯腦筋一轉(zhuǎn),拉住了周筱的衣袖。 嗤嘶! 周筱的袖子整個被他拉了下來。 她那衣服穿的久了,又洗的次數(shù)多,本身就不頂用,蕭瑯還沒怎么用力,便連肩一起撕了下來,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和衣物中掉出的碩大金元寶,包括幾張銀票。 那銀票面額極大,是大尚錢莊的,一張少說也有百兩銀子,遠不是普通人家能存的。 周筱一慌,顧不上貞潔,急忙蹲下去撿。 何鈺給的銀票面額太大,放在家里她不放心,怕被小孩子當(dāng)成紙撕了,也怕他那個丈夫突然回來,更怕被賊偷了去,只能帶在身上,準備縫在袖子里。 誰曉得還沒來得及縫,正主就來了。 “這是?”蕭瑯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不是說錢財全被你那個無能的丈夫拿去賭了嗎?你怎么還私藏了?!?/br> 周筱猛地抬頭看他。 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她家中貧寒,又身懷六甲,丈夫也不爭氣,還有個病重的母親,如何能私藏這么多錢? 蕭瑯蹲下來幫她撿,還順便幫她開脫,“也是,都有孩子了,又是個婦道人家,上頭還有老人伺候,藏的好?!?/br> 周筱愣愣看他,那銀票遞到手邊,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拿著吧,本來就是你的?!笔挰槹雁y票硬塞進她手里,又猶豫了一下道,“你這身子不可久蹲,快起來吧。” 周筱的袖子方才被他整個撕了下來,剛剛情急沒有顧上,現(xiàn)下錢撿了,反倒注意起來,窩在地上,用手護住。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肩上突然一重,蕭瑯脫下披風(fēng),蓋在她身上。 “女孩子是該多注意一下?!?/br> 他叫她女孩子? 女孩子是稱呼未出嫁的閨中女子,這么叫她不合適,也不知道是故意羞辱她不知廉恥,還是當(dāng)真覺得她如少女一般純潔? 周筱斂下心思起身。 那披風(fēng)很大,能將她全身蓋住,只有腰際稍稍露出大肚。 蕭瑯瞧了兩眼,疑惑道,“說來也怪,我六月十二日出兵,至今不過七八個月,你這怎么都快生了?” 周筱心中一緊,攥緊了衣袖,忐忑不安。 “許是咱們兒子長的太急,辛苦你了。”蕭瑯自己替她找好了借口。 他四處看了看,小院雖小,不過整理的井井有條,院里除了那顆花樹外,還另外犁了塊地,種了些許蔬菜,自供自足。 窗戶下曬了幾雙繡花鞋,上面的花紋獨特而精致,與周筱衣擺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個勤快又手巧,長的也漂亮的女子。 不錯不錯,越看越滿意。 “是不是我沒帶禮物,所以都不請我進去喝杯茶?”蕭瑯轉(zhuǎn)了一圈,突然回頭問道。 那張俊臉冷不防離近,周筱嚇了一跳,連忙低下腦袋,不敢看他。 她躊躇片刻,還是進屋給蕭瑯倒了杯茶,蕭瑯也自覺,跟在她后面沒人邀請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剛捧了茶,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從側(cè)臥里出來。 “娘,他是誰?。俊?/br> 小姑娘長的像娘,小臉生的精致,扎了兩個馬尾辮,煞是可愛。 蕭瑯端茶的動作一頓,“一個娃是養(yǎng),兩個娃也是養(yǎng),我要為我的畜牲行為負責(zé)?!?/br> 小女孩聽的云里霧里,剛要過來便被周筱呵斥住,“把門關(guān)上,別出來?!?/br> 她怕蕭瑯遷怒于孩子,事是她做的,與孩子無關(guān)。 小女孩嚇的連忙進屋,關(guān)上門躲在里面不出來。 蕭瑯頗有些過意不去,“對待孩子不用那么兇,好好說話,她們其實什么都懂?!?/br> 他不是獨生子,上面也有哥哥,下面也有弟弟,最小的才一兩歲,人可機靈了,夸他就笑,罵他就哭,什么都懂。 周筱大感意外。 這真的是傳說中那個兇殘至極,心狠手辣的蕭瑯蕭大將軍嗎? 不僅長相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性子也不太一樣。 莫不是冒充的? “你真的是蕭大將軍?” 蕭瑯坐直了身子,“如假包換?!?/br> 這兩年對他不利的流言太多,大抵是太過囂張,沒給人留情面,人家自然懷恨在心,到處傳他的壞話,說他如何如何,弄的他媳婦都娶不到,也沒人愿意接近他。 “難道有人愿意冒充我?”他名聲這么差,誰愿意冒充他? “說得也是?!闭娴臎]人愿意冒充他。 周筱站在離他一丈遠,帶著防備問他,“你來這里到底想干嘛什么?” 總不可能是陪她閑聊的,而且她總覺得這人深不可測,什么都知道,卻又不說破,目的藏的很深。 蕭瑯單純是來負責(zé)的,“聊了這么久,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正因為看出來了才會覺得疑惑。 她不是傻子,孩子是誰的當(dāng)然知道,反正絕對不是蕭瑯的,這點蕭瑯應(yīng)該也知道。 “六月十二日,我喝醉酒后到處閑逛,沒成想做了糊涂事,還留了種。”他保證道,“你放心,我會負責(zé)到底,孩子也會撫養(yǎng)他長大,無論男孩女孩?!?/br> 周筱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 難道蕭瑯那日真的出去,胡來強了人家女子? 還是說這里面有什么陰謀? “我不用你負責(zé)?!彼昧隋X,會按照何鈺的說法,帶著孩子和生病的婆婆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 至于那個丈夫,到底夫妻一場,她會留點銀票給他,希望他洗心革面,再也不要賭博。 他這一賭害了全家,自己的爹死了沒錢埋葬,娘生病了也沒錢治,全靠她給人洗衣服繡花賺點零花補貼家用。 好不容易攢下些錢,又被那個不爭氣的混蛋拿去賭了,賭的他們傾家蕩產(chǎn),連生孩子的錢都沒有。 她能怎么辦? 若不是何鈺出現(xiàn),她恐怕還無法擺脫這種困境,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拼命的抓住,但也害了別人,現(xiàn)在被她害的那人居然說要對她負責(zé)? 到底什么想法? 是想把她娶回去好好折磨嗎? “你先別急著回答?!笔挰樧约鹤聊チ艘幌?,好像確實太突然,“反正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以后也不會有人要你,不如跟了我,也好讓孩子有個爹?!?/br>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繼續(xù)勸道,“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和大女兒著想,現(xiàn)如今的人多半勢利,沒有爹她們會被人欺凌,你也不希望她們以后被人罵沒爹的孩子吧?!?/br> “我知道你有些錢財,不過這事光有錢還不行,帶著兩個孩子,如何再嫁?”蕭瑯由衷建議,“不若就跟我回將軍府吧?!?/br> 他的將軍府冷冷清清,除了母親偶爾過來瞧上兩眼,大多時候只有一個留守的管家?guī)е鴰讉€丫鬟,獨缺一個女主人。 “你放心,母親不與我一道住,沒有婆婆約束你。”他很早就封了將軍府,獨自一人住著,離簫府頗遠,母親一月能來一次已是僥幸。 周筱住到將軍府,自由自在還沒人管著,他這人也要打仗,一天到頭回來不了幾次,只望每次歸家能有個小媳婦迎接,端是舒坦。 周筱似乎被他說動了,但又有顧慮,她若是同意了,何鈺那邊怎么交代? “不勞將軍費心,我過的很好?!敝荏愀A艘欢Y,“也到晌午了,想來將軍府上早該準備好了食膳,就等著將軍,將軍請回吧。” “沒有?!?/br> 周筱愣了一下,“什么?” “沒人給我做飯?!笔挰樅裰樒ぜ傺b不知道自己被討厭了,“都晌午了啊,茶也喝了,話也談了,不留我吃頓飯嗎?” 周筱:“……” 第29章 都死了啊 何鈺沒等來蕭瑯,不甘心,又等了個把時辰,還是沒人。 他心里明白,那廝一定又借故裝病,拖著不還兵權(quán),只等著下次打仗時再繼續(xù)霸著。 虎符是對半的兩個,一個在陛下手里,另一個在打仗的將軍手里,有了虎符便可以調(diào)兵遣將,但這東西到底還是皇上的,戰(zhàn)打完了要還給皇上。 當(dāng)然也有例外,比如蕭大將軍,這廝當(dāng)真無恥,聽說兩個月前就打了勝仗,愣是說后續(xù)工作沒做完,又拖了一個月。 就這還不算完,路上各種大事小事無數(shù),就是不想回來。 好不容易回來了,又不見人,與去年相仿。 去年也鬧這出,何鈺以為今年會玩出新花樣,沒成想太沒創(chuàng)意,又撿了老借口用。 他搖搖頭,頗為遺憾。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聲沒響的還花了那么多錢。 父親不會怪他花了多少錢,父親只會怪他無能,沒把事做好。 何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難怪連父親也被他氣到,可不是嗎? 簡直氣死人了。 何鈺順了順氣。 不生氣不生氣,前有朝廷百官被罵,后有他爹被訛,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虎符到他手里就要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