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跟他們一比我這算什么? “還好不是一個人?!边@么一安慰頓時好了許多。 何鈺睜開眼,險些被湊近的大臉嚇斷了氣。 公主伸出手指頭,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又再想什么?” 剛剛她問何鈺素梅膏好不好吃?何鈺半天沒反應過來。 “想起了坐月子的jiejie?!焙吴曤S便找了個借口,“jiejie身體未好,我這般出來游玩,是不是多有不妥?” 家里剛剛有人產了死嬰,按理來說最少也要一年半載不許尋歡作樂,他jiejie才小半個月,確實不妥。 “可我們玩都玩了。”明月說的是大實話。 “現(xiàn)在懺悔還來得及?!焙吴曊酒饋恚白甙?,我送公主回宮。” 明月不想回去,“我還沒玩夠?!?/br> “下次再玩好不好?”何鈺哄道。 “不好?!闭l知道還會不會有下次,她想這次一天玩?zhèn)€夠,“現(xiàn)在才晌午?!?/br> 早上出來的,晌午回去,統(tǒng)共也沒有幾個時辰。 “那公主還想玩什么?”何鈺問道。 明月也不知道要玩什么?她很少出宮,哪里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何鈺知道,但是并不想帶她。 “先吃頓飯吧?!痹缟铣鰜淼臅r候吃了許多小吃,現(xiàn)下又餓了,閑來無事嘗嘗月滿樓的酒菜也好。 何鈺點點頭,叫來元寶去弄幾個特色菜,元寶領命,親自去樓下找老鴇吩咐,又去外面買了幾樣少爺喜歡吃的。 公主喜歡吃什么他不知道,不過少爺叮囑過,喜歡吃甜的,便弄了些甜食。 他回來后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元寶將買來的小菜放在桌子上,他家少爺喜歡吃辣的,公主喜歡吃甜的,兩極分明。 那菜被他分成兩份,甜的給公主,辣的給少爺,為了顯出對公主的尊重,多買了幾個小菜給公主,少爺只有寥寥幾道。 明月看到了,想問他是不是胃口不好?又憋住了,撐著下巴吃自己的,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說,何鈺也沒話說,這頓飯吃的萬分尷尬,平時特別會逗人開心的何鈺今天偷懶了。 明知道公主不高興,也沒花功夫逗她,只想著趕緊回宮,將得到的消息傳給顧晏生。 計劃有變,蕭瑯那廝一時半會恐怕不會回來,忙著裝病。 不知道顧晏生收到消息會如何?現(xiàn)下又在干嘛?有沒有聽他的話,把當初沒處理好的罪證消除掉。 顧晏生少年老成,當天除了何鈺這個人證之后,并沒有留下其它罪證,現(xiàn)如今唯一的突破點是紅煙。 但何鈺說了,紅煙交給他處理,顧晏生決定信他一回。 這是一個敲門磚,也是一個投名狀,何鈺如果真的想跟他合作,就一定會把這事辦妥。 所以顧晏生并不擔心。 他像往常一樣,腋下夾了本書,裹著單薄的太醫(yī)服,從御花園匆匆而過。 頭頂?shù)拇笊郊磳簛恚€是這副要死不活,從容不迫的樣子,淡定的起床,淡定的洗漱,淡定的去太醫(yī)院給人抓藥。 今天抓藥的人特別多,許是這兩天天氣突變,時而冷,時而熱,凍出了風寒,取藥的人都是各宮丫鬟,說是給那些嬌貴的嬪妃娘娘取的。 那些人天生富貴,身體也脆弱的宛如花朵,說病倒就病倒,一倒還是一大片。 “德明宮的娘娘也病了,我來給她取藥?!奔t煙怕他誤會,加了一句,“絕對不是來看你的?!?/br> 這句話更像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顧晏生表情依舊,放下書拿了方子,一絲不茍的抓藥,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紅煙一眼。 紅煙有些不甘心,“喂,你當真這般無情?” 還真的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了,剛利用完便對她不理不睬,翻臉不認人。 當初可不是這么來的,還給她上藥,替她想法子殺馮正,讓她以為他對她也是有意的,原來都是錯覺。 或者說一場宛如泡沫的交易。 顧晏生已經熟門熟路的包起一包藥,又去包下一包。 紅煙一把按住,“你說話???” 顧晏生終于抬頭看她,“說什么?” “隨便說點什么?”紅煙湊近了些,“比如說你的身份?!?/br> 她因為氣,語話里帶了幾分淡淡的威脅。 顧晏生何許人也,自然聽出來了。 他放下藥,抬眼直視紅煙。 “趙蕓威脅我,后來她死了?!?/br> “八皇子威脅我,后來他也死了?!?/br> “馮正威脅我,后來也一樣死了。” 顧晏生眼神冰冷,宛如陰暗角落里的毒蛇,幽幽盯著她。 “你呢?” 第30章 晏生日常 紅煙心中一跳,顧晏生的秉性如何她是知道的,也是真的狠,連小姑娘都不放過。 趙蕓聽名字便知道,是個女子。 馮正那樣的大總管在她眼里已經很厲害,說殺就殺,連八皇子都殺,依舊活的悠哉,更何況是她。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 紅煙臉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開個玩笑而已?!?/br>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鳖欔躺鷮⑺幇?,又用繩子系住,“一日早中晚三次,娘娘身體不好,藥性溫和,須得長期服用,藥吃完了再抓幾副。” 紅煙點頭,接過那藥,轉身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 顧晏生還是那副樣子,收拾了一下桌上殘留的藥渣,拿起書繼續(xù)看了起來,一如第一次見面時。 她半夜頭疼發(fā)熱,強忍著身體不適去拿藥,太醫(yī)院晚上有人值班,門是開著的,里面亮著微微的光。 一股nongnong的藥香味撲面而來,紅煙四處瞧了瞧,周圍安靜冷清,值班的人不知道去了哪,竟沒在里面。 這么好的機會,她怎么可能錯過,幾步便溜進了太醫(yī)院,將門關上,誰料一回頭便看到坐在火盆邊上的顧晏生。 背對著她,緩緩躺進太師椅里,手上拿著一本醫(yī)書,看的津津有味,不時翻過一頁。 紅煙面上一慌,有種全完了的感覺。 沒成想顧晏生竟看書看的太入神,沒聽到動靜,也沒什么反應。 太師椅輕輕搖晃,他坐起身,拿了桌上的字典翻了翻。 顧晏生進冷宮的時間太早,母妃又病成那樣,教他的東西有限,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自學,偶爾有不懂的便問師傅。 院判看中他的潛力,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久而久之顧晏生也算飽讀詩書,沒落下太多功課,而且他看的書多且雜,又過目不忘,說是比大人知道的還多也不為過。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是無數(shù)名人游士寫的,他們的見識和心胸遠超他人,他在書上當真學到不少。 譬如有一本叫做《九州大陸》的書,從地理位置分析各國戰(zhàn)況,為什么戰(zhàn)?。坑譃槭裁磻?zhàn)勝?寫的無比詳細,筆者也學識淵博,才華橫溢,他看完受益匪淺。 顧晏生這人當真無趣,放棄了大多情緒,整日如同個枯井,見不得真正笑的時候,即便笑也是皮笑rou不笑,笑不到眼底,那日居然眼角彎彎,笑的宛如孩童,煞是好看。 他歪頭之際紅煙看到了。 自那以后也見過他數(shù)次,再也沒有見過那樣的笑,或者說這樣的人活該跟書過一輩子。 哼。 她扭過頭,甩了甩一頭秀發(fā)離開。 二月的天已是深冬,天氣越發(fā)的冷,今日沒生炭火,竟覺得有幾分寒。 顧晏生天生體質特殊,再加上從小試毒試多了,對外界的感觸不太明顯,所以有時候他冬天穿著單衣,也不會覺得寒冷,偶爾夏天腦子一時轉不過彎,還會穿冬衣。 這毛病小時候便有,那時候他還沒被打入冷宮,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母妃權利大了,便弄來各種各樣的毒給他試,說是要將他培養(yǎng)成萬中無一的毒王。 當然是失敗了,所以顧晏生身體上出了一點毛病,某一天腦子一抽穿了冬衣出來。 大熱天的,人家只穿單衣還覺得熱,他穿了大厚棉襖,愣是一滴汗也沒出。 旁人問他怎么了?他說有點冷。 有點冷穿成那樣,裹得跟個熊似的,但顧晏生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覺得穿成這樣正好,母妃也是那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跟旁人有點不太一樣。 上天是公平的,給人開了一扇窗,一定會把門關上,顧晏生的血是劇毒也是補藥,所以他的身體出了毛病,冷暖不自知,需要母妃幫他把當季的衣服找出來,他才知道這個季節(jié)該穿什么? 現(xiàn)如今母妃不在了,他自己又恢復成從前的模樣,覺得冷就加衣服,覺得熱就少穿兩件,無關季節(jié)。 深冬時期,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冷風一刮,露出兩截手臂,過的宛如夏季,瞧得其他人羨慕妒忌恨。 大冬天的,哪個裹得不是跟個熊似的,唯獨他穿的清爽,瞧著干凈,再加上身形消瘦,襯得人越發(fā)唇紅齒白,端是個白面少年,占盡了容貌的便宜。 來太醫(yī)院拿藥的,哪個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宮女,最吃他那套,說話都柔聲細語,生怕嚇著了他,一輪到別人,個個嗓門大的跟坊市叫賣的似的,叫人心生妒意。 “那個殺千刀的,又有小姑娘來看他。”同是太醫(yī)院來當學徒的,人家都混成了院判的徒弟,他們還是小小學徒,沒個幾年出不了頭。 太醫(yī)院跟旁的地方不一樣,治病的都是娘娘貴妃,哪能出一點差錯,所以學的時間也比旁的地方久。 但顧晏生是個意外,他不僅不用干雜活,已經開始自己給人寫方子抓藥,偶爾有太醫(yī)寫錯了方子,還給人改一改,小小年紀醫(yī)術已然不低于普通太醫(yī),十分厲害。 “就是。”旁邊的學徒附和,“大冬天的穿成那樣,凍死他個孫子?!?/br> 他說的聲音不小,顧晏生似乎聽到了,放下書,手扶在椅子上,作勢就要起身。 “不好,那家伙要過來了。” 顧晏生挪了挪屁股,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