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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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辭職(二) 一葉知秋,他說。 夏知秋嗤之以鼻:“睜大你的眼,現(xiàn)在是冬天?!?/br> 他握著一份雜志,對著譚天啟咄咄逼人:“你今天怎么系了一條綠領(lǐng)帶,不怕晦氣不怕跌?還是你真把自己看做了美股玩家,綠漲紅跌?!?/br> 譚天啟面無愧色地扯一下領(lǐng)帶:“綠色是和平,謙遜,寧靜的顏色?!?/br> 夏知秋一見他就來氣,忍不住譏諷道:“好大的胸懷!希望你的投資組合總是一片寧靜謙遜?!?/br> 譚天啟眼有笑意。他抓起一本《技術(shù)分析》的刊物,道:“你盼著我選中的股票狂跌,你能得到什么好處?我們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同一根線上的螞蚱,我吸引來客戶,增加了基金規(guī)模,你背靠著一棵大樹,更好乘涼了。” 他左手還捏著一枚落葉,指腹來回揉捻,葉子就在他指尖旋轉(zhuǎn)。夏知秋無比反感他這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拽個屁啊,夏知秋暗罵道:他只是一個孬種和叛徒。 譚天啟卻說:“是你舉報了她。” 夏知秋反應(yīng)敏捷:“賊喊捉賊?!?/br> 譚天啟翻一頁雜志,追憶道:“羅菡喜歡集中持股,在市場中找黑馬。她的投資風格決定了她的業(yè)績。這幾年間,新興科技的話題炒來炒去,龍匹網(wǎng)就讓她栽了個大跟頭,本來,她的情況稍稍好轉(zhuǎn)了,要不是老鼠倉被曝光,年底的慶功會上一定有她的名字?!?/br> 長篇大論剛一講完,他扭過頭,凝視著夏知秋的眼睛。 天已入冬,槐樹的枝丫伸出墻側(cè),尋不見一片綠葉,更顯頹敗。 夏知秋在樹干上拍了一巴掌,含恨道:“做老鼠倉和內(nèi)幕.消息的人一大把,浮出水面的,都是冰山一角。市場畸形,牛短熊長,羅菡她沒別的,就是倒霉,招了你,特別倒霉?!?/br> 譚天啟反駁他的觀點:“你莫要講得羅菡像是沒錯一樣。她的苦衷,你完全不懂。” “她有錯,她有罪,”夏知秋一步上前,壓低聲音道,“當然了,你也不干凈?!?/br> 譚天啟挺直了腰板:“我和你的投資風格不同。你吃過虧,我沒吃過,你自認看穿了我,我排名比你高得多,你就覺得我手頭有貓膩。”他做出結(jié)論:“小夏,你為人絕情,又很自負。” 排名,排名,又是排名! 排名決定了一個基金經(jīng)理的江湖地位。 每一位基金經(jīng)理,都像是江湖上某個派別的掌門人,手下還有若干弟子,大家齊心協(xié)力往上趕,觀六路,察秋毫,只為了一爭高下。 從這方面來看,夏知秋不如譚天啟。 譚天啟援引實例,教育他:“馬上年末了,投資總監(jiān)壓力最大,他們都在等排名、等凈值。我剛投了人工智能醫(yī)療板塊,就是你最不看好的那幾家公司。公司經(jīng)營得好,股票收益不一定好,公司一灘爛泥,股票收益不一定差。你總把這兩個概念弄混,自視甚高,聽不進勸。你坐這位置,還不如換成姜錦年?!?/br> 姜錦年沿用羅菡的手段,又有自己的創(chuàng)新。她本質(zhì)上傾向于理論派,依賴數(shù)據(jù),忽略投資者的情緒……她的優(yōu)點與缺陷并存。 夏知秋不熟悉她的路子。 譚天啟的一番言論,引發(fā)了夏知秋的不適。 夏知秋說:“姜錦年是我手下的人,你對她上什么心?” 聯(lián)系起這兩天的性sao擾問題,夏知秋更煩了,心道:自從他做了基金經(jīng)理,反而無法進行純粹的研究,難怪那么多同行愁白了頭發(fā),就連譚天啟……他覺得譚天啟四十歲之前就要禿頭。 譚天啟察覺他的詭異目光。 譚天啟說:“你在心里罵我什么?” 夏知秋回答:“你頭發(fā)少,快禿了?!?/br> 講完,他卷著一沓雜志,擠進人群,跟隨大眾的腳步,緩緩邁入了地鐵站。他沒有和譚天啟瞎扯,他相信譚天啟一定比他更忙。明天一整天,夏知秋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還要去面見一位大客戶——那人所在的投資公司,申購了他們的兩千萬份基金,夏知秋不得不和顏悅色。 帶不帶姜錦年呢?不帶了吧,夏知秋心想,男人們的應(yīng)酬酒局,姜錦年不適合參加。 這天夜里,夏知秋早早地上床,蓋好被子,聽見“滋滋”的叫聲。 他家里養(yǎng)了一只小倉鼠,肥肥胖胖,如球一般圓圓滾滾。他原本想養(yǎng)兩只倉鼠,但聽人講,那樣的倉鼠容易下崽,一窩又一窩,生得沒完沒了,他哪里管得過來?只好讓倉鼠與他一樣,保持單身。 他在倉鼠鬧出的噪音中思考:大客戶挨個約見他,但愿沒誰想突然贖回基金,假如他們贖回了,那他又得煩上一陣,排名還是個大問題。排名怎么升!幾個傻逼都排在他前面,這年頭,市場喜歡照顧傻逼嗎? 夏知秋失眠。 他起身,吃了一粒安眠藥。 當年高考,他是理科狀元。 而現(xiàn)在,二流子們跑在他前頭。 次日上午,夏知秋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來電者是姜錦年。 姜錦年急促道:“夏經(jīng)理,你怎么還沒來公司?股市都快收盤了,總監(jiān)問我你去哪兒了……” 掀開蓬松的被子,夏知秋光腳下床。 他只穿了一個褲衩,走到前廳,抬頭望一眼掛鐘——媽的,下午兩點半! 他憤怒地打開寵物籠子,謹慎地揉了揉倉鼠,右手還握緊手機,聽著姜錦年講話:“交易時間,我的手機被沒收了,我用辦公室座機找你,好像被你靜音屏蔽了,你究竟在哪兒?我們這里有急事?!?/br> 夏知秋道:“我睡過頭了?!?/br> 姜錦年不敢相信:“什么?” 夏知秋重申一遍:“我,夏知秋,今天睡過頭了。” 姜錦年忿忿不平地撓墻,催他道:“你怎么一股驕傲勁兒?求你快點兒來辦公室,十萬火急。” 她沒忘記提醒他:“今天你還要見客戶,你知道嗎?夏公子,我能被你愁死。” 夏知秋反諷道:“呦,你不活得好好的嗎?”倉鼠在他掌中打滾,毛絨絨又軟綿綿,他稍微將它掂了掂,呢喃道:“又胖了,胖成一個球樣?!?/br> 姜錦年頓時汗毛倒豎,越發(fā)緊張:“你說誰?” “不是你哦,”夏知秋嗤笑道,“你幾乎不吃飯。” 直到這會兒,他還沒察覺異樣。 他迅速地洗了個澡,穿衣出門,在樓下買兩個包子,招來一輛出租車,一邊吃包子一邊看動態(tài)——他立刻明白了姜錦年的焦慮從何而來。 “豈徠股份”正在暴跌。 前不久,姜錦年出差,專門調(diào)研這家“豈徠股份”。據(jù)說她和高東山還困在了電梯里,場面一度十分兇險。 調(diào)研結(jié)束,姜錦年建議投資豈徠,羅菡同意,并花費一段時間建倉。 那些cao作和分析,夏知秋都很清楚。 他同樣重視“豈徠股份”。自從他上任,他詳細研究了相關(guān)報告——這家公司具有創(chuàng)新精神,優(yōu)待員工,近年來的股票走勢穩(wěn)健,毫無疲軟,而且,它的股東是以散戶為主。 以散戶為主,說明了什么? 夏知秋入市起價,不會為別人做嫁衣。 但是,今天的股票一開盤,“豈徠股份”大幅度跳水,一路奔向了跌停板。 這不僅是姜錦年的恥辱,更是夏知秋擔任基金經(jīng)理之后的第一場敗仗。他把姜錦年帶入辦公室,問她:“你聯(lián)系過豈徠股份的董秘了嗎?” “上午我就打了電話,”姜錦年誠實地回答,“他們也不清楚股價怎么了。公司那邊,據(jù)說沒有任何麻煩,網(wǎng)上查不到任何新聞。” 夏知秋正襟危坐,滾動滑輪,退后一尺距離:“你怎么想?” 姜錦年望著天花板:“我懷疑,有人在砸盤。” 夏知秋調(diào)侃道:“專跟我過不去。” 他一個電話打給宣傳部,讓人寫幾篇營銷文案,專門夸獎他的基金表現(xiàn)。接下來,他親自致電給“豈徠股份”的總經(jīng)理,詳細咨詢了幾個問題。 做完這些,他松開一枚扣子,嘆氣道:“砸盤,防不勝防?!?/br> 接連幾日,“豈徠股份”跌個不停。 網(wǎng)上漸漸傳出消息:新任基金經(jīng)理與上市公司合謀,愚弄散戶,聯(lián)手擺布股價。恰好這時,“豈徠股份”的某一位車間工人出了事——他cao作失誤,導(dǎo)致半個手臂被機器吞噬。 照片流出,血rou模糊。 四處都是負.面新聞。 最開始,夏知秋還沒有應(yīng)對措施。 忽然,某一個下午,大客戶打電話給他,說:“夏經(jīng)理,我最近資金鏈快斷了,我得把存在你們這兒的基金贖回了,就現(xiàn)在,以今天的凈值為準,你們能給我多少錢???” 夏知秋道:“您別急,我?guī)湍阋凰??!?/br> 他起身,朝外面招手,喚來姜錦年。 她趕忙跑進他的辦公室,聽他和客戶說:“豈徠股份是一支好股,制造業(yè)的明星公司,當?shù)亟?jīng)濟的中堅力量。只不過,莊家正在惡意砸盤,我們整個團隊看準了市場變化,您要是不急這一時……” 對方卻笑道:“哎呀,夏經(jīng)理,你啊,就別忽悠我了。你們?nèi)ツ瓴壤?,踩了一個龍匹網(wǎng),今年又踩雷,踩了一個豈徠股份。網(wǎng)上關(guān)于你的新聞,你看了嗎?” 客戶話里話外,只有一個意圖:他要把錢收回來。 夏知秋方知,不能再拖了。 他和姜錦年商量了對策。 他說:“莊家狠毒,要拖累一個好企業(yè),我們不看傻呆呆地看著?!?/br> 姜錦年沉思良久,點頭。 當晚,姜錦年親手撰寫一篇軟文,名為《房價、斷臂與實體經(jīng)濟——聚焦豈徠股份》,她自認寫得都是實情。夏知秋拿了她的手稿,轉(zhuǎn)交給幾位自媒體朋友,匿名發(fā)表。 幾番推波助瀾,點擊量突破十萬。 次日股市開盤。 姜錦年吩咐交易員,先別管“豈徠股份”。交投變得活躍,她又按兵不動,直到下午快收盤時,才開始大量買入,刺激跟單,當日收盤的漲幅成績不俗。 但她不敢讓“豈徠股份”短時間內(nèi)瘋漲,第二天再cao作時,她只能緩慢吸貨,看著“豈徠股份”的圖線變化,抵抗著對手的拋壓。不明真相的散戶被吸引進來一大批,她的對手仍要進一步控制股價。 夏知秋同她道:“這到底是公募還是私募的手法?” 姜錦年搖頭:“猜不到?!?/br> 她說:“我們吃了這些籌碼,暫時吐不出來?!?/br> 要不是傅承林出差了…… 哎,也不行,姜錦年搖頭。涉及行業(yè)秘密,她對他守口如瓶。 這幾天忙得要死。她趁著回家有時間,和傅承林開了一次視頻通話。他站在一座高樓的酒店陽臺上,邀請她一同觀賞紐約的城市之景,她笑道:“我在紐約念的研究生啊,我知道這里?!?/br> 傅承林道:“下次帶你過來,故地重游?!?/br> 姜錦年“嗯”了一聲,掐指一算:“還有三天,你就回來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