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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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正是早晨,陽光微淡,氣溫偏涼。傅承林轉(zhuǎn)身進入室內(nèi),躺在他的床榻上,道:“我再快一點兒,可能后天就回來,你這幾天按時吃飯了么?” 姜錦年支吾著沒應(yīng)聲。 傅承林考慮道:“行,我回去招聘兩位廚師?!?/br> 姜錦年卻說:“我要是胖了一斤,我就一天不理你?!?/br> 傅承林嗓音更低:“我可以忍幾天。” 他這句意味不明的話,激發(fā)了姜錦年的逆反心理。她捏著手機,鉆進被窩,光影瞬間黯淡,而她偷偷說:“我好想你啊。我忍不了?!焙竺娓宦暋袄瞎?,嬌嬌軟軟,十分狐媚磨人。 傅承林反扣手機。他看了也沒用,看得見摸不著。 十分鐘前,早飯被侍者推進了房間。傅承林抓起面包,嘗了一小口,碎屑掉在桌子上,而另一邊,姜錦年還在手機里說話,各種花樣輪番上陣,傅承林暗嘆:他后天回家,她這樣,不是找死么。 他低頭,翻查國內(nèi)的股市。 不到片刻,他重新拎起手機,對姜錦年說:“你們在cao縱豈徠股份?” 她眨巴眼睛。 傅承林道:“不說cao縱,就當你護盤?!?/br> 姜錦年偏移視線:“業(yè)內(nèi)秘密?!?/br> 傅承林見她不愿講,便道:“你吃一次教訓也好。” 姜錦年反問道:“你只能看到我們披露的十大重倉股,還有豈徠股份這段時間的走勢圖吧?” 傅承林笑著回答:“你這兒的內(nèi)幕,我也收集不了?!彼分绮偷墓?,望向窗外的藍天白云,高樓大廈,預(yù)測未來般囑咐她一句:“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別忘了告訴我。哪怕天塌下來,有我?guī)湍銚沃!?/br> * 相比于姜錦年的甜蜜電話,夏知秋收到的來電,就算是一種全然的恐嚇了。 很久了,他很久沒聽過羅菡的聲音。 羅菡問他:“經(jīng)理的職位,你做得快活嗎?” 夏知秋反問道:“羅經(jīng)理?你人在哪里,北京還是上海?” 羅菡答非所問:“公募基金束縛多,我蠻想贖罪,做個好人,而你絕了我的后路?!痹捴幸活D,她咬字清晰地宣告:“傻瓜,你們的技巧,都是我手把手教的?!?/br> 第70章 辭職(三) 夏知秋非常憤怒,幾乎出離了神智:“砸盤的人是你?” “不,”羅菡否認,“我沒有這么大的能力?!?/br> 她盯著豈徠股份的k線走勢圖,指尖輕觸屏幕。她的背后,某一家投資顧問公司的總經(jīng)理開口問道:“羅姐,你有幾成的把握?” 羅菡掛斷電話,微笑著說:“十成?!?/br> 十成! 她知道自己瘋了。 幾個月前,她最大的理想是做好基金,爭取績效和資源,為客戶們謀福利。她擁有一支搭配默契的團隊,五位旗鼓相當?shù)闹?,廣闊的前景,同行的尊重。而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呢? 她早就不知道哭泣是什么滋味。 但她所珍惜的一切東西,確實都已經(jīng)失去了。 夏知秋明白她的絕望。 羅菡在陰溝里翻了船,即便夏知秋感情上仍然敬佩她,理智上,他都將她劃歸為另一類人。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正面交鋒了,涉及一場拉鋸戰(zhàn),雙方都不可能息事寧人。 平日里,夏知秋和人打電話,多半會錄音。他把自己和羅菡通話的錄音文件發(fā)送給了姜錦年,提醒她事態(tài)的嚴重性。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公募基金cao盤的限制很多,羅菡還對他們的風格與策略一清二楚,熟知他們每一個人的缺點……她或許是最可怕、最危險的仇敵。 姜錦年有一剎那的沉默。 她說:“難辦了?!?/br> 夏知秋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br> 姜錦年的聲音無比冷靜:“她的賬戶不透明,她肯定借用了哪一家公司的力量,砸盤嚇跑了散戶,專門坑一些追漲殺跌做短線的股民。這兩天的成交量放大了多少倍?她還有后手,你信不信?” 什么后手?夏知秋預(yù)感不妙。 今晚,夏知秋依然忙碌。他被投資總監(jiān)拉去了飯局,見到幾位身價不菲的客戶,其中一個客戶還帶了位朋友,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那人問他:“你們組有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吧,姓姜,今兒她來了嗎?我準備了一些基金方面的問題,專程請教她?!闭f著,視線在夏知秋身側(cè)逡巡。 真煩,夏知秋暗忖。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回答了一句:“找她沒用,你問我得了。” 投資總監(jiān)站立一旁,輕拍夏知秋的肩膀,解圍道:“我們公司的這位夏經(jīng)理,是高水準、高業(yè)績的高材生,俗稱‘三高’精英?!?/br> 在場眾人都發(fā)笑,投資總監(jiān)又說:“你們有問題,直接問他,他對宏觀經(jīng)濟和股市債市都有一大票的研究。今年以來,夏經(jīng)理管理的基金凈值蹭蹭地往上漲,投資決策委員會都特別看好他?!?/br> 領(lǐng)導為他鋪了臺階,夏知秋只能順著走。他口若懸河,侃侃而談,成功忽悠了一位私企老板。 老板大腿一拍,決定購買他的基金,不過有個前提:“小夏,你莫給我整得虧錢了,假如你跌破2%,我啊,立刻就贖回,不帶商量的?!?/br> 常有人說:公募基金不在乎漲跌,只在乎規(guī)模,因為它們僅僅收取了管理費——這種判斷,其實不夠準確。假如基金一路狂跌,引發(fā)了群眾焦慮,紛紛拋掉基金,那他們還賺什么管理費?只能喝西北風了。 夏知秋身兼重任,不敢輕許承諾。 他被人灌了幾杯酒,去衛(wèi)生間洗臉時,剛好與投資總監(jiān)撞上。 總監(jiān)微醉,神色醺然,半開玩笑地告訴他:“還有一個多禮拜,咱們就要放假,過春節(jié)。節(jié)前的各大排名新鮮出爐,你們一個兒一個兒的,都別出事啊,影響公司的年底排名,我吃不了兜著走?!?/br> 夏知秋的領(lǐng)帶上沾了一小塊糖霜。 投資總監(jiān)抬起手,垂目,皺眉,指尖稍微一揩拭,就把糖霜給抹去了。 男洗手間門口,他們兩個男人佇立著,四目相對,高大的身影挺拔如竹。廁所內(nèi)部的水流滔滔作響,氣勢萬千,夏知秋鄭重地向他保證:“你大可放心?!?/br> 最后一個字出口,右眼皮倏地跳了一下。 * 夏知秋一直沒看手機,錯過了姜錦年發(fā)給他的短信。 姜錦年正在啃一個蘋果。二十分鐘內(nèi),她只咀嚼了兩口。 臥室里,臺燈光線黯淡,電腦屏幕更亮,顯示著豈徠股份的重大利空消息:本公司將終止與物流企業(yè)的合作關(guān)系,股東減持總股本的5%…… 所謂“利空”,指的是讓股價下跌的公告。 姜錦年眼前一陣眩暈。 她越想越氣,抄起手機,打給了豈徠股份的董秘。人家還沒開口,姜錦年就質(zhì)問道:“你們和那家物流公司的合同還有半年到期,為什么提前終止?這幾天的股價波動顯著,跌停板跌了幾天,好不容易才拉升回暖,為什么又開始打壓震倉?” 董秘問道:“姜助理,你在吃晚飯嗎?” 姜錦年咬一口蘋果,發(fā)出“嘎嘣”的清脆聲。 董秘嘆息:“你吃完我再講吧,否則你吃不下了?!?/br> 姜錦年冷笑:“您晚飯吃得好嗎?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們發(fā)布利空,明天開盤又是一字跌?!?/br> 她一句話沒講完,董秘就打斷道:“姜助理,我們經(jīng)營中遇到的難處,你不曉得。股東們決定減持,我想攔著,怎么攔得住呢,你說?” 姜錦年溫和地回答:“對呀,你們也攔不住物流公司提前解除合同。制造業(yè)的核心有兩個,產(chǎn)品和運輸,你們這樣一鬧,運輸沒了,充滿了敢于挑戰(zhàn)的勇氣和膽量?!?/br> 董秘聽得耳朵一刺。他暗忖:小丫頭年紀不大,這嘴倒是刁刁的。 他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惱怒,哪怕與人爭論,仍能保持風度涵養(yǎng):“那家物流公司做大了,不按合同規(guī)定,突然漲價。這年頭,沒幾輛貨車跑高速不超載……快過年了,我們本地的交警管制更嚴,見一個罰一個,罰一次好幾百呢。物流公司開具了一長串的罰款單子,找我們銷賬,那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跟漲價的錢合在一起,足有好幾千萬?!?/br> 董秘的聲音漸模糊。 姜錦年閉眼,頭向后仰,道:“原來如此。對不起,我說話沖了點兒,貴公司的實力不存在問題,財務(wù)報表真實明確,毋庸置疑,是一只好股,所以我們護盤了。但是,如果,我給您假設(shè)一下,您公司里有高管私建老鼠倉,玩弄公告,交易所和證監(jiān)會一起追責,你們的損失,絕對比我們大得多。亡羊補牢,那時候就來不及了?!?/br> 對方一個勁地附和。 姜錦年不說“再見”,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知秋仍沒回信。 夜空逐漸被烏云覆蓋,散落紛紛揚揚的雪花。今晚下雪了,下得很大,一直沒停,冷冰冰一團堆砌在窗邊,如同燃燒后又被翻新的白色灰燼。 次日,如同姜錦年猜想的那樣,豈徠股份一字型跌停。 高東山都開始緊張:“我們重倉持有了豈徠股份???基金凈值在跌了?!?/br> 是啊,正在跌。 他們的基金排名降低了三位。 隔天早晨,姜錦年建議道:“我們要不要把情況匯報給投資總監(jiān)?不是因為豈徠股份的跌停,是因為,羅菡能算出我們的倉位,猜測我們的戰(zhàn)略布局……她做掉了一個豈徠股份,就能再做下一個,也許是‘平成醫(yī)療’,也許是‘茂鑫生物’,她最擅長鉆研這種中小盤?!?/br> 她說得不錯。 夏知秋權(quán)衡利弊,卻道:“現(xiàn)在不行?!?/br> 他指揮交易員,仍要繼續(xù)cao盤。 他想做什么? 姜錦年嚴肅提醒他:“我算過了,再一次拉動股價的籌碼,我們出不起?!?/br> “出是出得起,”夏知秋糾正道,“就是會被領(lǐng)導們察覺?!?/br> 他計算著時間點,什么時候進貨,什么時候減倉,繼續(xù)與交易員溝通。他這是與羅菡杠上了。想到昨晚羅菡那句“你們的技巧,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姜錦年忽然背后發(fā)涼。 上午十一點十分,接近收盤,突然有幾個人拋單,股票價格眼看著又往下掉。夏知秋讓交易員買入,根本止不住羅菡那邊的施壓,豈徠股份再一次徘徊于跌停板。 “買,接著買,”夏知秋說,“投入的資金不能打水漂?!?/br> 姜錦年心跳飛快,道:“你別再加倉了?!?/br> 另一位助理卻說:“我個人覺得應(yīng)該抬到漲停。” 姜錦年搖頭:“不行?!?/br> 那人就說:“女孩子膽子小,你不看就是了?!?/br> 姜錦年干脆道:“你們玩不過她的。她出手越來越狠,完全不顧忌收割散戶。” 夏知秋嗤笑:“誰勝誰負還沒出結(jié)果呢,你怎么能倒戈?” 姜錦年懶得爭辯。她跑了。她剛踏出玻璃門,夏知秋流下了一滴冷汗,上午十一點二十八分,股票價格不斷往下墜,這一回,再沒有誰愿意接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