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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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們回到家中,姜錦年花了很長時間洗澡。傅承林在書房待了一會兒,手里攥著藥瓶。醫(yī)生說,當(dāng)他狂躁到暴怒的程度,就要靠藥物穩(wěn)定情緒,但是這玩意兒吃完了,就像治療抑郁癥的藥,會比較困,倒床就能睡著。投資市場上風(fēng)波翻涌,利益關(guān)系詭譎百變,他能做到心如止水……不過,家人出了大事,他的情緒不可控。 他扔開藥瓶,翻查日歷——還有半年,他母親就出獄了。 他拿起簽字筆,在日期上畫了個杠。 姜錦年方才從浴室出來。 她的心情依然低落。今晚,她遭遇一種不公平,只能用另一種不公平反擊。她試想,倘若傅承林沒有出場,夏知秋等人會重視并相信她嗎?答案是否定的。 男人嘛,總是更理解男人一些。 她還記起,劍橋大學(xué)有八百年校史,直到幾十年前,才愿意招收女學(xué)生。全球五百強企業(yè)里,又有多少女性高管呢?也不知女人的職場天花板何時才能消失,怎樣才能讓男同事把她當(dāng)做男人。 最為諷刺的是,高中與大學(xué)前兩年,姜錦年外貌粗陋,不修邊幅,男同學(xué)真把她當(dāng)做同性,私下相處時,倘若得她指點,或幫助,便有滿腔兄弟之情。 姜錦年趴回床上。 她蒙著被子,如鴕鳥,如烏龜。 傅承林將她的被子一剝,雙手握住她的腰,像是從鍋里撈一只餃子。姜錦年兇巴巴地問:“你干嘛?”他吻著她的后頸,道:“親我老婆?!苯\年被他弄得很癢,維持了幾秒靜止,嬌聲嬌氣道:“你抱抱我。”又說:“我還是委屈?!?/br> 傅承林道:“委屈是正常,那人不僅下流,說話也很難聽?!?/br> 姜錦年雙手托腮:“我的應(yīng)對措施,不夠機敏。” “你已經(jīng)做得不錯,”傅承林半靠著床頭,覆手摸著她的頭發(fā),接著說了一句,“不過,某些情況下,你沒法兒講理,囂張的是作惡者,吃虧的是老實人?!?/br> 房間里陰暗不見天日,他卸下心中面具,冷冷淡淡如自言自語:“你那位同事,仍然算個麻煩,怪我沒有和平解決。我問問你們總監(jiān),是打算留他,還是留你。” 第68章 辭職(一) 坦白地說,姜錦年不想離開目前的公司。她在這里學(xué)到了很多,付出了很多,突然甩掉一切內(nèi)部資源,她實在是不甘心。 幾個月前,姚芊曾在聚會上潑酒取笑她。當(dāng)時姜錦年可以忍。但她今晚之所以忍不了,大概是因為,被人惡意sao擾太惡心了。 那人的言辭與舉動都帶著蔑視,將她當(dāng)成玩物,料定她沒有聲援,無法辯解。她的工作職位還比他高。于是心理的落差,更增添了一絲無力感。 她開口問:“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她平心靜氣道:“我沒什么資歷背景,應(yīng)該學(xué)會圓滑和靈活多變,而不是硬碰硬。如果沒有你,我今晚翻不了盤,第二天上班……” 傅承林安撫她:“圓滑是做事留一點兒余地,讓人感到舒服。你那位同事敢做不敢認(rèn),只會侮辱人,沒必要再跟他裝朋友?!?/br> 姜錦年認(rèn)真思索:“嗯,是這個道理。” 傅承林側(cè)身,攬手抱住她:“別多想,睡吧?!彼麄冑N得很近。姜錦年摟緊傅承林的后背,手心隔著一層單薄衣料,有意無意地摩挲了半天……他快要出差了。這一個多月以來,她過于依賴他,是不是應(yīng)該反省一下呢?她暗忖。 忖度完畢,她湊近他的耳朵,先是說:“謝謝你幫了我這么多忙,我努力不給你拖后腿?!苯又陨嗉夤疵杷亩?,輕抿著又含又吮,暗懷百般柔情與溫存。 傅承林正要握住姜錦年的肩膀,她反而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還問:“你喜歡……” “喜歡”之后說了什么,她也不太記得。她只覺得他今晚非??酥?,格外照顧她的感受,心中一時充滿了他贈予的安全感,使她越發(fā)黏著他,雙腿將他纏得更緊。這一次做完,她很舒服,但還是很累,當(dāng)夜睡覺就睡得比較踏實。 第二日早晨六點,她習(xí)慣性地睜開雙眼。 傅承林還沒起床。他平躺著睡覺,攥緊了她的左手腕。姜錦年舍不得吵醒他,臥在他身旁又消磨半個小時,直到傅承林放開她,摸了摸她的指尖,悄無聲息地離開臥室。 被窩里,尚有他的余溫。 姜錦年滾到那塊地方,扭來扭去又蹭了蹭。 她抱緊了傅承林的枕頭,心道:今天的辦公室與往日不同,怕是入職以來的最大挑戰(zhàn)……她理當(dāng)謹(jǐn)言慎行。她還要升職加薪,爭做基金經(jīng)理。 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姜錦年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 她準(zhǔn)點上班。 夏知秋和她打招呼:“你來了?過來幫我看看昨晚上到今天早晨的經(jīng)濟事件,今天是高東山主持晨會,你跟他的行業(yè)研究方法有幾個相似點?!?/br> 姜錦年立刻跟緊他的腳步。他忽而頓了頓,問她:“昨天休息得好么?” 她莞爾一笑:“還行,你呢?” 夏知秋道:“我?我又沒什么事,頂多被幾個人貼到了論壇里,問我是直是彎,有沒有對象,結(jié)沒結(jié)過婚?!?/br> 他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笑說:“我披著馬甲回了一句,這男人離婚六次,不是好鳥?!?/br> 姜錦年感嘆:“六次啊。” 夏知秋扭頭看她:“假的哦,我哪兒結(jié)過婚,光棍一條,惹人覬覦?!?/br> 姜錦年捧場道:“那還真讓人擔(dān)心呢?!?/br> 夏知秋往座位上一坐,膝蓋抬起來,緩緩抵住了桌沿。他這人偶爾坐沒坐相,慵懶又散漫,身負(fù)實力卻桀驁不馴,氣質(zhì)可以說是較為獨特了。 想到這里,姜錦年思維停滯……對了,夏知秋在羅菡手下時,也是一貫的我行我素。她應(yīng)該盡力摸索他的策略與研究方式,才能更好地輔佐他。 夏知秋問她:“你在回想昨天晚上那個論壇熱帖?” 姜錦年搖一搖頭,脫口而出:“我在考慮,要怎么更好地配合你的工作,繼續(xù)在崗位上發(fā)光發(fā)熱。畢竟我是你的助理?!?/br> “我是你的助理”,她說。 夏知秋心念一動。 他合上了筆記本,胳膊肘撐在桌面,兩手交握,擺出一副罕見的嚴(yán)謹(jǐn)態(tài)度:“你能這么想,當(dāng)然最好。昨晚出了一連串的事,沒人愿意見到那一幕,我會把你們的工作調(diào)配開,近期不影響組內(nèi)的研究氛圍?!?/br> 雖然他和姜錦年都知道—— 怎么可能不影響呢? 大家既不健忘,也不是傻子。 * 上午工作時間短暫,涌現(xiàn)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瑣事,夏知秋用不慣下單軟件,忙著和交易員商量,下完單就開始看盤。他過得緊張而充實,中午還約了別的經(jīng)理吃飯,這一天與平常沒什么不同。 沒什么不同,他想。 下午,大部分同事都在做研究。姜錦年試圖調(diào)整一個投資組合,并寫了一份報告,桌前光線忽然被陰影遮擋,她仰頭一看,居然又是老花。 她暗嘆:先撩者賤。 老花啞聲和她說:“我昨晚去了醫(yī)院,知道嗎?喝完那瓶白酒,嗓子辣干了,人廢了,虧我沒涼涼在包廂?!?/br> 姜錦年道:“關(guān)我屁事?!?/br> 老花沖她豎起拇指:“論手段,你說第一,沒人第二。去年三四月,我聽人講,你要和紀(jì)總結(jié)婚,你呢,頭一甩,就又找了一位傅總,個個都不是善茬,我們老百姓惹不起。” 姜錦年翻扣鼠標(biāo),與他直視:“求你別自稱老百姓了,哪有你這種揩完油還罵人的老百姓……” “ktv里沒有攝像頭,”老花陡然拔高音調(diào),“你們就是在拿我開涮!你當(dāng)我好欺辱?” 有人被他一嚇,水杯摔落在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花上午沒來公司,下午才出現(xiàn)。而他剛一露面,便來挑起戰(zhàn)火和紛爭,如果說他沒有事先準(zhǔn)備,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準(zhǔn)備善罷甘休了。他還說:“這份工作,對我就那樣吧,可有可無的,我不跳出來告訴大家事實……” 夏知秋聽見了他們的爭吵。 夏知秋走近幾步,擋在姜錦年面前:“你沒做過,會喝一瓶五十幾度的白酒?你在組里爭資源爭機會,就沒栽過跟頭,昨晚喝酒不是因為心虛是因為什么,酒癮犯了?” 老花伸出一根手指,半空中繞了幾個圈。 環(huán)環(huán)繞繞,而他笑道:“我咨詢過律師,這官司,我一定會打。我認(rèn)識一個朋友,家里是事務(wù)所的,他們都愿意幫我忙。” 夏知秋道:“我要是剛出學(xué)校沒幾天的毛頭小子,還能被你唬住。你一定要打官司,我沒膽,就怕你不打?!?/br> 他態(tài)度莫名堅決了。 與昨晚不一樣。 老花納悶。他今天凌晨出院,還調(diào)查了一下姓傅的大佬名單。他發(fā)現(xiàn),靜北資產(chǎn)的老板姓鄭,那么,所謂“傅總”大概率是給人打工的,狂什么狂呢。 老花雙手握著衣角,扯平他身上的襯衫。他邁出一步路,與夏知秋插科打諢,說什么一個人的尊嚴(yán)被輕視踐踏,在座的每一位同事都有責(zé)任……等等之類。 姜錦年懶得再聽。 她出去透氣了。 另一位女實習(xí)生跟上了她的腳步。 門廊外,實習(xí)生說:“姜姐,我們把事情鬧大了嗎?”她還小心翼翼地解釋:“昨天我是想幫你,可我在悶頭玩手機,完全弄不明白情況。” 姜錦年安慰道:“放心,跟你沒關(guān)系?!?/br> 她說著,轉(zhuǎn)身往外面走。 實習(xí)生還在問:“昨天包廂里超級黑,他摸下了腰,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假設(shè)……他不是故意的呀?他好委屈也好冤枉,工作都不打算要了?!?/br> 姜錦年駐足,背對著那個小姑娘,說:“如果某一天,你來上班,每個男同事都搭住你,撫摸,捏揉,七八秒鐘吧,再罵你一句——二十來歲的老妹子別碰瓷我,你什么感受?” 她沒做聲。 姜錦年走遠(yuǎn)了。 在姜錦年消失的這段時間里,夏知秋第一個接到上級通知。他再三權(quán)衡,自認(rèn)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至少每天不會再有人到辦公室里沒事找事了。 很快,大家都聽說一個消息:老花被開除。 有人惋惜:他智商高,吃苦耐勞,還愿意帶新人,僅僅是犯了一次渾,上面的懲罰太過嚴(yán)厲。 但是夏知秋說:老花的投資策略粗淺,去年還犯過錯,已經(jīng)是他們組里的污點。 夏知秋從記憶中搜尋,找出幾個公認(rèn)的缺點。他不會去撈一個上不了岸的溺水者,甚至要往河里扔幾塊石頭,以儆效尤。 傍晚七點,他下班了。 他這日子過得比去年累了許多。 地鐵站外,人山人海。他拎著公文包,在報刊亭買了一本雜志,剛翻兩頁,另一只手搭住封面,他側(cè)目,正好與譚天啟對上。 “呦,”夏知秋道,“老譚。” 譚天啟接話:“酸菜面?!?/br> 這是他倆當(dāng)年的玩笑話。工作最辛苦時,他們曾擠在辦公室一張桌子前,各自吃著方便面,也算是同甘共苦過的朋友交情。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譚天啟直言道:“你的心思被工作以外的事情,分掉了不少吧,小夏。” 落葉泛黃,凋落在一片報紙間,譚天啟執(zhí)起葉脈,莫名感嘆道:“唉?一葉知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