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至于男少奶奶秦淮這邊,不方便帶丫頭同行,何意如便把鐘信當作是他的貼身侍從。 分來排去,秦淮和鐘信竟排到了鐘毓的車上,和大姑奶奶兩口子,外加鐘毓的貼身丫頭鳳兒同車共行。 當秦淮知道自己要坐的是邱墨林的車子時,嘴上不說什么,心底下卻只覺一陣反感。 好在鐘毓和丫頭也在這輛車上,自己身邊又有鐘信相陪,諒他再色膽包天,也不敢在自己老婆面前動手動腳。 清晨,秦淮忽然被一只摸在腿上的大手驚醒了。 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瞬間睜開眼睛,見鐘仁正瞇著眼睛叮著自己,看他神色,竟像是已經(jīng)醒了好久。 “大爺,你怎么起來了?天還早得很呢!”秦淮假意伸了個懶腰,于無形中將鐘仁的手滑了下去。 鐘仁見他醒了,倒自己主動松了手,抬身下床,在衣架上的長衫里摸了那把黃銅鑰匙出來。 “你趴下,我給你開鎖,把身上那東西脫下來。難得出去兩天,便讓你徹底放松放松。” 秦淮在臉上勉強堆上一個感激的笑容,將身體湊過去,任鐘仁打開銅鎖。 “謝謝大爺,其實這東西穿慣了,也沒什么,大爺若是喜歡,我便穿著它去,也是無妨?!?/br> 他這話倒是一句心里話。 與其毫無防護地與鐘信住在一起,還真不如穿著這個勞什子更安全一些。 鐘仁見秦淮背轉身脫下了守貞鎖,便伸手抓過來,仔細端詳了片刻,輕輕壓在枕頭下面,忽然又開口道: “你可知我為何讓你脫了這東西?” 秦淮一愣,雖然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原由,卻還是搖了搖頭。 鐘仁嘴角現(xiàn)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這些天相處下來,我發(fā)覺你不僅臉蛋漂亮,其實也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得多。而同聰明人說話,就不用多繞彎子。你現(xiàn)下一定要記好了,我既給你解了身子,又安排了老七在近邊服侍,在家廟這兩天兩夜,你要對他做些什么,想來該清楚了吧!” 秦淮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變白了。 他不敢抬頭去看鐘仁的眼睛,只能無力地點了點頭,“清楚?!?/br> “很好,果然是聰明人?!?/br> 鐘仁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臉蛋,看著他抬身去洗漱,自己便又躺回到枕頭上,臉上慢慢浮上一絲yin邪的笑意。 秦淮手上雖是忙著洗漱,實則卻有些神情恍惚,滿腦子都是鐘仁那句極具內(nèi)涵的話。 守貞鎖也打開了,小叔子也住在一起了,春宮圖也帶了,要自己和鐘信做什么,還能不清楚嗎? 唉! 洗漱后,秦淮發(fā)現(xiàn)鐘信早就收拾妥當,正在外面餐廳里幫丫頭擺放自己的早點。 他雖然有些微微的駝背,行動卻便利得很,很快便將各種點心小菜端上桌面。只是在端到那灌湯雞汁小籠包的時候,似乎多看了兩眼。 秦淮走到桌前,只覺心跳快了些許,強笑道,“叔叔吃過了嗎,不如一起吃點吧!” 鐘信一邊很有眼色地為他拉出椅子,一邊回道,“多謝嫂子,老七已經(jīng)吃過了,大廚房里新蒸了棗糕和茴香餡的包子,是太太特意吩咐給今天出門的人吃的?!?/br> 秦淮坐了下去,好奇地問道,“這兩樣東西聽著倒是新鮮,家里凡出門都要吃這個嗎,我這里怎么沒有?” 鐘信淡淡道,“那都是給下人做的,不過圖個‘棗去早茴’的好意頭,味道同小廚房的點心相差甚遠。老七還記得嫂子上次賞賜的幾樣,更是別有一番味道?!?/br> 秦淮聽他這話,心中只覺又窘又怕。 窘的是原來鐘信并非和自己一樣有小廚房侍候,而是和下人一樣的待遇,吃得不過是鐘家大廚房里的下人餐。 而怕的是他后面那句話,看似淡淡的,可聽在人耳中,倒像是壓在心口的一塊巨石,又沉又重,不是滋味。 是感激自己關切了他的生母,送去食物,還是提醒自己注意一點,不要再做這樣特別的蠢事,去討好勾引他。 待秦淮吃過早飯,鐘信便將他的兩件行李都拎在手里,自己僅提著很小的一個包裹,隱約能看出是一塊方形的物件。 秦淮順嘴問道,“叔叔只帶了這么點行李嗎,這東西又是什么,這么方方正正的?” 鐘信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是大哥那本春宮…讓我?guī)Я巳?,這兩日照著描畫一些?!?/br> 秦淮恍然大悟,尷尬地點點頭,急忙把眼睛轉向了別處。 唉,自己怎么會在他面前犯這樣的錯誤。這么一問,倒像是自己有意在他面前提起春宮圖,在撩拔人一樣。 秦淮與鐘信前腳出了泊春苑,后腳雀兒便被鐘仁叫了進來。 “幫我收拾點東西備著,我忙完了白天的事兒,晚上應該也能趕到家廟去,你一人知道便罷,也不用告訴家里其他人了…對了,將我那藥也一同帶著,知道了嗎?!?/br> 雀兒看著他眼睛里閃動的邪光,冷哼了一聲,“是?!?/br> 鐘毓前一晚便回到了娘家居住,此刻收拾得光彩照人,跟鳳兒從臥房里出來,正看見邱墨林在門口的穿衣鏡子前,穿著一身三件套的洋服左照右照。 “嘖嘖嘖,邱老爺今天這身打扮倒是俊俏得很,可惜車上除了我和鳳兒,只有兩個不入流的男人,你這皮鞋擦得再亮,怕是也沒人多看一眼!” 鐘毓向來對邱墨林沒有什么好聲氣,嫌他成日家打扮得油頭粉面,一副吃軟飯的模樣,因此見他那副臭美的表情,張嘴便是冷言冷語。 邱墨林訕笑著搶在鳳兒前面開了房門。 “我打扮得精神一點,還不是為了你的面子。你是鐘家的大姑奶奶,牡丹花一般的人品,我若不收拾得干凈一些,就怕人家該說你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鐘毓冷哼一聲,大概覺得他這馬屁拍得還算到位,臉上的神色便溫軟了些許。 兩人走到車前,鐘毓忽然轉過身來,歪著頭,對邱墨林伸出手。 “車鑰匙給我,今天我想要開車呢!” 邱墨林先是一愣,忽然想到什么,忙笑著把鑰匙奉上。 “去寶輪寺的路倒是順暢得很,你開便開罷,我昨夜有些失眠,正好在后面打個盹兒?!?/br> 鐘毓這邊剛上了車,便見秦淮與鐘信兩人從泊春苑方向匆匆而來。 她雖與鐘仁一奶同胞,又是嫡長子與嫡長女的身份,兄妹感情卻實屬麻麻。 尤其是鐘仁娶了出身煙花的秦懷后,她更是看不過眼,平日里見不到便罷,若是有相遇的場合,連一句話都懶得同秦懷講。 邱墨林盯著走近的秦淮,雖然依舊白晰俊秀,卻似乎隱隱透著愁容,看起來另添了一份風流態(tài)度,讓他心里面又酥又癢,在鐘毓面前,卻強裝出一副正經(jīng)的模樣,一邊為秦淮拉開后面的車門,一邊笑道: “大嫂子請,今兒個鐘毓姑奶奶想要過過司機的癮,我們便成全了她吧。鳳兒你坐在前面,幫奶奶留點神兒,我便在后座上跟大嫂和老七擠一擠!” 他說到這個擠字,眼睛里露出一道邪光,竟然偷偷舔了舔嘴角。 秦淮微瞪了他一眼,坐進了車里,開口道,“老七你挨我坐著,別讓大姑爺夾在中間難受?!?/br> 邱墨林忙道,“不難受不難受!”說著便要朝車里擠。 鐘信卻謙恭地攔在他身前,“姑老爺說笑了,若讓您夾在中間,大爺知道,又該罵我混帳東西沒眼色了。” 他說著便彎腰進了車里,坐在秦淮身邊,身體微微向前躬著,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像一尊安靜的佛像。 邱墨林心里氣得直咬牙根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坐在鐘信邊上,斜著眼看秦淮雪白的脖頸,咽了咽口水下去。 車子啟動了,竟然還算平穩(wěn)。 鐘毓素常車開得少,難免緊張,一雙眼睛死盯著前路,哪里還顧得上后座的人。 秦淮努力將身子向車窗上靠去,與鐘信保持著距離。 他發(fā)現(xiàn),雖然隔開了邱墨林,可是和鐘信這樣近距離地坐在一起,自己卻有一種特別的慌張。 這慌張,雖然夾雜了很多情緒,可是秦淮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更怕的,是從他身上隱隱傳來的,一股青年男子的獨特氣息。 可是費了點心機坐在后座的大姑老爺,又怎么會輕易放過機會。 眼見車子駛出城后,便上了一條樹木濃密的道路,鐘毓緊跟著前面鐘智的汽車,一點也不敢放松。 陽光被林蔭遮擋,車子里也黯淡起來。 鐘信在兩人之間,整個人向前探著,屁股只坐了一點位置,這樣會讓左右兩邊的人更加寬松。 因此秦淮在余光中,可以看見邱墨林的大半個身子。只見他閉著眼睛,隨著車輛的顛簸,偶爾還發(fā)出幾點鼾聲。 這時候,秦淮只想起課本上曾學過的一句古文:“一狼假寐于前。” 而這會子的邱墨林,竟真如同那裝睡的餓狼一樣,正悄不可聞的伸出左手,在鐘信背后,偷偷向秦淮伸來。 這會的他,就像是吃了春藥一般,明知道妻子就在前面,鐘信隔在中間,卻不能自持。他只覺和秦淮間已有了默契,自己偷偷地摸過去,想來他自會享受,絕不會聲張。 終于,邱墨林的手從鐘信的身后橫穿了過去。 秦淮從余光里看到了他貪婪的手指,下意識往車窗上靠去,臉上閃過一絲憎惡的神色。 “唉呦!” 第19章 “唉呦”一聲,邱墨林猛地抽回手臂,嘴里忍不住叫了出來。 前排的鐘毓和鳳兒被他的聲音一驚,鐘毓下意識踩住了剎車。 “好好地,你叫個什么,倒嚇了我一大跳!” 鐘毓回頭看著邱墨林,一臉的不快,兩只眼睛里滿是疑惑和刁蠻。 邱墨林皺著眉,臉色有些尷尬地用右手揉著左臂。 “沒什么,方才大概是睡迷了,手臂伸到了老七后面,剛巧被他的胳膊撞了一下,正撞到麻筋這里,倒把我疼醒了。” 鐘信此時一臉歉意,由于車內(nèi)狹小,他只能勉強將身體轉向邱墨林。 “姑老爺真是對不住,方才實是我粗心,不知撞得可是重了?” 鐘毓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多大點事兒,爺們兒家家的,也值得這么叫嚷,還讓不讓人好好開車了!” 她說著轉過去,發(fā)動了車子。 邱墨林麻筋處被鐘信這一下撞個正著,又湊巧碰到了附近的xue位,此刻又酸又疼,哪里是鐘毓說得那么輕巧。 只是她這么一說,自己又心里有鬼,便不好意思再聲張,只好自認倒霉,強把一顆想要偷摸秦淮的心收了起來。 鐘信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坐好,雙手拘謹?shù)財R在膝上,整個人倒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秦淮一直沒有出聲,目光卻下意識落在鐘信的胳膊上。 他穿著一件粗布長衫,手臂遮住里面,從外表并不能看出有多強壯。 不過正是這只手臂,方方在不早不晚間,恰巧護到了自己,沒被邱墨林那禽獸摸到半點rou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