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寶輪寺到了。 知道鐘家?guī)缀蹶H家到來的消息,廟里早已于三天前便收拾得干干凈凈,并貼了告示,從今日起暫時封廟三天。 這里原是鐘家的家廟,平日雖與尋常廟宇相同,收取香火和信眾朝拜,但若鐘家有了大事,還是要以本家為主。 這會子廟里的主持凈虛師父便帶著幾個和尚迎接出來,這些人都在寶輪寺有些年頭,和鐘家上下相熟得很,因此也不甚避忌。 眾人先進到廟里,在大雄寶殿略拜了拜,又從側門出來,到了廟后的別院。 這別院幾進幾出,倚山而建,是當年鐘老爺?shù)氖止P,因此頗為富麗大氣。 這會子在別院的大花廳里,已經安排了豐盛的素席。不過鐘家眾人一路勞頓,都不過草草用了些,便急著休息。 尤其是有身子的于汀蘭,更是沒吃幾口,就一迭聲地問起安歇之處,只說身上勞乏得緊。 在過來之前,鐘家已送來了家人名單,誰是什么個身份,誰和誰住在一起,都提前告知了廟里。 因此鐘家雖然人客眾多,幾個迎客僧人按著名單,倒不慌亂,很快便將一眾太太小姐少爺們安排得妥妥當當。 其中一個法名智空的迎客僧,按大房奶奶的名頭找到秦淮和鐘信時,略怔了怔,一雙眼睛瞬間瞇了起來,似乎沒想新大奶奶竟然是一介如此俊秀的男子。 待他反過神來,忙臉上堆笑,主動上前帶路,七拐八繞,一直走到別院最靠里的一個院落,竟與其他人的住處相距甚遠。 見秦淮面露猶疑之色,那智空忙笑道,“奶奶這住處是仁大爺特意捎話過來,讓我們專備的,雖說略偏了點,但卻極是干凈別致,奶奶看了便知道了?!?/br> 秦淮聽見鐘仁捎話一事,不由心中一緊,下意識瞥了眼鐘信,卻見對方正拎著幾件行李,躬著腰身,臉上全無異狀。 秦淮無柰,只得跟著智空前行。 待三人進到院中,才見這小小的別院果然別有洞天,竟是花木蔥籠,芳香四溢,尤其門口一副枝葉繁茂的葡萄架,延延展展,將夏日黃昏時的那股子炎熱遮了去,整個庭院當真清幽得很。 二人跟著智空進到房舍中。 那房間顯是精心收拾過,干凈利落不說,似乎還新添了些用品,雖比不上鐘家的豪奢,卻也算頗用了些心思。 秦淮留神看了一下,這房舍中間一個門廳,除了他們進來的正門,屏風后還有一個后門,此時已經落了鎖。 門廳左右各有一間臥房,臥房里面,又有一間小小的套間,竟和家里的臥房有些相像,也是放置著浴用的家什,便是洗浴之處。 而門廳的大門關上后,兩間臥房自成天地。 是互不相干,還是暗通款曲,便全憑房中人的心意了。 那智空和尚極是熱情,不僅主動上手幫著安放東西,還笑著向秦淮介紹起附近的景致。 想來他也知道鐘仁在鐘家的地位,故而又主動打聽了幾句大少爺因何未至,待聽得鐘仁忙于公務不得前來時,一雙眼睛精光暗閃。 秦淮一邊和他寒暄,一邊將一些隨身物品放在床頭。 他在房內走動,那智空的一雙眼睛,便一刻不離他長衫下修長的身段。 在看到他眉梢的胭脂痣后,更是盯著看個不住。 直到再無什么閑話可說,智空才有些不舍地告辭而去。 鐘信在那和尚停留期間,也一直忙碌著。 到這會子,他已將秦淮的行李安頓好,放下臥室的窗簾,將室內備留的檀香在爐內點著,再尋出熱水瓶,為秦淮洗燙茶杯,沖水泡茶,一時間手不得閑。 時值仲夏,雖是入暮時光,亦是暑氣難消。 秦淮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輕搖著隨身所帶的折扇,一雙眼睛盯著鐘信忙碌中佝僂的身影,面上看似安靜,內心卻翻江倒海。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暗暗焦慮中度過。 身上沒了守貞鎖的束縛,本應輕松愉悅,卻因著鐘仁臨行前幾近直白的暗示,而愁緒滿腹。 這變態(tài)的鐘家大少其實說得已十分清楚,這兩日在寶輪寺中,自己不用顧忌身份,也不用守什么貞潔,唯一要做的,便是把鐘信勾引上手。 老天! 雖說自己在骨子里并不是視貞cao如性命的古代人,也并不真的是鐘信的親嫂子,但是讓自己勾引他行那種事,太過下作不說,最重要的是,這樣勾引帶來的后果,卻可能只有一個字: 死! 可是如果不勾引呢?秦淮想到了鐘仁在自己脖頸中來回滑動的手指,還有他眸子里惡毒變態(tài)的邪光,身上忽然打了個寒顫。 一個是變態(tài)無情、數(shù)名妻妾莫名橫死的狠虐大少;一邊是腹黑陰險、貌似老實,逼急了同樣能要人命的小叔,自己被夾在當中,可真是左右為難啊。 在滿腹的焦慮中,秦淮沒有留意自己手里的折扇,已經從輕搖慢晃,變成了一陣失態(tài)的猛扇。 鐘信將泡好的碧螺春輕輕放在小幾上,目光在秦淮手中狂搖的扇子上閃過。 “嫂子喝茶。” 秦淮愣了一下,從困擾中掙扎出來,勉強笑了笑,“天熱,心里面躁得很,待涼了些再喝罷?!?/br> 鐘信的目光從他有些漲紅的臉上掃過,果見他雪白的脖頸處,隱隱已有汗珠閃現(xiàn),倒愈顯他肌膚的光澤。 鐘信的喉結不自禁地上下滑動了一下,“今日暑熱難捱,既這樣,老七便先回房,嫂子也好方便洗漱,歇上一歇,若有用我的地方,嫂子叫門喊我便是了?!?/br> 秦淮這工夫倒真的想洗漱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覺,徹底把腦子里灼熱煩躁的思緒平復掉,因此便點點頭,“也好。” 鐘信這邊便匆匆去了,很快,外面便傳來關閉大門的聲音。繼而,右側臥室也傳來了關門聲。 秦淮略松了口氣,站起身,想了一想,還是反鎖了房門,才將身上的長衫脫了下來。 他里面是一套雪白的真絲小褂,這會子心思浮躁,外感又熱,已被汗水打得有些透了,隱約可見身上的肌膚。 他此刻在心里努力寬慰著自己,不管要做出何種選擇,都還是等到午夜時再說罷。畢竟在午夜里,不管是罪惡還是羞恥,都還可以被夜幕遮掩一些。 鐘信方才已幫他將窗簾拉好,秦淮便放心地脫盡了衣衫,進到里間沐浴。 溫熱的水流再一次撫慰了他凌亂的思緒,讓他整個人暫時進入一種放空的狀態(tài)。 不知不覺中,他便在nongnong的水汽蒸薫中,睡著了。 山里的夜來得似乎更快一些,這會子,已是夜色深沉。 秦淮所在臥室的紗窗上,忽然被什么東西劃出個小小的口子,繼而,有人輕輕伸手進去,挑開了窗簾的一角,順著那縫隙朝室內窺探。 臥室空無一人,只有里間傳出隱約的水聲。 片刻后,門廳后面的那扇鎖住的小門,竟被人在外面輕輕打開了。 一個身影無聲地閃了進來,先在鐘信關閉的臥房門上掃了一眼,便快步走到秦淮的臥室前,鼓搗了一下,隨著“咔”地一聲輕響,門開了。 那身影閃身入房,立即反鎖了房門。在室內快速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在鐘信放在小幾正中的茶杯上。 那人嘴邊浮現(xiàn)一絲yin笑,從懷里掏出個紙包,飛快地展開,將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倒在了茶杯里。 第20章 今夜山間的暑氣,是從來沒有的熱。 鐘信在嫂子那邊一直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待回到自己臥房后,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裳已經濕透了。 他在鐘家的日子過得清苦,平素都是自己弄點水擦擦身子,從來也沒有正兒八經地沐浴過。 可是今天除了天氣燥熱,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始終在身體里沖撞,讓他倍感煩悶。 這感覺大概從坐在大小姐鐘毓車里,緊挨著大嫂的時候,就開始了。 雖然他始終保持著謹慎的坐姿,身體與嫂子有一定的距離,可是不知為何,卻總能在兩人間隔的空氣中,感受到對方身體上的一種味道。 那味道顯然不是什么香水香餅香袋之類的味道,倒像是從那男嫂子肌膚里,自然生出來的。 并且,這味道又不像他從前噴的香水那般濃烈發(fā)膩,令人生厭,偶爾聞在鼻中,倒讓人莫名的想要吸上一口。 便是這種感覺,讓鐘信有些隱隱地不安。 這會子,見套間里有木桶和洗浴用品,身上又燥熱的得,鐘信便也生了洗澡的念頭。 他三兩下脫掉身上的衣衫,露出一身常年隱藏在衣衫下的健碩肌rou。他的左臂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疤,那是他少年時候,被鐘仁的烈馬踢斷骨頭時落下的。 在很多人眼里,那不過是一次馬失前蹄般的意外。但鐘信知道,并不是。 將衣物放在床頭,鐘信的目光卻有意無意般,落在枕邊的包裹上。 他感覺心口加速跳了幾下,莫名就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 包裹里裝的是那本畫面不堪入目的男男春宮,畫得都是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 雖然論及年紀與身體,鐘信正值一個男子一生中最強壯剛猛的階段。但是素日里,他卻時刻壓抑著自己的欲望,盡力不去多想這些東西。 可是當下,在赤身走向沐浴的木桶之際,鐘信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兩條結實的長腿微微顫抖,竟似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徑直走向了枕邊的包裹。 畢竟一會兒也是要拿出來描畫的,趁泡澡的工夫翻看翻看,想來也無甚大礙吧。 秦淮在窗外的一聲驚雷中,忽然驚醒過來。 木桶中的水已經有些涼意,看來自己已經睡了有一陣子的工夫。 他伸了個懶腰,從木桶里跨出來,連身上的水珠都沒有擦,便徑直推開了臥室的門。 這會子的他,實在是口渴得厲害,只想快點喝一口涼茶下去。 想來方才鐘信泡給自己的碧螺春,總應該涼透了。 窗外已經開始下起了雨,有風從紗窗中吹來,掀起窗簾的一角。 秦淮快步走到小幾旁,端起那杯涼茶,咕嘟嘟便喝了半杯下去。本來是想一口飲盡,可是茶涼了后,卻像是多了一點澀澀的異味,他不甚喜歡,便把剩下的半盞放在那里。 擦了擦頭發(fā)和身上的水珠,秦淮穿上了那件白府綢的睡衣。 窗外的雨來得很急,那股籠罩了一整天的悶熱被沖淡了不少,再加上剛剛洗浴過,皮膚還是涼涼的,整個人按理該感覺很涼爽才是。 可是秦淮卻覺得自己更加燥熱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只覺身體上,像是有一股越來越旺的火苗,在身體某個不可說的位置,猛烈地燃燒起來,并將那股熱力不斷向全身上下傳導。 明明剛剛洗過澡,卻有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頭發(fā)絲里冒出來,滾在脖頸里,瞬間便在脊背上勾起一陣奇特的sao癢。 秦淮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fā),感覺自己的嘴角似乎有點哆嗦,嗓子也異常的發(fā)干,心里面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想去隔壁看看鐘信。 看看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在本已涼爽的雨夜里,憋悶燥熱得有一種要發(fā)狂的感覺。 秦淮猶豫著走向了自己的房門。 精美的湘繡窗簾忽然被人掀開,一個人影猛地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