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jié)
他用手死死捏緊了嵐湘佩,手在不停顫抖。 “你不配得到別人的原諒,也不配得到別人的恨?!?/br> 第204章 距離那件事情, 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 偶爾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也只是一片混亂而已。 過去很久,楚宴都沒能見到孟宇齊。 聽說孟家變天, 戚家也受到不少波及, 戚長銘也在那天之后就被帶回了戚家,遲遲沒有消息。 楚宴站起身,打開了窗戶。外面的夜風吹拂到了臉上, 居高臨下的望去之間一片燈紅酒綠。今晚的天空闃黑,無星無月,讓人頓感壓抑。 從那邊忽然傳來了電話聲, 楚宴快速的走了過去:“喂?” “怎么這么著急?你以為我是誰?” 在聽見是余友清的聲音之后, 楚宴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你怎么會打電話給我?” “出來見一面吧。” 長久的沉默, 在電話這頭彌漫開來。 過了不知多久, 楚宴才開了口:“……你知道孟宇齊的消息嗎?我很擔心他。” “知道。”余友清深深嘆息,“地址我等會兒發(fā)到你光腦上, 我只等你這一晚上,之后你想知道什么事,就別來找我了, 我不想再牽扯進去。” 說完這句, 他就掛斷了電話。 明明不信任他, 楚宴卻還是拿起了車鑰匙, 正當他準備去電梯的時候,楚陽剛好坐著電梯上來。 “宴宴?” “二哥,我真的有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楚陽攔住了他:“等等,你這才出院沒多久呢!不想回家住我們都依了你,總得告訴我你去見誰吧?” 楚宴眼神閃爍:“二哥……我要知道孟宇齊出了什么事。” 楚陽和孟宇齊打過交道,聽到楚宴的話,他想起之前聽到的傳聞,不由說漏了嘴:“孟宇齊不是……” “什么?”楚宴緊緊盯著楚陽,“二哥!你知道什么對不對?” 楚陽皺眉:“你這么晚過去,就是想去見孟宇齊?” “不是?!?/br> “那到底是誰?” 楚宴頭疼扶額,知道以楚陽的性格,今天非問個明白才會讓他走,楚宴不得不說:“既然我們都對彼此的事情好奇,不如我們都交代了?” “你當二哥是外面那些人?竟然跟我談起條件來了!” 楚宴語塞:“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楚陽黑著臉:“行了,你愛告訴不告訴,我這兒孟宇齊的消息倒是能跟你說。自從半個月前,就聽說孟宇齊的精神出了問題,現(xiàn)在被秘密的送到了某個地方,正在療養(yǎng)?!?/br> 楚宴沉默了下去,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 楚宴正想要繞過楚陽離開,就聽楚陽重重的哼了一聲。 楚宴:“……” 他試著朝前面走了一步,楚陽在后面哼哼得更大了。 楚宴:“……二哥,你不是說我愛告訴不告訴嗎?” 楚陽瞪了他一眼:“你走啊!” 楚宴剛才還沉重的心,就被楚陽給逗笑了。他試著走了幾步,很快就到了電梯里面。 楚宴故意逗他,轉(zhuǎn)過身回頭看楚陽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一副弟弟翅膀硬了的傷心樣子。 楚宴悶笑了一聲,在電梯門快要關閉的時候,喊了一聲:“我去見余友清!” 說完,電梯門就徹底關閉了。 楚陽從剛才的生氣,立馬傻笑了兩聲:“繞個圈子,還是告訴我了?!?/br> 當他忽然間想起余友清是誰的時候,不由愣在原地。 等會兒,宴宴這么晚去見余友清做什么? 楚陽想了很久,用私人光腦給戚長銘發(fā)了條信息。 [宴宴去見了余友清了!] 自從宴宴承認性取向之后,他看誰都覺得是要打他弟弟的主意。 發(fā)出去之后,楚陽忽然想到了什么,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 他給戚長銘通風報信做什么!這么干,就不代表他承認戚長銘的身份了嗎! 楚宴很快就找到了余友清給的地址,這里地處偏僻,周圍只有兩排路燈孤單的矗立。 楚宴下了車,看到余友清站在路燈之下,他所在的那個位置路燈剛好壞掉,一明一暗的閃爍起來,讓人無法探視他此刻的表情。 在看到楚宴之后,余友清打了個招呼:“你果然來了?!?/br> “你電話里都那么說了,我能不來嗎?” 余友清笑彎了眼,把一切復雜情緒全都掩蓋:“你就不怕我害你?敢一個人出來?” 楚宴看著他:“你會嗎?” 余友清見他平靜極了,一點兒害怕的情緒都沒有,他忽然也就失了嚇唬他的心思。 余友清自嘲的笑笑:“不會?!?/br> 他指了指這邊的小路,對楚宴說:“孟宇齊被帶回了孟家,這邊就是。” 碎石小徑朝上蜿蜒,樹木繁密葳蕤,遮住了楚宴的視線,再加上現(xiàn)在是晚上,若不仔細查看,根本無法辨認出小徑的位置。 他抬起頭望向了小徑的盡頭,那里佇立著一座古老的建筑,大風卷起草木,空氣里也彌漫著泥土的濕氣和草木的清香。 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幽幽的塤聲,悠遠而古老。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直接帶我來這兒。” 余友清垂下眼眸,渾身彌漫著痛苦:“……我費盡心思幫陳潤玨,也是有自己的私仇在里面的。我一開始接近陳潤玨,是想讓孟家人付出代價,沒想到最后,他竟然說感謝有我這個朋友?” 楚宴靜靜的聆聽著,夜晚空無一人,余友清每個細小的哽咽,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修士沒落,沒有靈根的人,一出生就會和本家的人區(qū)分開。我母親一早就被送出了孟家,交給其他人分支撫養(yǎng)?!?/br> “但撫養(yǎng)她的那家人,也有自己的孩子,對我母親并不好?!?/br> “她成年的那一年,看到了自己的親jiejie是如何在孟家眾星捧月,如何風光無限。我自出生后,這就成了她的心病。她開始日日夜夜在我面前詛咒,讓我一定要為她討回公道。” “起初的時候,我并沒有這么很孟家,直到后來我也被測出了靈根,孟家要強行把我?guī)ё??!?/br> “我母親就帶著我偷溜了出來,過了十年東躲西藏的日子?!?/br> 余友清眼底滲出熱淚:“這太怪異了,不是嗎?到頭來我竟然因為這件事,成了和我母親一樣的人。后來我遇到了陳潤玨,有時候我甚至羨慕他,能為一件事情堅持那么久?!?/br> “這才是真的詛咒……我厭惡的,銘刻在我身上。我憧憬的,卻被我親手摧毀。” 他也在小時候厭惡過只會怨天尤人的母親,到后來母親在他十六歲那年去世,他成了孤孤單單一個人,時間越來越在他身上留下印記,讓他同樣成了那種人。 余友清的臉色蒼白,仍舊努力露出一個笑容:“我的故事講完了,你的呢?” 楚宴沉默著:“我的?” “潤玨死的時候叫你清寒,這個名字我聽了無數(shù)次,他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哭得痛不欲生?!?/br> 楚宴的眼神放遠:“他吃下玄羽枝,原本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可沒想到卻成為他生生世世的枷鎖,如果記憶都是甜的,或許不會那么痛苦,偏偏留給他的全是些苦澀罷了。” 余友清聽罷,輕聲道:“那跟我一樣了,難怪我們能成為朋友?!?/br> 楚宴啞然,想起當年的沈青陽幾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恨透了殺妻殺子證道的父親,可到頭來卻變成和他一樣令自己厭惡的人。 某些方面來說,余友清和他的確很像。 “至于清寒這個名字……”楚宴緩緩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我從來都是楚宴。” 余友清微怔,喃喃的低下了頭:“這樣很好?!?/br> 說完這些,兩人又一起朝小徑走去,夜晚的山間小徑很不好走,視線也不清晰。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路上低矮的樹枝和荊棘割傷。 等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天空又下起了細雨。 整個山林彌漫了霧氣,細雨霏霏,從天空落下,給山林朦朧的攏上了一層薄紗。 楚宴身上猶如沾染了纏綿的春絲,半濕未濕,長睫也沾結了晶瑩的水珠。 等到走到孟家外,在看到余友清之后,他們很快就被帶到了里面。 這座建筑扔保留著古香古色,正值四月,桃花已經(jīng)開至末尾。冷侵溶月,疏雨桃花,風一吹樹枝上的花瓣全都隨細雨一起落下,偶有幾片落在衣服上。 楚宴停駐片刻,很快又追上了余友清的腳步。 孟宇齊的房間外,從雕花鏤空的圓窗望進去,孟宇齊扔處于沉睡之中。 里面站了一個老人,在看到他們進去的時候,掀起了滿是褶皺的眼皮,渾濁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一道精光:“沒想到你們敢來?!?/br> 楚宴望向床上的孟宇齊:“他怎么樣了?” 孟霍長嘆了一口氣:“今年……本來該取心頭血了,沒想到這孩子卻做了那種事。陳潤玨竟然算計了這么多,要是當初我早限制他的自由,把他日日夜夜都困在孟家就好了?!?/br> 余友清抿著唇:“這么多年了,宇齊都是靠潤玨的心頭血活著,取心頭血何其痛苦,他已經(jīng)受了二十七年的苦了,你的反應竟然是后悔?” 孟霍老邁,已經(jīng)不再如從前那樣了。 若是從前,他聽到余友清這些話,一定會大發(fā)雷霆的。 事情已經(jīng)變成這樣,誰又能想得到呢? “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