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小王啊,錦州要回來了?!?/br> “是,首長?!眲偛拍请娫?,小王也是聽見了,老首長那激動的聲音,要不是知道已經(jīng)是半夜了,準得吼得整個大院都知道。 “不行,我地找老大家的,讓她把錦州的屋子收拾一下?!泵侠蠣斪酉胫胫鸵T外走,小王趕忙把人扶住,嘴里一連聲說道:“首長,錦州回來不還得要一個多月嗎?”算算時間還得兩個月。 但不管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現(xiàn)在準備屋子都夠嗆。 孟老爺子也是被驚喜地,這么一會兒功夫,人也回過神來,頓時唉了一聲,邊嘆氣邊往外走,想想又覺得不行,讓人把電話搬進書房。一個個電話往老戰(zhàn)友那邊打過去,說是嘮嗑,嘮著嘮著就打起嘴炮來。 小王關(guān)了門出去,看到徐慧站在外面,忙打了聲招呼。 徐慧把手中的搪瓷杯遞過去:“給老爺子熱的牛/奶。”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廚房里有面條,老爺子要是餓了,你來喊我?!?/br> 小王應(yīng)了是。 只是兩個人心里都知道,老爺子這些年很少吃夜宵,說是為了養(yǎng)生,即便真的有想 吃的,小王作為警衛(wèi)員手藝也是不錯的那種。 徐慧回到屋里,孟川流抖了抖手里的報紙,頭也不抬地問道:“怎么這么晚?是爸那里有什么事情嗎?” 徐慧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哪怕是下一刻就要關(guān)燈睡覺,身上的衣裳依然一絲不茍地穿著,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去換了身松快的睡衣出來。 孟川流沒聽到回答,放下報紙,看著徐慧皺了皺眉。 徐慧默默地爬上/床,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個身位,就聽得電燈啪地被關(guān)上,眼前的視野為之一暗。 良久過后,黑暗中徐慧說道:“錦州要回來了?!彼穆曇粲行┌l(fā)抖。 在冗長的沉默后,孟川流輕輕拍了拍徐慧的肩膀。 徐慧眼淚瞬間墜落。 “不怪你。”孟川流閉目輕嘆。 嗚咽聲更大了,徐慧幾次狠狠咬住嘴唇都沒有辦法止住,身體更是好幾次顫抖地像是被電流擊中一樣。 另一頭,陳錦州放下電筒,怔怔發(fā)神。 他很久沒有聽到外公這么高興的笑聲,那股喜悅通過電線和電波猛地傳遞到他的耳朵里面,這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些年的倔強和任性,是不是傷了外公的心。 今天去見老叔公,從他口中得知外公前陣子暈倒被送去醫(yī)院,當時都下了病危通知了,但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就是剛才電話里,外公也是報喜不報憂,只對他愿意回京的喜悅,旁的一句也不曾說起。 若非知道老叔公不會拿這事騙他,陳錦州幾乎以為電話那頭的人依然是那個能扛著他騎大馬的人,畢竟有沒有住院太好查證了。 龔琪從外面進來,陳錦州正雙手合十放在雙腿上面。 見到他,陳錦州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外公生病住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他不相信龔家不會不知道。 龔琪聞言放下手里的飯盒,同樣嚴肅地搬來椅子坐在陳錦州對面?!懊侠蠣斪赢敃r就找到我們家里打招呼,不讓我們告訴你。” “錦州,不是做兄弟的故意瞞著你。等我知道的時候,老爺子已經(jīng)出院了?!饼徏疫B龔琪都瞞著,龔琪能有什么辦法。等他知道,一切事情都過去了,再說出來就更沒有意義了。 龔琪有一句話沒有說,他沒想到孟家那么多人會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孟海東他不知道……”像似知道龔琪心里在想什么,陳錦州一臉平靜地說道。孟海東被培養(yǎng)地太正了,孟家很多事情都不會讓他知道和插手。有些事情,多年前陳錦州都知道,可孟海東卻是全然不知。 陳錦州不好說孟家這樣的做法對不對,好不好。 但他不認為孟海東對于這件事情會不知道,而且以這個表哥的心性,他知道了的話,肯定會拉上自己。能讓整個孟家守口如瓶的人,就跟讓龔家選擇保密一樣,只有外公。 …… 下課的鈴聲響起,舒曼抱起教案從教室里出來。 她走出去,就聽到身后小孩子的歡呼聲,腳步頓了頓,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也是學(xué)生過來的,哪怕老師再怎么喜歡,有她在場,這些學(xué)生們很難暴露真性情。 舒曼教的是一、二年級的數(shù)學(xué),不難但也不算容易。 這個時候很少有什么幼兒園,大城市里是有的,但小地方上,哪里來的資源,一應(yīng)讀書上的事情,除了個別家中有教導(dǎo)過,大部分都是到學(xué)校后站在統(tǒng)一起跑線上開始的。從零開始,從無到有,也不是那么容易。 舒曼覺得自己不算是個嚴厲的老師,但在課業(yè)上卻也是有些較真。 時間久了,竟是在學(xué)生面前也有了小小的威嚴。 大概學(xué)生怕老師是天生的吧,哪怕她頂著張娃娃嫩臉。 舒曼走向樓梯,她打算去找陶主任說同意出差的事情,這種事情哪怕有些交情,也不可能等著自己。 舒曼怕夜長夢多,也不想給自己后悔的機會。 她是下定決心回去面對舒家人,一直避而不見,時間久了也成為她心里的一道坎。可決心是下了,又怕自己到時候又反悔,索性斷了自己猶豫的后路。 迎面一個人從樓梯上面走下。 舒曼和他撞了正著。 “舒老師。” 舒曼微微頷首:“趙老師。” 從二樓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搬去了土家坡和涂小月成婚的趙成,在白玉英回上海后,學(xué)校里終于從臨近的生產(chǎn)隊里招來了兩個臨時代課老師,其中一個就是趙成。據(jù)說是土家坡的生產(chǎn)隊隊長推薦的,本來公社下的生產(chǎn)大隊里有小學(xué)的就不多,趙成作為知青也好,老師也罷,的確有幾分本事。 陶主任考教過趙成的教書本事,自然就把人錄用了。 “找陶主任?”趙成面帶關(guān)切地問道:“李老師還在上面呢?!?/br> 舒曼點了點頭,從趙成身邊經(jīng)過,往樓梯上走去。 陶主任的辦公室搬到了教學(xué)區(qū)的二樓,舒曼幾乎日日都會過來,沒有課的時候,都躲在陶主任的辦公室里學(xué)習(xí)。 對于這一點,陶主任看在眼里卻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舒曼再過去就會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書架上多了許多與她有用的書,辦公桌旁邊的熱水壺里永遠不缺熱水,偶爾還能看到桌子上擺放的小點心。 這些都給了舒曼很大的鼓勵。 舒曼走到門口,還沒有敲門,里面有人走了出來。 看到舒曼,面色一冷,輕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 舒曼在她好似不小心撞過來之前,往旁邊一閃,那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不容易扶著欄桿站穩(wěn)后怒臉相向。 “舒老師,李老師?!碧罩魅温牭絼屿o從里面出來,眉心輕輕一擰,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舒曼笑了笑,正要說話,那人已經(jīng)飛快地說道:“陶主任,是我的不是,剛才出來的時候沒有站穩(wěn)差一點撞到舒老師。” “舒老師,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br> 舒曼扯了扯唇角,毫無笑意地說道:“當然不介意,好在我閃得快。李老師,下次走路一定要注意些才是,撞到我倒沒什么,若是撞到學(xué)校里其他男老師,怕是就有些不妥了?!笨梢哉f是不小心撞到的,可說難聽點不就是投懷送抱了。 李家可是有先例的。 舒曼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因為自己的話而勃然變色的李曼麗。 比起陳家,李家那邊,李美麗主動辭職,但同時她的meimei李曼麗頂替了李美麗的工作,不過李曼麗這個人教學(xué)生就算了。好歹李美麗也算是有真本事的,當meimei的卻是差太多了,這才沒辦法臨時老師就多招了一個,而李曼麗則被丟去閑職。 想到這,舒曼頗為同情地看了陶主任一眼。 陶主任嘴角抽了抽,無奈地說道:“人家李家愿意提供一部分課桌椅,這樣的好事,學(xué)校自然不能拒絕?!睕r且李曼麗雖然頂替了李美麗的工作,依然也只是臨時工。李家雖不甘心,可也沒辦法,鬧大了就雞飛蛋打,什么都沒有。 要說這里面其實還有其他事情,單單李家當然沒有這樣的本事,那位供銷社的遠方舅舅也是如此。只是有些事情,不適合放到明面上,只能周轉(zhuǎn)一番,而李家這邊,其實也是陳錦州的意思。 李美麗工作被替,換上來的是meimei李曼麗,以前手上有錢在家里占據(jù)話語權(quán),如今顛了個位置,李美麗能甘心?李曼麗又能忍多久? 等兩個人都不甘心忍耐,就是李家真正爆發(fā)內(nèi)戰(zhàn)的時候。 要說張建設(shè)當時說要對付一下李美麗,陳錦州本意思不插手,但誰叫李美麗不知道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怎么了,時常跑到局里。等李美麗和陳耀文的事情一出,沒多久鎮(zhèn)里又有了新的流言,那流言就是和陳錦州有關(guān)。雖說插手陳錦州和舒曼之間,也是不好,但兩個人畢竟只是處對象,而且這事要是傳得真了,倒是能把李美麗從陳耀文那邊掰扯開來。 當時龔琪把這樣的流言告訴陳錦州的時候,陳錦州的臉黑得都快滴出墨來了。他的動作迅速,在舒曼沒有聽到這些流言蜚語之前,快速動手。 流言平復(fù)下去,李曼麗也奪走了李美麗的工作。 這兩姐妹之間不可避免地起了齷齪,以后自然有得磨。 最重要的是陳家那邊,在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情況下,陳耀文會放過李美麗嗎? 陳耀文愿意,陳父陳母也不會同意。 何況陳耀文如今沒了工作,讓他啃老,肯定愿意。 但一個手頭闊綽,出手大方的人,突然要找父母要錢花,時間久了豈能甘心?但是向女人伸手又不一樣了。 李曼麗從學(xué)校離開,陰著一張臉往家里跑。 這個時間點,家里人都不在,李家父母是雙職工,以往這個時候,家里只有李曼麗在,現(xiàn)在則成了李美麗。 姐妹兩如今身份調(diào)換,境況也大不相同。 以前的時候,家中的家務(wù)活都是李曼麗在做,但現(xiàn)在輪到李美麗了,往往等李曼麗回來了,壓根沒動多少。 今天不出意外地又在院子里看到那一大盆還沒有洗的衣服,不必去看,也知道廚房那里飯菜也沒有燒。 這些都是等待在學(xué)校里回來的李曼麗去做。 姐妹二人的屋子里傳出若有似無的聲音。 李曼麗森冷著臉走過去,今天在學(xué)校里受的氣,讓她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涌,到門口的時候,屋子里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李曼麗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下一刻返身跑回廚房,手里抓著一根搟面杖出來,人也朝著屋里沖去。 “抓流/氓了?!狈块T被撞開,屋子里的人大驚失色,在聽到李曼麗的喊叫聲,李美麗狠推了陳耀文一把。 “快堵住她的嘴。” 陳耀文顧不得身上什么都沒有穿,沖到門口一把拽過李曼麗。 他身體再文弱也是男人,李曼麗毫無準備,又被陳耀文的不要臉給嚇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捂眼睛還是繼續(xù)尖叫。 李美麗趁機穿上衣服,沖出門外,把院門關(guān)上。 左右鄰居已經(jīng)被招了過來。 李美麗隔著房門,臉色難看地喊道:“沒什么事情,我們姐妹鬧著玩呢。曼麗不是才當老師,新鮮著嗎?” 外面的鄰居聽了,嘟囔道:“這當老師新鮮,也不能喊流/氓不是。這李家姐妹真是……”想到這幾個月李家發(fā)生的那點事情。 鄰居也沒了多管閑事的意思。 從李曼麗頂替李美麗的工作后,這兩姐妹平時也沒少見爭吵,剛才那一下,怕是又鬧出什么事情。 鄰居想到這,再沒管的心思,擺著手就走了,順帶和其他聽到動靜的人說了說。 李美麗站在門內(nèi)聽了好一會兒后,黑著臉往屋子里走。 陳耀文用衣服把李曼麗捆綁了起來,嘴上還堵了毛巾,這一回正抽出手來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