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暗戀嘛,時間久一點(diǎn)多好。 · 一夜的雨過后,蕭城忽然降溫。 天還沒徹底大亮,聶今已經(jīng)起來了。 他一顆一顆扣上軍裝的扣子,再取下架子上的皮帶扎在腰際。取手套的時候發(fā)現(xiàn)缺了一只,他想了一下,才憶起那只手套在倪胭那里。他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另外一副新手套,不緊不慢地戴上。 今日有個重要的秘密會議,他需要隱蔽行蹤,所以得趁著天還沒有完全亮的時候出發(fā),路上換幾次車,最終達(dá)到隱秘的會議點(diǎn)。 他檢查了一下手槍,開門走出去。一出門,就看見一道人影站在走廊盡頭。還沒看清楚人是誰,他下意識地摸上手槍。 倪胭靠著走廊盡頭的墻壁,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困得小腦袋一下一下地點(diǎn)著,像個瞌睡蟲。 聶今劍眉微皺:“雁音?” 倪胭狀若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看向聶今,猛搖了一下頭,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她笑著朝聶今小跑過來,寂靜的走廊里只有她黑色小皮鞋跑過的噠噠聲。 “給。洗干凈了,也烘干了!”倪胭雙手捧著他的白手套遞給聶今。 這樣下雨的潮濕天氣,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是怎么把手套烘干的?聶今低頭看了一眼她掌心里的手套,問:“什么時候過來的?” 倪胭語焉不詳?shù)胤笱埽骸皠?、剛過來。擔(dān)心你要用,你又出門時間又不一定,所以就早一點(diǎn)過來等你。” “為什么不敲門?” 倪胭不假思索:“怕吵醒你呀?!?/br> 聶今在她的眼睛上看了一瞬,伸手去接手套。倪胭卻向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落在聶今的手上,神情有些黯然,不點(diǎn)不太好意思地說:“我是不是耽誤你出門辦事了?” 她匆匆掃了了一眼已經(jīng)被聶今鎖上的房門,“你先忙,我晚上再來送給你?” “不用?!甭櫧駨乃种腥∵^手套隨手放進(jìn)口袋里。 “那回去啦!”倪胭笑起來。厚重的濃劉海兒也遮不住她眼睛里的開心。她說完這句話立刻從聶今身邊跑開,匆匆下樓。纖細(xì)的身影很快就在樓梯轉(zhuǎn)口消失不見。 聶今笑笑,很快又收起笑,將這一小插曲放下,大步朝樓下走去,趁著夜色坐上汽車。車上除了司機(jī)以外,副駕駛的座位上還坐了一個中年男子。 聶今套著白手套的手搭在膝上輕敲了兩下,吩咐:“派人盯著五爺。” 坐在副駕駛座位的男人驚訝地回過頭,望向聶今:“司令,您覺得五爺參與了這事兒?” “以防萬一?!甭櫧癫淮_定。但他不僅是軍事家,更是謹(jǐn)慎的政客。眼下的情形,他不得不小心應(yīng)對。更何況五爺這個人的過去一片空白,根本查不到存在的痕跡。越是這樣,越是需要小心應(yīng)對。 · 倪胭跑回房間,輕手輕腳地上床,沒把俞梅香吵醒。她又睡了一會兒,被俞梅香喊醒,和何麗平一起吃了早飯。何麗平習(xí)慣性地囑咐她們兩句,又格外提醒她們帶著雨傘,把姐妹兩個送到大門口。 倪胭和俞梅香坐公交到學(xué)校,學(xué)校里處處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輕面孔。 俞梅香喋喋不休講著學(xué)校里的事情,倪胭左耳進(jìn)右耳出在心里想著該如何攻略柯明江。 柯明江是個人渣??墒悄唠俳?jīng)歷的這幾個世界里遇見的人渣還少嗎?她并不介意攻略目標(biāo)渣不渣,渣有渣的攻略法。反正她自己就是個渣,無所畏懼。 可是當(dāng)她坐在教室里親眼看見柯明江的時候,臉色慢慢變了。 校長在前面介紹:“這位是柯明江柯教授,從今天開始負(fù)責(zé)教你們歷史??陆淌凇?/br> 校長不停講述柯明江的學(xué)歷建樹,贊不絕口。 教室里的學(xué)生們聽著聽著,都露出崇拜的表情。尤其是班級里的女學(xué)生。因為柯明江不僅建樹斐然,而且相貌出眾。他五官清秀儒雅,帶著金絲邊的眼鏡,一身青色長衫更是將他襯出幾分出塵的瀟灑。 倪胭盯著他佩戴的眼鏡,逐漸瞇起來眼鏡。 “白石頭,你出來。我問你,這個人是誰。” “什么?”白石頭略顯茫然,不解倪胭的意思。 倪胭深吸了一口氣,再問:“他是不是季緒臨的轉(zhuǎn)世?!?/br> 白石頭顯然沒想到倪胭會這么問,他愣了一下,才說:“因為一個一模一樣的眼鏡?當(dāng)然不是?!?/br> “確定?” “確定?!卑资^言辭肯定。 “很好?!蹦唠俣⒅驹谥v臺上的柯明江,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白石頭卻輕嘆了一聲。他沒有三生卷,并不知曉這些任務(wù)世界人物的前世今生,只能看見人物的一生。但是他的確能肯定柯明江不會是季緒臨的轉(zhuǎn)世,三千小世界任何人都不會是季緒臨的轉(zhuǎn)世。 白石頭眉峰輕皺,略顯猶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倪胭那個偏執(zhí)的男人拒絕孟婆湯洗去記憶,根本就沒轉(zhuǎn)世,一直等在黃泉。 他又輕笑。 算了,反正珍珠娘根本不會在意。 第82章 大佬的女人〖05〗 歷史課下課, 教室里一下子熱鬧起來,學(xué)生瘋瘋鬧鬧地往外跑。柯明江收拾好講桌上的幾本書和教案, 夾于腋下,轉(zhuǎn)身往外走。 幾個女主一邊笑著一邊追鬧,柯明江躲避不及還是被撞了一下,腋下的書冊和教案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來。他蹲下來, 將散亂的教案一張張撿起來。 “不好意思啊,柯教授!”倪胭蹲下來幫他撿書冊,把幾本書遞給柯明江。 “沒事?!笨旅鹘刮牡赝屏送平鸾z邊的眼鏡。 倪胭單純地笑著,蹲著的腳卻趔趄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慌亂間抓住柯明江的眼鏡, 等她的手撐著地面保持平衡時, 柯明江的眼鏡落到地上, 鏡片碎了。 倪胭“呀”了一聲, 頓時睜大了眼睛,慌忙站起來, 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柯明江撿起地面上的眼鏡, 直起身, 微笑著搖搖頭,他指了一下手里的書冊,說:“沒事沒事,這位同學(xué)也是為了幫我撿書。我還要謝謝你。” 倪胭懷疑地看著他, 說:“柯教授,我會再給你買一副的?!?/br> “真的不用。這副眼鏡用了很久本來也準(zhǔn)備這幾天換掉?!?/br> “可是……” “如果你真想賠償,那就用歷史期末考試成績來賠吧。” 正經(jīng)過門口的校長哈哈大笑:“柯教授不愧為人師表,什么時候都不忘學(xué)生成績?!?/br> 柯明江謙虛地笑著。 倪胭也跟著笑起來,真誠地說:“柯教授,我一定不會辜負(fù)你的期待??紓€滿分!” 校長笑著稱贊:“有志氣!” “如果一副眼鏡換一科滿分,我倒是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摔壞我的一副眼鏡?!笨旅鹘f著,微笑看向教室里的學(xué)生。 學(xué)生們哄堂大笑,恐怕在心里給第一天來的柯明江打了個滿分。是呀,柯明江這種人最會偽裝。原主的記憶里,整個學(xué)校不管是老師還是學(xué)生,就算是看大門的大爺都對他贊不絕口。 這也是原主俞雁音當(dāng)初不敢把事情說出來的原因。她曾試探著跟俞梅香說柯明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好人,可是她最最親愛的jiejie根本不相信。就像柯明江當(dāng)時微笑著說:“你說吧,你就算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白石頭:“……珍珠娘現(xiàn)在搭訕的手段已經(jīng)這么幼稚了嗎?” “搭訕?”倪胭挑眉,“我只是看他戴這副眼鏡不順眼?!?/br> 倪胭拿起書箱和雨傘緩步走出教室。 俞梅香在后面追上她,語氣有些擔(dān)憂:“你要去大都會?” 倪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隨口問:“姐也想跟去看看?” “不不不……”俞梅香連連擺手,“我才不要去那種地方。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媽要是問起來……” “就說我留在學(xué)校補(bǔ)習(xí)歷史?!蹦唠佥p輕看了俞梅香一眼,“你要是告訴她也無所謂。” 俞梅香立刻指天發(fā)誓:“我怎么會出賣你!” 倪胭扯了下嘴角,不再看她,站在校門口招了招手,喊來一輛黃包車,優(yōu)雅地坐了上去。 俞梅香站在原地一直注視著倪胭離開,她慢慢皺起眉,怎么覺得……meimei最近有點(diǎn)怪怪的? 但是到底哪里奇怪,她又不能準(zhǔn)確說出來。她搖搖頭,一邊想著一邊往家走。 · 倪胭到了大都會后臺化妝間,百香蘭就把她拉到一旁,好心地說:“我告訴你一件事情。阿美出事了,你一會兒也小心點(diǎn)?!?/br> 倪胭歪著頭,慢悠悠地拆著麻花辮,漫不經(jīng)心地問:“出什么事了?” “你來得晚,我和阿美今天來得早,下午就登臺了。阿美唱完被點(diǎn)了名陪酒,那客人喝多了沒什么分寸,阿美脾氣上來和客人吵了起來,挨了兩巴掌。客人雖然被云姐請走了,阿美臉上也腫得老高,最近這幾天都不能過來?!?/br> 倪胭“哦”了一聲,一副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 百香蘭有點(diǎn)不太高興,明明自己好心好意,偏偏對方不當(dāng)回事??墒怯忠幌脒@只是個念書的小姑娘,說不定家里實在窮得過下去了才不得已過來。自己當(dāng)初不就是為了幫醉酒爹賭鬼媽償還債務(wù)才入了這一行…… 百香蘭看著倪胭的目光不由同情起來,又繼續(xù)好心地說:“好妹子,聽姐一句勸。干這行就是個賠笑的活兒,不管怎么樣都得把脾氣收起來。要不然啊,吃虧的還是自己。”頓了頓,又說,“但是也不能憑白吃虧,畢竟咱們是來唱歌的,和那些陪舞女不一樣。被客人吃點(diǎn)小虧能忍就忍,大虧是一定不能吃的。記得有事喊云姐,雖然她平時看上去不太好相處,還是挺照顧咱們的。” “謝謝?!蹦唠俚懒酥x,走到一旁的換衣室挑服裝。 她又不能穿一身學(xué)生裝上臺。倪胭看過原主俞雁音的衣櫥,幾乎沒什么好看的衣服。 百香蘭跟上來,繼續(xù)絮絮說著:“咱們是吃青春飯的,能掙錢的就這么幾年。妹子,你可能不愛聽,但是姐還是想說別心氣兒太高,如果能趁著年輕的時候傍上一個靠譜的男人,那才是真本事。不說以后不唱了能有個落腳地,就算是現(xiàn)在,你要是有個男人在背后罩著,也能免了不少的事兒……” 百香蘭還想再說看云姐進(jìn)來,急忙停了話頭跟云姐打招呼。云姐點(diǎn)點(diǎn)頭,上下打量了一遍倪胭,最后目光落在倪胭手里的紅旗袍上,說:“別換了,就穿你那身學(xué)生制服?!?/br> “云姐在開玩笑?”倪胭詫異看她。 云姐一身醬色旗袍,她抱著胳膊倚靠在化妝桌上,笑著說:“你的學(xué)生形象很好,我打算把你塑造成清純佳人的形象推出去。” 倪胭正視云姐,說:“不是我的學(xué)生形象很好,而是我本來長得就美,弄什么形象都美?!?/br> 她解開上衣一側(cè)的盤扣,把襖裙脫下來,當(dāng)著云姐和百香蘭的面換上暗紅色的高叉旗袍。 云姐瞇起眼睛盯著倪胭的身體。她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倪胭寬松的學(xué)生裝下的身材這么好。 暗紅色的旗袍上面繡著黑色的翎羽,絲綢質(zhì)地的衣料毫無間隙地包裹在倪胭的身上,鼓鼓囊囊的胸,不盈一握的腰身,翹臀下旗袍在大腿處分開,一雙雪白的美腿線條堪稱完美。 最后一顆盤扣系上,倪胭將額前的厚劉海兒撥開,露出狹長嫵媚的眼。 “清純佳人?”倪胭的嘴角抿出一抹風(fēng)情萬種的笑,“不,我更喜歡傾國傾城美艷無雙?!?/br> 一旁的百香蘭愣住了。 云姐看了她一會兒,才揮手:“給她化妝做發(fā)型?!?/br> 化了妝,挑開了劉海兒,挽起了長發(fā),斜著戴上裝飾的黑綠雀翎羽毛。 云姐滿意地笑了:“很好,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