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電話接通,倪胭用一種哭腔對高子旭說:“我好想你??墒敲魈炷憔鸵兂蓜e人的新郎了,從此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資格想你了,嗚嗚嗚嗚……” 高子旭心神一動,忙追問:“嫣然,你在哪?你那里怎么那么吵?你哭了是不是?” 倪胭抱著電話輕聲哽咽,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腔通過電話傳到另一邊,讓人聽著跟著心疼不已。 “嫣然,你別哭!你別哭啊。你和誰在一起?是一個人嗎?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接你,我去照顧你,保護你!” “你就快要成為別人的新郎了……”倪胭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哽咽,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憐惜的悲情意味。 “嫣然!我愛你??!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兩年之約嗎?我的心里只有你,根本沒有什么費舒雅!” 倪胭低微的哽咽忽然變得很重,真的哭了出來。在高子旭一次又一次的追問之下,她終于勉強說出了地址。 倪胭掛斷電話的時候,臉上又立刻恢復了冷意。她端起一杯酒,笑著喝了一口,看向一旁臉色詭異的費朗,像個勝利者似地笑,問:“我演技怎么樣?” 費朗沉默地盯著她這張欠扁的臉三秒,朝她伸出手,用指腹抹去她嘴角沾到的一點點酒漬。 “好極了?!辟M朗的口氣透漏出一種咬牙啟齒的味道。 倪胭愣了一下,扶著他的肩,在他懷里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說:“我是經常對別人演戲,可是我沒對你演過戲呀。我對你說的話幾乎都是真話,偏偏你不信吶?!?/br> 她吃吃地笑:“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就因為在你身邊不用演戲呀。” 費朗嗤笑了一聲,隨口說:“我看是因為我抱著比較好睡?!?/br> 倪胭大笑著狂點頭。 費朗黑著的臉又黑了兩度。他拿走倪胭剛要送到口邊的酒杯,冷梆梆地說:“高子旭的事情我來解決,你別見他?!?/br> 倪胭瞇起眼睛,輕輕晃著食指,懶洋洋地說:“費朗,我特別討厭別人管我。要不是看在你比較好睡的份上,我真想不要你了……” 后面走過來一對喝多了的情侶,兩個人走路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撞到倪胭。費朗急忙伸出手臂把倪胭攬進懷里,把她護著。 離得那么近,倪胭呼出的酒氣伴著她本身的香味兒拂到費朗的身上。費朗低下頭,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和她平視,說:“你就不能老實安分一點?” 多彩的燈光不停閃爍,打在費朗過分俊俏的臉上,讓他的神色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fā)莫測和好看。 倪胭瞇著眼睛看了他幾眼,越看越好看,她嫵媚地笑起來,勾著他的脖子吻上了他。 大概是真的酒喝得有點多。 倪胭忽然把費朗推開,瞇著眼慵懶地笑著:“高子旭這個小可愛馬上就要到了。如果你不想走,把自己藏好哦?!?/br> 第77章 豪門繼兄〖22〗 高子旭趕到的時候, 看見倪胭坐在高凳上,一條腿屈著膝, 踩在凳子下的腳蹬上,另外一條腿伸直,踩在地面。雪白的小腿從紅色的長裙下露出來,裙下整條長腿的輪廓讓人垂涎。 高子旭瞳孔收了收, 疾步走過去,搶過她手里的酒杯,說:“怎么喝了這么多酒,不能再喝了?!?/br> 倪胭仰著臉瞇著眼睛看他, 吃吃地笑著:“你是誰啊,憑什么管我?!?/br> 躁動的音樂聲中,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高子旭望著她潮紅微醺的臉, 心里跳快了兩拍。 倪胭忽然自嘲一笑, 像對高子旭說, 又像是自言自語:“我為什么喝這么多酒你難道不知道原因嗎?” 她偏過臉,撩動微亂的棕色長卷發(fā), 將掌心貼在額頭, 目光呆呆地望著前方。閃爍的燈光下, 她的面容帶上了幾分夢幻的色彩。偏偏她雖未落淚, 也沒有說什么做什么,只是呆呆望著一個方向的側臉,就讓人覺得美到令人窒息。 一個男人舉著酒杯走過來,拍了一下倪胭的肩, 笑著說:“嘿,要去玩嗎?不要一個人干坐著啦。去樂呵樂呵什么煩惱都會沒有了。” 倪胭側眼瞧著他,嘴角慢慢漾出笑容,聲音輕緩悠遠:“真的只要樂呵樂呵就會什么煩惱都沒有了嗎?” 男人望著她直視自己的灰色眼睛怔住了,他在遠處的時候就看見倪胭的身材特別棒。燈光的緣故,雖然看見了倪胭的五官輪廓知道是個美人,可是真的這么近距離地看著她,才知道居然一個女人能美成這樣。他望著倪胭一時之間忘了接話。 高子旭將手搭在倪胭的肩上,警告地看向那個男人,說:“她不會去。” 吧臺這邊坐了不少人,光線又暗。男人注意倪胭有一會兒了,剛剛看她的時候她是一個人,高子旭什么時候過來的他沒有看見。男人做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只是他一步三回頭,站在不遠處的吧臺和同來的朋友說笑喝酒的時候,還不由自主幾次轉過頭來望向倪胭。 倪胭從調酒師的手里接過一杯被調成鮮紅色調的酒,調酒師似無意間捏了一下她的手。 這小小的細節(jié)被高子旭看在眼里。他心里又是自豪又是不爽。 自豪這樣一個天生就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完美女人愛著自己,并且為自己買醉。他能不自豪嗎?當然自豪。 不爽的原因大概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哪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覬覦、搭訕。 “嫣然,不要再喝酒了。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心疼的?!备咦有窭鹉唠俚氖郑阉氖址旁谧约盒目诘奈恢?,深情款款,“你感受到了嗎?我的心在痛?!?/br> 倪胭安靜地望著他,明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十分平靜。但是灰色的眼眸卻好像在無聲訴說著她的心事。哀傷的,又是滄桑的。她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平靜地說:“我是費家千金的時候,甭管我多任性,多么大小姐脾氣,你都寵著我哄著我,把我捧在手心里??晌椰F(xiàn)在不是費嫣然了,我現(xiàn)在是羅嫣然,一個父不詳單身女人的私生女。全家財產就是一間破花店,沒有資格跟你談戀愛?!?/br> 頓了頓,她語氣幽幽地反問:“不是嗎?” 高子旭張目結舌。 是的,他的確說過這些話。那個時候他知道他花心思追來的女友其實是個假千金,并不能給他帶來走進費家的機會,給他大富大貴的生活,他是氣急敗壞的。就好像投資了好幾年的一筆錢打了水漂。 感情?感情被氣憤壓了下去。骨子里勢力的高子旭在那個時候根本想不到什么感情。 他曾指著她的鼻子嘲笑她只是個單身女人的私生女,并且全部家當只有一家花店根本沒有資格和他談戀愛,他也曾狂傲地甩給她五萬塊錢讓她不要出現(xiàn)在他和真千金的婚禮上,他還高高在上地警告她、批評她——“我希望你懂事一點不要去鬧。因為你鬧不起。沒有公主命就不要再犯公主病,沒人會再讓著你?!?/br> 高子旭沉默著,眼中流露出一種痛苦的神色。他想解釋,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呢? 大概是在和費舒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不是情不自禁地拿羅嫣然和費舒雅比較,想起羅嫣然的千種萬種好。即使費舒雅身后帶有那樣龐大的資產,高子旭都覺得自己懶得疼她、寵她、哄她。 明明他接近羅嫣然和費舒雅的目的是一樣的,可是他愿意為羅嫣然瞻前馬后,卻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和時間去騙費舒雅。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才恍然明白,恐怕在他騙羅嫣然他有多愛她的時候,他已經真的愛上了她。 后來他看著羅嫣然居然和費朗走到了一起,兩個人舉止親昵大秀恩愛,網上的人都喊著999,說著什么真愛。他無數(shù)次看著那些言論想砸掉手機! 她是他的! 費舒雅讓他看明白了他的心,費朗讓他證實了他的心。他想搶回來羅嫣然,這個曾經屬于他的前女友。這種想法一日比一日強烈。 高子旭急忙解釋:“嫣然,情侶之間哪里有不吵架的?不要再想那些話,那些都只是我說的一時氣話!我心里不是那樣想的。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倪胭忽然輕笑了一聲,她垂下眼睛,眼淚不經意間從她的眼角滾落,劃過她的臉頰。 高子旭的視線追隨著她的眼淚,望著眼前的倪胭,高子旭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眼前又浮現(xiàn)了那一日在花店里羅嫣然滿臉掛滿淚水,忽然笑出來的模樣。楚楚動人,又惹人憐惜。 大概,有些傷害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抹去的。 他當時為什么沒有抱住她,告訴她他心里其實還有她。他應該告訴她的,交往的那幾年,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高傲不可攀的女神,他能成為她的男朋友是一件讓他夜里竊喜的事情。 他應該告訴她的,告訴她他只是一直氣憤,覺得自己受了騙! 現(xiàn)在還不晚! “嫣然!”高子旭再一次抓住倪胭的手,這一次他死死攥住,不再給倪胭掙脫的機會。他舉起另外一只手,信誓旦旦:“嫣然,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會愛上費舒雅那個笨女人。我連碰她一根手指頭都不會!” 信誓旦旦的男人似乎忘了在費舒雅面前又是怎樣的面孔,他又曾經是多想睡費舒雅。 “算了……”倪胭聲音又低又沙啞,她垂下眼睛,全然沒了往日高傲的模樣,就好像已經認命了一樣,不去爭搶。 女人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或者表達愛意時,男人可能沾沾自喜,也可能嫌惡。但是當正巧這個女人是他喜歡的女人,她不爭不搶嘴里說著不用你管,一副看破滄海的黯然模樣,就像在男人的心里給了一道重擊悶棍。讓男人心里又悶又癢,渴望著女人為他哭鬧爭搶。這種渴望讓他坐立難安,甚至激發(fā)某種本能的沖動。 “不……嫣然你聽我說。我以前是說過那樣讓你傷心的話,我知道是我不對??墒俏乙呀浿厘e了,而且你心里還有我不是嗎?我們可以……” 倪胭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淚漬,她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遞給高子旭一杯,淡淡地說:“陪我喝點酒吧?!?/br> 她就這樣云淡風輕地打斷了高子旭深情款款的告白。 高子旭只好陪著她喝酒,每當他想再開口的時候,倪胭總是將食指放在唇前,輕輕搖頭,把高子旭的話堵了回去。 天亮了。 倪胭隨手扯了一下調酒師的袖子,問:“小哥哥,有扎頭繩嗎?” 調酒師壓在帽子下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扯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遞給她。倪胭攏起長發(fā),隨手扎起來。 高子旭一直盯著她的動作,好像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那么美,讓他百看不倦。 倪胭手肘搭在吧臺,托著腮,半瞇著的眼睛帶著點倦意。她望著高子旭,說:“天亮了。” 高子旭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倪胭抿起嘴角:“你該走了,今天可是你當新郎的日子?!?/br> 高子旭微微怔了一下,皺起眉。 倪胭欠身湊到高子旭面前,慢悠悠地將他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系好。她動作緩慢,神情專注。微微前傾的身體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最后一顆扣子系好,她松開手退回到安全距離,恢復到冷漠高傲的神情,說:“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從此之后,再不相見?!?/br> 高子旭心里猛地一顫。 他知道倪胭是認真的。 “能不能不要這樣……”高子旭的聲音低下來,帶著點乞求。 倪胭嘴角劃過嘲諷的弧度:“我對別人的老公沒有興趣?!?/br> 不管昨夜的她多憂傷脆弱,天亮了,她又變成了那個高傲的她。 望著她那一雙恢復了冷傲的灰色眼睛,高子旭掙扎半夜的心終于安定下來。他站起來,站在倪胭面前,微笑著說:“我不會和費舒雅結婚。我愿意為了你舍棄費家的家業(yè)!” 倪胭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費家的家業(yè)?你問過旁邊的調酒師了嗎? 她面上猶豫了一下,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現(xiàn)在就去取消婚禮!” 第七顆星,掙扎地亮了起來。 自私的男人最容易自我感動,這最后一顆星說是為倪胭亮起來,還不如說是他肯為倪胭舍棄前程的“壯舉”把他自己給感動了。 倪胭嘴角慢慢上揚,說:“好啊,我等著?!?/br> 高子旭轉身就走,身姿挺拔,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舉意味。 倪胭嗤笑,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她身子向后仰,靠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她抬起頭,笑著摘了費朗的帽子,毫不吝嗇地夸贊:“沒想到哥哥調酒的本事很厲害哦?!?/br> 費朗彎下腰去捏她的臉,問:“你還想怎么鬧?” 倪胭打了個哈欠,隨口說:“當然是回家睡覺呀?!?/br> 費朗挑眉,問:“不去婚禮上看熱鬧?” “當然不。我的任務搞定了。剩下的事情并不怎么關心?!彼昧饲猛龋稚炝藗€懶腰站起來,問:“哥哥要去婚宴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br> 雖然倪胭這么說,費朗還是親自把她送回了公寓。而且他也需要沖個澡,換身衣服。當費朗洗完澡出來,倪胭已經窩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