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費朗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彎下腰把她遮住嘴的被子往下拉了一點,才轉(zhuǎn)身出門。他匆匆趕去婚禮現(xiàn)場,一個超級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高子旭身上的西裝被扯得亂七八糟,他像是精神錯亂了一樣大喊大叫,幾個保鏢鉗制著他。 費朗皺了下眉。難道是他悔婚氣壞了老頭子?可這不像他老爸的作風啊。 高子旭不停地咒罵:“費舒雅你個表子!你敢玩弄老子!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費朗大步走進禮堂,站在門口遙遙望著一身婚紗的費舒雅,還有她身邊陽光帥氣的新郎。 這新郎哪兒冒出來的? “吳明岙先生,請問你是否愿意娶費舒雅小姐為妻,從此……” 費朗古怪地笑了一聲。吳明岙?他聽過這個名字。怪不得費舒雅對這場婚禮這么費心,原來新郎是她真正喜歡的人。 他望著一臉幸福的費舒雅,想起最近倪胭和費舒雅走得很久,頓時了然。 他回頭望著被保安拖走的高子旭,高子旭還在罵罵咧咧:“沒有這么戲耍人的!我才是今天的新郎!我才是費家的女婿……” 感動了自己的男人英勇地來悔婚,結果被保安攔住,告訴他新郎不是他…… 費朗笑出來,“嘖”了一聲,“怎么就這么有趣呢……” 所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費家的準女婿換了人,高子旭和方致遠之間的陰謀當然受了影響。方致遠打算加快腳步,然而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花了二十多年拉攏的人,要么忽然離職,要么遠調(diào)國外,要么翻臉不認人。 方致遠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鐘傲云把一紙離婚協(xié)議書遞給他。 方致遠看都沒看,惱怒地跳起來:“鐘傲云,我當牛做馬陪了你二十多年,你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打算換一個年輕的。這二十年辛苦了,一千萬算分手費。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謝謝。”鐘傲云起身,雙手插在白色西裝褲里,轉(zhuǎn)身上樓。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他,說:“我要去睡午覺,希望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帶著自己全部的東西消失了?!?/br> 一千萬?剛剛夠方致遠還錢。方致遠花錢大手大腳還好賭,賭債從來都是劃在鐘傲云的賬上?,F(xiàn)在他和鐘傲云離婚了,鐘傲云不再像以前那樣給他付錢。債主們爭先恐后追著討錢。一千萬,再加上他這些年自己攢的私房錢差不多全花光了。 饑寒交迫的方致遠想到了給他生了女兒的初戀,可憐巴巴地去找羅文華,又是下跪又是立誓。 羅文華是個溫柔的女人??蓽厝岬呐瞬淮砉亲永锸擒浫醯?。她拿著掃把趕人,毫不留情。 丟了大臉的高子旭來找倪胭,笑著說:“嫣然,你看!我真的做到了,為了你和費舒雅解除了婚約!從此之后,我們將永遠在一起!” 倪胭忽然有點佩服這人的臉皮厚度和心理素質(zhì),她抬著下巴,高傲地睥他:“你哪位?” 方致遠和高子旭得勢時曾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落魄了很多人來踩一腳。更是讓兩個人的雪上加霜。據(jù)說,后來方致遠和高子旭一起離開了。聽說他倆去下井挖煤了。 · 倪胭坐在鏡子前,在她面前有一個特制的口紅架,上面擺放著上千支口紅。她喜歡口紅,又沒什么耐心去買,所以這些口紅都是費朗給她買的。就連那個特制的架子也是費朗給她弄的。 她對著鏡子試不同色號的口紅。她最近喜歡這事兒,常常玩口紅就能玩一個下午。 白石頭無奈地說:“能不能干點正事?” 倪胭手指慢慢暈染著唇上口紅,不緊不慢地說:“急什么?這兩個親愛的哥哥第七顆星都閃過啦。我只要刺激一下,就能完成任務了?!?/br> “親愛的哥哥?你叫的倒親切?!敝魇澜缋?,白石頭慢悠悠地盛湯,“我還以為你會因為他們是原主繼兄的身份而介意?!?/br> “實不相瞞,其實我有戀兄癖?!?/br> 白石頭輕笑了一聲,顯然是不信的。畢竟倪胭說話向來真真假假參半。 倪胭涂抹口紅的動作忽然頓住,她湊近鏡子,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妖媚地笑起來。她壓低了聲音,聲音里也帶著一種魅:“白石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大概兩萬年前,我差點把自己的親哥哥給睡了?!?/br> 白石頭的手一抖,碗里的鮮蚌湯灑出來,濺到桌面上的白玉面具。白石頭一慌,急忙抽出紙巾,仔細擦拭著面具。 倪胭在另一個世界一陣嬌笑,不再理白石頭,開心地繼續(xù)涂抹口紅。 白石頭擦了很久,確定把面具徹底擦干凈了,他蒼白的手指撫過質(zhì)地溫涼的白玉面具,輕嘆了一聲。 一陣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吹動桌面堆得亂七八糟的古籍。 白石頭放下面具,整理這些好不容易搜尋而來的古籍。 靠近窗戶的一本古籍破爛不堪,只剩下了半本,風將它的書頁一頁一頁吹開。白石頭把窗戶關上,那本古籍終于停留在了某一頁。 白石頭隨意一掃,待看見古籍被吹開的那一頁上難以辨認的“珍珠娘”三個字時,不由驚住。 終于找到了。 “蚌妖一族天生絕色,唯龍族可享之絕致鼎器。族中第一美人麗姬之女,其心得上神十萬年修行,乃修者瘋狂爭搶之物。遂,得名珍珠娘。” “蚌妖一族視珍珠娘為神靈,俯首稱臣為之癡狂,護其圣潔不可玷污。然,珍珠娘天性放縱行事怪誕,媚行三界,逍遙快活。追求者無數(shù)。龍族椒圖之子青涯不顧蚌妖一族賤籍而求娶。大婚之日,珍珠娘打傷未婚夫青涯,及椒圖、饕餮、蚣蝮等龍族之神。逃至黃泉,與惡鬼終日相伴?!?/br> “兩百年后,龍族九帝椒圖將其送至西天渡其戾氣。然,西天諸佛無法將其渡化,更有圣僧與其茍且,悔而坐化。自此,三界皆垂涎其美色與神物珍珠心,卻又萬分懼之。” “又兩百年,其母麗姬遭龍族重創(chuàng)危在旦夕,需珍珠心為藥引,珍珠娘將其心扔至無寂海,拒絕相救,冷血絕情震動三界。” “無心的珍珠娘需龍血滋養(yǎng),以?;昶遣簧ⅰ⑸裰遣换?。否則每月十五嘗挖睛蝕骨之痛。后傳,龍族將其身鎖于魘蠱塔,其魂游蕩于三界。” “數(shù)以萬計的三界修者趕往無寂海搜尋珍珠心以助破劫登神,其中以龍族青涯王最為執(zhí)拗。然,兩萬年不得其蹤?!?/br> 白石頭往后翻了一頁,可這本古籍是殘卷,后面的內(nèi)容不知所蹤。白石頭將這一頁的內(nèi)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許久不曾言。 “你在查我?!蹦唠俚穆曇羰菑膩頉]有過的冰寒。 白石頭將白玉面具重新戴上,遮住俊朗鋒利的五官,淡淡笑著:“好奇而已。” 倪胭聲音里的冰寒霎時消散,又變得嬌媚起來:“你想知道什么問我不就行了?我的事情啊……三界很多書都有記載。五花八門,各種版本都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信哪一個版本?!?/br> 倪胭把玩著手里的口紅,望著鏡子里紅唇的自己,慢慢勾起嘴角:“你可以對我好奇。但是千萬別對那顆珍珠心好奇?!?/br> 這是她的警告。 白石頭沒有回應,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桌面上的古籍。 · 鐘傲云把上次和倪胭單獨談話的內(nèi)容告訴了鐘沐。 鐘沐失笑:“你信她能醫(yī)治好我的身體?” 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相信呢?這么多年過去,他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這身體也就這樣了。結果現(xiàn)在一個不是醫(yī)生的人告訴他能夠醫(yī)治好他的?。?/br> 他怎么可能相信? “為什么不試試呢?”鐘傲云問。 鐘沐被問住了。 為什么不試試呢?就算失敗了又有什么關系?反正他也是將死之人。當他動了這個想法的時候,忽然想起那一天倪胭問他的話。 “如果有人治好了你的病,那么你還愿意微笑著去參加我和費朗的婚禮嗎?” 如果他不是有一個將死的身體,他真的能夠如現(xiàn)在這樣淡然放手選擇祝福?而不是……公平競爭嗎? 第二天倪胭來到鐘家,和鐘沐母子兩個一起吃飯,吃過晚飯之后又聊天、散步。 鐘沐偏過頭看她一眼,她是在……拖延時間嗎? 晚上十點半,倪胭終于和鐘沐獨處一室。 鐘沐笑著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交易呀?!蹦唠購纳嘲l(fā)里起身,走到鐘沐身邊坐下,笑著說:“我?guī)湍阒尾。銕臀乙粋€忙。” “什么忙?”即使鐘沐完全不相信倪胭能夠醫(yī)好他,他還是微笑著配合地詢問。 “如果我說是陪我睡一次呢?” 鐘沐臉上的表情僵住。 倪胭沒心沒肺哈哈大笑起來,鐘沐失笑搖頭,口氣略無奈地說:“不要亂開玩笑?!?/br> 倪胭歪著頭想了一下,收起臉上的笑,表情認真起來。 “沐哥說過會祝福我和費朗?” 鐘沐點頭。 “如果我和費朗之間出現(xiàn)了問題,沐哥也愿意幫我對不對?” 鐘沐猶豫了一下,望著她的眼睛,再一次點頭。 “我覺得他還不夠愛我,想讓沐哥陪我演一場戲,沐哥也愿意嗎?”倪胭笑笑,又緊接著加了一句,“我知道有點強人所難,沐哥不愿意也沒關系。” 鐘沐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費朗是不是在附近?你故意激他,想讓他闖進來?” 倪胭眼睛亮起來,夸:“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沐哥!” “這樣不好?!辩娿宓穆曇粑⒊?。 倪胭愣了一下,慢慢低下頭,望著自己搭在膝上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里安靜的氣氛讓人覺得有些尷尬。 “真的不行那就算了……”倪胭的聲音很輕很低,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卻給人一種故意壓抑著傷心的感覺。 鐘沐心里忽然一陣陣絞痛。 原來她來找他竟然是為了費朗?她一定是愛費朗到一定程度,才會想出這么幼稚的方法。明明以前的她高傲冷靜又瀟灑。 愛情果真能亂一個人的心,讓她變成另外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樣。愛情亂了她的心,又何嘗沒有亂了他的心? 這段時間,他分明已經(jīng)十分克制這份不應該的感情。然而在這一刻,一聲又一聲的心跳,讓他心里壓抑的愛一下子涌出來。 他別開眼,苦澀地笑。 倪胭掌心里鐘沐的第七顆星尖銳地亮起。 倪胭在心里開心地笑起來。她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完成任務回到她的蚌殼兒里去!一想到她的蚌殼兒,她心里的喜悅就快要藏不住了。她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見鐘沐彎著腰捂著心口的地方,臉色慘白如紙。 “沐哥?” 鐘沐想要抬眼看她,然而轉(zhuǎn)身這樣細小的動作牽動著他整個人從沙發(fā)上跌下來。他一手捂著嘴大力咳嗦,一手搭在沙發(fā)上想要努力爬起來。搭在沙發(fā)上的手因為用盡全力,骨節(jié)分明。而捂著嘴的那只手,卻有鮮血從蒼白的指縫間流出來。 “鐘沐!”倪胭急忙去扶他。 向來好脾氣的鐘沐卻忽然憤怒地甩開她的手,拼命扒著沙發(fā)想要自己爬起來。他不相信自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出去!你出去!”他聲音發(fā)顫,伴著劇烈地咳嗦。 即使羸弱之軀,他也是驕傲的。不允許這種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爬不起來的窘態(tài)。 倪胭抿著唇?jīng)]說話,沒理他不停推她的手,強硬地把他扶到沙發(fā)上,讓他平躺下來。她彎下腰,費力去脫鐘沐身上的毛衣。 “松手!”鐘沐惱怒地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