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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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素端了香茶果點(diǎn)上來,胡惠蘭端了一盞過去,見是顧渚紫筍,便笑道:“還是這么個(gè)口味,再也改不過來了?!?/br> 姜紅菱笑道:“若不是你,我也不肯端出來呢。” 胡惠蘭吃了兩口茶,方才又慢慢說道:“其實(shí)這鄉(xiāng)下日子雖清苦些,倒也清靜。原本這邊請我,我是不大愿意來的?!?/br> 姜紅菱便接口道:“前頭是我們太太打發(fā)的人去,那人粗俗不懂事,想必言語得罪了你?!闭f著,又笑道:“那怎么又愿意來了?” 胡惠蘭笑道:“一則是你的情面,這我是不能推的;二來也是為了躲那人……”話至此處,她忽然沒了聲響,低頭吃茶,遮掩了過去。 姜紅菱卻耳尖聽見,正想開口詢問,卻忽見胡惠蘭白玉般的肌膚上泛出了些許緋紅。她心中大為驚異,只道此事有些隱情,兩人久別重逢,又當(dāng)著丫頭面前,不好細(xì)問,便含糊過去了。 胡惠蘭似是想了些心事,忽然一笑,抬頭向她道:“這顧渚紫筍,可是金貴物。如今市上有錢也未必能買到呢。我原本以為,你的日子該是很不好過的。原來,竟是風(fēng)光的很呢。這一路上,只聽下人們說起,侯府的少奶奶如何了得,誰說了都不算,唯獨(dú)你說了算。” 姜紅菱卻也一笑:“不過是個(gè)花架子,我如今這情形,再不為自己爭著些,還有活路么?” 胡惠蘭聽了,也不由感慨了一回。 第79章 兩人坐了片刻功夫, 吃了兩盞泡茶,說了些別后的情形。姜紅菱打發(fā)去松鶴堂問消息的丫頭便回來了, 言說道:“老太太午睡起來了, 這會(huì)子正閑著呢。” 姜紅菱便同胡惠蘭說道:“咱們快些去,你要進(jìn)府, 老太太跟前這一關(guān)必是要過的。趁著她午睡起來這個(gè)空檔過去,免得待會(huì)兒幾個(gè)姑娘過去了, 必要有些不方便?!?/br> 胡惠蘭卻說道:“我這樣一身行頭, 怕是不合適。” 姜紅菱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一身衣裙, 雖是整潔大方, 卻果然有些單寒。她曉得侯府上下都是一雙富貴勢力的眼睛, 顧王氏又是最重出身, 看了胡惠蘭這一身打扮,只怕要看她不起。當(dāng)即點(diǎn)頭說道:“你說的不錯(cuò),但我如今已是出嫁了, 我的衣裳你穿不得?!?/br> 胡惠蘭笑了笑,說道:“這個(gè)不必你費(fèi)心,我自有準(zhǔn)備。我從家出來時(shí),還存著幾身衣裳不曾當(dāng)?shù)? 就是為了日后見人穿。你且容我到里面將衣裳換了。” 姜紅菱聽了, 連忙吩咐如素陪著胡惠蘭進(jìn)到內(nèi)室,服侍她更換衣裳。 她自己坐在堂上想了一會(huì)兒,將如錦叫來, 低低囑咐了幾句。 如錦點(diǎn)頭,走進(jìn)內(nèi)室,拿鑰匙開了柜子。少頃功夫,她便轉(zhuǎn)了回來,交給姜紅菱一包手帕包著的東西。 又過了片刻,胡惠蘭便換了衣裳過來。 姜紅菱打眼望去,見她換了一身水紅色葫蘆寶瓶紋樣妝花褙子,一襲金枝綠葉蓋地羅裙,頭上依舊是隨云髻,耳下掛著一幅明珠耳珰,頸子里是一串八寶鎏金項(xiàng)圈,頭上倒沒什么手飾。 這兩樣,姜紅菱舊日里是見過的,胡惠蘭在家時(shí)身上常戴。 胡惠蘭見她打量了,不由笑道:“這兩件也是我好容易留下來的,是我母親的遺物,所以留著做個(gè)念想?!?/br> 姜紅菱含笑點(diǎn)頭,將手里的東西遞了過去。 胡惠蘭不明所以,打開手帕一瞧,里面赫然是一支赤金點(diǎn)翠嵌紅寶丹鳳朝陽釵。這釵子做工精湛,上頭的紅寶石做了鳳的眼睛,日頭一照,熠熠生輝,那鳳便如活了一般,就要展翅飛去。 她吃了一驚,立即就將這釵子遞還回去,說道:“你這是做什么?這樣金貴的東西,我怎好要?” 姜紅菱將這釵子放在她手上,一字一句道:“你聽我說,這是我從娘家過來時(shí),唯一像樣的陪嫁了。但我如今守寡,這樣的艷麗首飾是不能戴的。放著,也是白放著。你也知道,我并沒有一個(gè)親近的姊妹。這釵子也是我娘生前替我打下的,換做旁人,我決不肯給,但你是無妨的。這會(huì)子去見老太太,你的臉面,便也是我的臉面?!?/br> 姜紅菱一世并沒幾個(gè)知心之人,顧思杳是一個(gè),胡惠蘭算一個(gè)。上一世,她倉促喪命,也不知這位至交好友最終的收場。今生,她想好好的看著她。 胡惠蘭聽了她這番話,便也不再推卻,將釵子接過去,插在了發(fā)髻之上。 她容顏雖不及姜紅菱那般美艷出眾,卻也清麗可人,被鳳釵一襯,更是嬌靨如花。 收拾妥當(dāng),兩人當(dāng)即攜手出門,姜紅菱照舊帶了如素,如錦便留在了洞幽居中。 一路無話,胡惠蘭是書香門第出身,各樣規(guī)矩自然無需額外交代。姜紅菱不過叮囑了幾句顧王氏的性情好惡,也就罷了。 到了松鶴堂前,幾個(gè)丫鬟正在廊上坐著閑話。 一見二人,各自起身笑道:“正說著呢,奶奶可就領(lǐng)了人到了。老太太適才還念叨著呢?!弊焐险f著,便進(jìn)去通傳。 姜紅菱同這幾個(gè)丫鬟笑著寒暄了幾句,便引著胡惠蘭往里行去。 胡惠蘭邁過門檻,進(jìn)到堂上。卻見這堂上正面墻上懸著一副松鶴延年圖,出自前朝名家手筆。墻下一方酸枝木嵌琉璃面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套汝窯雨過天青色茶具,另擺著一只梅花斛。 底下兩溜的紅木圈椅,卻是空無一人。 姜紅菱于此地是走得熟了,輕車熟路的引著她往次間行去。 門上守著的丫鬟,打起了石榴紅棉門簾子,向里說了一句:“少奶奶來了?!?/br> 兩人走入門內(nèi),胡惠蘭放眼望去,但見此地家具擺設(shè)甚是考究,用料名貴,皆是名匠所造,四下光華奪目,與姜紅菱所居的洞幽居之清雅,當(dāng)真有天壤之別。 西面墻下的炕床上,便坐著個(gè)盤膝老婦。 胡惠蘭見這老婦身上著一件蜜合色絲綢單衫,一條福壽連綿滾邊馬面裙,額上戴著一條歲寒四君子勒眉,一臉慈和,正笑意盈盈的同丫頭們說著些什么,曉得便是侯府的老祖宗顧王氏了。 姜紅菱先上前,向顧王氏問了安,又道:“前回跟老太太說起的女塾師,今兒進(jìn)府來了,孫媳特領(lǐng)來給老太太瞧瞧?!闭f著,便拉了胡惠蘭上前。 胡惠蘭垂首上前,屈膝行禮,低眉垂眼,不卑不亢。 顧王氏年老之人,本就喜歡這些年輕俏麗的小姑娘。看胡惠蘭言行規(guī)矩,行動(dòng)皆是大家出身的做派,一身衣裝也很是不俗,尤其是頭上那支金鳳釵,甚是奪目,襯的她整個(gè)人也光彩了幾分,再想到她詩書禮儀人家的出身,不覺便笑瞇了眼睛。 胡家也是本方世家,如今雖遭難敗落,但到底與尋常人家不可相較。這樣人家出來的千金小姐,到侯府來做塾師,教導(dǎo)姑娘們詩書規(guī)矩,說出去臉面上也光彩幾分。 顧王氏吩咐丫頭放座,又令上了香茶果點(diǎn),便含笑說道:“我正說著你,你可就來了。菱丫頭跟我說了你許多好處,今日一見,果然不凡?!?/br> 胡惠蘭客套了幾句,雖是自謙,卻也不肯貶低了自己。 顧王氏見她言談舉止,絕不露怯,心中更是喜歡了幾分,便向姜紅菱笑道:“你舉薦的人很好,你的金蘭姊妹,果然與你一樣?!?/br> 姜紅菱聽了,心里自然也歡喜,嘴上虛應(yīng)了幾句。 顧王氏便又問了胡惠蘭一些年歲家境等瑣碎事宜,胡惠蘭也一一答了。 顧王氏便向姜紅菱說道:“女學(xué)的事兒,可都妥帖了?” 姜紅菱回道:“梨落院那邊早已派人收拾出來了,一應(yīng)的家具也都置辦下了,隨時(shí)都可用的。便是服侍的丫頭婆子,也都著人選出來了?!?/br> 正說著話,外頭人忽然報(bào)稱:“姑太太帶著哥兒姐兒,在門前下車了?!?/br> 眾人皆是微微一驚,顧王氏說道:“他們前兒還來信說,還得三五日功夫,竟回來的這般快!”說著,便要起身去迎。 一眾丫鬟婆子便上前勸阻,姜紅菱說道:“老太太還是坐著,外頭自有mama們?nèi)ビ9锰抢咸呐畠?,多年不曾盡孝,一朝回了娘家,倒叫老母親自出迎,豈不讓她心有不安?” 顧王氏聽了這話,方才不動(dòng)了。 胡惠蘭不知出了什么變故,看向姜紅菱,姜紅菱便低聲向她講了緣故,她方才明了。 顧王氏滿心焦躁,兩眼盯著門上,也沒心再去理會(huì)這兩個(gè)女子又說了些什么。 大約過了半頓飯的功夫,就聽外頭亂吵吵的一陣腳步聲,一婦人的聲響自門外傳來:“我這可是回了家了。雖是十多年的功夫不曾回來,到處卻還都是眼熟的呢。” 顧王氏一聽這嗓音,立時(shí)自炕上起來。 話音落地,就見一名中年貴婦,領(lǐng)著一名云英少女、一名才戴冠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身后圍著一群的丫鬟婆子。 那貴婦踏進(jìn)門內(nèi),見了顧王氏,兩眼微微泛紅,張口就要喊人。 顧王氏卻早已挨忍不過,上前摟住了那婦人,大聲哭號起來。那貴婦亦也痛哭流涕,嘴里連聲叫娘。 周遭服侍之人,有遞手帕的,有勸解的,亦有陪著抹淚的,堂上亂成一團(tuán)。 胡惠蘭是個(gè)外人,這等場合是不好出聲的,便起身走到了一側(cè)靜立無言。 姜紅菱上前,開解了幾句:“老太太和姑太太少傷感些,老太太上了年紀(jì),仔細(xì)哭傷了身子。姑太太一路遠(yuǎn)道而來,舟車勞頓,也要保重身子。” 顧王氏聽了這話,方才止了,又拉著那貴婦說道:“十多年不曾見,這一見了,我們娘兩個(gè)竟然都添上白發(fā)了?!?/br> 那貴婦亦也笑道:“歲月不饒人,我自出閣出了這個(gè)門之后,便再也沒回來過了。十多年不曾在母親膝下盡孝,如今可算是回來了?!闭f著,便令兩個(gè)孩子上來拜過外祖母。 顧王氏見了兩個(gè)外孫,自是歡喜的如同天上掉下了個(gè)寶貝,連聲吩咐預(yù)備見面禮。 姜紅菱冷眼旁觀,見那貴婦眉眼口鼻都同顧王氏七八分相似,只是年輕了許多,眼角微微上挑,似是透著幾分精明。那少女十五六歲的光景,一張圓臉蛋,膚色白凈,頗有幾分姿色,人前靦腆含羞。那少年生的玉樹挺拔,頭戴玉冠,身著長衫,年歲雖輕,卻已是風(fēng)姿出眾。 同他表兄顧思杳,有那么幾分的神似。 姜紅菱看了一回,曉得那貴婦便是顧王氏的么女顧琳,那對兄妹則是前回春燕說起的呂仁輝、呂云露。 一家子人見過,各自落座說話。 顧王氏一面打發(fā)人去取給外孫、外孫女的見面禮,一面就吩咐道:“今兒姑太太一家子回來,合家子該好好團(tuán)圓團(tuán)圓,去各處傳話,叫兩府的少爺、姑娘們都來見見。晚夕,一家子人吃團(tuán)圓飯?!?/br> 姜紅菱答應(yīng)了一聲,又說道:“三姑娘還病著,今兒就免了罷?!?/br> 顧王氏說了一句:“我倒忘了?!币簿土T了。 顧琳坐在椅上,將姜紅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面上泛出笑意:“早前在路上,就聽府里來信說,討了一位極出色的少奶奶,想必就是這位了?” 姜紅菱見她搭話,只得起身,含笑回道:“見過姑太太?!?/br> 顧琳亦笑道:“沒見時(shí),只見家里信上說,念初的新婦如何美貌能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怎么媳婦兒才過門,念初就去了?” 第80章 她這話才出口, 眾人皆是一怔。顧念初是侯府的嫡長孫,病故亦是侯府一大慘事, 姜紅菱更是過門三日便守寡, 如今這事侯府上下輕易無人提起。便是顧王氏或太太蘇氏,偶爾會(huì)念叨念叨也就罷了。 顧琳竟將此事當(dāng)眾講來, 當(dāng)真令眾人猝不及防。 一時(shí)里,堂上無人說話, 卻聽顧琳語帶哽咽道:“我這侄兒從小就伶俐聽話, 母親和哥哥是對他寄了厚望的。我這十多年不見侄兒,心里也是想念的緊, 誰知走到半路猛可兒的就聽見了噩耗。這世事無常, 誰能想得到呢?” 顧王氏聽了這話, 不覺又想起長孫在世時(shí)的諸般好處, 更增了幾分傷感,眼圈一紅,也顫聲道:“誰說不是呢, 當(dāng)真論起來,這小一輩的里面,也就念初是個(gè)有出息的。若他還在,我還愁些什么?”說著, 竟抹起淚來。 顧琳便陪著一道, 抽抽噎噎,母女兩個(gè)對坐啼哭。 姜紅菱在旁瞧著,心中冷笑。 顧琳自出閣便離家, 那時(shí)候顧念初只怕還沒出世。一個(gè)從未謀面的侄兒,竟能生出這樣多的唏噓傷感來。這個(gè)姑太太,不是個(gè)善茬子。 姜紅菱不知顧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時(shí)也沒曾言語,只是作壁上觀,靜看其變。 顧王氏哽咽了片刻,又說道:“這狠心的孩子,不孝敬他老子娘也罷了,還把個(gè)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丟下了。倒把菱丫頭,撇的不上不落的,將來可要怎么好呢?” 顧琳聞言,這話正對路,便趁勢說道:“我倒是聽說,這侄兒媳婦是娶進(jìn)門來給念初沖喜的。彼時(shí)念初病的雖沉重,倒也不算兇險(xiǎn),怎么媳婦進(jìn)門才三天,侄兒可就去了?” 這一言,倒似是在說姜紅菱克死了顧念初。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接話。 姜紅菱聞言,淺淺一笑。這樣的話,上一世她聽得多了。今生自重生以來,因著經(jīng)營有善,她在府中地位牢固,還沒人敢在她面前這般放肆。 她同這姑母遠(yuǎn)日五原近日無愁的,顧琳又為何忽然來與她添堵? 這位姑太太,似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