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3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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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芝離去,他才問內侍,“秦閣老呢?” 內侍疑惑道:“今日不該閣老輪值,故而一早便散衙歸家了,陛下可要著人去請么?” “不必,”盛和帝擺擺手,忽笑了下,“只是問問?!?/br> 瞧,這就是秦放鶴,他太清楚自?己什么時候該出現,什么時候不該,也太清楚什么時候該舉薦什么人坐什么位子?。 哪怕斗,他也從未有一刻忘記自?己的職責。 他從來就是這場盛大游戲中的頂級參與者。 所以別說是翰林院掌院主動請辭,即便真是秦放鶴舉薦了孔姿清,內舉不避親,孔姿清也真的太合適了。 至少盛和帝現在找不出任何合適的理由?來拒絕。 是孔氏一族沒有分量,還是孔姿清這個人沒有分量? 早年他的族兄在高麗戰(zhàn)場上立下汗馬功勞,因為手段稍顯惡毒,見不得光,朝廷不也是裝聾作啞,多年不晉升嗎? 若再不答應,滿朝文武都該有意見了。 這就是秦放鶴最棘手的地方。 他從來不介意到底是陰謀還是陽謀,朋友還是敵人,能利用的全部利用。 就好像現在,倘或此事真的是他所為,那么他就在光明?正大地搞陽謀:你看得見他出招,甚至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就是沒有應對的辦法。 萬一拒絕了孔姿清,他還有后手,再要提別人呢? 好歹是堂堂首輔,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唔,皇帝果然不好做…… 尤其下頭的臣子?們太能干了,尤其不好做。 盛和帝用力嘆了口氣?,忽然有些累。 才穿上這身龍袍幾天?就好似已經過了幾年那么久。 他來到榻邊,努力回憶著當?年天元帝的動作,找了個熟悉的角落,試探著靠上去。 聞著熟悉的熏香味,他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父皇不在了,我?是皇帝,我?該怎么做呢? 現在的情況就是,除非能盡快找出一個各方面壓過孔姿清一頭,哪怕能與他抗衡持平的人選來,把這件事圓過去。 否則,就必須等著秦放鶴繼續(xù)出招。 但即便如此,孔姿清也必須得調回來。 可如果不給他這個位置,回來,又?是個大麻煩。 出身、資歷、功勞,甚至是忍辱負重的名聲?,他都有了。 正經翰林院科班出身,若不做掌院,便只能升不能降。 再往上,可就是正三品了,無?論放到六部哪個衙門之中,都是立刻能用的實權人物。 更不好辦。 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著呢,如果稍微不到位,不用秦放鶴出手,天下各大世家、清流、文人全都要鬧騰…… 六部……盛和帝下意識換了個姿勢,思緒翻飛。 如今六部之中董門成員不多,但真得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么? 董春去世,真的就更安穩(wěn)了嗎? 先生口口聲?聲?擔心秦放鶴成為第二?個盧芳枝,那么先生自?己呢?先生的先生呢? 他們豈非更像? 還有柳閣老。 柳文韜為什么退得這么痛快,真的怕么?怕外面悠悠之口? 那是笑話。 只要掌權者信任,外面的非議不過亂風過耳。所謂官聲?,也不過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罷了,不足為懼。 是該安排的也差不多安排好了,時候到了,借著臺階下罷了。 次日秦放鶴上朝,半路遇到汪淙,師兄弟二?人的轎子?緊挨著說話。 這會兒天氣?還有些熱,昨兒夜里才下了雨,轎內其實是有點?悶的,但秦放鶴曾經歷過刺殺,一朝被蛇咬,如今也著實怕井繩,已鮮少當?眾騎馬了。 “鄭掌院懦弱,是否會動搖?” 對鄭掌院,汪淙沒什么私交,一直以來的印象就是根墻頭草,之前聽秦放鶴說找了他,總覺得提心吊膽。 “自?然會動搖,此乃人之常情?!鼻胤批Q搖著扇子?坦然道。 汪淙:“!!”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了什么! 秦放鶴失笑,“若非如此,此計也就不成了?!?/br> 這世上的人情往來,終究逃不過一個“利”字。 “正因他懦弱,所以才更擅長趨利避害,既然答應了我?……商人尚知?一貨不可兩賣,更何況鄭掌院?若再去幫傅芝,便是背信棄義,先惡了我?。一日不忠百日不用,傅芝也不會信任他,就是死路一條?!?/br> 所以自?鄭掌院答應合作的那一刻起,便不會有背叛的可能。 果然,秦放鶴去到內閣后不久,吏部就接到旨意,命北國子?監(jiān)祭酒孔姿清預備年末入京述職。 秦放鶴終于松了口氣?。 總算成了一大半。 只要孔姿清能回來,一切好說。 當?日盛和帝對傅芝的敲打起了作用,接下來的幾個月,一切都順暢得不可思議: 傅芝一旦安穩(wěn)下來,秦放鶴也沒有繼續(xù)發(fā)威,朝廷上下一片平和之氣?。 而盛和帝也理解了一點?先帝緣何對秦放鶴如此器重:此人是真的很好用!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寸,辦事細致周密,你想得到的,他想到了,你沒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他永遠只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半個鬼影都不見。 他也不會憑借和倚仗自?己的資歷、榮耀和功績,在任何人面前要挾、喋喋不休。你服氣?便服氣?,不服氣?,他就再用實際行動讓你服氣?。 秦放鶴確實真正做到了“就事論事”,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盛和帝也進一步理解了,為什么那么多臣子?、潛在的競爭對手,卻對這個人心悅誠服,因為他是真的不貪功,也真的不介意你之前到底是什么立場,必要的時候會毫不遲疑地推你一把。 只要不繼續(xù)跟他對著干。 到底不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臣子?,盛和帝難以對秦放鶴交付全部的信任,所以前前后后,也冒險試探過幾次: 曾有幾樁rou眼可見會立功,方便刷資歷的輕快差事,盛和帝不打招呼就直接分派給與秦放鶴一黨毫無?關聯,甚至是敵對的人去做。 秦放鶴知?道后沒有反對,只是例行分析了此人的能力和長短,要么痛快撥款,要么再建議添幾個不同陣營的可靠的人輔助。 直到對方凱旋,期間沒有任何不必要的干預。 流暢,就是非常流暢,哪怕盛和帝學富五車,現在也只能找到這幾個詞:如臂使指,隨心所欲,指哪打哪。 以前看父皇用時,他就知?道很好用,但是看別人用和自?己親自?上手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 舒服! 就是非常舒服! 當?然,對外一直很強硬地堅持主戰(zhàn)就是了,盛和帝不止一次頗為頭痛地想。 “這個,閣老,”轉眼又?是十一月,各部各衙門的預算和結算都報了上來,盛和帝看著明?晃晃的天文數字,不禁肝兒顫,“這一二?年我?朝未有對外戰(zhàn)事,兵部三百萬兩,工部二?百八十萬兩的開銷,”他謹慎地篩選著用詞,委婉道,“是否過分寬泛了些?” “臣不以為然,”秦放鶴一改對內的包容,雖然是笑著說,話里話外卻顯然沒有什么讓步的意思,“先帝在時,開疆辟土,這些地方都需要將士們屯兵鎮(zhèn)守,馬匹、車輛、火器、鎧甲等等,都要銀子?。再有原交趾新增海岸線,也要擴充水軍,這些也要工部幫忙添置……” 一切恐懼都源自?于火力不足,我?大祿幅員遼闊,國家財政連年攀升,軍費當?然也要跟著上漲。 漲! “哦,這些朕也明?白,”盛和帝覺得挺有道理,但真要撥款,難免rou疼,不禁滿懷希冀地問,“那么去歲可曾,可曾有結余?” 秦放鶴笑而不語。 不后期花完了再要就不錯了,還結余? 想什么呢? 現任兵部尚書的傅芝都看不下去了,干咳一聲?。 他雖然跟秦放鶴尿不到一個壺里,但不得不承認,有的事確實沒有第二?種?意見: 屯兵這種?事,功夫就得下在平時,真到了要打仗的時候再給銀子?? 晚了! 第276章 落定(八) 孔姿清一行回京時,已進臘月。 因今年新帝登基,各地多有交割之處,進京述職的官員甚眾,不乏拖家?guī)Э诘?,車馬行李甚多,進城外驛館都要排隊。 冬日天黑得早,今兒又逢大雪,碎瓊紛飛,十步開外就看不清了。 城外風似刀割,滴水成冰,早有驛吏挑燈候在路邊,提前為入京官員們查驗文書、分段安排。 這里便也能?看?出人情冷暖捧高踩低來:官職高的,親朋好?友在朝中得勢的,驛吏們便熱絡,主動幫著?忙前忙后。 官職低的,沒有助力的,且雪地里等著?去吧! 孔姿清一行的車馬停下,由隨從提交文書,那驛吏看?了?便喜道:“可是孔祭酒一行?小的恭候多時了?。” 又招手叫同伴上前幫忙接收文書,牽馬入內、引導住處。 話音剛落,車簾微動,露出里面一張極俊美斯文的中年文士的臉來,“哦?有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