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3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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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人打?賞。 “不敢不敢,閣老已提前賞過??!蹦求A吏臉凍得通紅,說話都有些不流利了?,“小的們職責所在,已然?受之有愧,如何能?再領祭酒您的賞呢?” 孔姿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泛起一點真實的笑意,“他給?是他的,我給?是我的?!?/br> 驛館中最?多的就是底層驛吏,干最?臟最?累的活兒,拿最?少的錢,尤其遇到這樣的壞天氣,更是難熬。 早有桂生掏了?幾?個紅封出來,見者?有份。 眾驛吏推辭不過?,只得受了?,喜不自勝,越發(fā)賣力周道起來。 孔姿清又指著?后頭兩輛馬車說:“那是齊振業(yè)齊大人,因半路碰上,便一道來了??!?/br> “那可巧了?,”見他客氣,那驛吏大膽笑著?說俏皮話,“閣老便是叫小的們等兩位呢,如今一發(fā)來,小的們也能?省些事,偷個懶?!?/br> 孔姿清和齊振業(yè)本不在一處,但那個方向進京的官道就那么一條,中途遇到大雪耽擱了?幾?日,也就趕巧湊了?堆兒。 因秦放鶴提前打?了?招呼,孔姿清一行便不必寒風大雪中排隊遭罪,第一時間去驛館內安頓下來。 官員述職也有規(guī)矩,除非皇帝單獨下旨,不然?一律在城外驛館等候,不得擅離。 而若陛下不記得你,即便述了?職,也未必能?面圣,統(tǒng)統(tǒng)交與吏部打?包一遭兒辦了?,再胡亂叫你入城等著?,誰曉得什么時候重新授官呢?等三五個月的有,等三五年的,也有。 稍后孔姿清才洗漱更衣,便有旨意過?來,說要他明日一早入宮述職。 孔姿清又問齊振業(yè),來人笑道:“齊大人好?說,閣老一早便吩咐了?,只管叫齊大人往吏部衙門去,當日便可交割。” 所以說,官小也有官小的好?處,有什么事兒下頭的人就能?隨手辦了?,根本不必驚動上頭。 孔姿清便松了?口氣。 只要能?盡快交割完畢,就不用擠在城外驛館過?年了?。 次日二人入城,果然?順暢。 盛和帝親自見了?孔姿清,說了?好?些寬慰關切的話,又叫他安心過?年。 “過?完了?年,愛卿便同鄭掌院交接了??!?/br> 越到年底,鄭掌院越不想干,隔三岔五就要辭官,攪得盛和帝不勝其煩。 盛和帝有個好?處,要么不答應,可只要答應了?,便不會食言。 下旨讓孔姿清返京之前,他思慮良久,到底是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來,索性便好?人做到底,一發(fā)應了?。 孔姿清跟他完全不熟,見對方如此爽快,倒有些詫異,謝恩時也多了?幾?分真心誠意。 無?論如何,結果是好?的。 辦完正事,孔姿清還特意去城外祭拜了?一回天元帝,不免落幾?滴清淚。 帝陵他自然?是進不去的,但仍有不少百姓感念先帝在時的恩德,自發(fā)在城外畫個圈兒,朝帝陵所在方向燒紙磕頭,也是個意思。 對天元帝,孔姿清可謂愛恨交加,但終究是敬愛多一些。 如今塵歸塵土歸土,過?往那些是是非非,也便隨風散去,只剩追憶。 當天晚上先家去見過?父母,次日眾人便在秦放鶴家聚了?。 舊友重逢,一時都看?著?對方的樣子愣神,然?后齊齊唏噓: “多年不見,你老啦!” “……你更老!” 說罷,眾人一并大笑出聲。 分別多年,孩子們也大了?,妞妞如今都是當娘的人了?,當真是時光飛逝。 阿嫖、阿姚和冉壹等人也都相互見過?了?,各自寒暄不提。 席間各色追憶過?往,喜怒哀樂自不必多說,眾人都喝了?不少酒,頗有醉意,橫七豎八躺了?一炕。 中間齊振業(yè)起來小解,見外面皓月當空,映著?滿地白雪分外明亮,十分歡喜,忙掉轉頭去把?秦放鶴和孔姿清一手一個搖醒了?: “哎呀呀,如此美景,當賞,當賞!” “洗手了?嗎你?”孔姿清頭痛欲裂,皺眉嫌棄道。 齊振業(yè)避而不答。 秦放鶴亦是罵罵咧咧,捏著?額頭斜到窗邊,但見大雪滿梢頭,白酥壓綠枝,也是歡喜,瞬間睡意全無?,招呼孔姿清搬著?泥爐來烤紅薯吃。 孔姿清:“……” 孔姿清無?奈,只得披衣而起,胡亂踩了?鞋子加入。 這會兒的紅薯遠不如后世的個頭大,一個不過?二三兩,倒不用切片,只囫圇塞到爐子里,用將滅未滅的炭火掩埋了?,不多時,沁涼的空氣中便泛起暖融融的香。 “好?了?嗎?”齊振業(yè)搓著?手,迫不及待道。 如今的紅薯還算稀罕物,好?些地方尚未普及,他也沒怎么嘗過?。 孔姿清斜了?他一眼,“熟了??!?/br> 齊振業(yè)不疑有他,齜牙咧嘴抓了?來吃,結果一口下去便皺巴臉,“夾生!” “哦,”孔姿清攏攏衣裳,放心了?,扭頭對秦放鶴平靜道,“再多烤一刻鐘?!?/br> 齊振業(yè):“……” 好?么,拿我試藥! 此時的紅薯非但小,而且口感也不如后世改良品種,但對秦放鶴而言,意義非凡。 烤熟的紅薯外皮皺巴巴的,好?些地方已經(jīng)與里頭的瓤兒分離,輕輕一扯就掉。 趁熱吃一口,軟爛香甜,燙得直嘶溜,嘴巴和鼻子一齊往外猛噴白汽。 三個加起來一百五十歲的中老年人啃了?半宿紅薯,又用油炸土豆塊拌狼牙土豆吃,睡意全無?,不免說起政事。 “無?疑自去翰林院,”秦放鶴問齊振業(yè),“至于有嘉你,太仆寺和良牧署都夠資格……” 兩個衙門都是管牲口的,正好?跟齊振業(yè)的過?往和特長對口,比較方便他留京。 好?歹也五十多歲快六十的人了?,就別遠去了?,老兄弟們都在這里,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老了?老了?,還得人家cao心,齊振業(yè)就有點不好?意思,搓著?手說:“你忙你的,我哪兒都成?!?/br> 養(yǎng)牲口跟養(yǎng)牲口的也不一樣。 太仆寺是養(yǎng)戰(zhàn)馬的,歸六部管,算是兵部比較重要的屬衙。而良牧署雖也有馬,但多是供皇室和達官顯貴們出行游玩的普通馬,更多的還是牛羊豬等家畜,供應日常吃喝、祭祀。 前者?更有前途,壓力更大;后者?更輕快,但基本上一輩子也就到這兒了?。 齊振業(yè)便是知道太仆寺的門不好?進,所以才不想繼續(xù)麻煩秦放鶴。 聽?他這么說,秦放鶴就明白了?,“好?了?,你不必管了?。” 他cao心別人,別人也cao心他,自然?要問他在內閣待得如何,與盛和帝相處如何等等。 秦放鶴也不瞞著?,“當今性子軟些,自然?不如先帝果決,不過?和軟也有和軟的好?處……” 這并非成熟不成熟,而是本性如此,就好?像有人天生殘暴嗜殺,有人天生博愛眾生,到了?七老八十也不會變。 天元帝在時,秦放鶴相對被動,凡事只能?試探、引導,許多事不便施展。 但盛和帝不同,秦放鶴已經(jīng)隱隱搶占了?主動位,大部分時間都顯得更加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說強硬。 而現(xiàn)在,透過?孔姿清順利回京一件事便可隱約窺見,盛和帝似乎也漸漸適應了?他的強硬。 這是一個好?信號。 這種強硬是有節(jié)制的,也很?有必要。 因為盛和帝的性格更平和,性子也更綿軟,如果給?他太多自由,太大的選擇空間,反而容易瞻前顧后,受人蠱惑。 這類人需要適當?shù)膹耐獠渴?,引導他快刀斬亂麻。 盛和帝的性格也從根本上決定了?他擁有比天元帝更強的忍耐度和更富有彈性的底限。 說的好?聽?了?,叫對癥下藥,說的不好?聽?,多少有點柿子撿軟的捏的意思。 但與人相處便是如此,好?像受力彈簧的兩端,一方弱,另一方自然?就強,無?可厚非,也無?法抑制。 不然?你軟我更軟,你猶豫,我更踟躕,原本一天能?辦完的事非拖到一年才開頭,國家早晚要完蛋。 孔姿清點點頭,不置可否,“我聽?說朝廷又要追加軍需?” 秦放鶴失笑,“無?疑啊無?疑,你的耳朵未免也忒尖了?些,不錯,是我的主意?!?/br> 孔姿清也跟著?笑,“先帝在時便時時rou痛,你打?算如何說服當今呢?” 就好?比買東西無?論貴賤,一定要按江湖規(guī)矩還價,不管誰當家,總不可能?隨要隨給?,哪怕如今秦放鶴自己管著?戶部也不成。 秦放鶴挑了?挑眉毛,“我預備年后請陛下往京郊大營和白云港去一趟,一來新君出行,廣施恩惠,收攏人心,陛下自然?不會拒絕;二來么,正好?也可揚我軍威……” 所有人都需要強烈的被需要感,尤其是一國之君,他勢必會從無?數(shù)的崇拜和被渴望的回應中收獲強烈的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會令人沉迷,讓人上癮,促使他主動尋求下一次得到認可和回應的機會。 孔姿清和齊振業(yè)發(fā)出整齊的“哦”。 不愧是你。 于是趕在臘月放假前,秦放鶴抽空向盛和帝奏請此事。 “陛下初登大寶,也該四處走走,叫將士們知道陛下一直牽掛著?他們……陛下也好?看?看?工部和兵部的銀子用在哪里,是否花得值?!?/br> 聽?到前半截,盛和帝十分意動,聽?到后面又有種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子歸這話就見外了?,朕哪里會不相信……” 對這個建議,傅芝沒有意見,甚至還很?支持。 本來么,兵權是重中之重,一位帝王若不能?取得軍心,如何算名正言順? 所以剛過?完年,正月上旬,盛和帝就帶著?秦放鶴和傅芝檢閱去了?。 一行人先到京郊大營,又乘坐直遼鐵路去白云港一帶視察水軍。 眾將士見陛下連十五都不過?了?,親來慰問,感動不已,好?些人灑淚當場,叩謝圣恩。更兼熱血沸騰,嚷嚷著?必要替朝廷開疆辟土,保境安民,馬革裹尸。 盛和帝也很?高興,還親切慰問了?幾?名老將,又細細問大家過?年吃的什么,各處俸祿、伙食可曾到位。還親自去他們住的屋子里看?過?,親手捏捏棉被、棉襖夠不夠厚,問了?隨軍家屬們每日吃用,確認無?人克扣方才安心。 他周身柔軟,那些孩童也不怕他,有的就大著?膽子沖他笑,睜著?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喊,“您是皇帝嗎?” 孩子的爹娘驚得魂飛魄散,盛和帝卻哈哈大笑,過?去伸手摸摸孩子rou乎乎的臉蛋,“是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