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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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心頭跳了跳,端起酒碗,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道,“好,得空會會他,甚合我心意?!?/br> 蘇子斬端起酒碗,將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盡。 花顏慢慢地喝完一碗酒,又拎起酒壇,笑著說,“還剩兩碗,喝完它?” 蘇子斬?cái)[手,身子靠在椅背上,散漫地說,“我不喝了,你既喜歡,剩下的兩碗都給你了?!?/br> 花顏也不客氣,又給自己滿上了一碗,端起來,慢慢地喝著。 蘇子斬看著她端著大碗的手,不像許多女子都涂著豆蔻指甲,她的手指白皙嬌嫩,指甲圓潤如珠,沒有紅的紫的那些顏色,很干凈漂亮。纖細(xì)的手腕,一只碧玉手鐲,是上好的佳品,價值連城,便就那么戴著,這一路,拎著酒壇,磕磕碰碰,似乎也不在乎被碰碎。 花顏喝完一碗酒,又將剩下的一碗酒倒?jié)M,端起來,喝的更為認(rèn)真。 夜里,這座尼姑庵極靜寂,小屋中,燈火昏暗,偶爾有燈芯燃燒噼啪輕響。 最后一碗酒喝完,花顏覺得有些乏了,向那張干凈的床上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頭看看窗外的天色,子夜已經(jīng)過了。云遲還沒找來,但估計(jì)快了。 堂堂太子殿下,若是一夜都找不到他們,也太讓人小看了,她不覺得云遲會那么無能。 所以,時間不多了。 她“唔”地一聲,身子懶懶地往桌子上一趴,說,“子斬公子,多謝你的酒,今日喝了醉紅顏,終此一生,再不想沾染別的酒了。你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我要想喝醉紅顏,隨時可以找你拿。有你這句話,我以后的酒你包管了啊?!?/br> 蘇子斬面色一僵。 花顏似是沒看到,對他擺手,“你走吧,時候差不多了,我可不想看到云遲來了,與你打起來,拆了這座安靜的尼姑庵,人家好心收留我們,咱們可別作孽。” 蘇子斬瞳孔微縮,輕嗤了一聲未語。 花顏又軟軟地道,“三十里背負(fù)之情,銘記五內(nèi),以后山轉(zhuǎn)水轉(zhuǎn),我如今還不起,無以為報(bào),有朝一日,總能有些東西是你看得上眼而我也能回報(bào)的。再會!” 蘇子斬薄唇抿起,盯著她趴倒在桌案上的模樣,纖瘦不盈一握,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揚(yáng)眉一笑,往日清冷寒厲一改,有幾分輕狂張揚(yáng),緩緩開口,嗓音低潤清越,“好,我等著那一日。”說完,他長身而起。 花顏睜開眼睛,眸光有幾分迷離,“外面夜深露重,把你的衣袍穿上再走?!?/br> 蘇子斬腳步一頓,看向她,只是一眼,便撇開視線,快速地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長袍,利落地披在了身上,再不發(fā)一言,轉(zhuǎn)眼便出了房門。 不再負(fù)累一個人,蘇子斬離開小小的尼姑庵輕而易舉。 花顏聽著外面沒了動靜,夜重新的寂靜下來,她看著對面那已經(jīng)空無人坐的椅子,低低喃喃地說,“畏寒之癥如此要命嗎?讓你心中連肖想一下未來都不敢?” 一句話落,她收回視線,將頭枕在胳膊上,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似乎剛睡著,似乎又沒睡著,房門從外面被推開,涼風(fēng)吹進(jìn)來,帶著夜里的露水和寒氣。 清冽的鳳凰花香,普天之下獨(dú)一無二,是東宮太子云遲。 花顏仿若未覺,繼續(xù)睡著。 云遲站在門口,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人,桌子上擺了一個酒壇,兩個大碗。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喝醉紅顏用大碗。 滿屋酒香,潔凈無塵。 他目光清涼地看了片刻,伸手挑開紗簾,抬步走進(jìn)屋,來到了花顏面前,低沉溫涼的嗓音不高不低,“為了喝蘇子斬的一壇酒,你便如此費(fèi)盡周折折騰來了這里,如今酒喝了,人可痛快了?” 花顏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云遲,他一身天青色錦袍,沾染著夜里的寒露之氣,眉目似乎也踱了一層寒涼,有些許風(fēng)塵,但不失清貴尊華。 這副天地皆失色的容貌,在夜里的燈光下看來尤其日朗月華。 他的神色不喜不怒,但也談不上和善。的確,任誰折騰這大半夜,心情都愉悅不起來。 她瞅了云遲片刻,嘆了口氣,“普天之下,好酒無數(shù),我卻偏偏耐不住醉紅顏的酒香,每逢一見,總要喝到腹中才作罷。雖說費(fèi)盡周折,但酒既然喝到了,人自然也就暢快了。”話落,幽幽地補(bǔ)充,“可惜,今夜的確是太勞頓了些,使我現(xiàn)在十分疲累想睡覺,殿下若是不在意這小地方,便屈尊也歇上一歇,明日一早,再趕路回京如何?” 云遲坐下身,溫涼地笑,“蘇子斬的酒哪那么容易喝得?跑出京外六十里,只是小小疲累,你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見到?jīng)]被累垮的你,本宮萬分慶幸?!?/br> 花顏細(xì)細(xì)地探究了他一眼,見他眼底暗沉濃郁,她笑了笑,抬眼認(rèn)真地說,“騎快馬出京,走了三十里,到了半壁山下時,我發(fā)現(xiàn)忘帶葵水用的布包了。他那時已經(jīng)把馬打發(fā)走了,方圓三十里,沒有女子居住之處,無奈之下,他背著我翻山越嶺,北行三十里,來到了這里。累垮的人不是我,是他,我也算為你出了今日他劫走我的氣了,太子殿下便將此事揭過如何?誰叫你府中沒有醉紅顏呢,我喜歡此酒,也只能累及別人了?!?/br> 云遲聞言面色終于露出隱怒,“你竟然讓蘇子斬背著你走了三十里路?” 花顏困乏地說,“他后背冰寒入骨,凍死個人,三十里路對他來說是辛苦,但對我來說也沒半分享受。殿下在意什么?” 云遲眉目變幻地盯著她。 花顏打了個哈欠,困nongnong地趴下繼續(xù)睡,“我是真的困了,殿下若是覺得我今日行止太過出格過分,那正好應(yīng)允了我這一年來的所求,取消了婚約,我求之不得。若是覺得尚可忍受,那么便先讓我睡一覺,待我睡醒了,你若算賬,我再奉陪?!?/br> 第三十二章 山路行難 花顏說完,當(dāng)真睡了過去,這一次,再無顧及,睡意沉沉。 云遲看著花顏,本是一腔怒火,但因?yàn)樗@一席話以及坦然清淡的態(tài)度,讓他心里壓著的怒火漸漸地熄了。 他自己選的太子妃,從百名花名冊中翻開那一頁時,他便清楚,他選的是什么樣的女子。 臨安花顏,從小到大,任性妄為,過得隨心所欲。任何事情,從沒讓她不如意過,除了懿旨賜婚。 所以,她不愿嫁他,不愿入住東宮,想方設(shè)法,掙脫這個對她來說困住她的天網(wǎng)。 直到如今,她依然如此想法。 他揉揉眉心,他派出了十二云衛(wèi),而蘇子斬派出了十三星魂。今夜折騰了大半夜,他找到了這里,蘇子斬已經(jīng)離開了,人既然先走了一步,他也只能作罷了。 “殿下!”云影追蹤而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窗外。 云遲“嗯”了一聲,溫涼淺淡地問,“蘇子斬呢?是否回京了?” 云影低聲說,“子斬公子未曾回京,由青魂陪著,折道去了二十里外的湯泉山?!?/br> 云遲鳳眸沉了沉,說,“他這一夜奔波,寒氣入骨,應(yīng)是受不住了,湯泉驅(qū)寒,湯泉山是個好去處?!?/br> 云影不語。 云遲擺手,“罷了,讓他去吧,將人撤回來,給京中傳個消息,就說明日早朝免了?!?/br> “是?!痹朴巴肆讼氯ァ?/br> 云遲看了花顏一眼,她已睡得香了,他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花顏雖然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夜,但一覺好夢,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 云遲坐在她對面,手中拿了一卷書,借著晨起的光線正在翻看,見她醒來,淡淡地說,“收拾一番,我們啟程回京?!?/br> 花顏伸了個懶腰,點(diǎn)點(diǎn)頭,拿了布包,走出房門。不多時,收拾妥當(dāng),她站在門口喊云遲,“走了?!?/br> 云遲起身,出了房門。 花顏向外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他問,“你身上可帶著銀子?銀票也行?!?/br> 云遲挑眉,“做什么?” 花顏看著遠(yuǎn)處掃地的老尼姑,低聲說,“借宿一夜,總要添點(diǎn)兒香火錢?!?/br> 云遲伸手入懷,將一錠金子遞給了花顏。 花顏伸手接過,笑吟吟地瞧著他,“我以為太子殿下站于云端,出門也不會帶這種金銀俗物的,沒想到意外了?!?/br> 云遲淡淡道,“在你心里,我便是不食人間煙火嗎?” 花顏扁扁嘴,“差不多?!闭f完,她快走幾步,來到那老尼姑面前,笑著將金子遞給她,“老師傅,多謝您昨夜好心收留,我與哥哥今日啟程了,打擾之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笑納?!?/br> 老尼姑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了一步,扔了掃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姑娘客氣了,為人行方便,本是佛門之本,這么貴重的金子,貧尼不敢收?!?/br> 花顏強(qiáng)行地將金子塞進(jìn)她手里,笑著道,“金子雖貴,但不抵老師傅收留之恩,您不要推脫了,算我與哥哥為這道靜庵供奉的佛祖添個香油錢,聊表心意。” “這……”那老尼姑推脫不過,看向隨后走來的云遲,這一看,頓時愣住了,“這位公子與昨日似乎……” 花顏瞅著他,輕笑,“怎么了?” 老尼姑揉揉眼睛,又仔細(xì)地打量了云遲兩眼,連忙搖頭,“姑娘恕罪,公子恕罪,貧尼老了,眼神不好使,昨日公子興許是趕路疲乏所致容色蒼白,今日看公子歇了一夜,真是尊貴得讓貧尼不敢直視,阿彌陀佛。” 花顏暗笑,昨日的蘇子斬與今日的云遲本就不是一人,也難為她的眼花了。 云遲瞟了花顏一眼,對于她口中的哥哥不置可否,上前對老尼姑也道了謝,在老尼姑誠惶誠恐下,出了道靜庵。 山門外,有一輛馬車等在那里。 花顏先一步跳上馬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連連感嘆,“還是躺著舒服?!?/br> 云遲隨后上了馬車,看了花顏一眼,她躺在虎皮軟墊上,扯過了錦被,蓋在了身上,似有要好好睡一覺的打算。他端坐下,對外吩咐,“走吧?!?/br> 車夫應(yīng)是,趕著馬車離開了道靜庵。 花顏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擁著被子閉上了眼睛。 云遲拿著手中的書卷,繼續(xù)地看著。 車轱轆壓著山路地面,轱轆轆作響,兩旁林木濃密,偶爾可以聽到鳥鳴之聲。 花顏躺著睡了一會兒,忽然坐起身,掀開簾子,看向車外,半壁山的山巒風(fēng)林秀目,郁郁蔥蔥,山路行難,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九曲十八彎。 她想著昨夜,蘇子斬背著他翻山越嶺,于是,望向山峰高處,便見奇峰怪石,灌木深深,多是荊棘。攥著簾幕的指尖不由得一緊,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帶著她縱馬疾馳風(fēng)馳電掣的冷意,還能感受到他后背入骨的冰寒以及衣袍冷梅香的溫暖。 蘇子斬…… “在想什么?”云遲的聲音忽然傳出。 花顏平靜地回頭,笑著說,“在想這半壁山九曲山路太崎嶇了,昨日難為蘇子斬了。” 云遲眉目溫涼,“背著你行走三十里路算什么?五年前,他一人只身剿平黑水寨,負(fù)了重傷,行走百里,最后體力不支滾下落鳳坡,最終仍舊撿回了命?!?/br> “嗯?”花顏放下簾子,好奇地問,“這事兒我似有聽過,那時他為何一人只身去剿平黑水寨?雖然黑水寨那些年無惡不作,但也不該是他自己前去才是,應(yīng)該朝廷發(fā)兵剿匪才是。” 云遲淡淡道,“他母親亡故,心中痛苦萬分,郁結(jié)之下,便只身去了黑水寨?!?/br> 花顏想起來,武威侯夫人似乎是五年前亡故的,他亡故后,武威侯沒多久便娶了續(xù)弦,而那續(xù)弦,她昔日曾經(jīng)聽人八卦過,似乎是蘇子斬的青梅竹馬。 蘇子斬性情本來極好,從那之后,性情大變,乖戾孤僻。 八年前,蘇子斬的醉紅顏普一問世,驚艷了天下釀酒坊,但他每年只釀十壇,只送給兩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便是那位青梅竹馬,別人想求,只能從這兩人手中流出。三年后,他母親亡故,他一連氣釀了一百壇,封存了起來,此后五年,天下再不聞醉紅顏。 她欷歔片刻,感慨,“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折騰,蘇子斬這是想早早就去九泉下陪他那亡故的母親嗎?” 云遲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淡聲道,“這五年來,他活得甚好,天下無人敢得罪,身子也禁折騰得很,而且也還算惜命,昨日從道靜庵出去后,他沒回京,而是折道去了湯泉山?!?/br> 花顏眨眨眼睛,失笑,“的確愛惜自己,據(jù)說湯泉山的溫泉接地?zé)嶂畾猓?qū)寒極好,兼有美容養(yǎng)顏之效,什么時候我也想去泡泡?!?/br> 云遲點(diǎn)點(diǎn)頭,“湯泉山距離道靜庵二十里,距離京城不足百里,你若是想去,簡單得很?!?/br> 花顏道,“據(jù)說湯泉山是行宮之地,平民百姓,輕易不得踏足?!?/br> 云遲瞟了她一眼,“你是太子妃,不是平民百姓。” 花顏瞧著他,認(rèn)真地說,“我就奇怪了,你為何非不同意悔婚?你心中清楚,我這樣的女子,不適合做太子妃的。既不端方賢淑,也不溫婉賢良。不足以立于東宮,更不足以將來陪你母儀天下。你卻抓著我不放手,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