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心挑最狠的話說：“就算你橫尸街頭，我也不會流一滴眼淚！不會！”

    霍泉的瞳孔縮了縮，漆黑的眼底深處有什么在一點點崩碎瓦解。

    “呵呵，呵呵，”他冷冷地笑出聲，臉容卻難以維持原本粉飾出來的平靜，他側(cè)額的神經(jīng)在暴跳，說話的腔調(diào)也變得陰陽怪氣：“你這么講，我倒想看看郭宰死的時候，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

    聞言，程心著慌了。

    回頭想想，假如今天郭宰按計劃開自己的車去工商局辦事，那很有可能在他下車去扶伍卓偉時，就會被一槍打了過去……

    程心打了個寒顫，一陣陣后怕涌出來，再看眼前似乎對一切運籌帷幄的霍泉，她深信不疑他要對郭宰再來一次陷害的話，那根本是沒什么難度的事。

    從他安排廖潔兒去達(dá)揚家具做內(nèi)鬼開始，到去年年初關(guān)峰頻頻抱怨政府部門的各種找茬，再到關(guān)峰與伍卓偉鬧出采購糾紛，一共兩年多了，霍泉處心積慮，算著時機出手，包括利用伍卓偉父母的死……

    等等，程心的心臟莫名一緊，聯(lián)想到某個驚駭?shù)姆艘乃嫉目赡堋?/br>
    她徨然地移開目光，將注意力投到霍泉背后躺在地上嗚嗚哽咽的伍卓偉身上，再回看霍泉，怔怔然問：“你是不是，他爸媽的死，是不是你……”

    這種假設(shè)太殘忍，她無法完整地說出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駭然的猜測。

    不可能的……

    而霍泉，抿了抿唇，無所謂地笑了笑。

    程心登時激動了，雙手揪起他衣領(lǐng)，瞪著他怒質(zhì)：“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　?/br>
    霍泉垂著眼皮看她，表情涼薄：“又不是你父母，這么激動做什么？”

    程心怒喝：“這跟伍卓偉有什么關(guān)系？！跟他父母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將他們扯進(jìn)來還……他們是無辜的??！你是不是瘋了！！”

    “無辜什么？”霍泉反問，“他們無辜什么？”

    他不以為然地說：“他父母死有余辜，絕不無辜。”

    那邊躺地的伍卓偉聽見自己的名字，亦聽見有人提及他的父母，他相當(dāng)敏感，爬起來坐地上問：“泉哥，你講什么了？泉哥？”

    霍泉當(dāng)他透明。

    程心看向伍卓偉，從剛才起，他就“泉哥”前“泉哥”后地叫霍泉，之前還感謝了霍泉一番，可見伍卓偉拿他當(dāng)恩人看待。然而實情是，霍泉與伍卓偉父母的死有關(guān)，只是伍卓偉渾然不知。

    程心念及此，難受得要命，痛質(zhì)霍泉：“你實在太可惡了！你就不怕有報應(yīng)？！”

    霍泉沉黑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因激動叫喊而脹紅的臉。

    她自始沒有說過一句令他寬懷的話，只對他又吼又鬧，充滿嫌棄，更別提感激他的營救了。如今當(dāng)他殺人犯看待，瞪他的眼神充滿痛恨與厭惡，仿佛下一秒就會說出“你去死吧”這樣的詛咒，然后她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他流……

    霍泉倒抽口氣，覺得胸腔發(fā)堵發(fā)沉，又生出一陣陣鈍痛，令他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急需宣泄的出口，不然的話，他怕自己會活活憋死。

    “叼你老母給我收聲！”他拿伍卓偉出氣，回頭沖他怒喝。

    他甩開揪住他衣領(lǐng)的手，大步大步朝伍卓偉走去，起腳朝他肩膀一踹，再踹。

    “?。“?！”伍卓偉大聲痛呼。

    “聽到你的叫聲就煩！泉泉泉，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垃圾！”霍泉發(fā)了狠地踢打伍卓偉，伍卓偉抱著腦袋縮著躲閃，他完全不能理解霍泉對他突如其來的暴打，泉哥明明是幫他助他的好人。

    “泉哥……”

    “叼你老母！叫你收聲！”霍泉揪起他整個人，朝他鼻梁揮拳。

    “霍泉，你別打人！”程心過去阻攔，可根本無從下手。

    而且霍泉揪著伍卓偉往更遠(yuǎn)的地方去，存心躲開她似的。

    他邊揍邊罵伍卓偉：“你這么失敗的人，跑街上別講認(rèn)識我！我嫌你廢物，丟架！還有你爸媽，他們該死的！撲街！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無錢還就還命！你怪誰！”

    伍卓偉本來被揍得神志不清，身體軟塌塌的毫無反擊之力，可聽了這話后，整個人醒了醒。

    他拿手擋住霍泉揮過來的拳頭，驚疑地問：“你剛才講什么？”

    霍泉的拳頭越過他的阻擋，照樣揮到他臉上，說：“我話你老豆老母該死！死有余辜！一對撲街！”

    伍卓偉張大了嘴，驚愕地瞪著霍泉不放。

    霍泉譏笑道：“怎了，很意外嗎？你老豆老母做過什么你不知道？裝什么可憐裝什么無辜？他們活該的！就像某些人講，有報應(yīng)！”

    “你，你不是……”伍卓偉搖著頭說，在殯儀館的時候，霍泉不是這種態(tài)度的，不是說這些話的！

    霍泉拿手重重地拍打他的臉：“自己用腦想想，你們得罪這么多人，怎么可以還能過安樂日子？你當(dāng)當(dāng)年的受害者全失憶了？全死光了？你知不知道，他們個個都磨好刀，就等你們回來！”

    “你，你……”伍卓偉受了什么靈光刺激，恍然大悟：“是你！原來放消息出去的是你！是你！”

    霍泉：“你講什么？禍從口出呢，無證據(jù)就不要貪血噴人！”

    伍卓偉又猛然一怔，霍泉這句話，與害他輸官司的律師說的一模一樣！

    “你，你幫我找律師，根本不是要幫我贏，而是要害我輸！”伍卓偉揪起霍泉的衣領(lǐng)。

    霍泉哪里容得了他鉗制自己，抬手就給他下巴去一拳。

    伍卓偉發(fā)狂地反擊。這個表面上一直幫他的人原來是在害他，甚至害及他雙親，是殺人兇手！而他居然愚蠢地當(dāng)他恩人！

    “你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伍卓偉一邊亂揮拳，一邊叫喊。

    瘋起來的拳風(fēng)沒眼，霍泉往后退了兩步避開，好笑道：“你以為呢？不就是因為你蠢！”

    伍卓偉：“你害我！還害死我爸媽！我不會放過你！”

    他沖過去撲打霍泉，瘋狗一樣亂踢亂捶。

    霍泉大部份躲過了，可仍不小心吃了他兩拳，眼鏡被打到地上。

    “叼！”霍泉拿出十成的力氣回?fù)?，不一會就將伍卓偉打得往后退?/br>
    伍卓偉無論身高體能都遠(yuǎn)不及他，硬打只會輸，他又想極了報復(fù)，當(dāng)視野內(nèi)出現(xiàn)程心時，他忽然來了念頭。

    霍泉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不就是為了救程心？剛才他與她的舉止?fàn)巿?zhí)，伍卓偉再遲鈍也能看出一點端倪。

    不管猜得對不對，有三成把握他就做了！

    伍卓偉毫無預(yù)兆地往程心沖去，原本想過來勸架的程心沒料到會有此變卦，愣然得忘了防備。

    而霍泉當(dāng)下明了伍卓偉的意圖，立即跑過去，無所畏懼地對伍卓偉進(jìn)行攻擊，并騰出一只手護(hù)著程心。

    “你快跑！”他還抽空喝使程心。

    程心見形勢不妙，也有這個打算了?？苫羧绞亲o(hù)她，伍卓偉越是要攻擊她。他像一頭失控的豹子，力量上或許不及獅虎般的霍泉，不過不要命地拼出來的氣勢令霍泉一時半刻難以招架。伍卓偉的目的性太強了，霍泉擔(dān)心發(fā)瘋的他會傷及程心，恨不得程心下一秒就能離開現(xiàn)場。他不時回頭看，怕她跑得慢，怕她摔倒，幾次分心之后，他吃下了伍卓偉重重的一拳，摔跌在地上。

    不單止，他身上的槍被伍卓偉奪過去了。

    “哈！哈！”伍卓偉對這個收獲喜出望外，瘋笑著舉起槍指向霍泉。

    霍泉臉色驟變。

    “你去死吧！”伍卓偉惡狠狠說，準(zhǔn)備扣動扳機。

    “伍卓偉！”這瞬間，程心朝他喊了一聲，并大聲說：“你不要殺他！他后臺很硬，殺了他，你下場會很慘的！”

    伍卓偉停下動作，望向程心：“你想救他？”

    “怎么會，我恨不得他死！我是替你不值而已！”程心苦口婆心說，“你現(xiàn)在出去，我做你證人，證明你無傷害過任何人，你會無事的，以后繼續(xù)過簡單的日子。但你殺了他的話，你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