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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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機山也無賴,對大梁派去的人視而不見,態(tài)度曖昧。 皇帝這才沒辦法,把鐘越這個燙手的山芋一并關進了東宮,這個大梁最高貴的囚籠。 至于鐘家…… 那鐘超父子還提心吊膽,生怕鐘越在山下吃虧。 鐘家那位族長倒是托大,只說:“越兒一日是我鐘家人,誰敢傷他一根毫毛?你們莫要插手俗事,越兒的生死劫,要他自己闖。鐘家是否能迎來第三位天命之子,希望全在越兒身上,誰若為婦人之仁壞我鐘家此番機遇,我定不饒他!” 真不知道,這鐘老頭若是知道自己奪了鐘越的氣運,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想必,十分有趣。 鐘詮走上前來,看他被書中的內容逗笑,便留心多看了一眼。原還好奇是什么內容,不想上面卻寫著江湖郎中某次用毒將仇家弄得上吐下瀉滿臉生瘡的英勇事跡,微妙地停頓了下,他恭聲道:“主人,門外李惜求見?!?/br> 茍梁放下書,“他倒是比我想象的耐得住性子,讓他進來吧?!?/br> 李惜進屋問候之后,也沒有故弄玄虛,直言道:“惜聽聞陛下已經下旨讓人護送安王回京,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茍梁:“你以為當如何?” 李惜被他問住了,有些忐忑地說道:“太子殿下如今式微,名聲盡毀,況且有先生在一日便絕不會讓他登上寶座,已然不足為懼。只是安王一派勢頭強勁,再放任下去,安王的擁戴過高,往后……惜想要正名也要落人口實,民心不順?!?/br> “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來和我說這番話?”茍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侯爺莫非忘了,我護送你南下,我們兩家便兩清。小侯爺憂心自去想辦法解決就是,來與我說,莫非是想要我開導你不成?” 李惜的臉騰地紅了。 他咬牙道:“安王也是武帝的兒子,先生難道愿意看到他繼承大統(tǒng)嗎?” “為何不行?不能是他,便得是你?小侯爺,你不也姓李嗎?” “先生您此言何意?” 李惜心一沉,若是茍梁把整個皇室都恨上了,這么危險的盟友,就算扶他登基,他往后沒有能力鏟除也是后患無窮。 他到底養(yǎng)氣功夫不足,不說茍梁洞察人心,就連鐘詮都看出來了,頓時放出凜然殺意。 李惜大驚失色,汗毛豎起,背后霎時被冷汗浸透了。 “惜無狀,請先生看在我年幼無知的份上,原諒我一次。” “這個理由倒是新鮮?!逼埩盒ζ饋?,抬手拍了拍鐘詮的胳膊,數(shù)落他:“欺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算什么本事,別胡鬧?!?/br> 鐘詮:“屬下遵命?!?/br> 李惜:“……” 茍梁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笑了:“小侯爺若是擔心安王,大可不必。他對你,構不成威脅。” “先生的意思是……?” “噓,靜觀其變。年輕人,多點耐心沒有壞處的?!?/br> 李惜只得壓下追問。 而同一時間,燕地邢唐縣。 安王臉色慘白,一刀結果了大逆不道的太醫(yī)——他竟然說他傷到了子孫根,恐怕再無法行人事,育子嗣,這怎么可能! 謀士牛筆看在眼里,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躬身說道:“殿下息怒,此事尚無定論,且不必驚慌?!?/br> “你也聽到太醫(yī)所說,讓本王如何不恨?!” 安王咬牙切齒。 昨日遇刺,他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卻被那刺客一腳踹在了腿心,當即把他疼暈過去了。今日那傷處還疼得錐心刺骨,再無法站起,這讓他如何能不慌?且不說作為男人的尊嚴毀于一旦,他還沒有子嗣,若是以后無法……他還憑什么當上皇位! “李彥,李彥!本王與你不共戴天!” 安王按著自己的痛處,字字泣血。 牛筆上前拿開他的刀,說道:“殿下切莫先亂了方寸,且聽在下一言?!?/br> 安王聞言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說:“先生莫非有辦法治愈本王?” 牛筆搖了搖頭,在安王眼中希冀散去之時又說道:“天下之大,有能者比比皆是,定有治療殿下之法。再者,哪怕醫(yī)者不行,在下行走江湖時曾聽到一個傳聞,或可解殿下的危機。” “你快說!” “殿下可知天機山鐘家?” “廢話,鐘越不就是天機山來的嗎!” “那殿下又是否知道,窺探天機者于子嗣之道上都十分艱難?然鐘家子嗣綿長,江湖傳言……” “江湖傳言什么,你倒是快說?。 ?/br> 牛筆沒再吊他胃口,說道:“傳言說天機山鐘家有一種迷藥,喂給女子后,再澆灌以男子的心頭血,就能孕育出子嗣。只是不知傳言是否屬實……不過,天機山神秘莫測,您不見陛下的命他們都有辦法續(xù),殿下區(qū)區(qū)小傷,又怎會難倒他們?” 安王眼中重燃希望,而后又憂心道:“可是那鐘越與李彥有私情,想必不會幫我?!?/br> “殿下此言差矣?!迸9P道:“鐘越既能被李彥收服,也能被其他人收服。您莫非忘了,當初他可也和張?zhí)硪灰癸L流呢?!?/br> 看安王流露出不屑和勢在必得,牛筆一袖手,成竹在胸地說:“何況,鐘家又不是只有鐘越一人。此事我們從長計議,眼下,殿下還是在回京前,多多籠絡人心為上?!?/br> 安王欣然應允。 * 轉眼,九月十五至。 這日午后,老頭又給茍梁細細診脈,末了說道:“你調養(yǎng)得當,身體還受得住毒發(fā)。如今,你既有了別的解藥,那清心寡欲丹不如就停了吧。畢竟是毒藥,多吃無益?!?/br> 上一次茍梁只吃了半顆清心寡欲丹,毒發(fā)時在鐘詮身上猶不能自持,今次若全斷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紅了臉。 老頭看在眼里,瞅了鐘詮一眼,面上一本正經地說:“你二人如何解毒我不管,只千萬小心別傷了你的腿,否則我要你們好看!” 鐘詮:“是,詮定會護主人周全。” 茍梁:“……” 【茍梁:好害羞(/w\) 】 【系統(tǒng):……何棄治。】 日向西斜,就在茍梁把鐘詮打發(fā)走,故作焦慮地開始磨墨大業(yè)的時候,汪海一帶著他meimei前來。 “探花郎有何事,不妨直說?!?/br> 看汪海一為難得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茍梁善良地打破了僵局。 汪海一作揖道:“先生如此爽快,學生便冒犯了。不知您的貼身護衛(wèi)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可曾婚配?” 汪漓害羞地躲到他身后,低著頭紅著臉絞帕子,整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茍梁微微勾起嘴角,語氣含笑:“探花郎何有此問,莫非是看上我的護衛(wèi)了不成?” 汪海一對這種事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實在是被meimei追逼不過,這才硬著頭皮對茍梁開口。 現(xiàn)在見他態(tài)度這么好,自感事有可為,不由松了一口氣,笑道:“汪家兒女婚配,皆以自己的心意為先。實不相瞞,舍妹乃家中唯一的女兒,素來被長輩溺愛慣壞了,家中一直想為她尋一個穩(wěn)重可靠的夫君。不想今次隨我下江南,途中竟發(fā)生那般兇險之事,險些命喪黃泉。當日,若非您的護衛(wèi)相救,我與舍妹恐怕都難以保全。舍妹對您的貼身侍衛(wèi)更是一見傾心,若先生愿意成全,我自稟明家父,將舍妹的庚帖送來,與先生結秦晉之好?!?/br> 茍梁道:“汪家乃永寧大族,不成想婚配竟由得你們自主,真是讓我意外。” 汪海一道:“讓先生見笑了。” “確實是讓我見笑了?!?/br> 茍梁笑瞇瞇地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此事恐怕在下無能為力。畢竟,您這meimei這幾日涂脂抹粉沒少想法子勾引我的侍衛(wèi),他避如蛇蝎,煩不勝煩。只怕,這鴛鴦譜,我是點不成了?!?/br> “這……” “你胡說!” 汪海一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種事,頓時臉上掛不住了,而汪漓更不能忍。 她一向驕縱,在鐘詮面前還能收起爪牙,但卻不能容忍茍梁如此污蔑敗壞她的閨名,當即怒道:“你那只眼睛看到了,他、他分明也對我有意!” “哦?這可是我那護衛(wèi)親口對你說的?” 茍梁笑得越發(fā)燦爛了。 汪漓推開拉扯自己的兄長,疾言厲色:“若非他有心于我,當日為何救我?何況,我喜歡他這就夠了,我永安汪氏還招他為婿,那是別人都求不來的福分!莫非是你舍不得得力手下,故意在這里斷送我與她的姻緣?!” 汪海一忙呵斥:“漓兒!莫胡說!” 茍梁冷笑:“素聞永寧汪氏書香世家,規(guī)矩森嚴,如今卻是叫在下大開眼界。怎么,汪小姐莫不是閨中耐不住寂寞,逮著男人便咬?我當初派去救你們的可不止他一人,你若真要報恩,不如連同他們二十人都嫁了?也成全你報恩之心,如何?” “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先生您怎么如此說話?” 兄妹二人皆被他震驚到了。 茍梁嗤了一聲:“汪小姐不是春心sao動嗎?逮著男人就咬,據在下看來,這sao病可厲害得緊,一個男人怕是不夠?!?/br> 不說汪漓便是汪海一也氣得滿臉通紅:“先生不愿意結親直說便是,我汪家也不是非要攀這門親事,何必如此折辱我meimei?” “哥!” “漓兒住口!人家主家不愿放人,便是你愿意委身下嫁,也不必如此為難人。今日就當我兄妹二人不曾來過,但有失禮之處,還請先生見諒?!?/br> 汪海一怒氣沖沖地說完,就要拉著汪漓離開。 汪漓不肯,“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不過是一個殘廢而已,你莫以為你救了我們就可如此放肆嗎!我今日便叫你知道,汪家女不是你這等下九流可以隨意欺辱的!” 她一把推開汪海一,抽出袖中軟鞭就向茍梁抽去—— 啪的一聲。 “主人!” 被老頭抓著囑咐今晚解毒注意事項的鐘詮飛身而來,卻只來得及抓住鞭身,鞭尾仍然掃到了茍梁臉上的面具,銀色面具跌落,露出他疤痕縱橫的臉。 “?。?!”汪漓被嚇得尖叫了一聲,隨即大叫道:“好你個丑人多作怪!難怪看不得別人好,原來竟是??!” 鐘詮確認了茍梁沒有受傷,再聽她大放厥詞,頓時怒不可遏。他身形如電,一把掐住汪漓的脖子,就要扭斷她的脖子—— “鐘詮?!?/br> 茍梁輕輕喝止了他。 鐘詮雙目如刀,竟把汪海一嚇得呆立當場,汪漓滿臉紫紅地踢腿掙扎,發(fā)出恐懼的啊啊叫聲。 鐘詮回頭看了一眼茍梁,緊緊抿著嘴唇,最終還是氣不過,寒著臉把汪漓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