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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清朝]“格格”有禮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溫涼記憶最深刻的是和順,其次反倒是尚之信。

    溫涼正在思索著關(guān)于尚之隆的事情時,馬車突然停頓下來,宛如急剎車的cao作讓溫涼差點沒從車上甩出去。溫涼扶著車廂,淡聲道,“出什么事情了?”

    車夫擦了擦汗,低聲說道,“前面堵住了?!?/br>
    溫涼掀開車簾,看著宮道上的路,也算是沒錯,前方的路的確是被堵住了。

    “繞路走?!睖貨龅亻_口,眼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沒有打算接近。車夫依言而行,正打算讓馬車掉頭的時候,就聽到前面有一聲高喊,“這藥沒問題——”

    那腔調(diào)稀奇古怪的模樣,好似是不通漢語的人硬生生背下來的。

    是個外國人。溫涼閉目養(yǎng)神,就在馬車倒退的時候,又聽到那個聲音說道,“這是藥片,吃的!”

    溫涼重新睜開眼睛,仔細(xì)地聽著喧鬧聲中的對話,只聽著那個外國人說話顛三倒四,溫涼大概拼湊出一個事實。

    路上有人走路忽然暈倒了,周邊的人打算帶著他去看大夫時,有怪人突然擠進(jìn)來說有藥,讓他們把小藥丸吞下去。顯而易見的,他們完全不相信這個外國傳教士的話,甚至那個昏倒的人的親人都有種蠢蠢欲動要去打他的沖動,畢竟他這個做法算是阻止了他們救人。

    溫涼叫住了車夫,下了馬車。穿過半圍繞的人群走到了道路中間,地面上的確躺著一個捂著胸口面色青白的男人,如果僅僅只是按照這樣的癥狀判斷的話,這的確有可能是心臟病發(fā)作。

    而旁邊站著的這個大胡子……溫涼掃了一眼身邊激動的金發(fā)碧眼男人,手里的小藥瓶。這玩意或許真的能夠解燃眉之急,可從旁邊激動推搡的人群又明顯地看得出這事情最后的走向會如何。

    他們不會接受這莫名其妙的藥片。

    一刻鐘后,溫涼站在馬車邊看著蹲著的大胡子,淡漠地開口,“你讓開?!?/br>
    大胡子蹲著不吭聲,片刻后又站起身來看著溫涼,“謝謝?!蹦钦Z調(diào)還是一如既往地很奇怪。溫涼抬眼淡定地看著他,“不用謝,我可以走了嗎?”

    大胡子揉了把臉,把手里抓著的小藥瓶塞給溫涼,粗聲粗氣地比劃著,“這真的,能救人?!焙竺嬗质青枥锱纠驳脑捳Z,說到著急的時候,直接就變成了鳥語。

    車夫聽得一臉茫然。

    溫涼倒是聽懂了,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英吉利人,他還以為這段時間內(nèi)常來清朝的大多數(shù)是葡萄牙人。

    “謝謝?!睖貨霾]有推拒,那些人雖然不相信,可溫涼知道這手底的藥大抵是真的有用。在現(xiàn)在的階段,西方的藥物的確是在快速的發(fā)展中。

    大胡子解釋了藥效后,興高采烈地走了?;蛟S是因為溫涼是頭一個接納了他的建議的人。

    溫涼重新回到馬車上,看著手里的藥瓶,似乎是在出神。

    【系統(tǒng),你能掃描下這藥物的藥性嗎?】溫涼理所當(dāng)然地開口。

    系統(tǒng)吐槽,【宿主似乎認(rèn)為系統(tǒng)無所不能?!?/br>
    溫涼淡定地繼續(xù),【所以到底能不能?】

    【……檢測完畢,有一定程度上的急救效果,并可以用于促進(jìn)血液循環(huán)……】

    【好了,后面的不用說了?!?/br>
    溫涼冷酷地說道,完全是一副用完就丟的模樣。惹得系統(tǒng)氣急地在他頭腦里面豎起了無數(shù)根中指。

    這件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溫涼雖然記得,可也很快就被緊接而來的事情所覆蓋。

    因為康熙四十三年近在眼前了。

    康熙四十三年,在溫涼記憶中只有一件緊要的事情值得關(guān)注。那便是鈕鈷祿氏入府。自從溫涼確定,鈕鈷祿氏這個人是真的不存在后,溫涼便把這事丟到腦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眼見著選秀的時間即將開始,他又想起了這件事。

    溫涼抿唇回想著之前的事情,很快一直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似乎……從李氏生下胤禛的第三子后,就再也沒聽過府內(nèi)傳來喜訊。而從溫涼的記憶中,胤禛雖然經(jīng)常經(jīng)歷子嗣夭折的事情,可他的的確算得上是多子多福,如今只有兩個卻不太符合了。

    溫涼雖是冷淡,也知道和胤禛討論這樣的問題很不合常理,因而也只是把這個疑惑埋在心里。

    殊不知,有這樣念頭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這幾年胤禛對內(nèi)院的想法越發(fā)淡了,除了去看幾個孩子外,整日整日地宿在外面,這讓德妃也著急了起來。

    恰好康熙四十三年是選秀年,德妃早早就和康熙打過招呼,要給胤禛府內(nèi)塞兩個人。就連本來無法接受的福晉都認(rèn)為是這個理?;蛟S是府內(nèi)的老人已經(jīng)不足以讓胤禛涉足,那換換新面孔總歸是好事。

    烏拉那拉氏以為,便算是進(jìn)了個狐媚的人,她也自然有法子蹉跎一二。只是眼下這善妒的名頭卻不能有,斟酌斟酌,讓新人入府并不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而很快,禛貝勒府上又有兩位新人入府,那日府內(nèi)氣氛倒是顯得很安定。

    入夜時分,胤禛難得入了后院,在正院里頭考校弘暉的學(xué)識。弘暉如今已經(jīng)七歲有余,早就到了該學(xué)習(xí)的時候,只是弘暉的身子著實是弱,這兩年才養(yǎng)得壯實些了。

    “很好,這幾日當(dāng)是有認(rèn)真讀書?!必范G坐在上首看著弘暉,眼里含著淡淡的滿意。這大半個月來胤禛都沒時間入內(nèi)院,可弘暉一如既往很是認(rèn)真,這份自制力還是足夠的。

    弘暉面上帶著紅暈,對胤禛難得的褒揚很是欣喜。他能見到胤禛的次數(shù)很少,可對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阿瑪一直惦念著他,這讓弘暉很是高興。

    “福晉,后日讓弘暉去上書房讀書吧,皇阿瑪已經(jīng)提過這事了?!必范G對福晉說道,這事已經(jīng)算定下來了。

    福晉雖然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但看著弘暉還是很舍不得??杀绕鹨酝臅r候,如今弘暉去讀書,環(huán)境卻是好上不少。萬歲爺開始重視胤禛,緊接而來的,上書房敢欺辱弘暉的人已是不多。

    胤禛特地過來便是為了這事,說完后又勉力了弘暉幾句,這便離開。福晉知道今日府內(nèi)進(jìn)了新人,貝勒爺該會去走個過場,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等胤禛離開后,她便把弘暉叫到身邊來。

    “弘暉,入了上書房,可就不能夠跟府內(nèi)一樣自由的,到時候多聽少說,察言觀色,不要在上書房惹事,知道嗎?”

    福晉也不想把孩子教養(yǎng)得很是孱弱,可如今上書房內(nèi)有皇長孫弘晢、次子弘晉,直郡王長子弘昱等人,這兩位的孩子可是完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福晉已然聽過不少關(guān)于他們的事跡了,若是弘暉入上書房,當(dāng)也會遭受同樣的事情。

    弘暉眨了眨眼,對著福晉的諄諄教誨點了點頭。福晉看著弘暉茫然的模樣也很是焦急,府內(nèi)雖還有著李氏這個禍害,可畢竟她的孩子與弘暉的歲數(shù)差距大,弘暉從沒有過這般經(jīng)歷,若是真的出事,福晉真擔(dān)心他吃虧,如今也只能趁著最后的時間好生教養(yǎng),希望到時候安安穩(wěn)穩(wěn)便是了。

    等弘暉告退后,福晉靠在椅背上,這才有了幾分真實感。她讓伺候的人換了茶水,這才換了換精神把李嬤嬤叫了過來,“貝勒爺今夜是去了哪個?”這兩個都是漢臣的姑娘,身份地位都不高,福晉也只把她們當(dāng)做逗趣兒的玩意。

    李嬤嬤遲疑地開口,“福晉,爺并沒有去她們兩個那里?!?/br>
    “什么?”烏拉那拉氏坐直了身子,套著鮮紅指套的指尖落在茶蓋上,“奶娘,貝勒爺留宿在哪里,李氏?”

    “不,不是的?!崩顙邒哌B忙解釋道,“貝勒爺根本沒有留在內(nèi)院。從正院出來后,貝勒爺直接去了外書房,并未停留。”

    烏拉那拉氏皺著眉頭,又重新掀開茶蓋喝了口,可這內(nèi)心還是帶著疑惑。這兩年,貝勒爺即便偶爾留宿在正院,兩人也都是蓋著棉被純聊天,而在別處留宿的時間就更少,除了李氏和她這里,貝勒爺幾乎沒再幾個侍妾那處停留過。

    如今來了新鮮人兒,貝勒爺卻也是不感興趣了?福晉甚至開始懷疑是否今晨忘記告知貝勒爺此事,這才惹來今日的忽視。

    次日清晨,弘暉被胤禛招到外書房,他很少來這里,此時又本該是弘暉睡眠的時間,天還沒亮,昏黑的天色帶著走廊處的風(fēng)聲,讓弘暉心中有些許忐忑。

    胤禛剛穿戴好衣物,隨手在蘇培盛托著的托盤上取了個佩飾掛在腰間,轉(zhuǎn)身看著站在身后一臉孺慕之情的弘暉,他稍稍緩和了臉色,讓弘暉在邊上坐下。

    “明日去上書房,那乃是讀書的地方。好生靜心讀書,外邊的事情且不要關(guān)顧太多?!必范G淡聲說道,“不要生事,也不怕惹事。只要不是你主動挑頭,便不必?fù)?dān)憂,盡管去做。”

    弘暉疑惑地看著胤禛,額娘與阿瑪說的話雖然相似,可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胤禛認(rèn)真叮囑了弘暉許久,這才站起身來看著日頭,往外走了幾步,又伸手壓了壓弘暉的肩膀,“日后讀書,便是照著剛才的時辰起身,切莫忘記了?!?/br>
    弘暉用力點了點頭,目送著阿瑪出府,好半天才想起來阿瑪沒吃早膳,捧著打鼓的腹中開始懊惱,阿瑪該是為了他才沒時間吃早膳的。

    呀,今夜也該早睡了。

    早晨胤禛錯過了飯點后,中午又被康熙捉去旁聽事務(wù),直到下午的時候才拖著饑腸轆轆的身體在十四那里坐下。胤禎看著胤禛倦怠的模樣,完全沒有兄弟愛地嗤笑起來,“四哥,難道是昨夜美人恩難以消受,怎么看起來一副被榨干的模樣?”

    胤禛擺擺手,把放在胤禎面前的糕點盒拖了過來,取了塊年糕一口吞下,“明日弘暉到上書房讀書,前兩天你注意著點?!?/br>
    胤禎如今上午還是會去上書房的,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他聳肩坐在胤禛對面,“怎么,四哥想著還要好好保護(hù)我那大侄子?要是養(yǎng)出個嬌嫩嫩的性格可不怎么好。”

    他和弘暉歲數(shù)差距也不大,一口一個大侄子顯得很逗趣。

    胤禛淡聲道,“該提醒的也做了,如何決策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你只需幫我看著別鬧出大事,其余的不必管了?!?/br>
    “嘿,我說四哥,你就這么直接找我來了,怎么不找十三,我看他和你不是挺好的嗎?”十四坐在旁邊嘀嘀咕咕地說著沒完。

    胤禛喝了口茶水,閑閑地說道,“我已經(jīng)找了他?!必返澠沧?,忍不住吼了一句,“究竟我是你弟弟,還是老十三是你的弟弟哦!”

    胤禛悠悠地又抿了口茶水,自在地說道,“你們兩個自然都是我的弟弟。十四,別擔(dān)心,十三也很喜歡你。”

    十四撇嘴,“誰要十三那個軟乎乎的性格喜歡?”

    “喲,老十四,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在背后說人壞話呢?”胤祥站在門后笑嘻嘻地看著十四,“怎么,嫉妒四哥比較喜歡我?”

    十四哼哼唧唧地看著胤祥,陰著臉色說道,“你過來都不打招呼?”胤祥從門口進(jìn)來,無奈地說道,“上兩次通報了,說我不知道兄弟情的人又不知道是哪個?!?/br>
    胤祥和胤禎的關(guān)系總是很奇特,說很好的話,這兩人又時常拌嘴。可說不好,偶爾又能見著兩人混在一起。胤祥喜歡粘著胤禛,胤禎最開始也眼熱,若不是后來被jiejie開解,如今倒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溫憲有句話說得有理,自個不爭取的時候,也不能怨恨別人比自個更努力。這還是她出嫁后,胤禎上門和解時她告誡胤禎的話。

    四哥和十四的關(guān)系一直都是溫憲最擔(dān)憂的,如今見著兩人依稀有著破冰的可能,溫憲自然是在后面推了一把。不若依著十四那把傲嬌的性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主動和四哥敞開心扉。

    見著十三十四在眼前玩鬧,胤禛的氣息也很是柔和,許久后才站起身來,“我該走了?!?/br>
    他這次特地過來,不是為了弘暉的事情,其實是來探看胤禎的情況。

    前些日子胤禎的暴躁易怒他都看在眼里,雖不知胤禎是因何事而心生怒火,如今得見恢復(fù),也著實是件好事。胤禛不欲在此處留太久,惹來德妃的關(guān)注,很快就離開了。

    胤祥趴在桌面上側(cè)頭看著胤禎,嘟噥著說道,“四哥是特地過來看你?!?/br>
    胤禎挑眉,看起來全然不信,他敲著桌面,又扯了扯自個的臉,“你覺得四哥那個大冰塊會特地為我回來?”

    胤祥笑嘻嘻地湊到胤禎身邊,“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哈哈哈哈哈十四你真傻,你以為四哥為什么在我那里留到現(xiàn)在,還不是等著你回來,你不會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清宮的皇子自幼便單獨居住,雖胤禎在德妃宮殿內(nèi)也有住所,可到底回去的次數(shù)少,大部分時間還是留在阿哥所里。胤禎自從說了要當(dāng)大將軍王的誓言后,這段時日一直泡在演武場,手心處的繭子又厚了一層,讓德妃聽聞了這個消息著實心疼。

    可惜鞭長不及也。

    胤禎倒是自在,這些時日不知何故,去往德妃那里的次數(shù)也變少了。偶爾想起時難免不自在,可埋頭苦練的時候,又覺得很是快活。前些日子的焦躁再也不存在了。

    胤禎咬著腮幫子,四哥真的是在等他?

    胤禛騎著馬兒,只覺得鼻尖發(fā)癢。他冷漠著臉在心里發(fā)誓,若是他待會在馬上打噴嚏,回頭就把胤禎給好好整頓一下!有事不當(dāng)面說,反倒是留著背后議論,著實不是個好習(xí)慣。

    胤禛很少騎馬,若不是早晨因為弘暉的原因,他甚少如此。在街道上縱馬總不是件趣事,身后還得跟著一群跟隨的侍從。

    等經(jīng)過一條繁華的街道時,胤禛突然勒住韁繩,馬蹄不住地在石板路上踩著,兩三下后才安定下來。他眺望著街角的方向,忽然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身后侍從,大步流星地往街道上走去,連手中的馬鞭都忘記留下。

    胤禛衣裳氣勢與別個不同,更兼冷若冰霜的模樣,街道上的人紛紛讓開兩側(cè),胤禛徑直穿過熱鬧的街市卻無一人阻攔,直到他在他的目的地面前停下腳步。

    蹲在街邊的溫涼就只覺得頭頂上忽而籠罩了一片烏云,往上一望卻落入了胤禛深邃幽黑的眼眸中。

    溫涼保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兩三息后,又默默地板直了腦袋,而后從原地站起身來,“爺,真巧?!陛p描淡寫地打完了招呼,溫涼又看著對面小攤販的老板,認(rèn)真地討價還價,“老板,我覺得這個價格不合理?!?/br>
    他慢吞吞地把那個鐲子挑出來,“既然這個鐲子和這個耳環(huán)是同源的,為何鐲子才賣十兩銀子,耳環(huán)卻要兩百兩?”

    那小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這,因為那鐲子其實是假貨?!惫馐沁@么站著,他都覺得腦袋那處涼颼颼的,身后的那位爺?shù)难壑樽釉醯哪敲窗l(fā)冷!

    溫涼點點頭,在懷里摸了半天,然后說道,“我買這個耳環(huán),你用這個鐲子當(dāng)添頭好不啦?”

    小販只顧著點頭,話都不敢說。

    溫涼掏出銀票遞給小販,然后把鐲子和耳環(huán)用手帕包起來捧在掌心里,這才轉(zhuǎn)身看著胤禛,“爺,你怎么來了?”

    胤禛心中好笑,他沒想到會看到一出討價還價的戲碼,尤其是溫涼用著那種冷冰冰的語調(diào)說“好不啦”時,胤禛連心眼都發(fā)軟起來。

    那軟軟吳語尾音被溫涼無意識用出來,讓胤禛忽而想帶他繼續(xù)下江南。

    江南風(fēng)光好,景美,眼前人也美。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