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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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悅哭得雙目紅腫,哽咽抽泣。 賈氏冷下臉來:“我?guī)阕咭惶?。此事如何了結,全看你的運道了?!?/br> 幾日后,陸聽溪回了趟娘家。 她不過是回來取幾樣畫具,順道小坐半日。正跟葉氏閑話家常,陸修業(yè)領了陸家?guī)讉€子弟進來。 陸修業(yè)后頭跟著的幾個多是她的堂兄,她在閨中時,這些人雖跟她沒多少情分,但也算是敦睦,如今瞧見她,竟有些拘謹,有幾個甚至期期艾艾,緊張至極。 葉氏附耳輕聲道:“你這幾個堂兄,而今不是在國子監(jiān)等著補缺就是在書院苦讀,舉業(yè)上沒甚出挑的,這是想藉由你,讓世子爺提攜一二。你若為難,母親幫你混過去?!?/br> 陸聽溪抬眼打量時,見三房一個堂兄的右手蜷著,一根手指上還包著厚厚的紗布。她隨口問了句,那堂兄就窘迫道:“沒什么……前些日子在國子監(jiān)受了些傷?!?/br> 她本也沒當回事,但眾子侄走后,母親搖頭感喟了幾句,說不知是誰剁了她那堂兄的右手手指,孟氏還為此哭號了半日。 陸聽溪陡然想起了牛皮紙里包著的那根斷指。 她那個堂兄名喚陸修川,在三房序齒最末。因是小兒子,自小被孟氏與陸文興夫婦兩個溺愛,因而性子驕肆,尤其早些年,更是無法無天,聽聞有一次玩炮仗險些燒了孟氏的臥房,孟氏也舍不得多責他一句。 她隱約記得,陸修川從前好像欺侮過沈安。沈安當年似跟她提過,但并沒細講。 這樣想來,她那天看到的那根斷指很可能是陸修川的。而當時陸修川人在國子監(jiān),所以她當時并沒在陸家聽到什么風聲。 陸修川被剁的是右手手指,她記得那根斷指還很長,那么右手差不多是廢了。陸修川不過是個羸弱書生,若不能練就四指握筆亦或左手寫字的本事,日后前程就艱難了。 陸聽溪不知沈安經歷過什么,不好對此做什么評判,她只是覺著,她可能從未真正認識過沈安其人。這事若換謝思言來做,她是半分驚訝也不會有的。眼下的沈安,與她記憶里的相去愈來愈遠。 陸修川回去后,被孟氏拉著再三詢問陸聽溪的態(tài)度,聽聞她并未明確表態(tài)說要幫著向世子引薦,很是失望。 陸修川瞧見自己的殘指,再度悲從中來。 習慣了五指握筆,四指握筆談何容易。至若左手寫字,他這個年歲,再去學換左手寫字是極難的。且要用左手將字寫得能夠入眼,大抵沒有半年是辦不到的。這還得是在日復一日的勤加練習上。 再者,他心里有個令他甫一想起就毛骨悚然的擔憂。 他怕那人等他左手寫字嫻熟了,再廢掉他左手。那人就好似高踞云巔的惡煞兇神,冷眼俯瞰他們這些螻蟻,凌虐之,戲耍之,玩弄于鼓掌之間。 孟氏看到兒子手指上包纏的紗布,眼眶又是一紅,淚如泉涌,直呼我兒命苦。 陸修川隱隱覺得此事還不到頭,一時惶遽惘然,不知所措。 陸聽溪回到國公府,先去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等到了鷺起居外頭,瞧見謝思言正低聲吩咐楊順什么。聽得動靜,他抬頭看來,大步上前,一把挽了她就往里頭走。 陸聽溪以為自己進錯門了。 鷺起居內佳木深徑,甍弗飾雕,髹之以金。屋閣多八闔十六牖,迤邐所見,廡承廊轉,雅逸深致,宛若人境之外的仙苑閬苑。 陸聽溪原本覺得自己在布置房屋院宇上還是有些天分的,至少她親手布置的書房就令許多人驚嘆不已??傻惹埔婜樒鹁樱呕腥话l(fā)現,真正經綸滿腹的人要是風雅起來,是她拍馬不及的。 可這么一個雅逸絕倫的地方,如今卻貼滿了各色窗花。 全是她的影像。喂耗子的她,擁兔子的她,觀花的她,嬉鬧的她。最夸張的是,窗花上的她俱做霓裳羽衣打扮,儼然月宮姮娥。 謝思言問她覺著他剪得如何,她驚道:“你剪的?”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近來都晚歸。也虧得我手巧心亮,否則學到明年怕也學不會?!?/br> 陸聽溪嘴角微壓。這家伙又開始嘚瑟了。 “你的一顰一笑都早已刻印在我腦海里,我縱不與你相對,也能裁出你的容姿?!?/br> 謝思言見小姑娘垂首不語,又遞了個草花梨的八角木函,讓她打開。 里頭盛著一枚翡翠墜子。翡翠是淡陽綠翡翠,水潤通透,種水頂好,亮麗深濃,幾乎滿綠,瞧著當是陽綠中的帝王綠。墜子雙面雕飾,一面是姮娥抱兔,一面是后羿造餅。 嫦娥,后羿? 陸聽溪抬頭看向謝思言。 謝思言自若道:“我這餅擺出去了,你要不要下凡嘗嘗我造的餅?” 陸聽溪沉默。 后羿造餅是個典故。傳聞嫦娥到了月宮后,凡間的后羿對妻子思念非常,得仙人指點,造了月餅,置于屋宇西北,連喚嫦娥名姓,果得嫦娥下凡,夫妻團聚。 他竟然有這等巧思。 被人挖空心思討好的感覺實在是好,陸聽溪心軟了。 “那先前我與你說的事,你答應嗎?”她凝睇他。 謝思言含混道:“我可以賠罪……” “賠罪之后下回繼續(xù)?” 他側轉頭,須臾,調回視線:“我不認為我有錯,那日讓你受了一頓折騰是我不好,但那是個意外,是可避免的?!?/br> 陸聽溪繃起小臉,一徑走了。 謝思言輕吁,小姑娘如今越發(fā)不好哄了。 他沉著臉命人將窗花悉數收起,去書房的路上,楊順匆匆趕上。 “世子,阿古達木要見您?!?/br> 半個時辰后,謝思言坐到了會同館的待客花廳里。 敘禮寒暄之后,阿古達木道:“小女這幾日往楚王府邸去了幾趟,都被拒之門外。小王不能在此久留,心急如焚。素聞閣老多智,又是贊成這門婚事的,卻不知閣老可有妙法令楚王點頭?” 謝思言才在小姑娘那里碰壁,心緒欠佳,眼風一橫:“你們的事,我沒興致摻和。”起身要走。 阿古達木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倏地站起:“若我賣閣老一個秘密呢?閣老可知,咸寧帝的墳塋里是空的?”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謝思言倏地回頭:“臺吉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阿古達木道:“自是知曉。您是怎樣的身份地位, 小王怎敢在您面前誑語?!睂㈤T掩好, “閣老若覺這買賣可做,小王可與閣老好生說道?!?/br> 謝思言凝思一回, 道:“我可以幫你出主意, 但是否奏效,并不敢保證。” 阿古達木笑道:“這不打緊, 閣老愿意援手, 小王已是受寵若驚。只要有閣老這句話就成?!奔纯探悠鹆讼惹暗脑挷纭?/br> “明人不說暗話, 閣老也知我迫于無奈, 曾暗地里來過帝京幾次, 閣老當初追查我的蹤跡時, 應當知道我有個叫巴根的手下吧?巴根為我辦事, 難免在京畿出沒。他早年去過筆架山幾次, 跟那附近的山匪也打過交道?!?/br> “今年正旦前, 我來京朝賀, 也帶來了巴根。閣老知道,我們這等游獵為生的部族,到了冬日,日子就格外艱難。我本想讓巴根去打探一下朝局, 打點一二,多得些朝賀賞賜,誰知他回來后, 跟我說了一樁奇事?!?/br> “筆架山附近的山匪頭子跟他說, 除夕那晚, 他們撿了個人回去。那人起先不肯表露身份,后頭被恫嚇了一番,才如實相告。那人自稱是給景陵封陵的泥瓦匠。”景陵便是咸寧帝的陵墓。 “他當時語無倫次,說景陵地宮里開了個暗道,與咸寧帝的玄堂相銜。那泥瓦匠在山陵中做活時,結識了一個負責封閉梓宮的匠人,那匠人與他說,咸寧帝的梓宮內是空的。后來他們這批匠人將地宮正門封嚴后,就來了個將官模樣的要將他們滅口。泥瓦匠僥幸逃了出來,旁的匠人卻全部葬身景陵?!?/br> 阿古達木看向謝思言:“這樁事,巴根也是偶然間聽那幫山匪說起的,那個泥瓦匠已不知去向,故此他所言真假,不好查證?!?/br> 謝思言冷聲道:“這等話本故事一樣的無稽之談,就這么被臺吉拿來空手套白狼?” “我可向蒼天起誓,我所言句句屬實。天朝不是有兩句話叫,‘空xue來風,未必無因’?閣老若實在不信,可去查上一查,說不得當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發(fā)現?!?/br> 阿古達木見謝思言徑直起身,忙忙跟上:“小王已將能說的都說了,卻不知小女之事……” “回頭等信兒吧?!绷滔逻@句話,謝思言掣身而去。 這日一早,沈惟欽甫一出門,就瞧見寶音郡主候在外頭。 他只作不見,寶音郡主忙忙追上:“你聽罷我的話再走不遲。” 沈惟欽步子不停。 寶音郡主切齒低聲道:“讓我做你的王妃實則是我父王的主意?!?/br> 沈惟欽一頓,回頭:“隨我來?!?/br> 態(tài)度轉變如此之大,寶音郡主一時倒覺受寵若驚。隨即反應過來,又難免窘憤,她自來行事張揚,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被人搭理一句竟就覺著是莫大的恩賞。 她怕是瘋了。 行動快于心思,縱使轉著這等念頭,寶音郡主也還是作速跟上了沈惟欽的步伐。 兩人在左近一間茶樓的雅室落座,沈惟欽徑直開口:“說吧?!?/br> 寶音郡主一怔:“說什么?” 沈惟欽容色一寒:“自然是說阿古達木想藉由你跟孤說什么——莫非你在誆孤?” 寶音郡主貫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對上對面男人陰冷的視線,竟禁不住膽寒。 發(fā)自心底的戰(zhàn)栗。 她想起她出門前父親對她的交代,終于會意,勉力穩(wěn)住心神:“就是……父王說,寧王先前允下的那些好處怕是要不回來了,他只好扣下寧王的朵顏三衛(wèi)?!?/br> 沈惟欽指尖輕叩桌面。 朵顏三衛(wèi)是兀良哈三衛(wèi)的別稱。當初寧王起事時,手里的親兵有兩三萬,這些多是早年幾度削減藩王實力之后,在寧王的多番周旋之下,留存下來的兀良哈三衛(wèi)。寧王兵敗被俘后,這些親兵被收編進了京營,后頭因著九邊戰(zhàn)事吃緊,就將之調去了前方。 這些親兵短期內未必就肯臣服,又兼寧王尚未被處死,這幫人難免還存留一絲希望。寧王之前又跟北狄有所勾結,若被阿古達木哄上一哄,說不得還真會被其收買。 兀良哈三衛(wèi)戰(zhàn)力剽悍,此番寧王之亂中,若非提前設好了局,光是對付這群親兵就要磨上許久。 沈惟欽抬頭要問話,卻對上寶音郡主凝滯的目光,不覺攢眉:“令尊還說了什么?” 寶音郡主不知沈惟欽在想甚,她只是覺著,這男人怎么能生得這般風姿華茂,哪怕只是低眸凝思,也是風流無限。 沈惟欽一眼即看穿了她的心思:“我這容貌算不得什么??ぶ髂峭?,那日在仲首輔府上,郡主還見過一位公子,其時是與我站在一處的,當時他還將郡主呵斥一番。那位可是公認的第一等俊美獨絕,比我生得好,郡主要擇婿,也該是選那樣的?!?/br> 寶音郡主當即就明了了他說的是誰,那位貴介公子可是帝京響當當的頭號人物。不過人家已然成婚了,況且依著他那日呵斥她的架勢,她到他跟前碰的釘子只會比楚王這邊的更多。 寶音郡主想了想天朝人的各色謙稱敬稱,斟酌著道:“家父……家父說我若嫁與王爺,他自會對王爺竭力襄助。” 沈惟欽聽她說話僵硬,背詞一樣,目光幽幽。 寶音郡主不太懂男人們的這些大事,她并不想說道這些,很快將阿古達木的交代拋諸腦后,轉了話茬,說起了自己在家鄉(xiāng)的瑣碎雜事。多半都是哪個貴胄家的子弟為求娶她做了什么壯舉。她本意是借此告訴楚王,她有多搶手,因著擔心楚王不耐,說得極快極碎,卻不曾想楚王并未打斷她。 竟是一副認真聆聽的架勢。 寶音心跳怦然,暗暗激動。 楚王殿下這般態(tài)度,是不是表明此事有戲? 姿容踔絕的男人認起真來,格外奪目。 寶音一時看得入神,話語停頓,對面的楚王殿下還讓她繼續(xù)。 寶音欣喜道:“你愛聽就好,那我多講些!”